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过后放心了许多,只是脸上还是难掩焦急之色。
“是六姑娘吧。”二月红看了一眼老六,压下了焦急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只是眼中还是绕着丫头打转。
那八卦里的恩爱有加似乎也没有多夸大的成份。
想到此,老六忍不住提醒了两句:“恕我直言,夫人的身体底子不好,二爷作为夫君,还是不要让夫人熬夜过多,这对她的身子很是损耗。”
不说病症,丫头熬夜,这大冬天的,连她都塞了一件棉裤,结果大姑娘生生一件旗袍过冬,围脖没有,暖手宝没有,暖宝宝就更不用说了……日常喝的水还是冰凉冰凉的。
能活到这个年岁都算她丫头厉害啊。
二爷听了这话却是一愣:“熬夜?”
老六随手拿了帕子沾了点茶水在她脸上擦拭,眼睛底下出现了一抹淡淡的青黑,气色也不如她先前所显现的那么好:“想必夫人为了不让二爷担心,下了很多功夫,但是二爷难道从来就没看见过夫人卸了妆之后的模样?”
“之前我问了一嘴,夫人似乎有腰痛的毛病,我正好也有这个毛病,经常整夜整夜不睡就会得这个毛病,相比夫人是长久站着或是坐着,时间久了养成了这个毛病,加上她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底子,雪上加霜。”老六说到这里停了停,忽然发现自己还有当名医的天分,望闻问切都不用就能推理病症了。
想想觉得自己啰嗦了些,便住了嘴:“我与夫人合眼缘,一时不查多说了几句,还望二爷不要见怪。”
二爷摇摇头:“你说的是,我总是疏忽一些。”
原以为让大夫瞒着便不会让丫头担心了……
他似有所感地看向老六:“可否请问小姐刚才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丫头好了的?”
以往若是发病,总是得发上一刻钟。
老六看着他眼带执着的眼神,正想敷衍过去,病榻上的丫头就转醒了过来:“二爷……”
二月红忙笑着小跑过去,轻轻地托着她的头,在她发间轻轻一吻,像是珍惜极了宝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
老六愣了愣,看着对望的两人,忽然就觉得自己的那些担忧太过虚伪无望。
管这些做什么呢,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是自我意愿的,既然不能选择来去这个世界与否,那活在这个世界里,她总得做随自己心意的事。
至于什么大千世界,因果循环,与她何干?
真要被困在这一辈子,有报应那也是死后的事了,万事不到最后,又怎么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像是想通了一直以来困惑她的谜题,老六身上的气质忽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从古灵精怪中带着一点神秘,变得如水般平和无波,细细品味,又觉得其中似有大智慧。
只是老六本人全然不知。
她掏出一瓶固本培元丹,递了过去:“一日一颗,以温水送服,忌辛辣,忌冷水,忌生食海产品,少油少盐,但一定要吃一点油和盐,吃完以后,我再替夫人看接下去的病,另外,不能再穿旗袍了,棉衣棉裤穿起来,一定要注意干燥保暖,尤其不能熬夜或三餐不规律。”她想了想,总结了一下日常几大最大错误。
看着茫然的丫头和一脸欣喜的二爷,轻叹了口气。
“夫人的病,或许要治上好几年甚至十多年才能痊愈,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殊不知这话听在二月红耳朵里,却是惊天的大喜。
十多年,那说明最起码丫头还能活上十几年,更有痊愈的可能。
他一时激动:“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六看着丫头望着二爷静静流泪,眼里酸楚自知。
她点了点头:“真的,我是实在人,有多少把握就说多少把握,绝不夸大。”
不说别的,靠着固本培元丹养着,也能养上好几年了好吗。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的。
毕竟若是纯只靠着固本培元丹,几年以后一样还是得狗带。
“日常的习惯很重要,希望二爷一定要注意。”她重新又嘱咐了一遍,见二月红郑重点头,才转移话题。
“佛爷他们呢?”
“佛爷受了伤,不过此时已经无碍了,已经回府了。”二月红笑了笑,握着丫头的手颇有一股傻笑的趋势。
老六撇撇嘴。
不厚道,竟然抛下我自己走了。
“哦,跟着六小姐的那个丫鬟也一起走了。”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老六幽幽骂了一句。
二月红和丫头纷纷看向她。
老六嘟囔:“张副官这个红颜祸水……”
丫头/二月红:“……”成语用错了吧。
“行。那夫人好好休息,我就先告辞了。”老六挥挥手,准备回去给张启山塞药去。
二月红:“慢走。”
还想留人下来吃晚饭的丫头:“……”
“你真能救我师娘?”一出房门没走多远,老六就被陈皮拦住了。
少年,偷听真不是个好习惯。
老六看着他:“我暂时只能保证她多活上十年,至于之后,也说不一定。”她要能找到丫头身体里的问题,对症下药,多活五十年也没问题。
陈皮笑得开心,露出一口不怎么齐整的牙:“十年也足够了,十年以后,谁又会知道是什么光景。”
哟呵,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乐观?
