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悟空听三藏这般说,却是大笑一声道:“师父,俺记着你在女儿国那会儿的时候,不也差点认了那女儿国国王当娘亲,你这会子想的到底是哪个老娘啊!”
三藏听了顿时涨得满脸通红,他出口大骂道:“猴头,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几时认了那女儿国国王当娘了!你,你以后再不许提女儿国的事儿!不然可别怪为师不计情面念紧箍咒!”
悟空一听紧箍咒三个字自然老实了不少,他忙吐了吐舌头跑前头去了。
不就是说说嘛,又不是不知道悟空最爱开玩笑,这三藏何必气成这样啊!骂几句也就算了,有必要把脸涨得像个好斗的公鸡一样吗!还从此不许提女儿国的事儿,切!有什么事儿是不让提的啊!不就是碰上了一个对你满腹痴情的女儿国太子和一个痴心等待多年的蝎子精吗!这事儿我们几个哪个不清楚啊!
就这样,这一日因为之前的那一番争吵,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很痛快,一直到太阳落山时分,大家才逐渐恢复了交谈。
正当沙僧说着今晚露宿之事时,忽然,白龙马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嘶鸣,不管三藏如何驱赶都不再继续往前了。
“小白龙,小白龙,你怎么了?”见小白龙发生了异样,我忙跑上去紧张地询问道。
这一路来,小白龙驮着三藏一向很恭顺,今日这是怎么了?
“二师兄,这路上有荆棘,方才我腿上已经被划了不少的血口子了!”小白龙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痛苦。
我忙低下头去查看白龙马的四条腿,三藏也立刻从马上爬了下来。
仔细一看,那腿上果然有不少的血痕,而有些伤口上的血迹则已经凝固了。
“小白龙,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我原本以为就方才那段路上有些荆棘,却不想这一路走来却是有增无减,再看前方一片苍茫,竟全都是这样的东西……”
“小白龙,你先别说了,先处理你的伤口再说!”眼看着白龙马前腿上的一处较大的伤口不断地渗着血,我忙制止住小白龙,一边手忙脚乱地动手撕身上的衣服。如今没有纱布,也没有什么消毒的药物,也只能用这最土最笨的办法了。
正在这时,忽然悟空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这是怎么了?如何不走了?”
一见他我便有些来气,我冲着他大吼道:“你是怎么探路的啊!路上这么大片荆棘你都没看到?你看看,都伤着了小白龙了!”
悟空见我突然冲他大吼不觉有些不悦,他上前几步看了看小白龙的伤势后竟然莫名其妙得笑道:“这条路又不是只有俺老孙一个在走,若说师父骑在马上未曾察觉路上有荆棘,那你和沙师弟这一路上过来难道也不曾发现吗?”
悟空的一番话,顿时说得我愣在了那里,的确,我也是这么在走,我为什么也没有发现路上有荆棘呢?
我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不错,裤子上也都被那些杂乱的荆棘滑破了不少,可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却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嘿嘿!”悟空不觉又笑了:“不明白咋回事儿了是不是?嘿!你也不想想你这皮糙肉厚的,一般的东西戳上去有感觉吗!”
“你——”
一番话说得我不觉一阵尴尬。得!暂且把这个归结为是一个好事吧!
这时,沙僧也上前几步道:“方才我只顾着说话,虽觉得这一路走来有些刺脚,但这也是常有的事儿,故而也没放在心上,竟没想到让小白龙师弟遭了这么大的罪了!”
白龙马忙开口道:“各位师兄,不必为我担心,待这伤口收拾妥当之后,我自可上路,今夜定不会叫大家在这荆棘地里头过夜的!”
“难讲哦!”悟空听小白龙这么说不觉在一旁接道:“方才俺老孙已经探过了,这荆棘地少说也有好几百里,若是你一会儿又撂挑子不干,那俺们可就都得跟着你睡刺儿堆里了!”
