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恭惊得后退两步,抬起手做出防卫的动作,心中大骇。
这是什么巫术?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用意何在?
实际上,按他的本意他早该在看清场景的瞬间就发起攻击,让这个“电视”消失在他眼前,但是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忍住了这种冲动。
是小澄让自己看电视的,她没有说过这有危险,那这就该是正常状态。还是说,有人意图不轨,想要趁机施展阴谋?自己初来乍到,定是没什么敌人,难道是小澄她——
不,,她没有对自己提过这些,那就暂且权当没有,所以这一切没有阴谋,没有危险。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所感到震惊的一切,都只是一千年后的常态,而这完全没有必要为之大惊小怪。
他冷静下来,放下手臂,却还是警惕地盯着“电视”看,上面的场景还在继续,那几个女人交谈着,同时屏幕的下方出现一行行的文字,根据他的观察,这应该是她们所说的话的内容。这倒是奇怪了,他就在这里,通过这个屏幕观察她们,而她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吗?还是说,这个“电视”是一种宝器,可以窥得千里之外的场景?
这种想法并不能完全解释他所看到的,然后他想起小澄说的可以调换频道,那是什么意思?蹙着眉,他按下那个键,就看屏幕一闪,接着上面出现了全然不同的画面!
是一个男人,头发很短,看上去三四十岁,穿着符合现在世界规则的衣服,坐在桌子前面,看着自己——对,看着他——侃侃而谈。少恭留神他所说的内容,却发现自己并不能立刻理解。
“……日前参加了……活动,双方会谈圆满成功……表示了亲切问候……”而在听着这些内容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也在变化,由那个男人变成了另一个场景。这里有很多人,大多是些年长者,还有些相貌奇怪,看上去居然有些像那些胡人。
他们在一个大厅里,里面人很多,而他们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们握手,灯光在屏幕上一闪一闪,他们握着对方的手,却没有看对方,而是面向前方,似乎他们就应该看那里。
起初这些情况让少恭很是迷惑,但是又听了一会儿,他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他在讲这个国最近的一些情况,而所谓的领导人,应该就是皇帝。但是看起来领导人不止一个,难道这里有好几个皇帝?他们还在友好相处?
依旧感到不解,但是他开始觉得有趣,于是他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屏幕上还有一些字,他努力地辨识着它们。
午……间……新……闻……?他默念着上面的文字,忖度着它的含义。
于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一直在看电视,并且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只是它所呈现的内容——那些新闻,不得不承认那让他受益颇多——还有它的运作方式。他不再认为出现一些场景、或者人的内容是某些人的阴谋或者其他,相反的,那就像书本一样,制作出来就是需要被人看到。于是,他的兴趣转移到了这个“电视”本身上面,他渴望了解它的机理,就好像他渴望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于澄一样。
是的,了解于澄。这是一直让他觉得自己处于劣势的一点。于澄了解他,完全的了解,可是自己对她却只知道一星半点。他或许记得她的每一个爱好,明白她所有小动作的含义,但是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她很少提过的父母,她的家庭,她周围生活的环境,还有她的成长经历。
这一切他都不了解,而又渴望了解。
于是他渴望着了解“电视”的构成,渴望了解这个世界,就好像这样能让他更多的了解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老板发现在这个世界有进展是困难重重。
其实我真的很想写电视亮了之后老板大惊然后直接出手炸了它,但是一想到妹子的钱包……我忍痛放弃了这个情节QAQ
☆、宾馆play
当天已经黑下去的时候,小澄终于来了,急匆匆的敲门声,很有她的风格,而少恭几乎是在它响起第一声的时候就想冲过去,但是他忍住了。他明明已经站了起来,但是他又坐了回去,安静地等待它响过三声,然后才有条不紊的走过去,开门。
“小澄?”他露出些微意外的神情,装作自己对她的来访并没有期待很久。
“抱歉,我这么晚才过来。”于澄看上去神色倦怠,但是她正努力做出活力满满的样子。她走进去,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少恭在后面把门关上,走过去,坐到旁边。
“你一定饿了吧?来,这是我刚从下面饭店提上来的,还有茶——不过它很甜,但是是热的。或者如果你不能接受这种茶,还有矿泉水——就是凉白开。”于澄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放在少恭面前,但是她这种说明方式让少恭感到些微的不安。她中午就是这么说的,解释了一大堆之后转身就走,隔了这么久才回来,可是她现在又在说这种话?
