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Tom选择直面了那头龙。他挥动魔杖,直接向那头威尔士绿龙施了一个“昏昏倒地”。那头龙晃了几下,然而轰然倒下。那少年神色宁定,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从容的取了金蛋。
几乎有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平安似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然后,全场爆发了潮水般的欢呼声和掌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里德尔”,声音由小至大,由凌乱到整齐,声震云霄。那个俊秀而强大的少年,立在场中,如帝王般被膜拜。
平安几乎要落泪,在这一刻,所有的后来好像都不再重要。那个少年,他曾经这样强大,这样美好,这样无以伦比的姿态被崇拜。这盛大的一切,只属于眼前风华绝代的少年。
Tom的眼光看着站在帐篷口的格兰瑟,后者仍是带着懒洋洋的微笑。这种漫不经心的姿态让他心惊,下意识的觉得威胁。如果可以,他并不愿这么彰显他过人的实力。但是格兰瑟的存在令他改变了初衷,他承认,他是想将压力转嫁与他。
擦身而过的时候,Tom微笑着说:“到你了,格兰瑟。”
格兰瑟无所谓的耸肩,神色居然有几分诡异:“你不会失望的,里德尔。”
Tom看着他的背影,原本胜券在握的心情有几分动摇,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逃离了他的掌控。
格兰瑟所就读的德姆斯特朗,向来以教授攻击类的黑魔法著称。因此,格兰瑟上来就选择了眼疾咒,直接击向了那只匈牙利树蜂的眼睛。咒语的效果很好,那只龙痛苦的翻腾着,哀嚎着,嘴巴喷着火。格兰瑟动作敏捷的躲过了它没有目标的攻击,动作轻灵优雅。
观众席上的平安撇嘴,这孩子轻功倒是练得不错。
格兰瑟几个翻腾,顺利拿到了金蛋,观众席上爆发出了掌声。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格兰瑟人缘实在是好,不止德姆斯特朗,霍格沃茨为他加油的也不在少数。
格兰瑟笑嘻嘻的朝观众席挥着手,看到平安的时候还向她挤了挤眼。平安刚想翻白眼,突然霍地站起身,神色惊恐的朝他喊:“小瑟,小心——”
格兰瑟的笑脸凝结,那只匈牙利树蜂的尾巴在他背上扫过,他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然后半跪在地上,手中还抓着金蛋。他几个翻滚,避开了那只树蜂的攻击范围,裁判宣布了比赛终止。
平安是最快到达他身边的,她半扶半抱的搀着他,一叠连声的问:“小瑟,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有没有伤到骨头?”
格兰瑟可怜兮兮的吐出一口血,攥住她的手,声音微弱:“姑姑,别把我交给他们,别让他们发现,我的吸血鬼血统……”
平安连连点头保证,安抚的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
格兰瑟在她怀里昏厥了过去,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Tom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他看着平安神色惊慌,手一直牢牢揽着那人。他神色阴沉,对周围的祝贺声充耳不闻。
该死,他中计了!
