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弥夏陷入了突如其来的苦涩之中。“他……他在忙着训练,所以姐姐就一个人来了。”弥夏苦笑了一下,那股思念愈发强烈,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雅治,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气息。
“嗯?”亚乃转动着激灵的眼珠,人小鬼大的她立马察觉到弥夏姐姐可能和哥哥生气了,因为她笑得一点儿也不开心。“弥夏姐姐,我们走回去吗?”
“亚乃想做车?”
“不,我想走回家。”亚乃眨动在水汪汪的大眼睛,攥紧了弥夏的手指,“我知道一条近路哦,很快就可以到家,有好几次姐姐都带我走过,我们就走那条路吧!”
“哎?”没有问题么?看着小女孩跃跃欲试的模样,弥夏实在不好拒绝,只得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上了一条完全陌生的岔路。
“亚乃,这里是……”弥夏皱着眉望着眼前昏暗阴沉,纵横交错的小胡同,万万想不到神奈川居然还有这种类似于“蜘蛛巷”的地方。“我们确定要走这里吗?不会迷路?”
“不会不会,姐姐带着我走过好几次了,我早就记下来啦!不一会儿就可以到家哦!”亚乃拍着胸脯保证,眼睛盯着蛋糕盒子,恨不得马上回家。
弥夏用眼睛丈量眼前的小巷,确实如果穿过这片胡同的话,她们就相当于直接跨过了两个街区,少走了许多弯路,试一下也未尝不可。“亚乃,那么就请带路吧!”
“嗯!”
走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感觉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什么意外。心里突然蹿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弥夏定住心神,想想可能是刚才跟迹部讨论黑社会的事情过多,导致现在疑神疑鬼,真是太可笑了。
可是就在她摇头嘲笑自己的下一秒,一股强烈的气味突然充斥口鼻,无比熟悉的味道——身为医生的孩子她不可能不知道——乙醚。反应过来的瞬间她想立即反抗,可惜药力太强,她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意识的最后她记得自己牢牢攥紧了亚乃的小手,仿佛拼命抓住了某样最珍贵的东西,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松开。
☆、千钧一发
迷迷糊糊转醒,她发现自己的双眼被蒙住,嘴里塞进了什么东西,浑身上下被绑得死死的。弥夏让自己的大脑努力运转,回忆事情发生的始末。
她接到仁王亚美的电话,拜托她去接亚乃放学;她让司机先回家,给亚乃买了块蛋糕;亚乃拽着她走进一条小路,据说可以快点儿回家……弥夏惊得一个激灵,想起昏迷前充斥口鼻的乙醚气味,难道她们被绑架了?
视觉被完全剥夺,她只能凭借周围的声音来判断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安静,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一丝声音,亚乃不在身边吗?她有没有危险?
突然响起的吱呀声格外毛骨悚然,弥夏皱着眉毛,听着渐渐接近的脚步声,然后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一把扯下。屋内昏暗的光线并不算刺眼,没有窗户,三面都是墙,而自己的右侧似乎是一面粗糙冰凉的厚玻璃。看来是绑架没错了。
弥夏眯起眼睛,望着面前这个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带着苍白诡异面具的男人。她勉强让自己撑住了不发抖,紧张地偷偷吞咽唾沫,一边想着对方绑架自己的目的,一边着急亚乃现在的情况。
男人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了弥夏的刘海,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毫不怜惜地拽着她的头发,让她疼得眼角泛起了泪花,嘴里被棉花团塞得紧紧的,迫使她纵然痛苦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那张酷似市丸银的面具泛着寒光,嘴角诡谲地扯到了耳根处的笑脸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柳生弥夏。”冰冷残酷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感情,弥夏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看来对方已经将她的身份摸透了,做了完全的准备。
“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跟你玩个游戏,”男人轻哼了一声,配上那张惊悚的笑脸,加重了他的残忍程度。“一个无比简单的游戏。”
男人松开她的头发,然后双手击掌,弥夏右侧一直呈黑色的厚玻璃突然亮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块单向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情况。弥夏望着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下一秒惊恐地瞪大的眼睛。
“好了,我们都知道柳生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吃不了什么苦头,所以我想出了一个更有趣的游戏。”男人的声调上扬,弥夏敢肯定他这回笑了,笑得非常残忍,“今天的游戏的规则是,我们免费给您表演,您看着就好。”
弥夏呆呆地瞪着单向玻璃,望着那个蜷缩在榻榻米上不停哭喊的小小身影。她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惊恐地看见三个带着鬼面具的人猛然拉开门冲了进去,拽起摊在地上被绑住手脚的亚乃,一巴掌扇了下去。
“唔!唔!唔……”弥夏奋力甩着脑袋,瞳孔紧缩,眼球布满血丝。嘴巴被塞住迫使她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她奋力扭动着身体,将脸贴在了玻璃墙上,死死地瞪着那个让她撕心裂肺的场景。
停下来!马上停下来!!
