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自觉人生观受到冲击,他要好好查一查,静一静。
送走宫九,严立德后怕不已,今日是他太过鲁莽,居然没有安顿好妻儿家人就贸然激怒宫九。多亏这些年混朝堂,嘴皮子练出来了,“颇有辩才”,才忽悠过了宫九。现在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只需要静坐等着宫九结盟。毕竟先太平王妃是瓦剌奸细的事情,足以推翻宫九的为自己建构的世界。
严立德暗自打算,在对上吴明的时候,一定先把妻儿托付给叶孤城或者西门吹雪。严立德相信,他们二人比自己更有主角光环,想想两位剑道封神登仙,特别是叶孤城东山再起的气概,严立德觉得自己居然还只是内阁第七,实在给穿越者群体丢脸了。
第100章 严立德世家
在盼望、祝福与爱意中诞生的孩子,总让人心情愉悦。
满月礼的时候,阎铁珊也从山西赶来。事实上他本想赶着见证出生的,奈何钱则羽早产,此时消息又不方便,阎铁珊赶到的时候,刚好赶上满月宴。同来祝贺的还有很多亲朋,钱家一家不必说,还有苏少英代表峨眉派过来,甚至皇帝也为这个孩子赐下满月礼。严立德三十岁了才有第一个儿子,这在此时基本上是“老来得子”的范畴了。严立德往日因为没后嗣,常被小人指指点点,他自己不在意,可他的亲朋总为他抱不平,现在好了。
令严立德意外的是宫九也送了一份贺礼过来,光明正大的以藩王世子身份恭喜严立德,严立德看着他送的礼物默然不语。
晚上,严立德从老师韩文府上出来,走在宽阔清冷的大街上,突然从背后袭来一阵掌风。严立德回身,发现又是宫九。再一再二不再三,宫九已经是第三次攻击他了,再好脾气的人也要炸。严立德当即一个闪身退开,避过掌风,不必问缘由,宫九这样的神经病,有何理智可讲。
严立德不客气和宫九战成一团,他深夜出行,身边依旧只有两个护卫,不是亲民朴实,而是他的武功早已登峰造极。两个护卫主要跑腿和略阵,就像现在一人去通知巡街禁卫军,一人飞快组装出一只臂弩,小巧但威力惊人的弩箭,直指宫九,等待时机。
严立德早已和宫九交过手,本以为早已熟悉宫九的招式套路,没想到宫九没辜负*oss的名声,现在动起手来,依旧像第一次接触,出人意料的招式比比皆是。任何*oss在遇到主角之前都是人生赢家,闻一知十才华出众,文武全才贯通古今。今天宫九用的武功招式与前两天完全不同,更显诡秘。
严立德抽出腰间软剑,他已许久不用兵器对敌,可是面对宫九,无法不慎重。宫九越打越狠,一刻钟之后仍旧无法拿下严立德,而巡城卫兵马上就要到来。宫九拔出一根长针刺入太阳穴,功力立刻上升一个台阶。
严立德吓一跳,这已经是搏命了。
俗话说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严立德当即退开,飞快游走,不让宫九近身。宫九正打在兴头上如何愿退,兴匆匆直奔过来。
严立德出门也不会随时带着鞭子,无法阻止他攻势的时候,只好抽出腰带飞速旋转成一条软鞭,啪得一声抽在地上。宫九身形闻声顿了一顿。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在旁边略阵的护卫箭支离弦,宫九躲过了前一支,几乎瞬间发出的第二支刚好射在他胸腔两个肋骨之间,戳破内脏,顿时血流如注。宫九的功法再神奇,也无法阻止这大规模的流血。箭支是螺旋棱角的,放血速度奇快。宫九往自己口中塞了一粒药,飞身遁走。
宫九一走,严立德立即口吐鲜血。“主子~”两个护卫立马上前关心,巡城军也过来了,小头目上前请罪。在他巡视期间出了刺杀阁老的大案,如何能不惶恐。
严立德摆摆手,示意无事,却忍不住咳了两声。宫九全力以赴,他也招架不住,刚刚被掌风扫到,轻微内伤,现在逼出淤血,反而对伤势有利。
