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重已十分惊喜,眼睛都睁开了,兴奋的听封姜往下说。
“他娇气,跑不动,求我帮忙,夸我俊,说我功夫好,不愧是四皇子看上的人,求我抱着他一块跟踪那小偷。我没答应。我怎么也是个男人,要面儿,他再使美人计,也跟我一样,是个硬梆梆的男人,抱着,怎么可能?”
封姜十分大义凛然:“只能背着!”
“你别说,这大周二皇子,到底贵族出身,学问好,夸人的话那是一桶一桶的来,变着花样,一点不重复,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夸我,心里一高兴,就带了他一路。”
“他夸我,还夸四皇子,我问他不怕立场没摆对,回来我到大皇子面前告他状,他说大皇子最信他,才不会罚……多明显,这是有二心,想找下家,不跟你们干了!”
封姜说完,还朝周尧抛了个飞眼。
这话以身做证周尧有二心,说的十分有力,很让人生气,可就是……透着点假。
商重已只高兴了一小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皇子起初也有点不高兴,可他想了想,就明白了,四皇子的人肯定是故意的,用离间计,想要搞掉他的人才!
因此,看向周尧的视线柔和了许多。
周尧一时摸不准封姜的脉,不知道这出是为什么,但别人帮了他,大好形势可不能错过。
他心里一转,有了主意。
“其实偷我玉佩的小偷,今日也进了这个茶楼,他与一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接头,唤那小胡子刘川,索要银两,说是事先商量好的……咦,商先生,缘何突然出汗?”
周尧笑眯眯看着商重已:“难道果真是商先生安排好的?出酬金请人偷我,再巧用今日时机困我的,果然是商先生?”
“不是……你休要诽谤!”
“诽谤不诽谤的,清查一遍,问问证据就都明白了。那小偷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可那小胡子刘川,却是我与这位方护卫一起所见,当可为证。”
商重已目光闪烁,心里很紧张,刘川办事一向靠谱,这次怎么人看到了!
可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有人知道刘川是他的人,刘川自己也不会认……
封姜微微眯眼,跟着捣乱:“小胡子?哪个——”
周尧立刻截了他的话:“你批评说长的太黑,鼻子太丑的那个。”一边插话,他还一边若有所思,“我想起来,那小胡子说话时好像还提到了什么商……果然是你吧,商先生!”
商重已后背全是汗:“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此事我全然不知,可与人当堂对质!”
“商先生敢对质,自然最好,”周尧再次看向封姜,微笑,酒窝乖巧,“还有一事,咱们正追着小偷,见小偷跑进了茶楼,与小胡子说话,本想即刻进去拿人,却发现了重宝线索,只得先顾大事,暂放这里。好歹追了一路,没收获不像话,我记得你在那小偷身上放了东西?”
封姜的确在小偷身上放了东西。
但周尧没看见,他只是猜。
以封姜性格,这种时候,应该会这么做……
再一次,封姜心头猛撞,又是这般诡异!神来默契心有灵犀已经解释不了这种情况,周尧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哪里有弯弯绕,人全部都知道!
有点……可怕。
但也好有趣!
周尧一看封姜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立刻转身,看着大皇子:“今日之事,十分简单,只要大皇子派人寻到小胡子刘川,提来问讯,再细查小偷尸体,看有没有方护卫留下的追踪痕迹就可以了。”
“若如商重已所言,是我心怀鬼胎,杀人灭口,肯定会去掉方护卫的记号,以免麻烦,可若是别人嫁祸……别人不知那记号,那记号,定然还在!”
大皇子坐在上位,心内长长叹气。
今日一出戏,商重已发力,周尧被迫还击,到如今,周尧一步一步进,商重已一步一步退,谁有理谁心虚,就像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做为上位者,大皇子看到过太多类似的事,是人,就有小九九,就有纷争。
商重已,他还要用,周尧,也是他看好的人……
房间一时十分安静。
这情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用大皇子说话,周尧就看出他想和稀泥的心思,主动往后退。
“我初来乍到,正好撞在敏感时间点,惹人多想,我明白,换做我是商先生——”他看了眼商重已,微笑,“虽不会恶意诬陷,多多注意,却是免不了的。”
“我因故借住大皇子府,也不想白食白住,总想为大皇子做些事。急当前所急,我不敢说大皇子交付信任于我,我定能帮大皇子找到那图七,找出那丢失的皇家重宝,说了大皇子也不会信,咱们只看眼前。”
周尧静静看着大皇子,面带微笑,腰背挺直,如同修韧青竹:“第一步,就是今日之争——图七落下的那份关键图纸。请大皇子分享一定的信息给我,我提建议计划,五日之内,若我的建议没有成效,没让大皇子满意,不消大皇子动手,我自己将人头奉上!”
“此一事毕,往后,是否要跟我分享信息,分享多少,是否要我参与关键之事,皆有大皇子定,自此至终,大皇子可在我身边派人监视,看我到底是否有二心!”