三个男人,有两个钳制住了亚乃的手脚,另一个甩开了肩膀狠狠地扇她耳光,那张原本白皙红润的小脸片刻便肿得老高。亚乃原本还在大声呼喊,可是几分钟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惊恐的大眼睛里溢满泪水,身体完全被控制住,毫无反抗的能力。
天啊!天啊!求求你马上停下来,马上住手!
弥夏不断摇头,眼泪随着她呜咽的声音扑簌簌落下。这样的场景快要把她折磨疯,她用头狠狠地撞击冰冷的玻璃墙,恨不得能马上代替亚乃承受痛苦。
“柳生小姐怎么了?怎么哭了呢,嫌我们表演得不够精彩吗?”男人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吹口热气,近乎温柔地牵起一缕垂在她胸前的紫发,细细把玩,“柳生小姐不高兴了,你们还不再卖点力气!”
他低头对着领口的微型话筒刚刚说完,弥夏就惊恐地发现那个带着红脸鬼面具的男人停止了扇耳光的动作,另外两个男人也放开了亚乃,然后其中一个对准了亚乃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已经被他们扇昏过去的小女孩立刻惊醒,还没来得及喊痛,就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弥夏疯狂地贴在玻璃上,五官完全扭曲掉,她死命地磕着玻璃,额角已经青紫一片。
“弥夏姐姐!弥夏姐姐!救我,救我啊……”
亚乃被踹翻在地,仰面朝天又挨了一脚,重重落在胸口,让她剧烈咳嗽起来。不过是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从来不曾遭受过什么苦难,一直像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父亲母亲疼爱,哥哥姐姐宠溺。如今遭受这般毒打,仁王亚乃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那个笑容温暖的姐姐此时没有在自己身旁保护她?
神奈川柳生别墅,往日一片宁静的客厅现在炸开了锅,低压紧张的氛围从入了夜就再也没有消散。
“还是没有消息?”金田管家一脸忧心忡忡,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没有,手机完全打不通,派出去的人也回信说还没有找到。”柳生比吕士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继续往出拨打电话,操控手下继续找人。
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柳生家的客厅却坐满了人,全无困意。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因为那两个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小时的女孩。
网球部的正选或坐或站,努力压抑焦躁的心绪。切原赤也烦躁地扒着头发,双眼充血眼神冰冷,好像一个嗜血的恶魔;丸井文太靠在沙发里,同身旁的搭档一样,满脸担忧;柳莲二正在跟真田小声议论着什么,神情都比较严峻;柳生比吕士走到站在落地窗前的仁王雅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女友和妹妹同时被绑架,他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暗影’刚刚传回消息,绑架她们的人很可能是‘白狼’。”迹部景吾刚刚结束了一个电话,转身走回客厅。听说弥夏出事了,他和忍足在第一时间就从东京赶了过来。离开冰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谁想到短短几个小时过去就遇到了这么大的危险!迹部心里也很着急,他不惜动用了家里的势力,让迹部家族最神秘的影子部队“暗影”来帮忙调查弥夏的下落。
“白狼?”忍足侑士皱了下眉,脸色变得非常不好。那个在黑道上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超级变态”居然盯上了弥夏,那一瞬间他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弥夏,你千万不能有事!