“不知歹人是谁,严阁老伤得可重?下官派人去太软轿过来。”小头目紧张道。
“不必,还能走,别兴师动众的。我这护卫一直在场,让他与你去衙门一趟,询问备案,安程序走就是。”严立德不是以势压人的苛刻上官。
“多谢大人!”小头目心生感激,京城就是特权人士多,他们在底层做事的人也十分苦恼。看看如今人家阁老之尊,被刺杀却不曾迁怒,严立德瞬间收获一个迷弟。
不过演戏钓鱼,宫九也太认真了,简直是趁机报复,严立德腹诽道。
再说宫九这边,内脏受伤宫九利用功法止血,又运足轻功逃走,耗费大量真气。宫九用的是真面目对战严立德,现在也不敢回太平王府,恐怕追兵已经在那儿等着,只能回自己的地下据点。
宫九以无名岛岛主的身份进京,身边带着无数下属仆役,据点中也有人主持大局。
宫九浑身是血的回来,吓得诸人立即开启防御,只有两人十分兴奋——大夫。刘、王二位大夫也曾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现在却被招揽至宫九麾下,宫九势力可见一斑。这两位其实没被威逼利诱,他们自愿前来,因为这里有他们最感兴趣的课题:宫九的身体。
早就说过宫九功法特殊,严立德一个兼职医生见到都忍不住想切脉,更何况专业人士。
两位老先生被请过来,一见宫九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得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就发出惊喜的光芒。刘大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诊脉,“咦,你这是受了内伤,又中了弩箭,还中了毒啊。常人这般早该昏过去了,你居然还能睁开眼睛,果然奇特。”
“老刘让开,药来了。”另一位王大夫端着一碗漆黑酸臭的药汁过来,不用宫九动手接,两根银针扎在宫九喉咙的穴位上,直接把药汁倒进去,宫九食道被迫打开,药汁飞速流过。打开食道的同时,宫九是无法呼吸的。所以当大夫把银针取下来的时候,宫九的脸色更难看了。
铁叔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关切看了一眼宫九伤势,又低头垂目等候宫九吩咐。铁叔是宫九母亲留下的老人,能力又高,相当于宫九的管家,宫九一向对他信任有加。
“由你全权。”宫九沙哑着声音道,刚刚王大夫的药汁太烫了,弄破了口中毛细血管,宫九现在说话嘴角有鲜血溅出,看上去伤得十分严重。
“哎呀呀,我这药三头牛都放倒了,他怎么还有力气说话啊。”王大夫紧张的看着宫九,希望他下一秒就昏睡不醒。
“这不就是咱们留下的原因吗?”宫九表现得越逆天,这两位大夫就越兴奋。
两位话音刚落,宫九就咚得一声倒在床上,他这是坚持不住突然闪劲了。两位大夫兴奋地走过去把脉,眼中闪现着惊喜诡异的光芒,他们做了很多药物无人试验,现在刚好用到宫九身上。
“谁伤了少爷……”
“严立德!”宫九冷声道。
人的名树的影,铁叔本不理解宫九为何受这么重的伤,一听严立德的名字就想通了,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令宫九受伤。
“他知无名岛。”宫九又倒抽一口冷气,又把腰腹处伤口崩裂,包扎过的纱布瞬间被染红。
铁叔从小看宫九长大,不忍见他受伤病痛,催促大夫道:“快治伤啊!”
两个大夫不理他,只眼睛发光的盯着宫九的反应,铁叔拦着追问:“少爷伤势如何,什么时候能痊愈?”
“痊愈?他这样的伤还想痊愈?”王大夫惊叫道。
“咳咳,我们全力以赴,全力以赴……”刘大夫打圆场,催促铁叔赶紧离开,他们要开始诊治了。等铁叔出了房门,王大夫才道:“废话那些做什么,当初说好的,尸体也归我们研究!对那铁疙瘩不必客气!”
