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后院又不是没有女人。”
“你同意让她到家里?”马太守有些惊喜,他以为马文才会激烈地反对,所以不敢让他知道,也只想着在外面找房子。
“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就行,”马文才不甚在意地说,“你要是喜欢,真弄个金屋也无所谓。别让她靠近我娘的房间!”
“怎么会?”马太守讪笑。
“你就让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反正马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闲人。”
“啊?”
“难道你想娶她?”马文才反问。
“没有,没有。”马太守赶紧否认,好不容易父子能够好好地说话,虽然内容不是很好,他可不想再和马文才起冲突了。
“那不就得了,凭着那张脸,把她从青楼里赎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他也有这样想过,只是,他去赎个青楼女子,算什么?既然他爹代劳了,那就养着吧,别总是出来晃就行。
马太守看着眼前越发成熟的儿子,心里有些怅然,记得以前见到他和其他女人一起,就像个小狼崽一样瞪他,恨不得上来咬一口,对着人也没有好脸色;现在,连他要养一个青楼女子,他都无所谓了。
“爹,您自己看着办吧。我回书院了。”
马文才离开书房,从马厩里拉了匹马,跨上马就走。
马太守看着书案的文书,心里复杂。
贺韶钧和木叶走在回山的路上。
“木叶。”
“是,小姐!”收到贺韶钧凉凉地一瞥,“公子我错了。”她这两天天天在心里念叨五小姐和小姐,一时间没有注意,反射性地回答。
“错在哪了?”
“我不该喊小姐。”木叶低着头,委屈地对手指。
“还有?”
“还有……我不该下山这么长时间。”
“这些都不是重点,药呢?”
“我,我,我回去就给公子熬药!”木叶紧张地都结巴了。
“你不会随便拿副药充数吧?”
“怎,怎么会?”五小姐,救命!我要顶不住了!木叶在心里狂喊。
“如果你敢糊弄我,木叶……”
木叶抖了抖,她不要去深山老林里采药,虽然她不怕,但是她很讨厌和野人一样过几个月,而且没有她在,谁还能这么了解自家小姐,哦不,公子的身体。
“不会让你去采药的,这么轻松的事情……你就去和云书待着吧,反正你也很想他。”
“我……”
“回书院。”
木叶泪汪汪地跟在她身后,她才没有想云书那个混蛋,就知道欺负她,要是和他一起,得了公子的要求,一定会更加折磨她的。五小姐,你快来啊!
五小姐没有应声而来,倒是马文才在她们走了一半多路的时候,一把捞起了贺韶钧,两人共骑跑远了。
木叶目瞪口呆,然后僵硬地迈着步子往上走。
“马文才!”她僵硬地抓着马的鬃毛,刚才是真的吓到了,突然被人搂着腰凌空而起,她差点忍不住尖叫。
马文才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握着缰绳,身体紧贴着她,呼出的热气就在她的耳边,让她觉得热烘烘的。
马的速度慢下来,渐渐地变成小步小步地走。马文才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料渗到她的腰上,她不适地扭了扭腰。
“别乱动。”马文才蹭了蹭她的侧脸,“吓到了?”
贺韶钧沉默。
马文才扣紧她的腰,“别担心,我们到书院前就下马,不会有人看见说什么的。”好不容易可以有这个动手动脚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
贺韶钧僵直着脊背,努力往前探,不向后靠去。
马文才却是扣着她的腰,努力让她往后躺,“放松。”
贺韶钧心里在咆哮,这是把她当成布娃娃了吗?想拎起来就拎起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但是两个人在马上,她不能做什么,万一摔下去了,伤到的还是她自己。
没有得到回应,马文才干脆双手环着她的腰,下颌正好放在她的肩膀上,“我让我爹把那个女人养在家里了。”
“哦。”天知道她多想一肘子顶向他的腹部,把他从马背上掀下去。
“我绝对不会像他那样。”
“哦。”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马文才翻身下马,在她跳下马之前拉住她的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马文才扶着她下马,揉了揉她的脸,一把把她抱入怀里,“好想一直抱着你,有的时候更是想把你一口一口吃掉,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贺韶钧浑身僵硬,“文才兄,我说了我不是……”
马文才依旧抱着她,“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她很诚实地说,哪怕他一直想证明她是女的,她也只是觉得有些烦,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和他绝交。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存着什么莫名的心思的!绝对不会!
马文才笑着低头,捧着她的脸,靠近她,和她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手指滑过她的脸颊,“你脸红了。”
这很正常好不好?她还没有和哪一个男人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呢!
马文才突然笑着放开她,“这幅样子,倒是有那么点女人味。”
她彻底暴走,“马文才!你欺人太甚!”跳上马,一溜烟地跑向书院,身后是马文才的笑声,不夸张,但是透过她的耳朵却多了点讽刺的味道。
贺韶钧跑到山门前,看到前面的士兵,并不是一般人家的护院,他们穿着盔甲,围着一顶轿子。
这是什么情况?贺韶钧匆匆下马。
轿子里面的人伸出纤纤玉手,掀开轿帘走出轿子的女人容貌清丽,与贺韶钧有两三分相似。
“五姐,你怎么来了?”她匆匆走过去,“小外甥呢?”
