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着情骂着俏,房间内气氛十分欢快,春意浓浓……
衬的外面血腥战场,即将战败的形势越发残酷了。
……
战后。
周尧这边清理战场,对现阶段结果非常满意。
王珈蹦的最高:“就这么大干几场,等周帝把旁边所有兵力调完,再无可调,就能一举攻破,直入金銮殿了!”
他一边蹦,还一边嫌弃身边王骥:“就是下回,哥你不能再这么霸道了,我那还没打过瘾呢,你就架着我要往后退,什么意思嘛!”
王骥任他打了几下,方才把人捞到怀里按住:“这场是头仗,以后还有打,不可掉以轻心。”
闽王颌首:“我们准备充足,形势本就对周帝不利,等他兵力全调过来,会有一场大仗。”
王珈咬开王骥的手,奋力发言:“那怕什么,他们在调兵,咱们也有啊!凌天霸说后面还有两批呢,转头就到,他们这只是第一批!”
拼人数,自己这边几个国呢,怎么可能拼不过!
对此形势,周尧亦有自己的理解。
的确,他背靠诸国势力,打多少仗,都不会害怕,但周帝掌权数十载,并不是心里没计算的人……该当心注意的,万万不能忽略。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做好最好的自己就是。”
“嗯嗯,最好的自己,肯定是能赢的么!”王珈跳着脚,挣开王骥往远处跑,“一身又脏又臭的,尧尧我先去洗个澡,你自己好一点啊,别怕,也别有心理压力,多笑笑啊多笑笑!”
随着王珈的离开,众人也慢慢跟着散去。
兰林春送周尧回了大帐,眉心微皱,欲言又止:“王珈说的对,形势已经如此,担忧无用,殿下您……自己安好,方才是我等大幸。”
周尧眼梢垂下,轻轻“嗯”了一声:“好的舅舅,我记下了。”
所有人走后,周尧走到帐内坐下,背着着软软椅垫,看着桌上冒着氤氲水气的茶水发呆。
他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原来……早就被发现了。
这些时日,周尧其实人前表现的特别好,精神饱满,气派十足,每个布局都非常稳,决策下的也都非常果断,不管一直跟着的,还是新进附上来的,都对他的表现相当惊艳,交口称赞。
做为大周二皇子,做为手持传国玉玺的人,他表现的非常好。
可每到晚间,他必然失眠,很难入睡。
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或者说期待什么,身体再累,再撑不住,躺上床,也没有睡意,眼睛睁着,是睁着醒,闭上,是闭着醒,眼前一片五光十色,仿佛什么都有,认真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一夜,仍然如此。
哪怕赢得大胜,高兴劲也只有白天,入了夜,他抱着被子,辗转反侧,连连叹息……
怎么就睡不着呢?
比之以前,到底差了什么?
周尧睁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摸着枕角纹路,眼神一点一点的暗下去。
差了……一个人。
想起那个人,心尖就一抽一抽的痛,错过了上辈子,这辈子真的还要再错过么?
封姜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连信儿都不肯送一个过来?
是不是……缘份就这样尽了?
忍不住,眼角湿滑,眼泪滑了下来。
被子底下,周尧蜷成一个球,和以往一样,哭着睡了过去。
夜静更深,风拂过帐帘,微冷。
空中似有人影闪过,又似没有。
轻烟似的人影如鬼魅,轻巧穿过帘子,进到了房间,爬上了床,将蜷成一团,没有安全感的人抱到怀里,细细吻去他眼角的泪痕,轻轻拍抚他的背,安抚他所有的不安。
一张床,两个人,天生契合,依偎的样子特别美好,少了谁都不行,哪怕距离少一寸,也是那么不和谐……
黎明醒来,周尧指尖微颤。
是梦么……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手里好像抓到了什么,温暖又有力,坚定又眷永,仿佛一直都在,永远都有,给人以支撑的力量。
“是你么?你来了么?”
帐内空空,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等了良久,耳边听到的,仍然只有呜鸣风声。
掌心空空,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抓住。
所以,是梦。
只是一个梦……
周尧想忍住的,很想很想忍住的,但眼眶子就是这么浅,这么不听说话,为什么一个劲的掉眼泪,为什么!坚强一点好不好,外面一票大臣士兵,都在等着他,看着他呢!
实在不想再用煮鸡蛋了!