老六看着陈皮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第一次没了平日里那阴郁的模样。
“我刚才和你师父说的,想必你都听到了。”
陈皮显然很上心,郑重地回道:“我会小心的,但真不用吃药?”
老六摇头:“以前的药也别喝了,她的问题不是生病,而是身体内部……至于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我还不确定,要检查,我还得准备些东西,养着先便是了。”
老六最怀疑的是丫头身体里的器官,或许大部分都衰竭了。
但这话一出口,等于对丫头下了判决书,日后她要再拿出什么东西,也不好解释。
“如果再有什么问题,你派人来张家叫我一声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张府门口。
陈皮:“老六,我叫你一声你可敢答应!?”
来串门的黑背老六:“谁叫我?”
陈皮:“=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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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府。
二爷:“来,丫鬟,这是让人新定制的棉衣棉裤,穿上,不要着凉了。”
丫头:“可是二爷,这衣服臃肿,我穿上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二爷:“不会,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
丫头:“那二爷陪我?”
二月红看向红色大棉袄:“我是习武之人,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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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半夜翻墙
从红府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
老六看了一眼日落,随手从包里掏了个水蜜桃,一路吃回了家。
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剩下个桃核,随手将那桃核扔在了一边的泥土里,老六擦了擦嘴,准备进门,结果还没进门就看见了院子里正在谈话的两人。
眼尖的老六看见了那对男女的脸,顿时藏到了门边,惹得守门的士兵一愣。
“干嘛呢?”那守门的士兵先是莫名其妙看了老六一眼,似乎认出她是谁,倒也没有赶人。
老六怕他吵到里面的人,忙拉了他一把:“兄弟,给个位置,这小香正和张副官告白呢,还有安静点儿,不要坏了兄弟的喜事啊。”
那人一听,惊讶了一下,随即眼中燃起了八卦的光芒。
“张副官?”他结巴一声,偷偷往里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女的正是小香,此时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顿时,左右两边的兄弟们分分安静下来,屏息朝院子里静静观望。
不一会儿,那双小手里的东西就露出来了。
“香囊香囊香囊……”站在老六旁边的小伙子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不过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啊……”老六嘟囔了一声,回头看见身边小伙子的眼睛都快比得上电灯泡了。
老六拍拍他:“别激动,你以后也会有的。”
果然是心火旺盛的年轻人啊~
看见个香囊就□□焚身了,level不够。
却不知小香在说什么,张副官看起来似乎有些尴尬,老六观察了一下张副官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对小香没那个意思,而且很惊讶于小香竟然喜欢他的样子。
脑补着一脸严肃的张副官做出#什么!?你竟然喜欢我我竟然不知道!!!。JPG#的表情,老六就觉得憋笑到不行。
不行,要hold住!
理了理衣袖,老六适时走进了院子。
#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身后守门兄弟炙热的目光#
他们不会以为自己是来横刀夺爱的吧?
“咦,小香你们怎么在门口?佛爷怎么样了?”她问了一句,似乎看见了小香羞红的小脸蛋上一闪而过的一丝淡淡恼怒。
哟,生气啦。
#然而本大仙是在给你多争取一次机会啊#
#不懂事的孩子# ( ̄~ ̄;)
老六看向显然松了一口气的张副官。
“佛爷已无大碍,在楼上休息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就直接走了。
老六走上前:“心上人就是他?”
小香嗔怒似的瞪了老六一眼。
你的眼神仿佛在说知道你还不躲远点。
#不懂本大仙的良苦用心#
#不懂事的孩子#( ̄~ ̄;)
“小姐进屋吧。”小香收了情绪,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老六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回屋了。
家里很安静,因为佛爷需要静养,所以老六进门的时候觉得管家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老六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回房间了。
等梳洗完毕,准备去张启山房间塞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门口都是有人守着的。
“佛爷什么时候能醒?”
“明日便会醒了。”依旧是小香。
老六点点头,缩回了房间。
看来只能爬窗户了。
#这群不懂事的孩子#( ̄~ ̄;)
当然,老六先睡了几个小时,等到夜半时分,大家都处于最困的时候,才开始行动,在这之前,她先到系统里找了一些可以去阴气解毒之类作用的东西,最后选定了比较保险,并且比较便宜的盘龙果。
盘龙果是以盘龙参为材料练成丹药,说是果,其实也只有小小的一颗,而且这虽然是修仙者练出来的药,但是却只对练气之下,也就是凡人起作用,所以造型不会太大,价格也便宜许多。
即便如此,仍旧花了老六几十大洋。
#三天的肉白烤了#
#致我那些消逝的串肉的青春ǎ│�#
#但本女子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索性,老六就放开了花,买了一些补血补气的初级丹药,不过这些网游位面的东西倒是比修仙位面的东西便宜许多。
一切准备妥当,老六就准备出发了。
窗户前,她张望了一下,悄悄从窗户外,身手伶俐地爬到了张启山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张虐狗来也。
<( ̄ c ̄)y▂ξ 抽烟
☆、13红杏出墙又进墙
轻敲了敲墙壁,没有动静,老六伸手拉开了没锁的窗户,手脚利索地爬进了房间里。
“呼……”老六刚松口气,却见床上的人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一般。
老六连忙停下了所有举动,看着张启山反转了一下的身子,连呼吸也屏住了。
等他皱紧的眉头放松下来之后,才缓慢地吸了口气。
真是,昏迷了还这么警惕。
老六暗暗感慨了一句,提着脚丫子慢动作挪到了张启山的床边。
盘龙果只要遇唾液就会化为液体被自动吸收,所以老六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只要成功塞张启山嘴里就行,于是,在床边待了一会儿,确定张启山不会醒来之后,老六就轻轻地拿出了盘龙果,另一只手微微掀开了他的嘴唇。
只是那药还没放进去,床上人的眼睛就突然一睁,凌厉的气势陡然如利剑射向老六,她手一抖,药就那么直直掉进了张启山嘴里。
老六:“……”
手腕一痛,老六在下一瞬间整个人被张启山拖到了床上压住。
张启山摸了摸喉咙,那药似乎已经吞下去了。
他眼神凌厉,盯着老六的眼睛:“你给我吃了什么!”