“不打发他走,现在还挡着我们试药呢。”刘大夫传授经验,打发走闲人才好做试验。
两位大夫不通武功,自然不知以铁叔的功力,他们的交谈听得清清楚楚。
铁叔跟在宫九身边,亲眼看见宫九白日里烧了一封来自无名岛的信函,晚上就去找严立德的麻烦,没想到实力不济,踢到铁板,狼狈而归。铁叔赶紧让人出去打听,看现在朝廷对太平王府的态度,确认昨晚事情的真假,也试探宫九的身份是否暴露。
严立德查宫九个底朝天,宫九对严立德也是严密监控,这些监控都由铁叔一人经手。铁叔和快就知道严立德与宫九一战,也受了不轻的伤,家人已向吏部递了条子请假,韩文府上也收到严立德遇袭的消息。还有太平王府周边有东厂、锦衣卫暗探,禁卫军巡逻的次数增多,监控更严,“保护藩王世子”的理由是说不过去的。看来朝廷已经知道宫九就是太平湾世子,只是还没抓到他们李代桃僵的证据。铁叔不禁苦恼,藩王世子非诏入京以是大罪,他们该如何保全自身,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如此,铁叔对宫九重伤信了七分,只要高手才能击败高手。如果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伤了宫九,铁叔第一反应是宫九又在演戏,借机做什么,但严立德这样鼎鼎有名的高手,又于宫九有旧怨,没看孩子满月礼都让严立德给退回来了。
打听清楚事情始末,时间已经过去一夜,铁叔得到消息,今日严立德未进宫轮值,更坚信严立德重伤的消息,毕竟两人旗鼓相当,宫九如此凄惨,严立德也不该毫发无伤。铁叔赶紧转回密室,确认宫九的情况。
“少爷如何了?”铁叔冷声问道。
王大夫不耐烦的挥手道:“还在治,还在治,你以为治病是吃饭喝水那么容易吗?”
“少爷身系你我身家性命,你们最好惜命一点。”铁叔毫不留情的威胁道,伸手握住宫九手腕,趁机把脉,他一直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少爷的手怎么这么冰?”铁叔冷声质问,这样的温度脉象,他简直怀疑宫九已经死了。
刘大夫把他手拉起来按在宫九胸口上,道“心还在跳呢,放心了吧。看过就赶紧走,你是大夫我是大夫?耽误治疗你赔得起吗?”
铁叔恨恨看了一眼,无奈退出去。现在宫九全身不着寸缕,脸色白得泛起一层死灰,身体冰凉,腰腹间的箭支已经取出来,但伤口依旧在不停渗血,包扎的纱布*的。这两个奇怪的大夫一心研究他们的药,根本不关心那不停流血的伤口。
铁叔确定宫九的伤势,又去书房处理具体事宜了,现在他全权代表宫九。不知宫九说严立德知道想无名岛知道到什么程度,铁叔像翻看宫九与吴明的书信往来,试图找到蛛丝马迹。宫九是何等谨慎之人,所有信件看过即焚,丁点儿踪迹都没留下。
铁叔再三确定宫九已经无法好转,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试探性调走了宫九心腹,换成自己势力。一个白天又过去了,宫九依旧没有反应。铁叔留在宫九房中协助两位大夫的钉子前来禀告:“大夫说主子就在今晚。”然后用口技的放肆复述了两位大夫吵架的过程,刘大夫指责王大夫急功近利,把宫九这么好的素材直接毒成了活死人,王大夫不承认,辩解道宫九早就伤重不治,不抓紧时间做实验,什么时候才有合适的试药人。
三更,铁叔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宫九的房间,两位不通武功的大夫无法连续通宵达旦工作,已经去休息了。门口只有铁叔调过来的心腹,铁叔一挥手,暗探就静默退下,迅速消失。
铁叔推开房门,慢慢走近,轻轻坐在宫九床边,宫九还是的形象,手脚已经开始沉陷逝者独有的那种灰白色,不详极了。
“少爷啊少爷,听说你就是今晚上了,可我不甘心啊……”铁叔摸了摸宫九的脉搏和心脏,有恃无恐自言自语。不甘心宫九就这样死了,不是死在他手中!铁叔从靴子中掏出一把闪着亮光的匕首,飞快刺向了宫九。
