“我的天啊,你知道?你知道还拿包子砸四阿哥?”她们这次碰到的正是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出门前,老爷曾拿着皇上、皇后、熹贵妃、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等几位紫禁城重要人物的画像来让容佩记着,叮嘱容佩看着青樱别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只是,她不记得青樱有看过这些画像。
“我不知道。我猜的。”青樱继续吃包子,“容容当时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一定在想,千万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才好,还纠结,如果能让他们记忆深刻也未尝不是好事。”
容佩不得不承认青樱说的对,天子脚下皇城根里,总是少一事好过多一事,可是每年秀女那么多,她实在不忍心自己珍视的格格被埋没,白璧蒙尘岂非是世间最遗憾的惋惜。
“容容你坐下,”青樱用帕子擦净手指,把凳子向着容佩移了移,“我扔包子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只是看不惯他下流无耻的行为。”
“虽然四阿哥是风流了些,但是,神情却并不像要对那位姑娘做些什么啊,谈不上下流无耻的。”
“总之,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讨论他了。”青樱拉住容容,“容姐姐,我家里的事恐怕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差不多。这次选秀是姑母的意思,我的前途你我都可以猜个七七八八,所以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你要记得,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
容佩点点头,青樱虽然行事凭着感情直觉,但是脑子极通透,容佩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在天下第一家里,弘历和弘昼也在讨论那一颗包子。
“哈哈,我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四哥被一黄毛小丫头称为淫贼,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最好的笑话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四哥在女子面前吃亏,尤其是淫贼这么有创意的称呼。
“你也看出来她是个丫头了?”弘历手中把玩着一颗包子,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虽然没有长成,但无论怎么看也不像男孩子。”弘昼肯定的说。再说,能让你四阿哥对被包子砸到脑子这种事一点不生气的除了女孩子难道能是男孩子么?不过也不一定,许是被那颗包子砸坏了脑子。
“你说她是什么身份?”弘历问道。
“许是哪家小姐跑出来玩的吧。”
“阿昼,你说我们明天再回京可好?”
“不要,我们还是快马加鞭赶明日早上开城门的好!”虽然不许皇子参政,没有上朝的忧虑,但是皇子也不可无故离京。
“难道你不好奇那颗包子是哪家小姐么?”
“确实不很好奇。”
“四哥!”弘昼实在无语了,那丫头片子怎么看也就十三四五,刁蛮任性却也是天真烂漫的年华,正是对一切充满向往而一尘不染的年纪,而且一点都不符合四哥偏爱温柔大度的女子的风格,这样四哥都要下手?未免太不人道了。“这种未长成的小丫头你就先放一放吧,你不如多想想你的月格格,温婉可人才是你要的。”
“我猜她是明年的秀女,看她胆大妄为的样子,应该是咱们满蒙的格格。”
“总之我们今天动身回京。”弘昼才不陪他花痴。。。。。。没错,弘昼觉得他四哥现在就是花痴。他已经忘记他的月格格了。。。。。。没几天,他也会忘记那颗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 少年初相识
