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跑跑跳跳地过来,给了祝英台一个荷包,娇羞地说:“祝公子,今天是七夕,这是人家特地送给你的。”
“谢谢。”祝英台收了下来。
王慧捂住脸,轻笑,跑了几步又回头,“虽然你有梦游症,人家不会嫌弃你的,今晚乞巧夜宴,你定要来哦!我会像织女等牛郎那样,痴心地等你来找我。”
梁山伯开着玩笑说:“英台你的魅力真大。”
“荷包可以随便收吗?”贺韶钧问旁边的荀巨伯。
“不知道。”荀巨伯摇头,“梁山伯!”
“巨伯!”梁山伯对他笑笑,“韶钧你也在啊。”
“喏,”荀巨伯把手里的荷包丢给他,“兰姑娘给你的。”
“她也给我荷包啊?”
“怎么了?嫌多啊?”荀巨伯不高兴,“我还一个都没有呢!”
“我也一个都没有啊!”贺韶钧笑着说,“书院里大部分人应该都没有荷包,你别伤心”
“那是兰姑娘的荷包!”
“山伯,你不会不知道一位姑娘送你荷包的含义吧?”贺韶钧问梁山伯,眼睛却是看着祝英台,祝英台无奈地摇头。
“英台,你给山伯多普及一下知识吧。”
“梁山伯,看不出你还真是一个风流人物,到处招蜂引蝶啊!”祝英台睨了梁山伯一眼,“女孩子送你荷包,说明人家看上你了!还说我有魅力,明明你才吸引人啊!”
“我没有。”
“还没有,你看那边又来一个。”
谷心莲拿着荷包,跑过来。祝英台拿着王兰做的和自己做的荷包走过去,“心莲姑娘,你来的正好,山伯这有两个别人送给他的荷包。我觉得是蝴蝶的好看,巨伯说是兰花的精巧,你来评评看,是哪个好看?”
“梁公子,你已经有两个荷包了?”谷心莲对着梁山伯说。
“是啊,”祝英台接过话,“他现在心里乱着呢!”梁山伯无语地转过头去。
“哎,你手上也有一个荷包,你给山伯的吗?”
“才不是呢!”谷心莲将荷包放在身后,“这是我自己做着玩的!”然后即跑走了。
梁山伯无奈地笑笑,“你啊!”然后把王兰的荷包给荀巨伯,“巨伯,你能帮忙把这个荷包还给兰姑娘吗?”然后拿过祝英台绣的荷包,“荷包有一个就够了。”
“你自己去还!”荀巨伯气哼哼地离开。
祝英台跑上来,拉着贺韶钧走到边上,“韶钧,你绣荷包了吗?要送给谁啊?”
贺韶钧看着自己的手指,“我都很多年没碰过针线了。”贺韶钧没有和祝英台讲自己女扮男装的原因,祝英台也没有深究,不绣荷包没什么奇怪的,“那晚上的乞巧呢?”
“那个也很多年没弄过了。”每年乞巧,姐姐们还未出嫁的时候,母亲带着姐姐们乞巧,她跟着父亲在书房学习。母亲不是没想过让她一起,但是太容易被发现了,她拒绝了。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天哪,怎么会这样?”祝英台很吃惊。
“很正常,男人会乞巧吗?”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是作为男人的身份……”
“差不多吧。”贺韶钧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晚上还要乞巧?不怕被发现?”
“我做的很隐蔽的!乞巧是必须要的!晚上你也一起来啊!”
“我就不去了。”贺韶钧摆手,“山伯陪你吧。”
“怎么可以不乞巧?你是不是女人?”
“我本来就不是。”贺韶钧坦荡荡地回答。
祝英台无话可说了。
梁山伯站在亭子下方,看到她们两个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心里嘀咕:韶钧不是知道英台的身份?怎么还这么不避嫌?