接下来的日子,让Tom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平安力排众议,坚决不肯将格兰瑟移交给医疗翼,哪怕翻脸也在所不惜。德姆斯特朗一方也对平安大为不满,质疑她能不能照顾好他们的选手,医疗翼当然更是不爽,只是念在同事的份儿上,不便直接发火罢了。
Tom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海因里希可以被送进医疗翼,但是格兰瑟随后的醒来却扭转了整个局势。他说平安是遵照他的意愿,他体质比较特殊,除了平安恐怕别人不太了解。他坚持要由平安亲自照顾。原本极为荒唐的要求在他左一句抱歉右一句拜托下居然被默认了,他正式搬出了与Tom共居的级长寝室,住进了平安的小木屋。
这下子,他总算是名正言顺的黏实了平安。他本来也没有什么课程,几乎是贴身跟着平安。平安上课他就坐在一边旁听,他本来就嘴巴甜讨人喜欢,无论什么人都相处得极好。他细心给那些学生解释难点,跟他们开玩笑,无论男男女女都很喜欢他。平安偶尔嫌他吵想赶他回去睡觉,还有一批人帮着陈情,他又可怜兮兮的,平安便心软了由着他。
吃饭的时候他坐在平安身边,因为胳膊有伤,所以平安不得不不帮着他进食。虽然没亲密到喂食的程度,但是那情形看着Tom眼里着实刺眼。平安自己无知无觉,Tom却看得出,她对格兰瑟的态度包容很多,不复以前的冷面相对。虽然偶尔也会动气,但是却不再拂袖而去。有时候,那眼神虽然无奈,却仿佛透着几分宠溺。整个霍格沃茨大概都对于他们这一对乐见其成,只有Tom,看着那俪影双双,从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
晚饭后,平安收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并一封附着的短笺。上面,是Tom熟悉华丽的花体字。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令她坐立难安。
“平安,这是我的日记,里面有我的全部过往。试着了解我,试着体谅我,可不可以?”
平安端坐在书桌前,瞪着那个小盒子,仿佛里面藏着一个攸关她生死的惊天秘密。
转身
平安手指微微颤抖,她看着那个硬纸盒,晶莹剔透的眸子几乎要瞪出来,心乱如麻。Tom那性格,这已经是他难得的示弱了,她知道。但是她……恐怕不能如他所愿。
不是无法原谅,她是气过,怨过,但是她从来不能长久的对他生气。这个世界上最不求回报的感情,就是亲情。亲情与爱情不同的是,即使被辜负,即使被伤害,即使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都无法收回感情。爱情像是中毒,亲情却是沉疴。平安几乎觉得,她要一直带着那沉重的伤,年年月月,能医不自医。
“姑姑,帮我换药了~”格兰瑟愉悦的推门进来,然后笑容凝固。
平安满面迷茫的看着他,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格兰瑟蹲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像小猫一样撒娇:“姑姑又不理我。”明明是棉花糖般甜蜜的话,平安却听出了一丝令她心惊的尖锐。
格兰瑟低着头,柔软的额发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神情,吐出的话听起来依旧轻松俏皮:“啧,只是送个破盒子过来就抢走了姑姑全部的注意力,你还真是喜欢他呢。”
平安抽回手,有些肃然:“小瑟,不要胡说八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格兰瑟席地坐下,将脑袋枕在平安的膝盖上,声音悦耳清澈,却带着一丝尖锐的疼痛:“姑姑总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姑姑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平安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揉了揉格兰瑟灿然的金发,低声岔开话题:“伤口还疼不疼?”
格兰瑟“嗤”的一声轻轻笑出来,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姑姑又在假惺惺了,如果我没有进来,你需要多久才能想起我?姑姑根本一点都不在意我,对不对?”