“白狼,号称日本黑道第一孤狼,犯罪手法高明残忍,且从不留下证据,让各地警察都很苦恼。在关东地区拥有很大势力,几个黑道家族都想拉拢他,但是传闻他的大本营在国外……”柳莲二将自己所掌握的数据尽数说出,却让所有人的后背泛起了冷汗。
大家再次将视线瞟向了茶几上单薄的纸张,惨白的底面上拼凑着几个黑色大字——柳生弥夏和她的小朋友在我们手上,到底救谁,二选一。
冰冷,残酷,不容拒绝。他们仿佛看见一匹目光森冷的荒原狼正逡巡在弥夏和亚乃左右,随时打算将她们撕成碎片……
三个成年男子,对着瘫软在榻榻米上的小女孩拳打脚踢,刺眼的鲜红色不断涌出,冒着温热的气泡,蜿蜒在碧绿色的榻榻米上。亚乃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坚硬,喉间的甜腥味让她无法再哭喊。原本水灵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空洞地睁着,毫无意识望着玻璃墙的方向。弥夏知道亚乃是看不见自己的,可是当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求求你,停下来吧!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压抑着不断往上泛酸水的恶心感,从亚乃口腔、身体里不断涌出的大量鲜血让她头晕目眩。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然后祈求地看着蹲在对面的男人。被棉花塞住的嘴在微微颤抖,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游戏的规则是我们负责表演,你只要在一旁观赏就好。”男人伸出手拢了拢她耳边的乱发,修长的手指滑过白皙的肌肤,冰凉的指尖让她打了个寒颤。
“柳生小姐如果实在不喜欢这个游戏的话,那我们再换一个如何?”男人语气微扬,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样子。“我给你一个选择:我们打死那个小女孩,你就在这里看着,保证你毫发无损并且把你送回家。”
弥夏震惊地瞪着他,不断摇头,嘴里的呜咽声更大。苍白的面具始终带着笑容,男人的声音压得更低,靠近她几乎要贴到她的鼻尖,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还有就是,我可以放过那个小女孩,给她留口气,但是你,”冰冷的大手突然抚摸上她线条玲珑的腰际,“你要负责慰劳一下我的兄弟们,他们可是对你垂涎已久了呢,怎样?”
弥夏惊呆了,忘记一切反应。淡紫色的大眼睛迅速失去光彩。在这间黑暗冰冷的屋子里,她的心脏痛得麻木,快要失去跳动。
男人温柔地把手移到她的胸前,指尖抚过美好白皙宛如艺术品般的脖颈,在胸前流连,然后轻轻地弹开她的衬衫扣子。顿时,大片美丽的胸脯显露出来,一览无余。
“怎么样柳生小姐,你的选择呢?”
仁王雅治记得第一次见到弥夏时的情景,阳光温暖清风吹拂,他惊叹于她的美貌;他记得第一次亲吻她时的感觉,湿润柔软的唇瓣让他迷恋不已,再也不愿放开;他记得拥抱她时的满足,记得牵手时的甜蜜,记得骑车带着她上学时的舒爽惬意……可是这些记忆现在正在迅速地悄悄溜走,只剩下压在心头的深深恐惧。
仁王亚美已经哭晕了好几回,不停责怪自己为何不去接亚乃而是把事情推给了弥夏。谁也不能怪她,却谁也想不出安慰她的方法。那两个女孩都太重要,她们一出事,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乱了。
“二选一”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只能选择救一个吗?仁王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一瞬间涌上心头的疼痛让他几乎不能再呼吸。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他还来不及细细思考,认真准备,就要逼迫他做出残酷的选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迹部少爷,已经确定了搜索范围,估计不出二十分钟就可以找到他们的据点了!”