梁山伯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英台,你注意一下。”
“嗯?”祝英台一头雾水。
贺韶钧勾起嘴角,“我不打扰你们了,走了。”梁山伯这是吃醋了?真是好好笑啊。
谷心莲捏着自己的荷包,跑到水塘边,想要扔掉,但是又舍不得,这是她很用心做的。
“我花了好多工夫才做好的,你真的不要我的吗?”
“我要!我怎么会不要呢!”原来是苏安挑着柴刚好路过,听到了她的话。
苏安笑眯眯的,“心莲,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放心,我这辈子,是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心莲撇了撇嘴,“你在说什么呀?”
“我发誓,我会这辈子会尽一切所有保护你!爱护你!就算为你送了性命,我也心甘情愿。”苏安拿过荷包,举着向天发誓。
“我才不要你这样,你把荷包还给我!”
“不!我就是要这样对你!别因为我要为你受苦,你就要收回荷包,你舍不得我受苦对不对?”
“算了,”谷心莲转过眼,“随便你怎么想吧!”
“我这就去告诉我娘,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苏安兴奋地拿着荷包走了。
谷心莲跺了跺脚,气愤往水里边扔石头。
苏大娘发现荷包好像扯坏了,但是苏安没有想那么多,笑嘻嘻地将荷包放入怀中,宝贝的和什么似的。
贺韶钧去看望马文才,房间里没有人,马统说他家公子一大早就到后山去喂马了,老爷也去了。
喂马?这不是梁山伯的工作吗?贺韶钧没有想太多,也往后山走去。
一晚上的胡思乱想,马文才心里乱糟糟的,一大早就跑到后山,摸着自己从小喂到大的马,魂游天际。
“你说,我真的看上一个男人会怎么样?”
马儿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嘴里还咀嚼着草料。
马文才无奈地笑笑,“我是傻了,你怎么会懂呢?”然后拿着刷子给马洗澡……
贺韶钧到后山的时候,马文才已经给马洗好澡。马儿抖了抖毛,甩了一地水,马文才走开了几步,倒是没有被甩到。
“文才兄!”
马文才要去拉缰绳的手一僵,然后牵着马走向马厩,“韶钧,什么事?”
“文才兄,你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嗯。”马文才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贺韶钧,理智上不允许他继续,最好能保持距离,但是感情上,看到他,抑郁了一晚上的心情就变好了些。
贺韶钧走到他身边,摸了摸马,马仰起头,打了个响鼻。贺韶钧笑着说:“你喜欢马?”
马文才不着痕迹地离开距离,“这是我从小养大的。”
“难怪你对它这么好。”
马文才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沉默了。
贺韶钧突然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收到的荷包,“文才兄,你以前收到过荷包吗?”
“娘给我做过。”声音有些低,如果娘知道他对一个男人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似乎每次提到马夫人气氛就比较沉重,贺韶钧安抚性拍了拍马文才的背,但是感觉对方更加僵硬了,她缩回手,找错话题了?“女孩子的呢?”
马文才生硬地说了个没有,他接触过的女孩子也没几个好不好?居然,居然看上的人不是女孩子……
居然没有吗?梁山伯都收到好几个荷包,祝英台都有,她,以前也有收到过,不过被她拒绝了。马文才从来没有?一定是因为总是表现的很凶狠的样子,把女孩子们都吓到了。
没听到贺韶钧说话,马文才不满,“不就是荷包吗?我想有多少就有多少。”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有人给你送荷包了?”
怎么觉得这个语气有些凶?贺韶钧摇头,“没有啊。”
“那就好。”他还没决定怎么做,怎么可以让其他人抢先?