老六看着他脸上萦绕的那些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了下去,感叹这贵的就是不一样,只是他大概是失血过多,嘴唇和脸色都还有些苍白。
老六手腕被抓得生疼,偏偏这张启山力气还大的很,她竟然挣脱不开,一时之间有些恼怒,可这似乎又不是张启山的问题,毕竟是她擅闯了人家的闺房……
所以。
#现在要怎么解释?#
“我是来送药的……”
“送药?送什么药?”他皱了皱眉头。
老六看着他的嘴巴:“就是刚才被你吃下去的药……”
她看向他的眼睛:“你不觉得身体里似乎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吗?”
张启山:“不觉得。”
老六:“……”
#不懂事的孩子#
她扭了扭:“能不能先放开我。”
张启山似乎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于是先放开了老六,一副我等你解释的样子。
老六反手从兜里掏出了一瓶固本培元丹和回血丸,递了过去:“这是养身体和补血的,先前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好像身体里进了什么东西,二爷那里没有清干净……”
张启山接过那药看了看:“你怎么知道?”
老六想了想:“就是偶然在街上遇见你们了,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跟着去看看了。”
“后来发现你身体里的东西似乎没有清理干净。”
张启山眼中似乎一亮:“你的医术很好?”
老六摇摇头:“不,只是眼睛有点特别……”
其实是全身都很特别ˊ_>ˋ,毕竟她从小的菜单里不是只有五谷杂粮。
张启山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似乎在考虑什么,老六见他这种态度,这个时候也想到了他是怀疑自己。
有些人就是这样,平常神经粗大地让人觉得看了直摇头,可是一旦注意到某些重点,她们的回忆能力和联想能力简直堪称可怕。
在那一瞬间,面对着张启山的眼神,她想到了张启山作为长沙布防官的身份,她无缘无故出现在被铁皮封死的日本火车上,车上还全都是死人和棺材,一看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再到后来他邀请自己住在张家别墅……
一切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不过也算照顾过自己,老六撇了撇嘴,将那两小瓶的药各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这要没有任何副作用,有病治病没病防身,佛爷供我吃住,我看见佛爷受伤,能帮自然要帮上一些的。”
她的语气很坦然,没有着急也没有愤怒,只是很坦然,一双淡然无波的眼睛里,淡淡浮现出一层淡漠。
然而,张启山却不是个对情绪敏感的人。
至少,现在不是。
“多谢姑娘,我会用的。”
#管你用不用#
老六现在只想送上个白眼。
她有点不爽。
“叨扰佛爷多日,我已经拖人去找房子里,就在街上不远处,佛爷日后有什么要询问我的,可以拍人来找我。”她淡淡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张启山看着离开的老六,拿在手的药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拿了两颗放进嘴里,身体里那种虚弱的感觉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而且整个人顿时变得十分精神有力。
张启山奇异的目光盯着那瓶子,细细打量之下,却发现和家里一些古董上的花纹有些类似。
他的目光有点古怪,和家族里放置特殊药的药瓶似乎很像,这种药瓶其实就是古时候大夫装药丸的瓶子,放在以前很常见,现在就很少见了。
而这位六姑娘……张启山眼神变幻莫测,心中慢慢下了定论。
虽还有许多古怪之处,但他如今觉得这老六还真不是日本人。
至于出现在火车上,那日他就知道她是半路出现在火车上的,尽管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现场的细节说明了这一点。
既然不是日本特务,就算身份成谜,能力古怪,总也好上一些,何况她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害人之心……
等明日听听手下这几日的报告吧。
张启山收起了那两瓶药,又躺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盏,却怎么也睡不着,反而身体有些燥热。
他不知道的是,胸膛和脊背上的穷其纹身,正在慢慢显现。
第二日,老六在餐桌上和张启山重逢了。
不过相比于平日里老六和小香的说说笑笑,近日的餐桌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