周尧抱着膝盖,紧紧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无声的哭。
他难受,在帐外看着一切发生的封姜更加难受。
这样的小哭包……真是愁的他心肝颤。
他有些后悔,是不是该狠着心把小哭包喊醒,说说他的事……
但是不行。
封姜狠狠抹了把脸,极深,极眷恋的看了周尧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后,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何时了……
他也想每日来,但不行,形势不允许。
封姜武功非常高,周尧所带队伍里,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再加上功课做足,又有夜色掩映,他这一趟来,没惊动任何人。此时正是天亮前最安静的一段时间,晨起的人还非常少,只要注意一点,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就是这么不巧,王珈昨天打完仗,特别兴奋,夜里睡的少,一早就起来练功了,想着下一回要好好表现。他又不想惊动别人,一大早就跑出了营地,专门在外头寻了个林子,打树赶鸟,玩的挺乐,中间空档休息的时候,他出来看了自家营地一眼,顺便,就看到封姜身影。
因距离太远,他其实并没有看到封姜的脸,不确认那就是封姜,但一起战斗过多少回,封姜的身形,他特别熟悉……
再看看周尧营帐的方向——
行,没跑了,肯定是封姜!
王珈功也不练了,立刻往回跑。
结果看到周尧,发现人表情没什么变化,和昨天,以前所有日子,一模一样……
这就有点奇怪了。
王珈本性灵透,知道情感一事最为磨人,没根据没事实不好乱说话,否则痛苦难受的一定是当事人,而非他这个捅事的。
眼珠子转了转,王珈就转了话头:“唉呀没封姜看着,这人都瘦了一圈了,真是罪过,好害怕封姜回来拿我们这群朋友开刀啊。”
周尧已经用鸡蛋敷过眼睛,并不肿,闻言眼梢微垂,一张脸融在氤氲茶水热气中,略有些模糊:“……这个,你许等不到。”
谁知道封姜还会不会回来?
“那傻大个,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了,肯定会回来嘛,”王珈走过来,撞了周尧一下,似乎十分八卦,“那他要来,你见是不见?”
周尧差点被这话逗笑。
要人肯来才好啊。
“说说说说嘛。”王珈挤眼睛。
周尧看着自己的手指,良久,方才摇了摇头:“现在,我不大想见他。”
心会乱。
但这想法太多余,因为人家根本不会来。
这句话,光是想想,鼻子就开始泛酸,又想哭了。
王珈眉头皱成一团。
封姜到底在搞什么鬼!
周尧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可那个身影,明明是封姜!
王珈不忍小伙伴难受,顾自上了心,决定按着这件事,悄悄查一查。
……
封姜顶着清晨冰冷水雾,飞跃数里,来到一个山坳。
恒王已经醒了,眯眼看着他:“你去哪里了?”
他眼底一片血丝,看向封姜的目光有些复杂,警惕,提防,有浓浓的依靠,也有好像即将被抛弃的不安。
“是不是去找周尧了!是不是被他给迷住了!”
封姜目不斜视,抬手把湿透了外衫脱下来:“练功。”
他一种提着轻功飞纵,运足了力气,满身是汗,效果跟练功一模一样。
恒王噎了一下,方才捏着拳头:“你说实话才好!”
“你是姜皇后的儿子,你那话,我这辈子活该为你付出,否则就是不忠不义不孝,大逆不道——”封姜冷笑一声,“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何必同你说谎?”
恒王赶紧看看四周,气急败坏瞪着封姜:“你小声些!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封姜随意看了他一眼,一派漫不经心:“原来你也知道,说话应该小心些。”
恒王被他堵的说不出话,红着眼瞪他:“你——”
“殿下如今身边死士死完,贵妃娘娘不要你,皇上么……呵,”封姜眼角一扫,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西方远处,压低声音,提醒恒王,“殿下如今可只有我了,想往前走,最好听话。”
恒王狠狠磨牙,瞪着封姜,想反抗,又不得不说封姜说的对。
这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外面危机多多,不回到皇城,回到父皇身边,一切都没用!
前有狼,后有虎,离父皇还有一段距离,没办法,他只得听封姜的话,待他回到父皇身边……哼,封姜你且等着瞧吧!
第140章 暗箭
封姜看着恒王虚张声势完毕,缩回角落继续扮起皇子的高贵模样,冷嗤一声,转开头,顾自忙自己的事。
这位皇子,比他家小哭包可差远了。
不管是气度,还是能力。
冲完澡,换好衣裳,封姜看着明朗天空,长长呼了口气。
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被所有人忽略的,连小哭包都遗漏了的秘密。
可这个秘密非常要命,而且对方实力非凡,他这样的武功,都在对方监视之下,想悄悄要出去一趟,必须得做好十成准备,方才能不被察觉。
对方非常小心谨慎,到这时候了都不冒头,他必须要比对方更加小心谨慎几倍,才能掌控住局面……
想起小哭包的样子,封姜心就跟被什么东西掏空一大块似的,疼的不行。
可看着灿烂阳光落到面前,那般明亮,那般耀眼,他唇角一掀,笑了。
很快的。
黑暗总会过去,真相终将大白。
姜皇后受的委屈,小哭包受的罪,他要那罪魁祸首伏诛!
他封姜,这一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早就注定了,永远都是小哭包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二心?
姑姑也不会允许的。
……
周尧那边在备战,封姜带着恒王,一路‘非常辛苦’的走,时间一点点过去。
封姜再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往周尧那里走一趟,可王珈还是循着蛛丝马迹,抑或是运气爆棚,找了过来。
一照面,王珈软剑就抵上了封姜的脖子:“你这个叛徒!”