“那孩子有他爹带着,不用管。”贺华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倒是你,我亲爱的小弟,你这幅样子,刚才做什么去了?”
她看了看自己,衣服有点乱,是刚才牵扯间弄出来的,头发也有些乱。
“我骑马赶回山的。”
“小弟,你带我参观一下这有名的尼山书院吧。”贺华招了招手,拉起贺韶钧的手,带着那些士兵,气势满满地走进了书院。
山长被惊动了,赶过来见人,看到贺韶钧和一位年轻妇人说说笑笑。
“韶钧,这是?”
贺韶钧朝山长作揖,“山长,这是我的五姐,特地来看我。”
“山长你好。”贺华袅袅地施礼。
“夫人好。”山长回礼,看着她身后的士兵,有些为难,“这位夫人,这些将士?”
“这是我家夫君不放心,硬要我带的。”贺华转身,“听到了没有,人家嫌你们烦,赶紧回去!”
一个领头的士兵出来,“夫人,将军说了要我们保护您的安全。”
“都送到山上了,”贺华挥挥手,“去山下等。”
那人为难地看着她,夫人我们也不想让您嫌弃我们,只是将军的吩咐,我们不想被不停地操练啊!
“算了,留两个吧。”贺华叹了口气,“其他人要么回去,要么下山。”
“是,夫人。”那个带头的留下一个人后,其他人迈着整齐地步伐下山了。
“山长,我可能要在这里麻烦几日了,如果造成什么不便,请见谅。不过,”贺华笑笑,“这两个人倒是可以教学子们武艺,让学子们锻炼一下也是好的。”
“多谢夫人的好意。”
“不用客气,”贺华不在意地笑,“小弟,你的房间在哪?我们聊聊。”
“我带你去。”
方家渊不在房间,或许是被山长叫走了。
“两个人住?书院真穷。”贺华看了看房间,明显是两个人同住。
“两张床,还算你知道分寸。”贺华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六,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姐!”她很吃惊,按照排行,贺韶钧应该是排第六没错,只是她们家里就他一个儿子,所以排行的只是她们姐妹六人,她在小时候一直是小六,而不是小七,后来就没有小六了。
“你真以为我分不出你和小钧的区别么?贺姚!”
作者有话要说:铛铛铛铛!!!!女主真正的名字是贺姚!
肿么办,蠢作者不想写感情戏,总觉得各种冒鸡皮疙瘩
马文才怒刷存在感,都不正常了/(ㄒoㄒ)/~~
☆、获悉
马文才回到书院,看到一小队士兵往山下走,心里奇怪,是又有什么人来了吗?
原来是贺家的五小姐来看贺韶钧,马文才想着不好打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想到马统在站在房间门口,看到他急急地跑过来。
“查到什么了?”马文才进了房间,坐下。
“贺家六小姐失踪后,贺家公子有一年时间没有出现,而且很多下人都被送到乡下别庄。我去问了,有人说感觉公子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还有打听到什么吗?”
马统摸了摸脑袋,“贺家公子和六小姐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他们经常换装,连贺大人都分不出。”
“还有吗?”
“没有了,贺家碎嘴的下人不多,贺家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除了六小姐走丢。”
“你下山去找个大夫上来。”
“公子,你不舒服么?兰姑娘在医舍吧?”
“叫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马文才轻踹了马统一脚,“赶紧去!骑马!”
“哦!”马统蹭蹭地跑走了。
马文才撑着额头,如果可以直接扒衣服就好了,不然,一探下身也可以知道,只是……他摇了摇头,那样太粗鲁了,就算她不像个女人,也不能这样对她。明明心里确信她是女人,还这样做,就是耍流氓了。
心里期待着耍流氓的马公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往贺姚的房间去。
在贺华叫出贺姚的名字时,贺姚强压着心里的震惊,“姐,你说什么呢?找到妹妹了么?”
