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马文才盯着她看,“还记得收养你哥的孙家吗?”
“他们……”
“他们如果上岸,离鄮县最近。”
“既然这样,朝廷为什么不派人去海岛上,或者在上岸的地方?”
马文才摸了摸她的脸,“他们不相信,实际上如果不是你哥,我也不信。”
“那现在还有人去海岛吗?”
“已经被他们封锁了,”马文才眯起眼,“看样子,他们准备行动了。”
“我哥他……他不是一直想着为庶族抗争吗?孙恩他就是打着这个名号。”有点类似于洗脑。
“庶族?他们怎么抗争?”
“怎么不能了?庶族不见得比士族差,而且他们人多。”贺姚叹了口气,“庶族受的压迫太重。”如果人人都安居乐业,谁会想着起义?提起起义的人反倒要被唾弃。
马文才沉默。
“压迫到了一定程度,只能靠流血和牺牲来改变了。”
“阿姚,”马文才吃惊地看向她,“你是赞同他们的?”
“说实在的,我赞同他们提出的口号,不过那也是口号。而且他们的起义不会成功的。”
“你这么相信我们?”
贺姚闭上眼睛,“我不知道。”她相信历史,东晋不是被起义军打败而灭亡的,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梁祝传说里的战争,真的会按历史来吗?
马文才微微低头,看到她有些疲惫的样子,贴上她的额头,“累了?”
“有点。”
“我去打点水,等会洗漱一下,你就在这里睡吧。”
“木叶还在外面。”
“她也来了?”
“你刚才没看见她吗?”贺姚费力地撑着眼皮问。
“没注意。”马文才吻了吻她的眼睛,“实在累就睡吧,我会安排好她的。”
“那就好,谢谢。”
“谢什么。”马文才帮她脱了外衣,帮她盖好了被子。
掀开布帘,看到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木叶,军营里没有空帐子,还真不好安排。不过……他走了出去,有一个人一定很乐意。
“将军”“将军”……巡逻的士兵向他问好。
他走到一个帐前,直接进去,“给你一个收留美人的机会你要不要?”
云书正看着书,“不是说小六她哥来了么?这么快就走了?”
“没走呢,但她带了个美人,你要不要?”
“你是想让我把帐子腾出来?住你那去我倒是不介意。”
“她和我一起,那个美人,就送你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云书跟着他往外走,“既然是他带的美人,不是应该他自己享受?”
马文才笑得意味深长,“你和我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拒绝也没事。”
“叶子!”
马文才拍了拍他的肩,“要收留吗?”
云书直接走过去抱住木叶。
木叶迷迷糊糊的,被人抱住,一下子惊醒,看到云书,“你怎么在这?”
“我接你去睡觉。”云书抱着她往自己的帐子走,突然停下,问马文才:“来的是小六?”
马文才抬起下巴指了指里面,“她已经睡着了。”
云书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不要乱来。”
马文才笑着看向云书怀里的人,“你也一样。我替阿姚说的。”
***
脸上有湿热的感觉,“下手重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贺姚拿过毛巾,往自己脸上盖,“没有。”
马文才拿着毛巾的一角,擦着她的眉毛,“眉毛晕开了。”
“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看不到,这里没有镜子。”马文才仔细地帮她擦着眉毛。
贺姚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变得这么……”
“云书教的。”马文才无奈。
“云书?”
“他也在军营。”
“哦,那他知道木叶来了吗?”
“木叶已经被抱走了。”
“是该找个时间把木叶嫁出去了。”贺姚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还贴了喉结?”马文才看到她脖子上的突起,揭了下来。
贺姚摸了摸脖子,“习惯了。”
折腾了一段时间,终于洗漱好了。贺姚重新坐上榻,“你晚上睡哪里?”
马文才已经脱了盔甲和外衣,只留着中衣,“外面还有张榻,我去外面睡。”
“那个比较小吧?”贺姚进帐的时候看到了,还以为他是睡那的,但是进了这里一对比就发现外面的那张榻挺小的。
“没事。你在这好好睡。”马文才帮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贺姚解开了裹胸布,这么包着还真是不舒服。她悄悄地走到门边,看了看,马文才已经躺在榻上,背着身。
贺姚重新回到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团,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O′|┛ 嗷~~ 一甜起来就停不下来,真是悲伤。
会腻的吧?还是已经腻了?后面就不会这么腻了!
☆、战起
祝英台得知马文才奉命去围剿鄮县,心急如焚,让银心帮忙遮掩,自己独身一人跑到了鄮县。只是,马文才的军队驻扎在城外,她进不去。
“祝英台,她来这里做什么?”接到小兵的通报,马文才嘀咕了一句。
“山伯在这里,她当然……”贺姚挑了挑眉。
“那就让她进鄮县。”马文才叫了一个小兵进来,吩咐了一下。
“你这样行吗?鄮县的百姓不会……”
“不会,我进城和梁山伯谈过了。”
祝英台在小兵的带领下,一路上百姓对此视而不见。
祝英台直接到了县府,梁山伯欣喜万分,两个人互相倾诉相思之情。
得知马文才并没有做什么,城内外相安无事。祝英台也松了口气,她真的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在书院里的时候马文才就对梁山伯特别具有攻击性。
“难道就一直围在城外吗?”
