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中,祝英台醒了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梁山伯被祝英台惊醒,安慰她。祝英台想出去走走,一个人静一静。梁山伯不放心,隔着一段距离,一直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就走到了那个亭子里面,也没有注意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们是什么时候到亭子里的,马文才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勉强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所谓,万一两人研究着要怎么对付他呢?
“自从你我同上品状排行榜后,你就一直远离我。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拿下来或者和夫子说……”梁山伯不知怎么的有些激动。
“不是,不是这样的!”祝英台使劲地摇头,“你不要总是为我着想,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好怕。我求求你,求求你。”最后显得有些委屈。
梁山伯摸不着头脑,“怕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祝英台转身跑开。
“英台!”梁山伯往前走了一小步,愣愣的看着祝英台的背影。
看到祝英台急冲冲的背影,马文才笑着说:“起内讧了呀!”只是感觉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没有听到某人的反驳,马文才转头,贺韶钧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头放在那只胳膊上,睡着了?难怪觉得右边的肩膀有些沉,他想伸手撑住这个睡迷糊的人,肩膀一动,贺韶钧就睁开了眼,收回手,迷茫地眨了眨眼就反应过来,“文才兄,很抱歉。”
马文才伸出的手顿了顿,转到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韶钧,你做我小弟吧?”
“嗯?”贺韶钧的挪了挪肩膀,马文才又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觉得怎么样?”
“上次是跟班,这次是小弟,有什么区别吗?”贺韶钧又打了个哈欠,她要回去睡觉了,“文才兄,有什么事能明天再说吗?我真的很困。”
“不行!你必须答应。”马文才在心里默默地想:梁山伯这个大哥当得不怎么样,祝英台居然求着不要对他好,肯定是梁山伯哪里做不好了。如果让他来做,一定能比梁山伯做得更好,韶钧的事也没祝英台多,一定很轻松。
“文才兄,你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吧,能让我回房间吗?”
“这种事情还要考虑?你快点答应。”凭什么梁山伯都能得到祝英台的真心对待,他就只有王蓝田那个蠢货在边上唧唧歪歪的。
贺韶钧觉得马文才一定是吃错药了,“大哥哎,你这是在梦游吧?”
“很好,你同意了。”马文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我送你回去。”
她什么都没有说好不好,难道是她在梦游?
作者有话要说:马文才这是羡慕了!
摸下巴,我觉得祝夫人的那个要求也有些怪怪的……
☆、寻访
早饭的时候,贺韶钧碰上了马文才,对方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可把她吓到了。马文才还让她过去坐,被她拒绝了,脸色有点不好看。
课堂里乱哄哄的,有人说话,有人看书,课间休息热闹点很正常。贺韶钧趴在桌子上补眠,周围的喧闹声也没有吵醒她。
陈夫子走进来,清咳了一声,大声说:“学子们听着!”
贺韶钧被惊醒,一下子抬起头来,脑袋有些晕,不过夫子的话还是听到了。
“书院为了裨益你们的学业,决定邀请,五柳先生陶渊明前来授课。”
底下的学生惊叹,“啊!五柳先生。”
贺韶钧揉了揉太阳穴,陶渊明?
方家渊有些兴奋,“韶钧,是那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五柳先生诶!”
贺韶钧扫了一眼周围各种兴奋的同学,因为刚醒,声音有些沙哑,“那又如何?书院真的请到他了吗?”请到了不应该是本人出场了吗?
方家渊还想说什么,陈夫子做了安静的手势,“学子们稍安勿躁。陶先生情依山水,居无定所。故本席想派一位学子下山去寻找,倘能找到,大功一件,品状排名嘛,本席定位其美言。”
大家都非常踊跃地举手了,个个都想要去。
陈夫子双手背到身后,“你们,要想仔细了啊。这几□□廷派来的贤良方正考评官,就要来到本书院了。下山的学子可能要错过被朝廷选拔的机会啊。”
一听到这个,所有人举手的人又把手放下了。
“怎么?都不愿意去了吗?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嘛。”
贺韶钧打了个哈欠,要不要去啊?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但是考评……
祝英台举手,“夫子!我去。”
“祝英台,此次不是儿戏啊。你要想仔细哟。”
考评对祝英台的影响不大,她又不做官。贺韶钧摸了摸扇子,那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祝英台很坚定地说:“是,我愿意去请陶先生。”
陈夫子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此次任务艰巨,不如再多派一人前往。有谁愿意与祝英台同往啊?”
同往?贺韶钧想了想,其实她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陶渊明,路上也可以和祝英台作伴。只是,祝英台一定会选梁山伯的吧?不过她还是举手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只是没想到梁山伯和马文才也跟着举手了,贺韶钧瞪了眼马文才,他又来捣什么乱?
陈夫子看着四个人,“这样吧,祝英台你自己来选择,他们三个你选谁?”