平安被格兰瑟突如其来的尖锐弄得有些愕然,她闭闭眼,心平气和的说:“我没有不在意你,你明知道的。”
“那姑姑是在意格兰瑟·冯·海因里希,还是你三师姐的儿子?”格兰瑟突然抬起脸孔面对她,神情顽皮倔强,好像是一个执拗的顽童,执意的追寻不可能的答案。
平安对这孩子的胡搅蛮缠有些额角抽搐,无奈的说:“有区别么?小瑟,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不都是你么。别钻牛角尖。”
格兰瑟笑,蓝眸晶亮,闪着恶魔一样的光芒,好像要肆意去伤害,去毁灭一样。
“对于你来说,当然一样,反正姑姑从来没有看到过真正的我。”
平安愣住,她不是不明白这孩子那再明显不过的情感表达。只是,一方面因为格兰瑟性子顽皮,她捉摸不定他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另一方面,她既然打定主意不可能对他的感情给予同等的回报,也只有冷处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但是此刻,她有些明白了。即使是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也可能会伤害别人。
“小瑟……”她有些艰难的开口。
“姑姑真虚伪,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事实呢?告诉我你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如果我不是你的师侄,不是为了对我妈有个交代,你根本就不会管我的死活!为什么要假装很关心我呢?姑姑,你好坏。”格兰瑟的蓝眸中开始有晶莹的泪花闪烁。
面对他无稽的指控,平安并不想辩解,只是对那少年眼睛里细碎的晶莹和生生的绝望,有一丝歉意和心疼。
“你为什么不生气?我不值得你喜欢,难道也不值得你生气?你骂我啊,打我啊!”格兰瑟虽然笑着,但是眼泪却一滴滴的落下地板上。
平安歉疚的看着他,温声说:“小瑟,对不起。”
格兰瑟突然大笑起来,眼睛里的泪水跟着震落:“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在冤枉你啊,是我因为你不喜欢我,就想伤害你啊!你为什么不骂我疯子,不骂我神经病,为什么要道歉?傻瓜姑姑,笨蛋姑姑……”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抬起手掌无力的遮住了狼狈的脸。
平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温柔的,一次又一次的轻抚着他。
“小瑟,你真的喜欢我吗?”过了许久,平安才悠悠的问。
搁在她膝盖上的小脑袋无声的点了点。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浮云山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碍……”
“那个时候,其实我不太懂的……只是很喜欢看到姑姑,很想跟姑姑一起玩,想让姑姑就看到我一个人……后来我回了家,常常会想念姑姑……啊,我没有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只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的时候,会想到,要是姑姑也能看得到就好了;在很开心的时候,会想,要是姑姑这个时候在我身边,就再完美也不过了……因为常常想到姑姑,所以有时候很开心的时候会变得不够开心;但是,也有很多时候,难过的时候也会变得不那么难过……”格兰瑟絮絮叨叨的说,声音有着从来没有的认真温情。
平安心里有一丝恻然,不忍的将视线投在远方。
格兰瑟痴痴的笑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傻气:“虽然姑姑不在我身边,但是却好像一直伴着我长大。我经常会问我妈,姑姑现在怎么样了,会变老吗,还跟以前一样喜欢《神雕侠侣》吗?我妈常常笑我,说我长大以后就会懂得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小时候的事情,是不能当真的。我渐渐也开始觉得也许她说的是有道理的……可是,我妈错了,我也错了。我是喜欢你的,在霍格沃茨见到姑姑的时候,我就确定了,我是喜欢姑姑的……”
他的声音再一次哽咽起来,平安觉得膝盖上一阵湿热,心中一阵强烈的酸涩。
“为什么我不能早点知道呢?为什么我要知道的这么晚呢?要是我早一点知道,我一定死死的缠住姑姑,你身边出现其他的人就想方设法的铲除,不让任何人接近你……一直缠到你喜欢我为止,一直缠到你离不开我为止……可是,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晚呢?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了……姑姑,不是那个心里眼里只有书的姑姑了,姑姑也有在乎的人了……姑姑,不能喜欢我了……”
