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真的是他做的?”
弥夏咬着唇点点头,眼泪落得更急更盛。
“雷诺也知道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怕我提醒他?”
她使劲儿摇头,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什么害怕,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这世上有谁会再次利用她的信任而背叛她,那个人一定不可能是迹部景吾。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她当时踌躇了很久,顾念着迹部的感受,忍了足足三年才选择下手。但即使这样,她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迹部轻声叹了口气,抬手拨了拨发梢,那一头凌乱不已的短发柔顺了许多。他的眼里沉寂着一种厚重的情感,静谧、浓烈、温暖人心。
“弥夏,你看着我。”在他满含压迫的声音中她抬起朦胧的泪眼,胆怯地注视着他。
“没错,昨晚发生的事,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都让我很生气。”弥夏哆嗦一下,迹部没管她继续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即使你不是什么事情都跟我说,但至少这么大的心结也不该瞒着我。当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见了那段视频,你永远也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被欺骗的愤怒,被隐瞒的伤心,还有一点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弥夏摇着头语无伦次,只能一遍遍重复这三个字。千错万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或许从最初她就不应该回日本,不应该认识这帮人。如果一切都没有了开始,那她今日就不必如此悔痛。
迹部眼神暗了暗,然后终于抬起双手,隔着被子抚上了她的肩膀。“弥夏,我现在只想确认,你是否真把我当朋友?”她使劲儿点头,豆大的泪滴砸在锦被上,晕开一个个水渍。
“那好,我原谅你了。”迹部宽大的手掌轻拍她的头顶,滑下的拇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弥夏如同触电般马上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以后再有类似情况不准憋在心里,要跟本大爷说。看你一天笨手笨脚的居然还想报复别人,这回反而被设计了吧?下次如果谁还敢再欺负你,记得来找本大爷。”
迹部淡淡的口吻满是纵容宠溺,弥夏再也忍受不住,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景吾……我……”
“嘘~~~不准再说对不起。”迹部任由她把眼泪蹭在自己的Versace睡衣上,尊贵的帝王挑起嘴角,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或许本大爷真是上辈子欠了丫头你的,所以这辈子无论你做什么本大爷都不会有丝毫怨言。”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况且他从来都相信柳生弥夏不会让他失望。能真正驻扎进迹部景吾心里的只有两种人——血浓于水的亲人和推心置腹的知交,她很幸运地属于后者,所以即使犯了再大的错,迹部都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谢谢你,景吾。”弥夏把脸埋进他的肩头,心里充满了感激。我早已不再是当年你在商场里偶遇到的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女生,也不再是曾经跟你同场竞技热爱钢琴的那个公主。我深陷在“仇恨”的沼泽里挣扎不出来,为了报复我甚至甘愿违背自己的本性,一点点变成了一个无比虚伪、连我自己都讨厌恶心的人。但即使这样,你仍然没有放弃我,仍愿意给予我最温暖的胸怀。这份友谊弥足珍贵,值得我用生命去维护。
“弥夏,把三年前的事情都告诉我好吗?”迹部握紧她的肩膀,牢牢注视那双清澈的紫眸,“除了忍足授意人偷拍,你是不是也知道了当年那起绑架案真正的幕后黑手,以及白狼的真实身份?”
听见那个名字,她不禁颤抖了一下,一张诡异惨白的面具立刻浮现在脑海里。心里一阵发慌,但是迹部坚韧的眼神给了她最大的勇气。她点了点头,一点点把原本紧闭的心门再次打开,娓娓道来,叙说另外一个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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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谦也带着从惠里奈姐姐那里“抢”来的钥匙卡,乘坐电梯一路登上了七町目艺术家公寓的最顶层。他熟练地打开房门,然后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咳咳……怎么这么多烟啊……咳!”一进门他就被浓烈的香烟味和烈酒味呛得后退了好几步,等到酸涩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他才在落地窗旁的矮几边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谦也走过去蹲在地毯上,扫视了一圈狼藉不堪的客厅。嗯,目测十几个空酒瓶以及洒满一地的烟蒂,啧啧,那么名贵的波斯地毯被烧出了好几个窟窿,这下惠里奈姐姐还不得心疼死!
“哟!”他痞痞地打了声招呼,脸上甚至还带着明显的笑意,“老哥,我来看你啦!”
靠着落地玻璃的男人一动不动,摘去平光镜的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他注视着窗外黯淡的天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呀嘞呀嘞,还真是绝情!”谦也顺手抽走他夹在指间的香烟,按灭在地毯上,反正已经被烧出那么多窟窿了,多一个也无所谓吧?“我说老哥,看来虽然你号称情圣,但是失恋了也会想不开,同样不能免俗啊!”谦也拎起一旁的酒瓶,啧啧感叹:“伦敦琴酒,这个度数你是想把自己喝到酒精中毒么?”