王蓝田阴阳怪气地说:“那还用问吗?”用手示意了一下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两个跟双胞胎似的,不用想也会知道他会选谁了。”
“就是。”有人在下面轻轻附和。
贺韶钧也觉得是,但还是举着手,冲祝英台挤眉弄眼的,“英台选我。”
祝英台犹豫了一下,笑着说:“我选,贺韶钧。”
梁山伯很意外,所有人也都很意外。贺韶钧虽然也很吃惊,不过还是很高兴,冲祝英台挥了挥手,两个人相视一笑。
方家渊搂过贺韶钧的肩,“韶钧啊,你真的要去找陶先生?”
贺韶钧轻轻挪开他的手,“你放心,如果找到五柳先生,我会代你向他表示敬意的。”
“那可就说好了。”方家渊笑嘻嘻的,“不过,”他看了看贺韶钧的小身板,“你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贺韶钧拍了拍他的肩,“忘了我在武术课上的表现了?”
方家渊沉默,每次都忘了。
“好了,别担心。”
贺韶钧回到房间整理东西,木叶在帮忙,“公子别忘了这个,还有这个。”
马文才过来了,手上还拿着弓和箭,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好端端的,你下山干什么?”马文才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将东西装好,不知怎么的就更生气了。
“那你呢?你当时怎么也举手了?”贺韶钧怀疑如果当时她不举手,祝英台是不是会选马文才?感觉这两天,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很奇怪。
“我?”马文才邪邪一笑,“我不过是怕祝英台太尴尬。”
“你有那么好心?”贺韶钧把行李放边上,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你管我?”马文才也拿了一个杯子,示意她倒茶,见她没动手,就自己倒了一杯,笑吟吟地看着她。
“文才兄,我一直很想问的是,你这两天都是吃错药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和之前很不一样。”贺韶钧摩挲着杯子,忍不住开口问。
马文才憋得满脸通红,怒道:“贺韶钧!”语气突然温和下来,“我不是你大哥嘛,当然要对你好。”做大哥就要有做大哥的样子,对小弟好,是必须的。
贺韶钧满头雾水,“大哥?文才兄,你何时成了我的大哥?”
“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叫我了?忘性也太大了一点。”
她昨天晚上不是做梦?可是她的大哥诶,只是表示感叹,不是……
“大哥啊……”
“哎。”马文才答应的很欢乐,有个弟弟叫自己大哥还是很不错的感觉。如果娘还在,他或许也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文才兄……”贺韶钧苦着脸。
马文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弓和箭,“拿着。”
“那不是你的吗?”上面还有标志。
“送你了,虽然你射箭一般般,但也可以用来防身了。”马文才喝了口茶,味道还不错。
“这我不能收。”贺韶钧拒绝,感觉马文才总是带着的弓就是这一把。
“让你拿着就拿着!废话那么多!”马文才把东西塞到她手里,看到她满脸抗拒,脸色也不好看,“大不了你回来再还给我!”
贺韶钧推拒不了,只好接受,“文才兄,谢谢。”
“客气什么,作为大哥,这是应该的。”马文才哥俩好似的搂住她。
贺韶钧满脸别扭,拿起包袱就走。大哥?她的哥哥还没找到呢。
马文才拿上她故意放下的弓和箭,跟上去,“这个别忘了。”
贺韶钧来找祝英台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马文才就跟在贺韶钧身后,不由分说地将弓和箭塞到她手里,威胁她不许扔掉,不然就不让她去。
贺韶钧无奈,弓箭的质量的确是很好,但是太累赘了,带着不方便。如果是剑就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马文才看她接过了箭,点头,提醒道。
他们走到山门的时候,祝英台突然停下,回身往回看。
“英台,你在等山伯吗?”祝英台都要下山了,梁山伯怎么能不来送呢?家渊也没来,他们都在忙什么,马文才都来了。
“谁等他了?”祝英台笑了笑,“我和他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要好。”
她刚说完这句话,梁山伯就出现了。
看到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人对视,贺韶钧拉着马文才到一边,对着他们说:“你们好好道个别。”感觉是小情侣闹别扭了。
马文才替贺韶钧整了整箭筒,“背上。”
贺韶钧无语,背好了箭筒,又看到马文才的眼神在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游移。“文才兄,他们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如果真的对祝英台上心了,受伤的也会是他。
马文才按住她的头,“要叫大哥。”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祝英台和被他用手压着不得不低头的贺韶钧,“我才没空管他们。”不过,偶尔娱乐一下还是不错的。
“韶钧,”梁山伯走过来,“路上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英台。”
贺韶钧拱了拱手,“山伯放心,英台在我的保护下,一定毫发无损地回来。”
“你们去的又不是龙潭虎穴,说的好像你要上刀山,下火海一样。”马文才瞪了她一眼,“祝英台又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你不用管那么多。”
贺韶钧没理他,“山伯,你不要太担心。你还不知道我嘛?”
梁山伯点头,笑着将一袋银子放到祝英台手上,“路上小心,好好照顾自己。”拍了拍她的胳膊,离开了。
祝英台低着头,最后看着梁山伯的背影,那个眼神,贺韶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她没想那么多,因为方家渊急冲冲地赶来,“还好赶上了。”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给了贺韶钧一个熊抱,“一路顺风。”
贺韶钧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又被不甘示弱的马文才也抱了一下,瞪大眼睛都不会说话了。马文才还拍了拍她的背,“注意安全。”
贺韶钧吞了口口水,被抱一下无所谓,幸好她现在还是平胸,没有任何感觉。慢慢地恢复笑脸,只是还有些僵硬,“告辞了。”和祝英台一起下山。
贺韶钧骑在马上,问同样慢悠悠骑马的祝英台:“英台,你怎么和我一同下山了?你和山伯闹别扭了?”