平安声音喑哑,不忍的说:“小瑟,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啊姑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能够有办法改变,即便让我明天就去死,我也一定会去做。可是,喜欢谁不喜欢谁,不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改变,才会那么珍贵吗?姑姑的爱,非常珍贵,所以,不要轻易的给人啊。不能给我,也不要给那个坏小子……”
平安抚着他的手微微停顿,格兰瑟不在意的笑了笑。
“呵,他跟我是一样的人呢……如果得不到,就要毁灭掉。如果不是姑姑,也许我会做可怕的事情也说不定。不能让你喜欢,能让你憎恨也不错……就在刚才,我也控制不了想伤害姑姑,但是那个人,大概没我这么好呢……我不能做姑姑的过儿,但是,我还是你的小瑟碍……”
平安抑制着心头的酸楚,低声说:“是,我永远都记得。”
“说好了,不能忘哦。”
——要记得,曾经有一个人,那么喜欢过你。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他曾对你付出的,那么珍贵的温柔。即使最后,你只能回应一个人,也请将其他人的情感,珍而重之的妥帖收藏。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很少看到格兰瑟。他的情绪好像跌到谷底,上一分钟还在笑,下一分钟就会露出迷茫的表情,看得平安难受,却无能为力。也是因为格兰瑟,她终于暂时的可以将Tom的事情放到一边,不去考虑。或许,她的内心未尝不是在庆幸,她终于有了借口,可以正大光明的逃避Tom。偶尔,她可以感受到Tom投来的焦灼视线,只是她一直忍住不去想,不去看。
会好的,Tom,跟小瑟,都会好的。时间像是沙漏一样,最终,会把所有的感情全部消耗干净。
她曾经如是安慰过格兰瑟,但是金发的少年却不赞同。
“时间却不能磨灭记忆。那个我爱你的瞬间,已经变成永恒,谁也带不走,谁也无法改变。即使过了一千年,一万年,在1944年的12月,格兰瑟·冯·海因里希,都是喜欢他的姑姑的。再怎么白云苍狗,只有这个,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或许,小瑟才是正确的。
很快,就到了圣诞节,平安早早就答应了格兰瑟,要做他的舞伴。勇士必须开舞,而格兰瑟坚持声称他因为对感情太坦率,已经无人问津,而平安必须直接为此负责。平安反正无所谓,就应下来。
圣诞节当天,一只雪枭送来了一个很大的纸盒,以及一张纸条。
“你答应过,要做我的舞伴。”格兰瑟一字一句的念,然后挑着眉,桃花眼灼灼的看着平安,调谑的说:“诶,怎么办,姑姑,看来你注定要失信一次了。”
平安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是不想跟空气跳舞,就适当的尊重下我的隐私权。”
格兰瑟吐舌扮了个鬼脸:“谁稀罕看,又不是情书!”
“格、兰、瑟!我再次重申一遍,我跟Tom只是姐、弟,收起你那满脑子龌龊的想法!”
“是喔,姐弟,我猜那个人肯定不那么想。”他小声咕哝着。
“你说什么,大声点!不要背后腹诽别人啊!”
格兰瑟挥手否认:“我什么都没说!”
嘻,看来那个嚣张的不得了的里德尔,居然从来没有跟姑姑表白过!倒是对他呛声呛得很够种么,害他还以为他们早有□!大概也看出来他家姑姑在这方面是有多迟钝固执了,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可以说是极其排斥这些事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吧。格兰瑟轻蔑的撇嘴,那他做啥要帮他间接表白哟,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儿,鬼才会干!
平安招来了校属的猫头鹰将那只纸盒子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了Tom,他还可以趁早去邀请一个舞伴。她跟他,大概是无缘牵手的。
晚上换礼服的时候,平安看到挂在衣橱里那件白色的长裙,一阵恍惚。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满心欢喜的盛装,去和Tom跳舞。仅仅是一年,一切就都不同了。她眼前一阵湿热,看着手中娇艳的红色玫瑰花的礼服,完全不一样了,从衣服到人,都完全不一样了。
红色的礼服非常漂亮,平安束起了乌黑的长发,虽然不施脂粉,却仍旧是唇红齿白。礼服是希腊式的曳地长裙,胸口有一圈精致的玫瑰花,衬得她身段纤细玲珑。向来给人清淡印象的平安,莫名的增加了几分艳色。
格兰瑟看到她提着长裙出来,笑嘻嘻的吹了声口哨。他身着白色的巫师长袍,袖口领口镶有金色的花纹,十分贵气。他本来又是美少年一只,今晚更是俊逸。
“姑姑,我们走吧,可是有很多人在期待我们开舞呢。”
平安将手臂伸进他等待的臂弯,换来了格兰瑟暖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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