忍足侑士突然伸出一拳揍了过去,快得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来不及任何反应谦也立刻被他撂倒在地,左边嘴角顿时青紫了一块。“我说滚,你听不懂是么?”
谦也嘶嘶叫了几声,口内一股腥甜,不用看嘴角肯定破了。忍足侑士就像是一直凶猛狠戾的孤狼,骑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他,锋利的爪尖紧紧扼住他的喉咙,随时随地都可以将他撕成碎片。苍蓝色的半长发泛着森冷的寒光,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流转着冰冷刺骨的愤怒,甚至还有绝望。
谦也正了脸色,也沉下了目光回望着他,并没有被他狠戾的姿态吓到。“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后悔吗?”
忍足侑士脸色一变,顿时颓然地松开了谦也的衣领,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向一边。他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眼圈通红,干涩得要命。
“哥,几年前我最初认识弥夏的时候,她的笑容是那样清澈动人,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谦也同他一样仰躺在地板上,嗓音淡淡有些沙哑,“可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越来越漂亮精致,越来越优雅得体,可惜我好久都没看到她真心微笑过。”一个人的改变背后必然会有许许多多故事,柳生弥夏能从当年一个低调内敛的小女生演变成如今叱咤歌坛的天后,所经历的的过程他简直不敢想象。
“我曾经信誓旦旦夸下海口,如果你敢欺负弥夏我肯定不会饶了你。”谦也坐起身,冲着侑士伸出一只手,“跟我走。”
侑士瞟了他一眼,没有动弹。谦也耸耸肩,突然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硬是提了起来。“老哥既然你好不容易被甩了一次,兄弟我怎么能不帮你好好庆祝一下呢?走啦走啦,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弟弟我今天舍命相陪,不醉不归!”谦也半是强迫半是哄劝地推着侑士往门口走去,又恢复成一幅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样子。窗外浓重的阴霾散去了一些,金色阳光洒照进室内,投射到他们离开的地板上,留下一片光明。
弥夏刚从公司出来,跟Emily讨论完工作,正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电话就在这时忽然响起。
“喂?”
“弥夏,是我啦!”
“藏之介?”
“Bingo!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愉快,弥夏嘴角微挑,似乎也被感染到了,“我不知道。”
“东京啦东京,我现在就在东京。”
“哎?怎么突然来了,事先不通知我一声呢?”弥夏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现在就在你的大本营哦,怎么样,老朋友登门造访,作为主人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他在“Rose Night”?弥夏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最近很多事要忙搅得她一点心情也没有,都好久不曾去“R·N”了。但是今晚既然是老友相邀,即使再累,她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在那等着我啊。”
“没有问题!”白石挂断电话,冲身旁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谦也气愤地扭头,不小心牵动了受伤的嘴角,顿时疼得皱紧了眉头。哼,白石这个狡猾的家伙,早知道自己负责约弥夏好了!原来还有可以打电话这个办法,他怎么就这么笨呢,白白挨了顿打!
白色莲花停在PUB门前,弥夏将钥匙抛给侍应生就径直向门内走去。在“Rose Night”里有她的专属席位,平时如果她不在或者请朋友们来,都会选择那个偏僻安静有小吧台的角落,所以她直接就到那里找白石了。
银色高跟鞋“嗒嗒”踩在大理石上,转过拐角的樱花落地灯时却一下子停住了。弥夏一瞬间全身紧绷,瞪着吧台边的几个人,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在这干什么?”弥夏冷着一张脸,瞪着那个此时此刻她绝对不想看见的人,激动地质问另外两个显然串通好的家伙。
“弥夏,冷静点好吗,这是我和藏之介的主意。”幽蓝色的灯光下,谦也慢慢走过来然后轻轻拉住她,“我知道自己的堂兄究竟有多混蛋,”他悄悄瞥了眼坐在高脚椅上的侑士,见他仍一声不吭闷头喝酒,于是放心继续说,“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真的!”