“先等里面的情况稳定下来,梁山伯还是要走一趟的。”
贺姚翻着兵书,突然抬头看他,“你会帮他说话吧?”
“到时候让百姓们一起签名求情,而且赈灾的粮食,理因由朝廷想办法。”
“你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知道了没事,你可以回贺府等着我,不要待在军营里了。”
转移话题?贺姚挑眉,“你不想见到我?”
“阿姚,这是军营。”
“我是男人。”
马文才有些哭笑不得,“阿姚……”
“好吧,好吧,过两天我就回去。”贺姚摆摆手,“在这里我也不太适应。”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
司马元显,会稽王世子,权臣,征调江南诸郡已免奴为客者,到建康以充实兵员,称为“乐属”。此举激起了当地门阀的愤怒不满,孙恩就趁着人心不稳的时候,趁机上岸了。
他最先攻打的是上虞,并且杀了上虞县令。祝英台听到消息后,急着想要往家里赶,梁山伯实在拦不住她,只好将她打晕,让四九看着,匆匆出城。
得到消息的时候,贺姚正准备走,只是现在走不了了。
马文才皱着眉头,“阿姚,外面不安全,只是军营……”
“你拿我当男人看就行了,我的武艺也不比你差。”
马文才还是皱着眉。
贺姚伸手帮他抚平,“看不见你我也会担心,还不如在你身边。”
马文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
云书带着木叶过来,冲贺姚笑了笑,然后和马文才谈起正事。
“将军,孙恩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他现在的兵力是现在的我们无法抗衡的。他现在似乎是朝着会稽去的,即使我们赶到了会稽,只怕也来不及。”
“会稽应该有所防范吧?”贺姚问他们。
“会稽内史是王凝之,他信奉的也是五斗米教。”
“他是谢先生的丈夫。”贺姚忽然想起来。
“已经派人传消息了,大军的速度比单枪匹马的要慢。”
“那我们不可能只守着鄮县。”马文才沉默良久,突然说。
“当然,”云书眯起了眼睛,笑道,“等着大军到来的同时,我们可以给他们制造一些困扰。”
“偷袭,打上海岛?”这是贺姚问的。
“海岛是孙恩的大本营,即使他上岸,那里应该也不好攻克,而且我们很容易被发现。”马文才在地图上圈起那些岛屿。
这是军帐外有小兵说:“将军,鄮县县令来访。”
“梁山伯?”马文才放下笔,“让他进来。”
“文才兄……”梁山伯走进来作揖,“韶钧你也在?你不是去了吴县?”
“梁山伯,你来有什么事?”马文才走到贺姚前面,遮住梁山伯的视线,问。
梁山伯也就没有再想,“文才兄,听闻上虞被……”
“没错,上虞县令被杀了。”
“那祝家庄?”
“你替祝英台问的?”马文才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不自己来?”
“英台情绪太激动,我只好把她打晕。”
“应该没事。”
“你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家,会稽也危在旦夕。”马文才凉凉地提醒。
梁山伯笑笑,文才兄还是会关心人的,“巨伯已经帮我将母亲送来鄮县了,我在会稽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文才兄,”梁山伯的表情有些严肃,“你的父亲是太守,如果他们每到一个郡县就残害地方官,那……马大人不就危险了?”
马文才的表情有些僵硬,“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然后咬着牙说:“你现在开始在城里练兵,不要到时候守不住城。”
“文才兄,不是还有你吗?”梁山伯突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靠别人是没用的!”马文才甩开他的手,像是拍去灰尘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肩,“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好好做鄮县县令!我可不想有一天听到鄮县县令被……”伸手在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马文才抬起下巴,“一个爱民如子不惜盗用军粮的县令死了,说不定下一个鄮县县令就只是会盗用军粮了。”
“文才兄,你果然是面冷心热的人。”梁山伯感叹了句,“谢谢。”拱了拱手,他离开了军营。
贺姚在马文才的身后,捂着嘴笑,被马文才听到了,瞪了她一眼,“笑什么?”
“面冷心热的大将军,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
会稽
王凝之并不相信和他一样信仰五斗米教的孙恩会谋反,所以并没有组织什么。只是收到了快马送来的信,他半信半疑。
谢道韫看到了信封上的字迹,也看了信,“这是我的学生写的,他说的应属实。只要守住会稽,朝廷很快就会派援军过来。”
“那我请鬼兵守住各路要津,使他不得来犯。”
谢道韫颇为无奈,她知道王凝之信仰五斗米教,但这种时候,怎么能这么用,不过得慢慢让他明白。
“叔平,”(叔平是王凝之的字)谢道韫握住他的手,“鬼兵应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这个时候还是组织城内的军队,以及周围的队伍一起守城。”
“还是夫人明白,我马上就去!”王凝之召集了属下,将命令颁布下去。并在集市里粘贴了告示,征兵,身强体壮的青年自愿加入军队。还有大夫也必不可少。
百姓得知后必然惶惶不安,谢道韫又建议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么做的原因。
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孙恩占领了上虞后,诛杀异己,连婴孩都不放过,很多人都想尽办法逃出来。
百姓知道孙恩是多么恐怖之后,哪怕他的口号喊得再好听,他们也要守住自己的家,毕竟这么多年,他们的生活并不算差。而且孙恩就在路上,他们到处逃窜说不定会比在会稽更不好过。
召集士兵还未结束,派出的探子就回来说孙恩的军队来了。
王凝之上了城楼,看到不远处的军队,让各个城门的士兵加紧守卫。
这个时候,总会有人劝降。
王凝之自然不愿降,他堂堂的王家人怎么能投降?