这是因为自己没有收到荷包,所以也不要别人收到荷包吗?贺韶钧无语,主动搭上马文才的肩膀,想要说点什么。
马文才一个激灵,将贺韶钧猛地推开,两人正好走到那匹脾气不好的母马的边上,贺韶钧没反应过来就撞到母马身上,母马长啸一声,将贺韶钧撞倒在地。母马扬起蹄子就要踏过来,贺韶钧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马文才没想那么多,将贺韶钧拢在怀里,想用自己的背承受母马的攻击。
梁山伯和祝英台照例到后山喂马,就看到这幅情景,祝英台吓得尖叫,梁山伯赶紧跑过去。但是来不及了,马蹄重重地踏上的马文才的背,马文才身子受不住地往前倾,然后使劲地咳嗽。贺韶钧慌了神,不敢碰马文才,他为什么突然推开自己的原因也不想管了,“你没事吧?没事吧?”
马文才扯起嘴角,“没事。”却还是不停地咳嗽。
梁山伯已经安抚了那匹母马,扶着马文才站起来,“文才兄,你要赶紧去医舍看看。”
贺韶钧也站起来,扶住马文才,“我陪你去。”
“我也去!”祝英台一脸惊慌地跑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韶钧平常这么注意,应该不会去靠近那匹母马的。
马文才摇了摇头,如果他反应不是这么大,就不会惊了马。
作者有话要说:马文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求抚摸,求安慰!
☆、养伤(修)
马文才到医舍的时候,嘴唇都有些变色,咳嗽不止,听的贺韶钧揪心,之前被砸了头才好,又被马踏了背……
王兰给马文才诊了脉,一边抓药一边说:“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调养,会成固疾的。”
马文才苍白着脸,对着贺韶钧笑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都积了淤血,”王兰拿着银针,“而且从后山过来,这么长时间,需要调理的时间更长。”
“那怎么办?”贺韶钧眼眶有些红。
“只能慢慢疏通,调理。”
“放心,死不了的。”马文才边咳嗽边说。
贺韶钧胸口憋了气,“你冲到我前面干什么!”当时她往旁边一滚,是可以躲过去的。
“如果不是我推了你,咳咳……”马文才停下来咳了几声,“那匹马也不会发狂。”
“你傻啊!我可以躲过去的!”
马文才无奈地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
王兰施好了针,“一会儿喝了药,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我能回房间么?”待在医舍里感觉怪怪的。
“你现在不方便移动。”
“文才兄,你就安心在医舍里养伤,需要什么,我帮你去取。”贺韶钧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马文才真的不需要为她做这么多的,平时已经够照顾她了,居然还那样救她,她不做些什么,心里过意不去。
马文才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好吧。”心里懊悔不已,凭韶钧的身手,就地一滚就可以避开,他再去安抚那匹马,就不会受伤了,哪里还要这么让人照顾。
药里面有安神的成分,马文才喝了药以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祝英台拉着看着马文才发呆的贺韶钧走到医舍外,“韶钧……”
“怎么了?”
祝英台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梁山伯和王兰在医舍里,“你说马文才会不会怀疑你是……然后用那匹母马来试探你?”
“那他也不用那样救我。”
“可是,”祝英台不太了解事情的经过,但是马文才自己也说了,罪魁祸首应该是他自己,“是他推你的。”
“他不是故意的。”贺韶钧很肯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马文才要推开自己,但是她知道那不是有意的。
“嗯……”祝英台纠结了半晌,“那晚上的乞巧宴,你们怎么办?”
“不去了。女孩子的事,我去凑什么热闹?”而且贺韶钧觉得那个仪式挺麻烦的。
“你,你也是……”祝英台说不出话来。
“有山伯陪你还不够吗?”
“那不一样!”
“我要陪他。”
“好吧。”祝英台低头,妥协,怎么说马文才还是救了韶钧,韶钧不陪着也不好。
两个人并肩走进医舍,王兰正低着头走出去,看到他们,低声问了好,然后就匆匆地跑开了。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梁山伯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看到祝英台,冷静下来,“英台,我把兰姑娘的荷包还给她了。”
这个拒绝有些狠啊!