周尧语不惊人死不休,掷地有声,震的众人当场安静,一时无人说话。
“商先生若愿意,可以同我比一比,当然,若是不敢,可避远观之,诬陷人这样的事,还是莫要多做的好。”
商重已被他激的心气起来:“就看看谁能立大功!”
周尧:“若事实证明商先生错了,可要记得向我磕头赔礼。”
商重已:“你才要小心,再让我抓到狐狸尾巴,可没有第二次脱身机会!”
手下竞争越强,大皇子越高兴,反正他只要好结果,死的不是他,当即拍桌:“好!周尧,你这便出去,分析下面口供结果!”
商重已眯眼瞪周尧,眼底情绪十分直白:今日弄不死你,五日后你定跑不了!
周尧笑的明亮乖巧:你给我磕头认错,我穿什么衣服好呢?
二人擦肩,眉梢眼角都是浓烈挑衅。
硬是硬气了,可周尧丝毫不敢大意。
不管商重已怎么想的,为什么有冒充自己的计划,但只要这个想法不变,商重已就会继续针对他……
封姜和周尧一同离开的包厢。
周尧说话时没避着他,这茶楼太开放,想避也避不开。
“你不觉得你来的太多余么?我并不需要你帮忙。”
“谁说我是来帮你的?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笑话。”
周尧立刻偏头,双眸清澈带水,染着怒意的红:“现下可是看够了?”
封姜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尧。
大周二皇子,是个小哭包,像只傲娇的猫儿,可以撩,可以逗,但不能随便惹。长着一双富有英气的长眉,颊边还有甜甜酒窝,很乖巧,实则性子很怪,会在特殊的地方执着,在别人以为他会受伤的地方一笑而过。
真的很有趣。
“你不像质子。”
哪个质子不夹着尾巴做人,谁像他这般嚣张?
周尧冷哼:“你也不应该叫方圆,配不上你这气质。”
八卦赖皮流氓猥琐气质,同上辈子差了太多!
第20章 周尧在行动
院子里的贼很快开始说实话。
他们是特殊职业,走的是梁上路,干的是背人活,最不爱和官家打交道,平时极有分寸,能避肯定避,这次撞到大皇子四皇子手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能简单过……看清形势,一个比一个交待的快。
他们这回真是冤枉。
皇家重宝丢失一事,在场所有人谁都听说过,普通百姓谈起来还眉飞色舞一脸兴趣呢,何况本职工作就是鉴定盗宝的?谁能不心痒痒?
东西丢了,他们技不如人,偷不着摸不到,口水几天也就罢了,可道上突然有风声,图七落了样东西!还是顶顶重要的图纸!
这下谁不摩拳擦掌?
所有小偷发挥出最大的能量本事,打听到了图纸会出现的时间地点,还千难万险,拼出一条命,拿到了贴子,揣着闷声发大财的得意心思,今时今日,来到了这里。
谁知到了一看,好么,来了一大堆人!
所有人都冲是图纸来的,所有人手里都有同样的帖子!
他们起初没反应过来,下了大心思,艰苦卓绝奋斗来的机会,谁愿意直接放手?就想着杀了别人,东西就是自己的了。当然他们也没有反应的时间,第一个动手的动作特别快,别人没想清楚,也逼着动手了……
然后,就是封姜等人,大皇子四皇子等人的出现了。
也就是说,王珈骗管金的钱,想看大八卦大热闹,忽悠着管金来到小院,竟是找对了地方!
也便宜了一直暗里跟踪的封姜和周尧。
周尧:……
他有个疑问:“管金也接到了贴子?”
管金被四皇子叫走,执事熊清摇摇头,小心答话:“并没有……重宝丢失地点在我商行,大掌事有责任,便私下关注,花了大价钱各处打听,这才……”
周尧就明白了。
贴子目标群体是小偷,管金不是,自然没接到,只能花大价钱买消息,不知是传话人的偏差,还是钱没花够,管金得到的时间是对的,地点……就差了点。
贴子上写的话很巧妙,说自己得了图纸,已约巨盗图七见面,他对图七仰慕已久,希望此次会面顺利,交个朋友,但人心隔肚皮,江湖上没人知道图七什么样子,为免发生意外情况,需得请个见证人,谁能拿到这份独一无二的贴子,谁就是他的见证人。
小偷们招供,并没有见过下贴子的人,只是突然看到这份邀请被小箭插在门上,能顺利闯关,就能得到秘密药水,药水涂在贴子最末,就能看到时间地点……
“这贴子,是我拼了命才拿到的!”
“我也是!为此还中了剧毒,差点死了!”
“我掉悬崖底下了,差点被老虎吃了!”
