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妈妈的感受了。”她轻笑,“到时候你整个人的身心都只会系着他一个人,不管他如何,你都会一直看着她,只会对他微笑。就算不能在他的身旁,只要能看到他,甚至,只要想到以前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里就是甜甜蜜蜜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笑着。
“喜欢一个人,心会疼吗?”她小心地问道,她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对先生的感觉,一种轻微的害怕慢慢盘踞在她的心头上。
“那当然了,如果他受伤了,或者你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的话。”母亲轻柔的说道,“反过来,如果他伤害了你的话,彼此的心,一定都不会好受。”
朵朵点点头,微微发愣。
“没有什么伤痛能比得上这里的伤害了。”女人执起少女的手然后对着她的胸口,“因为啊,如果对方不忠诚或者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很痛苦的。”
她曾经刺了先生一刀,不知道先生如何。
曾经她做了很多事情伤害了先生,不知先生如何。
她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看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水面,心思飘得很远。
女人看着她那惆怅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
甩甩手铐上沾到的血,他蓦地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一名白色西装男子,铂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摇着,而他眸子里净是一片寒意。
在街的另外一头,白色西装男子对着穿着深色风衣的男子笑了,继而说道:“我们来赌一场吧。”
“哦,你要赌什么?”男子轻笑道。
“就来赌赌看谁先找到露比娅。”男子扯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然后将一把匕首从身后掏出,继而说道:“要知道再把这玩意弄到手,确实很难。”
“赌注是什么?”阿诺德径直问道,目光锁定男人手中的匕首。
“那自然是露比娅的性命。”男人邪笑,“如果我先找到她,那么她的性命归我,反之归你。”
“哦?”阿诺德望向男人,然后说道:“你觉得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你自己明白。”男人吻了吻手中的匕首,一手拿着刀鞘,另外一只手拿着刀子把玩着,“你想知道露比娅与我的关系么?”
“没有必要。”阿诺德手中的黑色手铐燃起紫色的火焰,然后对着男子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你逮捕归案。”
“很抱歉,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你叙旧,我要先行一步完成这个赌注。”男人一笑,然后慢慢化作一团迷雾,即将离开。
就在这时候,阿诺德忽然间将手套丢出,在落地的那一刻手套忽然间喷射出一条条被紫色火焰包裹住的锁链,锁链立马穿。透那靛青色迷雾,然而却捕捉不到男人。
阿诺德收回手铐,看向手铐上沾有的学籍,勾唇一笑。
而从刚刚对话中逃走的白色西装男人捂着受伤的左臂,嘴角一勾,继而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他一定是那个胜利的人。
阿诺德面色不改,只不过,一颗心不再和平常一样波澜不惊。
已经可以确定了,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053 机灵
他登上这通往东方的游轮,已经接近两个月,从英国到日本,的确是很漫长的。
估算一下,如果光坐游轮,最少也要两个半月,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他一并走海陆。
阿诺德在通往日本的轮船上,那个小国,他去过一次,里头清一色黑发的人,而朵朵的黑发,是适合那里的。但是,她的容貌,不会适合那个地方的。
“哦!这一定是上帝的安排!我又看到那位先生了!”几个女人在他身后讨论着,阿诺德耳力不错,所以能把她们的谈话听清楚。
“你快看,她还是那么英俊,我真的爱上了他!”女子陶醉的声音让阿诺德的心不由得烦躁,这样的话语,他听得多了。
“你还是算了吧,上次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不是她的女人么?你这么老,怎么跟那种年轻的女人比?”另外一个女人说道,“还真是让人吃惊呢,想到那个女孩,都十几岁了才来月经。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位先生还真是倒霉呢~”
“对啊对啊,这位先生还真是倒霉呢~”女人说道,“不过看样子这位先生好像是只身一人呢,那个女人没在这里。”
“所以你想向这个男人搭讪?什么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现在?”女人没好气地说道,继而阿诺德闭上了双眼,想要将一切都置身事外。
“你开什么玩笑呢!就算我想和他做。爱,他也不肯的吧?”女人不甘心地说道,“只要和这位先生做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啦~”
“就凭你?”另外一个女人不屑地说道,“人家还看不上你呢,人家喜欢的肯定是那种年纪轻轻然后干净的小姑娘,哪像你啊!”