景仁宫外一应是应季的盆栽,前几天景仁宫来了位格格,这位格格来了之后景仁宫好像亮堂了不少,皇后的笑颜也多了几分,景仁宫上下页都神清气爽的,好像比皇上驾临的时候还要神气。说起这位格格,她才来几天,景仁宫的宫女太监们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最概括的说法就是:她比紫禁城里那些格子里的格格爽朗朝气,比紫禁城里那些刁蛮高贵的格格平易亲切,她不像是格格,又实实在在是个格格,她懂得很多好玩新奇的东西,不仅哄的皇后好像年轻了好几岁,还让宫女太监都愿意跟她亲近。
这一日,景仁宫外几位小宫女有的培土有的拿着花洒浇水,最最抢眼的当是放在最不起眼角落里的几十盆含苞待放的琼花,这几盆琼花都是那位格格平日里无事闲来关照的,只待花开的时候就会摆在景仁宫最最显眼的地方。景仁宫里依旧四溢着瓜果清香,但不同与往日,瓜果的自然香气混着茉莉和桂花的清香,还有一股股冰爽清凉之气。
“娘娘,青樱格格真是孝顺,这么大早就起来服侍您。”剪秋捧着漱口的器皿笑吟吟的进来。身后的小宫女捧着一个铜盆。
青樱素手纤纤,手持玉色牛角梳轻轻的为皇后梳理头发。“皇姑母,我给你梳一个吉祥莲花髻可好?取个好寓意,还应季,清新淡雅肯定能让您容光焕发。”
“鬼丫头,数你花样多。你且试试吧。”皇后就着剪秋的手漱了漱口,任青樱在身后摆弄。半个时辰后,皇后的发髻形似一片厚实的荷叶,以莲花造型的发簪别住,点缀翡翠、祖母绿和琉璃石。皇后今天亦特特选了件翠碧为底色的旗装,真的是年轻了好几岁。
“确实是素雅而不失气质。”皇后拍拍青樱的手,“今天阿哥们都会来向姑母请安,你愿不愿跟在姑母身边,认识下你的几位兄长?”
“青樱还想长长久久的陪在皇姑母身边呢,怎会不愿意?”青樱亲亲切切的搂住皇后,笑嘻嘻地说道。“只是,还拖着几篇佛经。。。。。。”
皇后柔柔扶过青樱耳边明月珰,笑道:“皇姑母不要你陪,你看你,才来几天,我景仁宫上下都不正常了。好好的果香你硬要添上花香。平日里剪秋最是稳重,如今也遮也遮不住的笑意,有失体统。再带坏了宫里一众阿哥格格可就失礼了。”皇后说的是责怪之言,语气里却满是开怀。弘晖早殇,弘时虽然养在景仁宫一阵子,她却从来没有享受过承欢膝下的幸福,她也曾想着,就算没有阿哥,有个格格也是好的,至少漫漫长夜,挑落灯花至少不是她一个而是她跟孩子两个。青樱虽是表哥家的孩子,但是她的到来让景仁宫就像是添了一位自己的格格一样。皇后对青樱的宠爱景仁宫上下有目共睹,不然皇后也不会默允了宫里一缕茉莉桂花的香气。
“皇姑母嫌弃青樱。”青樱鼓着腮帮子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是啊!”皇后无奈的摇摇头,“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表情。”
“那等会儿,青樱不陪您了,青樱在修好身养好性之前,不敢给皇姑母丢人。”青樱就想在盛京时对着额娘撒娇一样。
“不要以为姑母不知道你的心思啊,你就去藏经阁那里多翻点书也好,姑母准了。”让青樱跟弘时认识呢,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这皇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如果能让两个年轻人自然而然的认识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以青樱的样貌性子肯定能让弘时喜欢。
青樱吐吐舌头。要是让弘历知道那天拿包子砸他的人就住在景仁宫,离他非常非常近,他非常非常容易报仇,那她青樱不是很惨?皇宫里的阿哥都腹黑,听说弘历更是天资聪颖,五岁成诵,过目不忘,他如果有心整人,那那个人还能有活路么?
回到景仁宫厢房,青樱把要的佛经写了张单子就把拿经书的事情交给容佩了,自己则拉着阿箬搬了两盆琼花去了乾西五所头所那里。这琼花就要开了,月白与花洁相映相称相依偎的景致想想便引得她无限遐思。青樱入宫后几天,皇后看出她坐不住的性子,就赐了她一块牌子方便她可以在后宫四处转悠,乾西五所头所那里就四个负责扫洒的太监宫女,他们看了青樱的牌子,就把青樱当贵人一般伺候着,太监宫女们乱哄哄的忙做一团,几个去搬梯子,几个去泡茶,一时间这冷冷清清的地方颇为热闹。
“就把梯子搭这里吧!”青樱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把梯子搭在主屋的屋顶上。“阿箬,把那盆琼花递给我。”
阿箬伸出去的手突然缩回来了,“格格,难道你要自己上去吗?”