“非常好,我跟你们一起去!”迹部华丽地打了一个响指,唤起了所有人的神志,“真田,我需要你的帮助。”
真田看向迹部目光灼灼的双眼,沉毅的下巴点了点。“放心,已经安排好了,警方会协助你的手下一起突进,周围的地区也已经被全面封锁,他们肯定跑不掉的。”真田也动用了家族力量,让警视厅介入调查,通过一系列筛选排除,终于找到了罪犯窝藏她们的区域。
救援行动迫在眉睫,两个男生同时望向这里的主人——柳生比吕士,等待他下决定。柳生夫妇今天中午乘飞机到巴黎视察工作去了,柳生俊介陪着柳生老太爷去关西会见老朋友,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要时刻,拯救弥夏和亚乃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比吕士的肩上。紫发男孩微微低头,平静地伸出手指推了下眼睛,“马上出发!”
或许该敬佩他的临危不乱,赞赏他的冷静沉着,但是偷偷观察他的柳莲二知道,这个外表看上去一直沉稳理智的男生,手指在轻微颤抖着。他已经害怕到了一个顶点,导致浑身麻木,完全是在凭借仅存的意识来支撑自己。
“柳生少爷,考虑到绑匪的手段一直很凶残,之前的恐吓信不可以不当真,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请问两个女孩要先救哪个?”一个站在迹部身后的年轻“暗影”问出了此时压在大家心头,最残忍也是最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谁都知道“白狼”说一不二,不可能让她们全身而退,但是如此艰难的抉择,让他们究竟该怎么办?
“亚乃,仁王亚乃。”
就在一群人陷入难受的沉默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大家惊愕地看过去,仁王雅治正一脸坚定地站在那里。柳生比吕士快速冲过去,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挥出,揍得仁王跌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对不起比吕士,她是我妹妹。”仁王平静地擦了擦出血的唇角,站了起来。
“小夏也是我的妹妹!”柳生激动地揪紧他的衣领,挥动手臂恨不得再给他一拳,“你这家伙脑袋坏掉了还是怎么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啪!”真田在最后关头握住了柳生的手腕,阻止了他继续的打人的动作。“柳生,仁王,我答应你们一定会把她们安全救出来,你们冷静一点。”
柳生眼镜滑到一边,早已斯文不在,他甩开真田的钳制,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仁王站在原地动了动抽疼的嘴角,墨绿色的眼底染上了一片不熟悉的阴冷。
那三个男人的动作慢了下来,通过模糊的视线弥夏看见浑身是血的亚乃一动不动,似乎停止了呼吸。
带着笑脸面具的男人已经把她胸前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纯白色的文胸。他倾身凑近,暧昧地在她的脖子处轻轻摩挲着。
“放心,我的手下很有分寸,她还没死,她死了我们就没得玩了。”宽大的手掌探进她的后背,圈起她纤细的腰肢,光滑细腻的肌肤手感好到不可思议,“当然,如果你还不马上选择的话,她的死活我也不敢肯定了。”
她麻木地瞪着那具蜷缩在榻榻米上的身体,刺目的腥红一点点漫开,到底遭受了怎样的重击才能流淌出那么多血,她不敢想象。她宁愿此时倒在那里的人是她自己,她宁愿他们打死她,只要不再伤害亚乃就好!
对不起,雅治,我没能保护好她。
弥夏转过脸,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这张诡异阴森的笑脸,机械地点了点头。她的精神遭受到巨大的打击,她不忍再看亚乃受到折磨,二选一的条件,她还有什么退路可以走?
男人轻声笑了出来,伸手温柔地拿掉堵住她嘴巴的棉花团。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