还有比他动作更快,比匕首更亮的存在,无知无觉犹如死人般躺在床上的宫九,突然睁开的眼睛。铁叔只觉那目光如电,刺得他心头大震。
条件反射式的,铁叔吓得后退一步,可他只能动这一步,他不敢跑,因为他知道自己跑不过宫九,他也不愿跪地求饶,宫九不会饶过他,事到如今不是求饶就能蒙混过的。电光火石之间,铁叔已经把自己的处境看得清清楚楚。只能呆立当场,本能的丢掉匕首,示意自己臣妇。
宫九慢悠悠爬起来,刚刚被铁叔打发离开的心腹从床后布幔中走出,轻轻扶起宫九让他靠在软垫上,铁叔的脸色更白了。
“铁叔?”宫九口中喃呢着两个字,温柔缱绻犹如情人间的低语,铁叔却听出一身冷汗。
铁叔终究陪伴宫九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气了,顺从卸了武器,低头等候宫九的发落。
“真是好的很啊,枉我自负一世,最亲近的人却是最大的叛徒。铁叔啊,你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宫九叹道,他设想过有那些人可能是叛徒,但唯独没想过铁叔。这可是照顾自己、陪伴自己长大,一心为主的忠仆啊!
铁叔已经认命了,在宫九睁眼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是一个针对叛徒的圈套,而他从善如流钻了进来,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临死之前,铁叔不必再伪装了。
“不,你从未亲近过任何人,你的血是冷的,心是空的,你不是人,你的怪物,是魔鬼!”
“嘻嘻嘻,承蒙铁叔看得起,原来我已经不是人了吗?真是荣幸啊,我喜欢这个评价。”宫九添了添干涩的嘴唇,他为了装死也是煞费苦心,现在嘴唇干裂,稍一动就会出血。“不过我还是好奇,你怎么就背叛了呢?”
“从未效忠,何来背叛!”铁叔恢复了反派应有的素养,他以为宫九今夜会死,但仍旧来送他一程,不就是因为仇人未死在自己手上而不甘心吗?这些话他已经在心里憋了几十年现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说了。
“好好好,我就喜欢这样不怕死的硬骨头!”背叛宫九的人是何下场,铁叔很清楚,往日这些人都由铁叔处置。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铁叔亲眼所见,而今被抓住了没有当场自绝,也是勇气可嘉。
“我早就该死了,在铁特部被灭族的那一天,我就该死了,可我终究不甘心,铁特既已灭族,当然不该有任何血脉存世,包括你这个铁特首领之孙。我作为最后的首领,理当送你一程。”铁叔低低切切的笑了起来,犹如疯癫,石破天惊道,“你的母亲原本是铁特首领的女儿,勉强算是我的妹妹。可惜她不过一个低贱女奴所出,那女奴是从中原抢回来的女人,伺候过多少男人,谁知道生下的是不是我父亲的血脉……”
“辱我母亲,你找死!”宫九一拍床板,威压犹如实质,恶狠狠向铁叔涌去。
“咳咳,我不说难道事实就不存在吗?父亲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作为首领的女儿享受着整个部族的供奉,可她是如何回报我们的?当初选人做奸细入侵中原,是她自己求来了,可笑的是她居然爱上了敌人。她爱上了太平王!哈哈哈,可笑,山羊爱上猎人,拿族人的头颅做台阶,铺成她锦绣王妃之路。当年太平王就是凭借灭铁特部族战功才一跃而上,成为大明唯一有兵权的藩王!哈哈哈,当年太平王手下也没放过她那可怜的亲娘,她果然给自己找了无数便宜爹,果真是个贱人!”
“碰——”铁叔别宫九一掌扇到地上,宫九含怒出掌,威势巨大,铁叔撞倒桌子才堪堪停住,一口心头血喷射而出。
铁叔轻轻擦了擦嘴边鲜血,道:“她背叛了部族父兄,不就遭报应了!太平王可不会爱一个奸细,你亲眼看见的不是吗?太平王杀了她!你的父亲杀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