阿诺德闻言眉间一皱,但是并没有要责骂后面两个女人的意思。
心,没来由的烦闷。
“阿诺德先生,请不要触碰我,对不起,对不起……”少女豆大的泪水掉落下来,“我的血,明明那么肮脏……”
“阿诺德先生,您是那么高贵,而我是这么低微。”
“你想怎么样?就算我低微,也不可能任由别人践踏我的自尊!”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
“死亡的过程。”阿诺德忽然轻声说道,他面向大海,任由着湿湿咸咸的海风迎面吹来,他想起了她的过往。
也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明明是那么活泼开朗,但是有他在的地方,她从来都不是快乐。
在他面前,她哭过、闹过、哀伤过……唯独最少的,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也许,是他,剥夺了她的自由,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他。
不远处几只海鸥穿过绚丽的红霞,自由地在嬉闹着,时而展翅遨翔,时而发出欢快的叫声,黄昏的海洋被镀上一圈金边。海面上涌起了层层波浪,海水冲击着不远处小岛边缘的岩石发出悦耳声响,喷溅出的雪白泡沫,好似在演奏一首气势磅礴的歌曲。他看着日落西方,慢慢的,那轮红日即将沉没在那遥远的海平面上,当红日被吞没的那一刻开始,这边的世界,就要进入通往寂静的黑暗,夜世界是安静的,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
天空繁星点点,她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灿烂的天空,日本的天空,是美丽的。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能够感受到正值春季的嫩绿草儿带给她新生的愉悦,路旁刚冒出的小叶儿是那么可爱,带着夜间的露珠,而几只可爱的小萤绿色的点点时而在路旁拦截路人,时而在长得并不茂盛的草儿中嬉戏。朵朵从未看过萤火虫,她好奇地看着那一只只可爱的小虫子,对着身侧的朝利雨月笑道:“雨月,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东西!”
“这是一种会发光的虫子,还真是稀奇呢,明明离夏天还久着呢。”朝利雨月看着小表妹恢复了原本灿烂的笑容,心情也颇好。
回来了,就好。
“夏天,这里会有很多很多吗?”朵朵蹲在路旁,一身白底紫蝶纹的和服,衬得她更加恬静美丽。
“那是自然。”朝利雨月轻笑。
“那你夏天一定要带我来!”朵朵喜形于色,她的眸子里有难以掩饰的笑意,“那到时候一定很漂亮!唔,到时候天上有星星,地下也有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了!”
“在下一定会带你来。”朝利雨月依旧维持着笑容看着这难得开朗起来的小表妹,今日不过是街上有庙会,他怕她会闷所以便带她上街看庙会。
现在是返家的途中,却看到她因为几只小虫子而一扫之前的惆怅,不得不说爱笑的她才是他的表妹。
“约定好了!”她眸子闪闪,想起了在英国的一些片段,眸子流露出的,是淡淡的不舍。
曾经她也在那漂亮的乡村看过像今夜这么美丽的夜晚,只是,那里没有萤火虫。
秋季,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愁,冬季是一切的终结,而她在英国度过的,便是这两个季节。
————————
阿诺德一登陆,便注意到了这里不一般的和谐气氛,虽说都是集市,但是和英国的繁荣不同,这里更多的,是一种嘈杂的热闹。
她就生活在这里?
他看着街上到处有人在叫卖,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着装和样貌不同而显得疏离恐惧。他发现大街上也不乏有外国人,金发、红发、和服、西装、礼服、和服等等各式各样的人都汇聚于这条热闹的大街上,说着他并不熟悉的语言。他通晓日语,这是多年前他便学会的语种。
“这里有新鲜的大蒜,先生您要不要来一点?”日本人的热情他是明白的,他没有理会,然后偏头打量着四周。
忽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加紧脚步向大街的尽头走去。但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就打破了他的视野,那个人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那个西装男人也来了这里,和他预料的一样。
————————
朵朵手里拿着刚买来的菜,正向朝利宅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总感觉被人盯上了,但是每当她用心去感受的时候,那种紧张的氛围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心下一紧,然后向偏远的巷子走去,她绝对不能把危险带到朝利家族去,因为妈妈他们在那里!
听说,因为朝利家族家大业大,所以会招来不必要的觊觎,所以常常会有敌对家族在暗处伺机行动。虽然朝利家族不比从前繁盛,但是那殷实的家底还是让不少人眼红。
而她的母亲,则是这一切的牺牲品。
她绝对不会让母亲受到一丝伤害!她斜眼看到一个白色西装的外国男子向自己靠近,继而她吞吞口水,然后假装镇定自若的样子向偏僻的巷子深处走去,每走一步,后头的繁华喧嚣离自己越远,而身后的那个脚步声距离自己越近,一步步,就好似踏在她的心头上,慢慢蚕食她最后的一丝镇定。
她果然被盯上了!