“对啊。”青樱理所应当一般的回答吓得四个小太监小宫女跪在地上。“格格三思啊!”
“对啊,格格,你怎么能爬那么高的地方呢?找个奴才来吧。”阿箬扫视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四个人,随手点了一个小太监。
青樱顺着阿箬的手指看了眼那个小太监,只见那个小太监死死低着头,瘦瘦弱弱的还抖如筛糠,一副要把骨头架子都抖散了的样子。“上房揭瓦这种事情我做的多了,这点高度没什么关系的!”爬屋顶这种事情青樱真的做的很多,没事的时候就被阿玛带着爬屋顶上看看月亮星星什么的。青樱刚住进宫里,还穿不惯花盆底,平时四处玩的时候还是穿着寻常绣鞋,爬个梯子什么还是很简单的。“你们过来扶着梯子。”
青樱一脚踏在梯子上,她一手捧着一盆昙花一手握住梯子,她抬头看看屋顶,发现手里拿着个东西真的很不方便,如果要是阿玛在,就可以带着两盆昙花用轻功翻上房顶。
“格格,您这样实在是不方便,不如奴才给您找个篮子?”
“好好好,你快去”青樱看着那个小太监长相有些秀气,觉得他很是机灵。
那小太监拿来篮子,还在篮子上系了绳子,他却没有把篮子递给青樱,“格格,您若是放心,把那盆花交给奴才,让奴才爬上屋顶为格格效劳。”
青樱狐疑的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小太监。紫禁城的宫殿大多修的高大威仪,紫禁城宫殿的修葺都是打扫处或者外面请的工人来做的,宫里这些太监宫女平日里都不会爬房顶,像另一个小太监一听说要怕房顶就抖得连话都说不了了是可以理解的。“我虽然住在宫里,但并不是你的主子,你因为我的命令而犯险的。”
青樱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挚,那小太监却刷的一下跪下了。“您是格格,住在这宫里,就是我们要悉心伺候的主子之一,奴才们定当尽心服侍。”那小太监有一句话却留在心里没说,这位格格也是他入宫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关心奴才生命的人,更何况这位格格是个主子。
青樱见他行如此大礼,只好允了他的要求,把手中的花盆递与他,“你叫什么?”
“奴才李玉。”
“那你可要小心点,我跟他们在下面替你扶着梯子。”
“是。这花盆怕是在屋顶上放不住,小何子你去那几片瓦来。”
那位小太监整理了小何子找来的瓦片,把绳子挎在肩上就开始攀梯子。也不知道小何子是担心还是为什么,李玉爬到一半多的时候,小何子又开始发抖。
“你别再抖了!胆子恁的小。”阿箬实在受不了小何子,忍不住骂了一句就松了力气。
阿箬一骂,吓的另外两个年幼的小宫女也松了力气。上面的李玉没注意到下面发生了什么,还在向上爬,梯子开始摇摇摆摆,青樱一个人根本扶不住。梯子摇晃的厉害,李玉没有抓牢便跌了下来,青樱见李玉从梯子上掉下来,便扔下梯子想要去接李玉,四周的人包括阿箬都吓得方寸大乱。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拉开青樱,还有个人接住了李玉。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李玉反应虽快,但跪在地上却紧紧抱着一只花盆不说话。青樱目瞪口呆的回忆着眼前的一切,李玉从梯子上掉下来,突然有个人飞身而来用手推了一下李玉然后扶着李玉的肩膀稳稳落在地上,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李玉只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救命恩人就跪下了。等青樱真正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背贴着一个男子的胸膛,她的手腕被他握在手里,她的腰肢被他的手臂圈住。“啊!”这声鬼叫正是抓着青樱的男子发出来的。青樱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吃痛下放开青樱。
两人一见皆惊,竟然是他/她。弘昼和弘历请过安后正要出宫,途径顺贞门时听到没有人住的屋子里有喧哗声,便进来看看,不过小看一下,未曾料想,竟是在心尖上播下一粒种子,成为今生弥足珍贵的幸福与伤痛。
青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她用包子砸他的时候是男装,她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她来,她也怕一说话就漏了底。行礼又是否会显得太聪明,阿玛说宫中行事贵在低调二字。青樱决心等他先开口。
可惜,他盯着她微微笑着,就是不先说话,青樱就只好低着头继续装。
“奴才拜谢四阿哥、五阿哥救命之恩。”李玉放下花盆,认认真真磕了一个响头。随着李玉磕头,其他人也跪了下去,阿箬听闻这两人是阿哥在惊讶疑惑中也跟着跪了下去。
“你可知宫中规矩,每一个奴才都应规行矩步,你在这里爬屋顶是为甚?”