“小六啊,小六,”贺华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如果当时我在就好了,可惜我回家时,一切已成定局。”
“姐,我不是小六,我会把她找回来的。”贺姚坚持说。
“贺姚!你真当我和爹一个月没见你几次一样吗?他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
贺姚不信,那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说什么。
看到她的表情,贺华也能猜到她心里想些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贺华看着房间里的摆设,目光没有焦距。
想到当初,这个最小的妹妹,几乎每次去看她都是躺在草地上看天,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在想些什么。不让她做,她还振振有词地反驳说反正没人看得到,她又何必端着小姐的架子,反正她也不像个小姐。听得她当时心酸极了,隔三差五地就去看她,好在自家小弟对这个孪生妹妹很不错,有他护着倒是不用担心。谁知道她去外公家一次拜访,回去后,家里的人就少了一个,妹妹变成了弟弟。
想到当时母亲的话,贺华还是有些怒气,“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这样偷梁换柱?如果不是她瞒着,说不定小钧已经被找回来了。”贺华是有些怨母亲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贺韶钧的疼宠,而是她居然想出这种法子,如果被知道了,害得可不是两个人,受影响最重的应该就是她的妹妹了。
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丢了一个不太重要的小姐,和几乎是贺府全家宝的少爷相比,派出去寻找的人也会是不一样的吧?贺姚在心里想。
“就算母亲担心父亲会找其他女人,也不应该让你受这个罪。而且”贺华有些恶意地笑了笑,“父亲不见得就能让其他人生个儿子出来。”
她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贺姚,“反正你还小,到时候找个人入赘不就行了。”
贺华看着眼前这个清俊男子模样的妹妹,“不过,扮成男子还是有好处的,你这给人的感觉,和养在闺中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姐……”
“父亲是真的把你当接班人培养的。”贺华喝了口茶,“可是,你就真的忘了你的性别?不管你吃什么药,都改不了你是女子的身份!”
贺姚一僵,想到木叶不正常的举动,“木叶告诉你的?”
贺华不否认,“你倒真是胆子够大的,不惜牺牲身体为代价,也要装成男人。把自己弄的不男不女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样方便。”对于这个一直关心自己的姐姐,贺姚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你真没想过要嫁人?”
贺姚脑子里恍惚地晃过一张脸,如果……马上被她否认,“没有。”
“那我也不许你这样做!”贺华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可是姐,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有管过我……”
“你这是怨我?”贺华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想管,只是你扮成男孩后比以前不知活泼了多少,虽然忧心小钧,但你那样欢喜,我也不忍说破。还有,如果父亲知道了,你的日子应该会比以前更不好过。”
“但是,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书院里有人发现你的身份吗?”
贺姚沉默。
贺华一拍桌子,“有人知道了?他有没有以此来威胁你?”贺华不自觉地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会不会影响到贺姚的声誉?万一被父亲知道了该怎么办?
“姐,书院里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你不用担心。”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俩都互相知道底细了?”贺华有些诧异,“哪家的姑娘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祝家的,怀疑她是女人的,不止一个人。不过,”贺姚笑了笑,“都被她躲过了各种风波。”
“那和你同住的是不是她?”这样朝夕相处,发现身份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是。”她摇头,梁山伯还在,她怎么能去抢别人的媳妇。
“不行!我要去找山长商量,要不你一人住,要不就和她同住,我不放心。”
“我的好姐姐,”贺姚亲昵地楼上贺华的胳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太特殊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好在你自己也有自觉。”贺华顿了顿,“只是小六,你不自觉地以女人的身份与书院里的人相处。与同房的舍友也是保持距离,你就算吃了那药,也还是不能和他们一样。”
“我能做到的。”贺姚嘴硬。
“是么?”贺华轻飘飘地问,“你能在大夏天赤膊么?你能和他们一起去洗澡不顾忌么?你能和男人们谈论一些问题时不脸红么?……”
“等我吃了药就可以了。”
“那只是药而已,哪怕表面看起来再像男人,你也不可能多一个命根子出来。到时候被人发现,你难道要说你是太监么?”贺华又气又怒,话也说得又急又快。
“姐,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让我喝药吧。”贺姚明白了。
“那服药对你没好处,等找回了小钧,我会想办法把你从家里接出来。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姐,在翁州出现了一个可能是哥哥的人,我已经让人过去打听消息了。你让姐夫派人过去看看成不成?”贺姚低头,“如果这个人还不是,那就让贺姚彻底消失吧。”
“你!”贺华摇头,“也罢,你的主意也大,以后的日子也得你自己过。但是不管怎样,五姐都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害了你,如果以后碰上那么一个人,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的,五姐。”贺姚不甚在意地笑。
“你啊。”贺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五姐很期待你能嫁出去的那一天,最好是小钧亲自送你。”
“如果能找到他。”她完全想象不出自己会嫁给什么人,而且她的确更喜欢自己男装的样子,虽然她很久都没有穿女装了。
躲开了两个人站在门口的士兵,马文才站到了窗户边上,听到了她们所有的对话,零零散散地拼凑出了一些信息:原来她叫贺姚,现在是顶着哥哥的身份,好像要吃什么对身体不好的药,想要变得更像男人?那怎么行?似乎她们一直在找真正的贺韶钧?他要不要也要出点力?早点找回大舅子,可以早点娶到媳妇。
而里面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了,马文才看着贺姚和贺华离开房间,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进去。
良久,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对着一脸轻松的少年模样的人说道:“你回来了?贺姚?”最后两个字,尾音上挑,展示他已经获悉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坚持
贺姚的脚步一顿,当做没听到马文才的话,“文才兄,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