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位神秘的女巫?长得还真漂亮哎!”弥夏眼睛晶亮,上上下下打量这位正宗的日本“瓷娃娃”,躲在迹部身后悄悄询问。
“跟你说多少次了,人家是巫女,不是女巫!”迹部压低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是,真的很漂亮啊,你看她的和服,穿那么多层,肯定很重吧?走路不费劲儿么?”弥夏丝毫不受影响,仍兴致勃勃地观察那个“瓷娃娃”。
迹部无奈扶额,为什么你关注的东西永远都跟别人不一样?“长相还可以吧,你也不比她差啊。”迹部大爷抿抿嘴,很中肯的评价。
“真的么真的么?”弥夏立刻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能从迹部大爷嘴里听见夸奖的话,还真是千载难逢。这位大爷不是一向只标榜自己的美貌天下无双么?
“迹部君,日安。”
就在弥夏跟迹部嘻嘻哈哈(其实就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那位瓷娃娃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只见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对迹部微微欠了欠身。而迹部也回以同样的礼节,并且很客气地问候一句“欢迎来到东京”。弥夏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认识啊?
“安倍小姐的祖父是我爷爷的好友,所以两家算是世交。”迹部小声在弥夏耳边解释,并且将她介绍给安倍云歌。
“柳生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瓷娃娃轻勾唇角,冲她展示出一个温柔迷人笑意。
“哦……”弥夏仍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显然还反应过来,直到迹部悄悄掐了一下她的后背,她才惊得一激灵,“啊!安倍小姐你好,我是柳生弥夏,请多指教!哈哈~~”
迹部捂脸,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丢脸的家伙。所以,柳生弥夏和安倍云歌的初次见面,安倍完胜。等她转身稍微走远一些的时候,弥夏猛地拉住迹部,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你居然也会拜神哎,迹部!”
迹部:“……_#”
比赛开始的时候,弥夏端坐在钢琴前,深深呼吸。这里是她的舞台,她的战场;下面是她的观众,她的亲人,还有恋人。她要把所有幸福都牢牢抓在手中,一丝也不会放掉。所以爷爷,这场比赛我赢定了,可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接下来就是行云流水般的演奏,李斯特的《爱之梦》完美拿下了全场最高分,那一刻弥夏笑容灿烂堪比晴空的骄阳。
这一次她还是第一个上台,演奏结束后她没有回休息室,而是站在后台继续欣赏其他选手的精彩表现。忍足选的曲子是《吉普赛人》,难度相当高,但是他展示的技巧也相当高超,表现十分抢眼。迹部弹了一首《野蜂飞舞》,除了震撼、完美,弥夏找不出任何词来形容。她十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豁出去了,因为当他走下台时,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汗湿的额发以及紊乱的呼吸。
最后一个登台表演,安倍云歌,长笛。
舞台上的灯光明亮刺眼,弥夏不得不轻轻眯起双眸,注视那个衣着华贵的女孩。完美的礼仪,青葱般的纤纤玉指挽起耳边的一缕发丝,长笛横握手中,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嫣红的嘴唇凑近笛子。第一个音符响起,弥夏感觉她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
开头几个音,未成调先有情。秋风一般清冷,月光一般凄凉。婉转悠扬的笛音蔓延过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声声激越,扣人心弦。那样清冽的笛音,那般美好的女孩,如同一幅收藏了千年的古画,风姿飘然,韵味犹存。古老世族的大家风范,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结束后,全场起立,所有人都为这个月光一样圣洁美好的少女喝彩,不光是陶醉在她的演奏中,更沉醉在她的气韵里。
把奖杯摆在书桌上,弥夏拄着下巴无精打采地瞪着眼前这座金光闪闪的奖杯,一点儿胜利的喜悦也没有。而且最让她恶寒的是,奖杯上面居然还刻了迹部大爷的头像!领奖的一刹那她差点儿没直接扔掉。拜托,好歹也是日本的顶级赛事,就算迹部家从头赞助到尾,但也不要这么明显好么?
TOJ第四场也就是总决赛,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根据四场比赛的积分,柳生弥夏和迹部景吾并列第一,忍足侑士和安倍云歌并列第三。皆大欢喜的结局,弥夏想说普天同庆,但就是没有那个心情。
那个时候,当安倍云歌走下舞台,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压低嗓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
“柳生弥夏,你的最爱,我会将他带走。”
当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理解她的意思。她想要追问,可是安倍云歌却被自家护卫层层守护,想要靠近一步简直难如登天。
这也就是她现在心情不好的原因。她的最爱,是什么呢?
一个身影渐渐浮现在脑海里,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惊愕地瞪大双眼。
雅治?安倍云歌想从自己这里抢走雅治?!!
☆、达维娜·温莎
弥夏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安倍云歌的话就像一块乌云盘踞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去。那位神神秘秘的巫女第二天就返回大阪了,可是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找来迹部,利用他家资源强大覆盖面广的信息渠道收集这位大小姐的资料,可惜只得到了薄薄几页纸的报告。弥夏头疼,敌暗我明,情况不妙啊!