封姜皱眉,立刻看了看左右。
恒王没在,但是——
他闭了闭眼,眉梢高高挑起,冷嗤一声,神色话语间满是嘲讽:“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上纲上线,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话都能说出来,真是好不要脸!”王珈一听,更气了,眼底闪着冷厉之色,小眉毛都快飞上天了,“行,那我跟你没话说了,只有仇,看剑——”
当下,他就持着软剑冲了过去。
封姜也不含糊,手一伸,抽出后背长刀,迎上王珈,就跟人拼杀在一处。
封姜用的是重刀,王珈使的是软剑,兵器与力量撞击上,封姜占上锋,可王珈步法轻灵,招数透着巧劲,一时半刻,封姜要想把王珈怎么着,也不可能。
只见两个人影在旷野拼杀,谁都不遗余力,战况十分激烈。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彼此错身时,说了什么。
王珈小声问:“是不是有人在监视你?你是不是去看过尧尧?”
封姜反手一个重劈,与他错身:“闲事勿管,赶紧回去!”
王珈拿剑刺他:“你这样不行,得跟尧尧说实话!”
封姜长刀欺近王珈要害:“回去,别告诉任何人,同我见过。”
……
数十回合打下来,王珈说不服封姜,封姜也不肯透露更多。
王珈气的不行,缠着封姜不放,封姜不但不再说话,还上了真招——
真正拼命的打起来,王珈自是敌不过封姜的:“靠,你丫来真的啊!”
封姜眉目冷厉,还是那两个字:“回去。”
王珈气的脸都歪了,最后放了个大招,寻空档跳出来,大声喊:“你会后悔的!你一定后悔的!”
吼的似乎整个世界都能听到。
说完他不再停留,立刻转身蹿逃。
要说打架,他比不过封姜,封姜要真的,不出几招他就得败,但逃跑的本事……他非常擅长。
本就身法轻灵,轻功再一运上,山间从林,天上地上,哪哪都随他跑!
这件事,王珈回去后,还真没告诉周尧,但他忍不住,同哥哥王骥说了。
王骥问清楚内里细节,侧头思考了良久,点点头:“听封姜的吧,别告诉周尧。”
“你也这么说?”王珈看着哥哥,面泛嘀咕。
王骥揉了揉他后颈:“这件事应该很紧要,你若说了,可能会有反效果。”
哥哥都这么说……
王珈想了想,放弃了去找周尧。
王骥还是不放心,提醒了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大战就在眼前,你当心些。”
王珈拍开他的手:“以为我是谁呢!是那净会挑事的人么!”
……
十日后。
大战再次开启。
周尧这次有后续援兵,周帝也有新召集的力量,两边再次狠狠撞上,撕咬。
此番两军对阵,仍然是正大光明的交锋,兵法战略也有,但更多的,是靠兵力,士气,靠心中信念,靠战将英武。
场面同上一次很是相似,一上来,周尧这边气势就压住了对方。
兰林春看着下面战阵,很是欣慰:“如此继续,当能稳住战局,获得大胜。”
这一仗赢了,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按行为来看,周尧的确是反了,可他反的有理有据,是被情势压的,被臣子手下们逼的,是对这无望天下忧心,想换个海晏河清。
他手握传国玉玺,身后有诸临国支持,已是隐形的大帝,势不可挡!
周帝现在还在负隅顽抗,是因为不服,但舆论,已经没有偏向他的了。
越来越多的大臣,将军,兵营,过来投靠周尧,全天下,大周都城里,流传的也是周尧如何如何出色,如何如何该当中兴大帝的话。
一战败,再战败,周帝拥有的所有都会崩溃,民心不向,臣子反阵,他除了朱贵妃,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赢?
所以这就是最后一战,见证周尧登顶的瞬间!
兰林春十分激动。
周尧却皱着眉,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一次,周帝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躲在后方没露面,他带着朱贵妃一起,坐在高高战车上,看着战场的一切……
如果不是有信心,有准备,周尧想不出别的原因。
必须得小心。
他紧紧盯着场上。
论打仗,他算是个外行,兵法书看过不少,但打胜仗,靠的不是纸上谈兵,还好有几将领,个个都被收拾的很忠心,全力为他开辟拼杀……
他集中精力盯着,慢慢的,还真发现不对,有一支不怎么起眼的十人小队,正随着侧翼缓缓往这边靠。
这十人分工明确,有前锋,有断后,有中间侧击,武功高强,配合相当好,因人数不多,速度也不怎么快,放在战场上并不起眼,可一旦注意到,认真去观察,就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这几个人行动轨迹,直直冲着自己而来……
周尧暗忖,该不会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吧!
“舅舅,你来看——”
周尧再也不犹豫,将那几人指给兰林春看:“这几个人,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兰林春看过去,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