“回五阿哥的话,奴才。。。。。。”李玉按照规矩回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似乎往房顶上放花盆也不合规矩。
青樱看到李玉因为她而跪在地上心里有些愧疚,就拉起李玉来说:“是我想把这两个花盆放到屋顶上,他为了帮我才爬的梯子。你要怪就怪我。”一时情急顾不得礼数,“我”字吐口而出,抬眼望向弘昼,他眉眼精致,如晤星辰,熠熠生辉。唇角平平,隐含几分怒气,却因为容貌少分威仪多分柔和而显得似有若无,青樱暗暗掂量,便觉得他应是极好相与的人。
弘昼是裕嫔所出,并不是皇上很看重的孩子,不很受重视的情况下他对宫中事也都是得过且过的,诚如青樱揣度,责罚的话他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弘昼打量了青樱一番还没有把她跟那颗包子联系在一起,但看四哥的表情觉得这事情肯定有下文,自己可以好好看故事。
“昙花?为什么要在屋顶上放昙花?”弘历温和的问道。
“我。。。。。。”青樱轻咬嘴唇,暗自思索着一个很合情合理还能打动人心的理由,这样呢就算这件事传到她皇后姑母那里,她也不至于被罚的太惨。
“你不必编理由,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没有地方告状的。”弘历剑眉飞扬,一时对这位顽皮聪灵的女子甚有好感。
“格格是思念父母才想要把琼花发到屋顶的。”阿箬见青樱不回话,灵机一动替她想了个理由。
“思念父母?”弘昼不禁反问,这格格行为乖张,她的婢女也是灵巧,不知道她要怎么把这个理由圆过去。
“是。”青樱微微福身,“阿玛听闻扬州有奇花,开花时间很短却极美,心向往之,只可惜盛京天寒,未见有人种的此花。小女见宫里花房育有此花,便向皇后娘娘讨了几盆来,想能放在屋顶上,仅此来表达自己一番孝心。”
“为何放在这里?”弘历笑意加深,泯去素日的心思深沉、寡淡难测,笑如和风,隐有馥香,他乐意去相信一句匪夷所思的谎言。
青樱再次福了下身子,“此地偏北,奴婢私心里想着能离盛京近些。且此间无人居住,人员来往也少,奴婢觉着放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影响。”
“那么放两盆实在不够瞧的。”弘历淡淡的说道,语气温柔让青樱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阿昼,你带着这两个小太监去花房把能搬来的昙花都搬来这里。记得再带个花匠师傅来看看怎么培育这些昙花好。”
“四哥?”
“你一定没试过在屋顶赏昙花,这次就试试吧。”弘历眼风扫过,微微颔首。这单纯的愉悦似乎于这姑娘俯拾皆是,于他却是从未体验过的奢侈,即自己握不住,至少可以帮她。
看弘历黑曜流光的瞳仁中蕴结着数年久违的期待,如此单纯明净的眼神转瞬即逝,一闭一睁之间销声匿迹。弘昼点点头,带着四个太监宫女和阿箬一起往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