“真那么在意,你干脆买副手铐铐住他算了,一天24小时不离开你的视线,这样总放心了吧。”迹部翻过报纸上的财经版面,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意志难得消沉的人。
“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弥夏幽怨地吐了口气,雅治又不是M,哪会那么听话。
“我说,音乐比赛结束了你还往冰帝跑,就不害怕别人误会?”迹部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没记错的话,她前不久还跟他的一个部员将绯闻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她遇到麻烦就马上来找他这个好朋友帮忙解决这一点让他很满意,但是没问题么?她难道不考虑一下避嫌?
正思考间,需要避嫌的另外一名主角已经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几乎瘫倒在沙发上的弥夏抬了下眼皮,无精打采地挥了下手:“哟!”忍足侑士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迹部黑线,好吧,是他多虑了,从头到尾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把那所谓的“绯闻”当回事儿。该说他们心地坦荡,还是神经大条?
“还在为巫女的事烦心?”安倍云歌的那句不轻不重的威胁,忍足也知道了,虽然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仁王产生兴趣,但安倍家的人一向言出必行,也难怪弥夏这么紧张。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一趟印度。”弥夏坐直身子,愤愤握拳。
“为什么?”
“我要找个法师收了她!!”哼,巫女什么的让神仙来对付总可以了吧!
迹部/忍足:“……”
看来这个安倍云歌带来的冲击力实在不小,已经把柳生大小姐折磨得精神恍惚,胡言乱语了。
与此同时,立海大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柳生弥夏一举拿下TOJ冠军的好消息着实震惊了所有人,尤其决赛那天到场的同学,无一不被她高超的琴技以及非凡的魅力所征服。在例行的崇拜加讨论过后,沸沸扬扬了一个星期的校园终于再次平静下来,不过这次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幸村精市久病住院,始终没有返校,已经造成了一小部分同学的担忧及恐慌。非常害怕,那个云淡风轻所向披靡的“神之子”从此不会再回来了。学校里渐渐弥漫一层低气压,不安的氛围渐渐扩大,所有人都在担心幸村的病情,所有人都在猜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确切的返校时间。
这种低气压到了网球部直接形成了暴风雨。真田弦一郎将铁血政策贯彻始终,不仅训练量翻番,还定下了“正选球员比赛一局不许丢”这种在弥夏看来变态至极的规则。然而仿佛说好了般,没有一个人抱怨,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要赢,要把胜利献给幸村。说实话,他们这种不顾一切只求胜利的心态让弥夏很担心,尤其是雅治。
或许因为是一帮人中目前唯一一个知道幸村真实情况的人,他的心理压力大得超乎想象。弥夏不止一次看到他在所有人都结束训练疲惫回家的时候,他还在练习,所以她只好陪着他一直到天黑,校园关门。即使这样他还觉得不够,有几次还拉着她去街头网球场加练。每一天,他不把自己折磨得彻底脱力是不会罢休的。有时他累得甚至要她送他回家,弥夏靠着他时都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在不停颤抖,宛如发出悲鸣,可第二天他又像没事人般专心投入训练,一份也不会少做。
他这个样子,让她非常心疼。可以说现在网球部的众人都疯了,疯狂地训练,疯狂地折磨自己,疯狂地赢得比赛。幸村在他们心中占的分量太重,他住院时间这么久,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不敢妄加猜测,害怕结果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练习练习再练习,以打倒对手为终极目标。
弥夏感觉很无奈,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他们的弦绷得实在太紧了,她害怕有一天突然断了,他们要怎么承受?她很想帮帮他们,除了网球部的经理,她觉得自己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幸村的手术。
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弥夏整理了一下长过膝盖的裙摆,紫罗兰的靓丽色彩衬得她的肌肤愈加白皙。怀里捧着一束鸢尾,身后站着金田管家,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平静一下紧张的心情,牢牢地盯着出口。
从美国飞往日本的航班终于降落,旅客陆陆续续走出来。站在贵宾通道外,弥夏始终张大眼睛,不肯错过任何一个身影。
渐渐地人都走光了,一位身穿米色长裤,白色衬衫搭配棕色外套的高挑女子走了出来。明亮耀眼的金发,被墨镜遮去三分之二的脸孔,微微挑起的唇角,骄傲但还算亲切的笑意……一切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影像重合,弥夏激动地迎上去,轻扯裙角行了一个完美的宫廷礼。
“The lady Davina Windsor,Wele to Japan!”
“It has bee history,my dear。As long as the call me Davina is ok。”女子亲切地俯下身拥抱住弥夏,友好地吻了吻她的脸颊。“鸢尾的确是我的最爱,我想是雷诺那孩子告诉你的吧,Cherish。”
“Reynold的确帮了不少忙,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联系到您。”既然对方主动将语言转换成了日语,弥夏也随着她回答。将手中的鸢尾送给她,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Reynold这位出了名难搞的姑姑似乎对她格外宽容?