“而且我告诉她我有意中人了。”
祝英台的脸红了。
“然后她就哭着跑走了,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有些直接残忍,但是一直不说,她会伤的更严重,山伯,做得好。”贺韶钧一直比较欣赏干脆性的人,不喜欢就拒绝,虽然很残忍,总比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却一直不表示,还给对方希望的人好太多。不是有那么多人能在拒绝后还不停地告白的。
祝英台则是星星眼地看着梁山伯,梁山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去找巨伯安慰一下兰姑娘吧。”
“我和你一起。”祝英台揽住梁山伯的手臂,“韶钧,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吧?”
“没事,你们去吧。”说不定还能再凑成一对。
梁山伯和祝英台离开后,医舍安静下来,贺韶钧坐到床边上,这不是第一次看到马文才躺在床上了,只不过这次比较虚弱。
贺韶钧叹了口气,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很疼吧?你是怎么想的?”
马文才很安静,什么都不知道。
“文才……”马太守听说马文才受伤的消息,赶过来。
“马伯父。”贺韶钧站起来作揖。
“这是怎么回事?”
“文才兄是为了救我。”
马太守拍拍贺韶钧的肩,以示安慰,“文才没事吧?”
“伤得有点重,需要静养。马伯父,对不起。”
马太守叹息了声,笑着说:“没什么的,你和文才能这么好地相处,也是我和阿铭愿意看到的。”站在床边看了马文才半晌,却是没有留着等他醒来。
马文才醒来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了,残留着一点点余晖,固执地留下一地辉煌。已经没有想咳嗽的感觉了,虽然背上还是有些痛,不过这不算什么,手一撑,他就想坐起来。
贺韶钧正提溜着饭盒,看到他的动作,“文才兄,别动!”
马文才愣住,然后重新安分地躺回去,“这点伤没什么的。”
“那还是伤了身,不调理好了,以后怎么办?”
“你养我?”
“你愿意吃软饭?”
“怎么能算软饭?你又不是女人,最多是救济一下兄弟。”
“都能说笑了,”贺韶钧把他扶起来,坐在床沿,也不敢让他靠着东西,把拿来的饭菜给他。
被她这么盯着,马文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吃过了?”
“嗯。”贺韶钧坐在他身旁,很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僵硬的身体,“马伯父来看过你。”
“他来做什么?”
“伯父他很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没对你说什么吧?”
“没有。”贺韶钧把视线移到窗外,不再看他,太阳已经下山了,夜色慢慢晕染开来。
“那就好。”马文才偷偷松了口气,靠近也就算了,还那么盯着他看。
一时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马文才躺在床上觉得各种不自在,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贺韶钧在他身边,总觉得怪怪的。
马统熬了药,屁颠屁颠地过来,“公子,喝药了。”
马文才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苦是苦了点,但不是不能忍受。
贺韶钧递给他一碗清水,马文才对上他的眼睛,然后急急地转开,接过清水,灌了下去。
“文才兄……”贺韶钧坐到床沿。
马文才不自觉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怎么了?”
贺韶钧没注意他的动作,看着忙忙碌碌打水的马统,“马统在这里,那我就回去了。”
马文才想挽留,但是,“那好,你回去吧。”
马统往木桶里倒好水,“公子,可以洗澡了。贺公子呢?”
“他走了。”马文才脱了衣服就坐到木桶里,反正医舍里都没有人,“马统,帮我搓背。”
“公子,你背上的伤……”
“真麻烦!”马文才自己动手,背上还是有些疼,草草的洗了一下,又回到床上。
马统不知道为什么公子的心情突然又不好了,但是他还是很尽责地把东西都收拾干净,“公子,你要做什么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在外面。”
“去外面做什么,看烟花么?”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空上一朵一朵绽开的烟花,灿烂炫目。
“咦?有烟花啊!”马统也看到了,“挺好看的,公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马文才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噢。”马统有些失望,他是贪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