弥夏狐疑地盯着他嘴角的淤青,显然不怎么相信。谦也一阵尴尬,连忙把目光转向了白石,示意他赶紧替自己圆场。白石藏之介轻咳一声,然后也走了过来。这个拥有温润面庞的温和男生,永远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弥夏,事情过去那么久,你的气也出了,那么能否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呢?就算卖给我跟谦也一个面子怎么样?”她望向白石,总算弄懂了他们的意思。原来他跟谦也是专程赶来“调和”的,呵呵,忍足侑士你何德何能,即使做出那么过分的事都没有众叛亲离,你的兄弟和朋友还是会在第一时间赶来帮你……弥夏抿紧嘴角,昂着下巴淡淡点了下头。
白石和谦也面面相觑,然后同时闪身。弥夏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走向吧台,在忍足侑士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谦也仍担忧地望着他们,白石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离开。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接下来会如何还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Bloody Mary。”弥夏点了一杯她从来不喝的鸡尾酒,一旁端着酒杯的忍足明显愣了一下。猩红色的液体被推到面前,系着黑色领结的酒保深鞠一躬然后悄声退下。她端起杯子浅尝一口,陌生的酸辣味道刺激舌尖,让她不禁皱眉。
“对不起。”沉默半晌,忍足侑士先开口,千言万语最终却汇聚成了最苍白无力的三个字,但是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不需要。”弥夏轻轻抚弄玻璃杯口,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想再看见你,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藏之介的邀请,如果知道你也在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来。”伤人的话语淡淡脱口而出,她却没有丝毫愧疚。忍足惨笑般勾起唇角,喝下一大口烈酒。
心里很痛,快要麻木。此时此刻即使她用再尖酸刻薄的词句来刺激他,估计也不会有太多影响。忍足握紧吧台上的杯子,她可以选择不原谅,但他不能再继续糊涂。
“弥夏,我承认当初我并不是真的喜欢你,一开始只不过是欣赏和好奇罢了。”忍足微阖眼睑,低声陈述,将当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一点点娓娓道来,“包括最开始说想要跟你在一起,也没有太认真,大概是那个时候太年轻,总是有一种猎奇心理和征服欲。”很少有女生能坦然面对他的“爱情攻势”还丝毫不为所动的,所以那个时候的柳生弥夏绝对挑起了他莫大的征服欲~望。
“后来一起参加音乐比赛,对你的了解越来越深,我渐渐发现你是那么可爱……没有世家小姐娇生惯养的性格,更没有那些盛气凌人的架势,所以我开始愿意让你进入我的世界。”女孩身上最吸引他的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洒脱气质,大方自然毫不做作。最古朴纯净的“真”,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直到最后才发现他的世界居然满满的全部是她。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着急了,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上了你,可是除了讨论比赛,你对我的态度还没有对景吾热烈,我没办法,才想到了那个愚蠢的手段。”开始只是想制造一点小小的话题,好让他和她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可谁知后来竟像上了瘾般,总想着既然和她有联系了,那为什么不近一步宣扬,好让绯闻由假变真呢?甚至想如果她跟她的男朋友因此分手,那他不就有机会了吗?当时年少,不成熟的爱情只会伤人又伤己,他只是一味想着在一起后的甜蜜美满,而忽略了她究竟会经历怎样的煎熬。
“……对不起,即使你不原谅,但我还是要说。”忍足侑士不是输不起,也不是不敢承认错误,只是因为当时太想得到所以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当年他甚至为自己的“痴情”感动不已,可是如今再回首相望,得到的只不过是一段充满苦涩的单恋而已。
“弥夏……”他动了动唇,嘶哑的声音透着满满的悲伤和无奈,“我是真的爱你……”
她抚摸杯口的手指蓦然停住,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几下,然后淡然开口:“谢谢,可惜你用错了方式。”
忍足怅然,喉间一阵苦涩。他沉默看着弥夏起身离开,那杯血红色的Bloody Mary没再被碰一口,孤零零地留在吧台上,泛着暗沉孤寂的色泽。那道窈窕的背影渐行渐远,一点点走出了他的视线。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很想追过去询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或者说“我们重新做朋友吧”,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
因为那是只有她才能决定的事。
☆、与真田相亲
莉香回国后一直想找个机会把大家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下,无奈某人总是忙得没有时间,所以聚会只好一拖再拖。终于在莉香大小姐第八次“发飙”后,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某人好不容易挤出时间,答应参加她的“烤肉Party”。
东京近郊富人区的一栋小别墅,一群少年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烤肉架忙活着,不远处的花架下坐着三个正在吸果汁的女孩。
“你总算知道抽出点时间给我,都已经两个礼拜没看见你了。”莉香咬着橙粒朝弥夏抱怨,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控诉。
“抱歉抱歉,最近商演的确多了一些。”弥夏讨好般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揉捏着太阳穴。昨晚演唱会刚结束,本来累得只想摊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奈何幸村大小姐的“夺命连环Call”实在迫人,逼不得已她只好牺牲自己的美容觉时间。
“真不知道Emily在想什么,给你安排那么多工作,根本就是在透支精力好不好!”莉香瘪嘴继续控诉,弥夏眼底的黑眼圈那么明显,眼球都有血丝了,究竟是有多累啊!她不禁有些后悔非要她参加这个Party,早知道就应该让她在家好好补眠嘛!
“呵呵,这又不是她一个人决定的,是我同意的啦。”Emily哪有那么大能耐,不过是她最近心绪烦乱,所以硬逼着经纪人给自己排满了工作。她想要借着高压工作强度来遗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虽然很辛苦,但目前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算了,我说不过你,但是一定要记得休息啊!”莉香仰头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光,然后蹦跳着站了起来,“他们应该烤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弥夏想吃什么?”
“都可以。”随便给她吃什么都行,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就算是喂她胡萝卜和青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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