“达维娜小姐,您需要先休息一下吗?我们为您预定了东京帝国饭店的总统套房……”
达维娜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弥夏,她将手里的鲜花交给弥夏身后的管家,然后伸手摘下了墨镜。一对碧绿晶莹的眼眸展现出来,透着机敏锐利的精光。“先带我去看看病人吧,Cherish。毕竟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旅游的。”
这就是达维娜·温莎,传说中的“医疗圣手”、“神经外科的天才”。弥夏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年前在英国,她带着自己和Reynold一起去彭布利骑马,在湖区野餐的时候。那时Reynold这位时尚优雅笑容狡黠的小姑姑可是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你能想象一位名门淑女在田野间陪着两个小孩子大笑大闹的场景吗?所以再次见面,虽然她身上明显多了许多凌厉万分的气势,但是那份亲切随和依然没有改变,至少弥夏是这样觉得的。
车子平稳行驶中,弥夏将事先整理好的幸村的病例拿给达维娜看,后者正皱着眉研究。
“有什么问题吗?”弥夏感觉她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禁有些担心。
“嗯……情况的确不容乐观,早就应该进行的手术,居然被拖了这么久。”达维娜翻过一页报告,精致的眉毛越蹙越紧。“不过倒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手术成功复健也没问题的话,重返球场应该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听到她这样说,连日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紧张和阴霾终于消散,弥夏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喜不自禁。
“哟,挺关心他的嘛,是你的男朋友?”达维娜看完了报告,顺手将它放在一边,眼神调侃看着弥夏,言语间满是浓浓的兴味。
“达维娜小姐就知道取笑我,”弥夏脸红了一下,“他只是我的学长啦,我的男朋友另有其人。”
“哦?”达维娜挑眉,小丫头已经有男友啦?那她的笨蛋侄子怎么还如此淡定?
“Cherish,米德夫人身体还好吧?”
“嗯,自从去年我离开英国,外婆就搬到了瑞士,暂时住在那里,这个暑假我会去探望她。”
“Reynold跟我说你回日本了我还不相信呢,以为你会一直呆在英国读书。”读完初中、高中、大学,然后找一份舒适的工作,或者直接嫁给Reynold,以后过着贵夫人的生活……以为这就是她的一生,可原来她也跟自己一样,不肯按照既定规划好的道路走下去吗?一瞬间,达维娜对这个女孩的好感度又增添了许多。
“日本这边也是我的家嘛,毕竟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在这里。”弥夏笑了笑,避重就轻地回答。其实如果不是态度强势的爷爷硬要逼她回来,估计她现在还在泰晤士河畔赏风景呢!
车子在金井综合病院的院子里停下,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科主任和副院长客客气气地迎接这位从美国特意飞来的著名医生,给予她最高的礼遇。
“我叔叔呢?”弥夏走下车后没发现熟悉的身影,便悄声询问旁边的一个医生。
“病人刚刚又突然发作了,院长跟主治医师正在做紧急治疗。”
短短一句话却听得弥夏心惊肉跳,幸村学长又发作了?这已经是这礼拜第三回了,果然病情已经控制不住,手术迫在眉睫了吧?
“从今天起病人的主治医师就是我了,”达维娜早就重新戴上了墨镜,冲着大家勾唇一笑,“他今后由我负责,Cherish,带我过去看看。”
“是!”
一众医生护士仍呆立在住院部的大门前,望着那两个急速离去的身影发呆。太霸气了!真是霸气外露啊!这就是享誉国际的“神外天才”么?瞧瞧刚才说话的气势、语调、神态,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那坚决的口吻就是能让人相信——只要有她在,手术一定会成功!
柳生俊介替幸村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痛苦的神色让自己不忍再看。一旁的大田医师也好不到哪去,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要命的是这位纵横神经外科几乎半辈子的老专家突然退缩了,面临如此巨大难度的手术,他现在给出的成功率居然不足30%!
柳生俊介揉了揉额角,俊朗的眉目染上了几分焦急。如果再没有好的办法,精市这孩子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着大理石,俊介皱眉,这声音此时听起来格外吵闹。
“叔叔!”
竟然是弥夏,俊介讶异回头,然后一眼望见了站在侄女身旁的女子。典型金发碧眼的西方美人,嫣红的唇瓣似乎正凝着一抹嘲讽玩味的轻笑,隔着宽大的墨镜看不清其它表情。优雅,妩媚,知性,自信……自信到嚣张。如此特立独行气势非凡的女人,又是跟着小夏一起来的,俊介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你好,达维娜·温莎。”
“你好,柳生俊介。”
两个人简单握手认识了一下,达维娜的日语十分流利,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见她摘下墨镜,完全无视在场人对她美貌的惊叹,迅速进入职业状态,走到病床前检查幸村的情况。
“心律不齐,出汗异常,瞳孔收缩障碍……不能再拖了,一个星期后动手术。”达维娜伸手触诊,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一个星期?可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太乐观,准备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