悟空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在我听来,却分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
我一把拉过小白龙道:“胡说什么呢!你腿上都伤成这样了,还走什么啊!今夜我们就歇这儿了!”
说着我又推了三藏一把道:“师父,你说是不是?”
三藏看了看四周,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的表情,半响才开口道:“也,也行,只是,只是……”
“只是师父也是皮滑柔嫩的!虽说比不上小白龙师弟龙太子身份的娇贵,但也总归是个精细人!”未等三藏说完,悟空忙在一旁自作聪明地接过了话茬。
我明白了!唐三藏,你不想今夜睡这儿是不是?你嫌这儿的杂刺儿会伤着你的细皮嫩肉是不是!哼!亏你还是个男人呢!这么些苦都不肯受!
“我看,如果小白龙师弟伤得不算太重,那我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这儿连条河都没有,我们待会儿拿什么做饭呢!”沙僧看了看周围的荆棘也有些迟疑。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只想着自己!还出家人呢!一点善心都没有!人家已经变作马任你们骑任你们踩了,你们还要他带着伤跑这么多路,你们简直是灭绝人性!
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
“喂!别以为你自个儿皮厚疼不着,俺们可都不愿睡这刺堆上啊!要俺说,反正伤也伤了,横竖就这么回事儿了,一咬牙不就都过去了吗!等过了这荆棘地,你要怎么折腾都随你!“悟空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里尽是看好戏的意思。
好!你们都要走是不是?成!那我今日非先除了这害人的荆棘不可!
怎么除呢?我留神看了看眼前的茂盛的荆棘丛。
有了!
我一转身跑到沙僧跟前道:“沙师弟,把包袱里头的钻子给我拿出来!“
“做什么?”沙僧一脸疑惑:“二师兄,你今夜真要在这儿过夜啊!”
我没有回答沙僧的问题,夺过钻子就不住地钻了起来。这是起火的东西,等冒出了烟就可以点着火了。我就不相信这么一来还烧不死这堆破荆棘!
“哈哈哈——”
这边我钻的起劲,而那边悟空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慢慢走到我面前笑道:
“想用火攻是不是?不错,路子挺对,不过……现如今可是三春时节,这草木可都青葱着呢!你这烧得管用吗?”
悟空的话,不觉让我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说得没错啊,枯枝才烧得着吗,眼下正是枝叶繁茂的季节,若真要火攻效果确实未必好呢!
那,那怎么办呢?
我不觉一下子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起来。
忽然,方才扔在脚边的钉耙跃入了眼帘。这……农田里头锄草不就是用钉耙的吗!
没错!就是它了!
我一把扔下钻子抓起钉耙就往前头的荆棘堆刨去,只这么一下,方才还长得密密整整的荆棘丛就立刻自动向两边倒去了!
哈!我就知道这个办法行!
“哟!瞧不出来啊!这平日里让你用钉耙打个妖怪什么的没见你这么卖力过啊!今儿对付这堆乱草你倒是使上十二分的劲儿了啊!”悟空的话里明显透着一股酸意。
怎么着,我乐意!打妖怪是你的事儿,保护小白龙就是我的事儿!自己的事儿自然要上心!
见第一耙下去效果颇佳,我心中立刻有了新的主意,我口中念诀,才一会儿工夫这钉耙就变成了几十丈来宽的庞然大物。
“这,这是……”悟空看着这个巨大的钉耙,不觉也十分惊奇。
“哼!你不是说前头还有好几百里吗!这一耙子下去,别说几百里,便是几千里都耙得干干净净!”我冲悟空得意一笑,再次默念口诀。
只见那大钉耙来回飞舞了一阵后,不一会儿工夫,前面路上的荆棘就自动地分到了两边,很快在我们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宽敞的平路。
“二师兄好神通啊!”沙僧不觉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我笑了笑转过头对身后的三人笑道:“那我们就上路吧!”