小偷们初时不甘心,这时明白被耍,个个气的不行。
所有人交待完,再没什么可说的,就被简单粗暴的分成两排,下了狱。
周尧顺便记住了那个身上有舅舅东西的小偷,叫肖仁。正好,押着肖仁走的大皇子护卫,以后有了机会,关注在这群人身上目光也没那么多,他就可以悄悄问一问……
可惜现在没什么时间。
立了这个赌约,他连去找赖大人的工夫都没有。
周尧拿着口供进了厢房,对着大皇子就开始提要求:“请大皇子派人找几个懂眼力的掌柜,看看这贴子用纸,笔墨分别是哪种,出自城内哪一家……我方才粗粗看过了,纸软墨新,纸缝中有沙,说明这贴是新写,而近来只有一场卷沙大风,就在四日前,这帖子,定是来自这都城。”
“另,请大皇子派几个人去贼人家中,寻找他们口中那支‘小箭’,看看是什么样式,什么材质,有没有人认识……找出这些,定会有方向!”
大皇子很爽快,当下就拍桌,派人去了。
周尧就坐在房间里等。
下面人行动很快,得到的消息却并不理想。
帖子,笔,墨,小箭,全部能认出来,分别出自城里专门做这些生意的几个商家,非常好找。显然,干这件事的人懒的花心思,直接批量采购了。
说这结果不理想,是因为,这几个商家,与一般商家不同,都是小偷们常常光顾的销赃和购买场所。
做生意讲究诚信,跟这些事挂钩,就更得谨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说,你好我好大家好,说了,不光被你出卖的人要报仇,所有做这个生意的商家,都得冲你下手。而且法不责众,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官府就拿这些人没办法,要治哪个,别人还互相救助……
滚刀肉三个字形容他们,再贴切不过。
“他们口径很统一,说是别人用小箭穿纸扎门上下的单,约定时间内把货放到约定地点,夜里柜台就会出现银子,他们不知道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
“而且……”报信人看了眼大皇子,“咱们查的时候,看到了四皇子的人。”
显然,四皇子也得到了以上线索。
大皇子眉目微敛:“周尧,你怎么看?”
“自然是自凭本事——”周尧微微一笑,“撬开这群人的嘴!”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可是……”就是撬不开啊……
报信人在大皇子的威慑目光里,闭上了嘴。
“找到了目标人,下面的事就好办了。他们不说话,查清楚他们本人,家族子女,出身经历,性格喜好……这些,总能办到吧。”
报信人:“可以!”
“那就直接来,他们喜欢什么?容易被什么影响?给他们,多多的给,精良的给,让他们拒绝不了。”周尧修长指尖交迭,目光湛亮,“没有人能抵挡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商者尤甚,他们不接,是给的不够多,不够好。”
“而且咱们只做,不说。”
“不要小看人们,人们有各种各样的渠道,找到‘关心’自己的是谁,我们不去找他,他会害怕,会隐忧,会惶惶不可终日,然后,找上门来。到那时,咱们占据制高点,足够优雅,足够尊贵,不用问,他们就会说了。”
大皇子眸底有微光闪烁:“若对方意志坚定,不以外物所屈呢?”
周尧笑了,长眉舒展,在眉毛翘出智慧的弧度:“大皇子,世间没有人不为外物所屈,是人,就有想法,有想法,就有私心,就有左右的点。若给出了这些东西,对方仍然不动,那么,他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背后定然站着什么。如此,便应进行第二步:谈判。”
“谈判前,我们需要做的,是知道对方所有秘密资料,他们最信任谁,最喜欢谁,最害怕谁,最忌惮谁……找到准确点,一招制敌,不是问题。”
大皇子微微敛目,收起眸底光芒。
周尧的话,说的是眼下局势,却引发了他更多联想,这些主意,可以用在朝堂政局!
“当然,大皇子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有那么一种人,心中有自己的理想,并不真正折于人下,也没特别执着喜欢的东西,商者中,有人圆滑手段,心机心性一样不少,周游四处,但忙忙碌碌为的不是娶小老婆,不是钱,甚至不是家族荣光,而是经营事业的满足感,就是想做生意,就是想要这份成就感……”
大皇子:“若就有这样的人,怎么解决呢?”
周尧微微一笑:“这样的人,需要一个群体。一个他很需要,依赖,看起来却很难控制的群体。他们控制不了,我们能。”
商人的成就感,最普通的一层,就是生意好,有人买他的东西。不玩什么花样,直接断了他的根,不让人买他的东西不就行了?这一点上,强权大有可为。
一旦对方上钩,主动寻求解决办法……
世间有什么事是不能谈的?
“好!”
大皇子猛的一拍桌子:“周尧好慧的眼,好亮的心!就这么办!”
这周尧还真是人才,能从局中跳出,站高看四下,眼界比一般人开阔的多,很多角度,是幕僚想不到的!
上面发了话,下面自然跑断腿。
很快,就陆续有消息回来,周尧的方法,确实好用!
然而,也有不配合的,周尧就被请去,跟着观察。
比如有个非常胖的富商,极好色,每日都去花楼,一定要美以唇哺酒,或者把酒放在美人身上某个位置,再俯身去喝,特别会玩。
下面人给他送了美人,将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