祝英台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没有。”
“那你怎么?”
“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如此便好,”贺韶钧懒洋洋地趴在马背上,“你说我们又不知道五柳先生长的是何模样,山长的拜帖上面也没有地址,让我们怎么找到人?而且五柳先生还居无定所,他会不会在这里还是个问题吧?”
“对啊,人海茫茫的,我们去哪里找?”祝英台虽是存着躲梁山伯的想法,但下山要办的事还是要办好。
“先去集市闹井看一看,问一问吧。”贺韶钧扬起马鞭就蹿了出去,祝英台紧随其后。
市井里的酒馆客栈很多,这些都是了解各种消息的好地方。贺韶钧和祝英台前往各个小酒馆打听,也向沿路的小摊贩们打听,但是没有人知道有五柳先生这个人。她们不知道在打听五柳先生的同时,一个卖菊花茶的大叔在边上呵呵的笑。
路走多了,祝英台很累,有很渴,看到一个茶馆,拉住贺韶钧,“韶钧,我们去喝点茶吧,顺便可以休息一下。”
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下巴上还有一撮胡子的大叔挑着担子走了过来,倒了两碗茶,“两位小兄弟,要喝茶吗?我这有清凉解暑的菊花茶,要来一碗吗?”
“谢谢。”贺韶钧接过碗,一饮而尽,她确实也渴了。
祝英台一点一点地喝完,“大叔,两碗多少钱?”
“三文钱。”大叔乐呵呵地收了钱,就挑起担子想走。
贺韶钧突然问:“大叔,您走街串巷,有没有听说过五柳先生这个人?”
“五柳先生?没听说过。”大叔摇头。
“那您知道哪里有种满菊花的地方吗?”陶渊明那么喜欢菊花,应该会在住的地方种上点吧?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一片桃花林。”
贺韶钧有些失望,“谢谢大叔。”
“你们要找那个五柳先生做什么呀?”大叔有些好奇地问。
“我们对五柳先生的品行学问仰慕已久,想请他上山讲学。”祝英台笑着回答。
“你们是哪个书院的?”
“我们是……”贺韶钧拉住她,笑着说:“大叔谢谢您的关心,我们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告辞。”
那个大叔笑笑,“小兄弟,你的防心真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贺韶钧顺口接了一句,“不过大叔,我们这样聊下去的确是耽误您的生意了。”
那个大叔挑着担子慢慢走远,“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哈哈……”
贺韶钧皱眉,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识陶渊明?或者他就是陶渊明?
贺韶钧和祝英台逛了一圈,都没有人知道五柳先生,看样子在市井里是找不到人了。贺韶钧提议去乡野一些的地方找,五柳先生可能住在郊外。一般世外高人不都是与世隔绝之类的嘛。
两个人越走越偏,向偶尔遇见的人询问,得到的也都是不知,未听说过之类的答案。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好在她们看到了一户人家,可以借宿一夜,第二日再找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如果当时只要是有另外一个人举手,祝英台一定不会选择马文才……
☆、考评
“君臣夫子,自古为天之纲常。君要臣死,臣不死即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即为不孝。”陈夫子一边踱步,一边说。
“夫子,学生有话要说。”梁山伯高高地举起了手。陈夫子示意他说。
“学生认为,夫子说的话没有道理。”
马文才也觉得陈夫子说的没有道理,但是梁山伯的话也太直接了一点吧?
梁山伯顿了顿,“万一当朝君主是一个犹如夏桀商纣的无道昏君,难道,所有的忠良之臣,也都要盲目地追从吗?”
陈夫子很生气,“学子梁山伯,先圣先贤之话,岂由你来质疑诽谤?连夫子我都奉行不违,你当学子的敢不从?”
荀巨伯卷着书,“还好夫子的老子没叫夫子去死,否则,我们今天就听不到夫子的高论了。”周围哄笑一片。马文才也勾着嘴角。
陈夫子气得不行,梁山伯站起来,“夫子息怒,尊师重道,本来是学生的本分,只要是合乎道义,弟子不敢不从。”
陈夫子让他接待即将到达的方正考评官王卓然,品状不怕不好。
其他学子起哄着,不服,陈夫子说梁山伯目前品状排行第一,得给他机会。
马文才抿唇,他品状第一的时候怎么没有给他机会?怎么就个这么一个穷小子?不过,他答应了贺韶钧不去找梁山伯麻烦,那他就不去好了。而且,他这位王叔叔,可是难伺候的很。
王卓然终于坐着小轿来了。为了迎接他,书院在主道上铺上了红毯,只是毯子不够长,没能挨到他的脚底下。
“尼山书院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王卓然握着扇子,低着头说,声音娇滴滴的。
王蓝田将外袍脱下,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