这一路自然是走得一帆风顺了,带到天完全黑透之后,我们几个也已经完全走出了那片荆棘地。
这时,前方的一块大石碑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我们上前一看,却见那碑上写着“荆棘岭”三个大字。原来如此,难怪一路上这么多荆棘呢!
“师父,你看,这儿还有两句诗呢!”悟空喊了一声,我们几人忙上前借着天光细看起来,只见上面写道“荆棘蓬攀八百里,古来有路少人行”。
恩,道也贴切,若不是我们这群非凡人,还真过不去呢!
“哈哈哈——”
忽然,悟空又是一阵大笑。
“师父,俺看,从今儿起,这后面可以加上两句凑成诗了!”
“哦?说来听听!”
悟空笑了半日后道:“自今八戒来开破,从此小鬼亦能行!”
92
92、狂赌气奇遇谈诗人 。。。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会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同悟空说话。
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或者我到底在捍卫什么?尽管这答案是那样的清楚且一目了然,但我却总觉得自己心底深处依旧有着难以弥补的空洞,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只是,我真的不想去深究……
因为我的努力,使所有的人都顺利地通过了这片八百里宽广的荆棘岭。虽然悟空在石碑前的调侃让我感觉自己像吃了颗老鼠药一样心里不痛快;但是,我也何必同这只近来愈发阴阳怪气的猴子计较呢!现在我的心里和眼里只有小白龙,而对于你,哼!一句话,眼不见为净!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虽说此时是春天的夜晚,但阵阵夜风吹来还是有些让人发冷。
“师父,前头像是有座古庙,俺们今夜就住那里可好!?”悟空不愧是火眼金睛,前方一片漆黑,他居然也瞧得出有什么古庙。
“甚好,甚好。”三藏点了点头,便回头招呼着我和沙僧二人快些赶路。
行了百来十米,总算是看到了前方伫立着的一座破房子。只见这房子围墙前斑斑驳驳地爬满了一些树藤类的植物,整个房顶又被房子两侧那枝叶繁茂的大树树冠给密密遮住,若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来这是座庙呢!
跟着悟空,我们三人连着白龙马鱼贯地进入这间破庙。这破庙许是常年未得人来过的缘故,屋内结满了蛛网不说,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地上更是不住地有老鼠爬虫等物来回地跑过,若不是这些年变成了猪八戒后得到的些许历练,我险些要被这里如此硕大的老鼠们吓得大惊失色了。
“二师兄,别怕!”被我牵着的白龙马忽然凑上前来用鬃毛蹭了蹭我的手。
“没,我没怕,就是,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白龙马的鬃毛在我手心茸茸的触感让我有了些许的安心,我转过头拍了拍白龙马的额头报以欣慰的一笑。
“切!”
不想这时前头的悟空却发出了一声嗤笑,但仅仅是这样一笑,别无他话。
烦人!
“大师兄,这古庙瞧着颇为阴森,恐怕不是个安稳之地吧!”沙僧看了一圈后对悟空道。
悟空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撑着金箍棒扫视了一眼四周后道:“这地方确实有些不痛快,不过天色已晚,这总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如俺们暂且歇着,夜里头大家伙儿都警惕些便是了。”说着他便从行李包袱中取出钻子点起了火。
三藏赶了一天的路早已是饥肠辘辘、浑身乏力,自然没有什么二话;而我虽说心里头有些害怕这个地方,但在这儿总归是要强过在外头吹风受寒,所以也就欣然同意了悟空的建议。
见我们三人都无异议,沙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放下行李担子便立刻忙活着解包袱做饭生火抖铺盖了。
说起来,这些活原本都是我和沙僧一道干的,但今日小白龙腿上有伤,我必须得先照顾他才行,更何况看一旁的悟空一副甩手大爷的样子,今夜应该是不出去探路了。想想他平日里从来不干这些活儿,今日就姑且让他忙活这一回吧!