一批一批的士兵扑向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早有准备,巨石,弓箭,毫不客气地投向敌人。
过了一会还有火球从城墙上掷下,大部分的士兵都从城墙上掉落。
第一次攻城失败,孙恩在原地扎营,稍作休息,会稽他是一定要拿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大家将就着看
王凝之是死在这场起义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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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恩贼乱,王凝之死活都不相信跟他一样信仰五斗米教的孙恩会谋反!等叛军逼近时,他才不得不相信,却不组织军队抵御,而是踏星步斗,拜神起乩,说是请下鬼兵守住各路要津,贼兵不能犯。结果当然是城被攻破,王凝之却仍然不相信同一教派的孙恩会杀他,并不逃走。结果那也是显然的,被一刀枭首。
而此时的谢道韫,面对虎狼叛军,镇定自若,手持利刃而前,凛然面对杀人魔王孙恩。孙恩也不由得为之心折,竟不敢伤她。孙恩要杀她的外孙刘涛,谢道韫亢声而辩:“事在王门,何关他族?此小儿是外孙刘涛,如必欲加诛,宁先杀我!”掷地有声,孙恩为其所慑,放走两人。
他死后,谢道韫寡居终老。
☆、升温
得到孙恩攻占上虞的消息,贺韶钧正在自己的县府里看公文。
“终于来了。”他还记得当初定的路线,还是有点不一样了啊。
不过会稽,当初孙恩很明确地说过要夺下来。
他所管理的吴县也是有不少人响应的,不过都被他抓起来好好教育了一番。不过还有些人投奔了孙恩,他们想把他杀了,还没有那么容易。
鄮县外
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文才兄,你们准备走了?”梁山伯训练军队的同时,也在城墙周围让人加固城墙,以备不时之需。
马文才坐在战马上点头,“梁山伯你可要守好了鄮县。如果孙恩败退,他很可能会从这里回海岛。”
“文才兄,保重。”梁山伯满脸坚定地点头,然后向他抱拳。
“保重。”马文才同样抱拳。
贺姚也是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在马文才左侧。他们正朝着会稽前进,朝廷内外严戒,已经遣徐州刺史谢琰与镇北将军刘牢之前往镇压,而要求他们周边的军队尽量在大军到来前保住会稽。
会稽
又经历了好几次偷袭,城内外的人都有些疲惫不堪。
城里娱乐场所灯火通明,而百姓家里大多已经熄了灯。
街道上总有士兵一队一队地巡逻。
郡守府内,王凝之与其他官员一起商量着对策。
“大人,倘若孙恩不顾一切攻城,我们实在是守不住。”一个守城将领满脸沉痛地说。
“能守多久坚持多久,在孙恩未到前,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州郡县请求支援了。朝廷得到消息还需要一段时间。”王凝之表情严肃地看着地图,周围的郡县都有驻扎的军队,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到。
“报告大人,有一行人想要偷偷摸摸出城。”
“捉住了?”
“是,他们打伤了西城门的兄弟,被我们制服。”
王凝之甩了一下自己宽大袖袍,“去看看。”
十几个人被麻绳捆的结结实实,瘫坐在地上。
这些人有男有女,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看样子过的不至于太困难。
“外面是杀人不眨眼的敌军,你们为什么要出城?”
“我们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都被人拿走!我们只能期盼他们留下一点点,还要不停地干活。我们都已经不是奴隶了,还要不能反抗,朝廷还要我们背井离乡,去建康服役!那种地方,一不小心就没命了。”一个个子不高,黑瘦的男人说。
“你读过书?”
那个男人更加激动了,“我祖上也是有人当官的!只不过我爷爷官很小,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其他人都没有当官的,就这样我家就变成了庶族!我娘没有钱让我去书院学习,我只好跟着她成为其他人的奴仆。这种制度早就应该改变了!”
“你相信一个残暴的人能改变这个制度,而不是把所有不赞同他的人全部杀光?”
“我们都是赞同的!”其他人也嚷嚷开来。
“那就把他们放出去吧,他们选的门倒是合适,西城门倒是没什么人。”
“大人!这不妥啊!”有人劝道。
“如何不妥,他们一心想着去敌营,现在不让他们走,说不定将来得知什么机密消息再溜出去。可不就糟糕了。”
“大人,既然这样,干脆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那些人开始发抖,胆小的开始求饶,倒是那个黑瘦的男人和另外几个人倒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王凝之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