咬咬牙,正在思考着如何对付的时候,前方的巷子深处却传来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吟声,她嘴角一弯,然后加紧脚步向巷子拐弯处走去。
月末五分钟的时间,朵朵爬上了巷子拐弯处的那个木篱笆上,然后把怀中的菜抱紧便跳了下去。
当男人到达巷子深处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两个错愕的光果的人,而刚刚的那个白色和服少女,却不见了踪迹。
继而男子一笑,不由得感叹那个少女的敏捷的行动力和敏锐的直觉。
仅仅那么点的时间,她就能判断出如何逃跑,甚至那行动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且以那两个人发出的声音作为掩护,然后自己则是爬出这高约两米的木篱笆。的确是个不容小看的女孩,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这边,朵朵逃跑了之后则是马不停蹄地抄近道向朝利宅子跑去。
——————
☆、054 侮。辱(上)
就当朵朵看见朝利宅子的时候她心下一喜,然后加紧脚步向后门跑去。
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手被人从后方扯住,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便被人蒙住了双眼,她一愣想要抬腿挣扎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别动。”那个声音,在她梦里出现了无数次,她就算死,也不可能会忘记。
她放弃挣扎的机会,继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低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阿诺德看她也刻意压低声音,不由满意一笑,毕竟她还是那么敏感。
“你没有必要知道。”阿诺德依旧淡漠的声音让她心不由得掀起了一阵波澜,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前不久还告诉自己不能沉沦,不能再和之前的一切有任何联系。继而她冷声说道:“我不会走,请你放开我。”她不再使用意大利语,而是使用流利的日语。
阿诺德稍微一愣,很快他放开她,然后看着她,依旧不语。
“你是以何种身份命令我?”朵朵挑衅一笑,然后说道:“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一个外国人。”
“嗯?”阿诺德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然后他玩味一笑,“露比娅,你觉得如何?”
“请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我是东洋人。”少女丝毫不示弱地直视着男子冰蓝色的眸子,然后继续说道:“我名为朝利真弓,不是你所说的露比娅,你认错人了,这位先生。”
她稍稍惊讶于阿诺德能够使用比自己还流利的日语,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使得她改变她的初衷,既然遇见了,那不如不要提起过往,甚至否定过去。
“你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么?”阿诺德才发觉自己对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这么有耐心,按照平时,他一定不会这么废话。不过他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才行,继而他敛去一切笑意,说道:“配合我,我要逮捕伊恩。”
“我没有那个义务配合你。”朵朵想也不想就拒绝,她的确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阿诺德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但是这次的案件牵涉到她,他对伊恩的资料不足,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万无一失地将伊恩逮捕归案,但是他知道伊恩的目标是朵朵。这一点足以让他设陷阱等伊恩往里钻,但是前提是他必须控制住这个关键,于是他必须把她控制住。
“你没有……”阿诺德还未讲完话,朵朵却接了他的话,“选择的余地!”朵朵咬牙切齿,“你每次都只会将这句话,你无不无聊啊?”
他微楞,相比之前,她现在的脾气很是火爆,之前他无论做什么,她都是乖乖顺从的,但是现在……
“你思考完了没有,我想回家了!”朵朵不耐烦地说道,一面把阿诺德捏自己下巴的手排掉,然后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再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几欲离开。
阿诺德反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说道。“家?这里?”他看向朝利宅子,那一座古朴并且气派十足的宅子。
“那当然,难道是你伦敦的那个家啊?”她从来都没有把那个空荡荡像个皇宫的宅子当成家,主人不说,那些仆人个个都像是机器人一样,真是活见鬼!
阿诺德没有说话,很显然她挑起他的怒火,只见他眸子微眯,眸子带着丝丝寒意,而他周身的杀气让她为之一愣。
她说错什么话了?为什么他好像看见杀父仇人一样看着她?
“你让开!”朵朵一推阿诺德,她实在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阿诺德不说话,则是用力握住她的手臂,继而她感觉到她瘦弱的手臂就要被捏碎了,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疼痛。她痛呼出声,“你干什么?我现在又没有那种不死的身体!你这样我手断了怎么办?”朵朵一手捶打着阿诺德的胸膛,而阿诺德丝毫没有被人打的感觉,一脸淡漠地看着她,眸子里的东西实在让朵朵无法理解。
朵朵意识到自己似乎让阿诺德更加生气了,但是她现在不想追究这些,她的手就要断了!
于是她张口咬上阿诺德的手臂,然后她越发用力地咬着,然而,阿诺德却浑然不动,感觉被咬的,不是他,是她。
最后,阿诺德微微松松手,朵朵趁机挣脱他的手,她相当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之前以为你是一个好人,现在你就是一个混蛋、色狼!”
阿诺德没有说话,然而他却转过身去,然后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