这么想着,我便将白龙马牵到一旁,蹲□子再次细心地为他包扎起了刚才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
“小白龙,我会尽量轻的,你若是疼就喊出来啊!”我撕下衣服下摆的布条,一边包扎一边抚摸着白龙马。
真是难为他了,脚上这么多的口子居然还驮着三藏走了这么多的路。
“二师兄,这些小伤不要紧的!”白龙马低下头蹭了蹭我的脸道:“我可不是一般的马啊!等明早醒来,这些伤就都不见了!”
白龙马说这话的时候,鼻子里的热气喷洒到了我的脖子,那痒痒的感觉不觉让我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这种感觉真的好美好幸福!
“笑够了没啊!”正当我沉浸在与小白龙的甜蜜幸福中时,忽然悟空突兀的大叫声打破了环绕在我周围的幸福幻想。
“干什么啊?”我下意识地抬头问道。
“你俩个要黏糊要干嘛,俺老孙不反对也没啥意见!不过俺求求你,你同这马俩个上外头去成不?俺老孙看着膈应,俺老孙想吐!”悟空一脸铁青地冲我大吼道。
神经病!你要吐关我什么事儿!
我立刻站起身来反驳道:“凭什么让我和小白龙上外面啊!你想吐就吐呗!我何时拦着你了!师父都没说什么!你充什么大头!”
不知怎的,当日他一定要骑着白龙马回来的场景一下子跃入了我的脑后,我顿时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出来。小白龙是好脾气万事不与你计较,但我不行!以前,以前那是我……由着你!现在你别再想我任你欺负!
“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儿了啊!敢这么同俺老孙说话!你——”
“你想怎么着?”我毫不示弱。
这猴子历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你若是示弱,他便敢一直蹲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我和悟空就这样僵持着,在同他的对峙中我看清楚了他的两只眼睛是如何由白变红,又是如何由红变白;我也看清楚了他的双手是如何地从握紧到放松,又再从放松到紧握。
“悟空,八戒!你俩个就不能让为师清静些!在祭赛国的时候吵,到了这儿也吵!以前你俩个可从来不是这样的啊!”终于三藏受不了发话了。
“二师兄,别和大师兄怄气!我们出去便是了吗!”忽然一旁的小白龙蹭了蹭我的手心,小声地说道。
“不走!凭什么听他的!外面风大!要待,他自己一个人待去!”我一把甩开了小白龙。
我就不信了,我今日还就跟你杠上了!
终于在我从未有过的嚣张气焰下,悟空选择了让步:“得!你待着吧!俺老孙出去!”
说完,悟空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破庙的大门。
“八戒!”
就在悟空跑出门去的一瞬间,三藏再也忍不住地站起身来冲我大吼了一声。
“师父,干什么!”我转过头有些慌张地望着他。
是的,其实在悟空转头离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啊!
“八戒,你出来。为师有话要同你说。”三藏说着就径直朝外走,我点了点头便也恭顺地跟着他出了门。
出了这古庙,大约走了十多米院,三藏转过头来对我道:
“八戒,为师有几句话今日不得不与你说了。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我忙点了点头道:“师父,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八戒,在这几个徒儿之中,为师自觉你与为师最为相像,虽说你刚来之时,贪吃偷懒又色心难改,但这么多日子来,你的长进为师却是样样看在眼里的。”
那是自然,我当然要比真正的猪八戒好上十倍百倍。
“可是,你……”三藏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道:“你却总是逃不脱我佛门之大戒——情戒啊!为师自己尚且如此,又怎能度你过此浩劫呢!”
三藏说得后半句话我并未听得十分真切,单是他刚才所说的“情戒”二字就已经把我吓得够呛了。
“师父,你误会了,我对大师兄并没有什么的,若说之前有什么,现在也早就没有了!你,你之前说得对,我们都是佛门弟子,我和大师兄又是男子,男子与男子是不可以作出这样的事情的!我……”我急切地辩解道。
“你知道便好!”三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