他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食物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又要走?”
然后他就看到于澄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她的手腕在他手中迅速颤抖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对。”她干脆利落地说,这让他非常意外。他以为她会解释,会掩饰,尽管她从来都是个拙劣的说谎者,而那无疑会让他难受——但是现在她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出乎他的意料,这种直接的态度让他更加难以接受,就好像身体泡在冰水里,然后向着不见天日的海底沉去。
现在他倒宁愿她说谎了。
于澄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尽管少恭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非常不好看。
她慌张地反抓住他的手,不让它从自己的手腕那里滑落下去,然后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道:“不,我不是想离开或者怎么样,现在只是迫不得已——”她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的眉毛皱了起来,然后舒展开。她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你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而我现在还在住校,就是住在学校里面,吃住都和同学们一起。但是现在不能这样了,所以之前我一直在外面给——给我们找房子。现在找到了,我就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搬了过去。但是,你知道的,我爸妈他们不放心我,一定要过来,我好说歹说他们才放弃了陪读的想法。但是他们要和我一块儿吃个饭,我没法拒绝,也没法——带你去,所以今天我真的没办法陪你,我很抱歉,你能理解我吗?”
她是在说自己的事,她是在解释,不像之前那样敷衍的态度,她在把发生的事情、还有她的难处解释给他听。他的心里升起了喜悦,这让他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是的,她对着他提到了她的父母,尽管她说不能让他们见面,但是她不再避免提到他们。这是个进步,而他为此感到从心底涌出的欢悦。
眼前的面庞是那么诚恳,眼神是那么真挚,他轻易地软化,接受了她所说的一切。
他抱住她,感受着怀中熟悉的温度,感觉无比安稳。
很快地,她就坐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皱起眉头,接着就起身告别。她的眉间难掩倦色,这让少恭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以往她不高兴、或者闹别扭的时候,他只要哄哄她,她就会忘掉那些烦心事露出开心的笑来,但是现在他没法再那么做了。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他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而这种变化让他感觉无所适从。
所以当他下意识叫住她,她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一时有些茫然。
“少恭?”她看着他,有些意外。
他失神了那么一瞬间,接着就露出笑来。他张开双臂,轻轻歪了歪头。
“晚安吻?”他笑道,而于澄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惊讶,然后就笑着低下了头。她的脸上透出一丝薄红,而他没有错过这个。
“我知道啦知道!”她故作不在意的说,接着就扑到他怀中——而他也适时地收手抱住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五指穿入他零碎的短发,同时踮起脚尖快速而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唇。
她没有闭上眼睛,而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同样没有闭上眼睛。他们对视着,在如此近的距离,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然后笑意开始在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里面涌现。他看到她的眼睛眯起,眼角出现笑纹,然后她就退后一点离开他的嘴唇,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开始笑。
于是他也笑了,不过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弯起嘴角,眼波里蕴涵着不会被发现的温柔。
“好啦,我要走了——”她把他推开一点,轻声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然后最后的尾音快速消失在交叠的唇瓣之间。
她快速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次她是闭着眼的——然后后退几步,笑道:“明天见!”接着就快步走出门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门闭合的缝隙里面,一时有些怅然若失。明天见,他默念着这几个字,发现自己的嘴角向上翘起一个弧度。
*
吃完饭然后送父母上车离开,看着车绝尘而去的背影于澄简直是身心俱疲心力交猝。这会儿街上的车已经不怎么多了,路旁的灯发挥着照明的主要作用,夜风吹过也是带着寒意,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些,腰也能挺直一些了。
自己做到了,不管是从学校搬出来住还是和爸妈好好地交涉谈话,自己都做到了。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爹妈,刚见面说了几句往日的感觉就又回来了,她非常正常地跟他们聊天说话,一点都没有已经分别许久的感觉。
如果不是偶尔涌现的泪意,她甚至会以为那么久的分别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她还在学校,而父母空下时间跑过来跟她一起吃顿饭。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她转过身,掏出租的房的钥匙,看着看着就笑了。明天再给少恭配一把钥匙,然后暂且就能安顿下来了,别的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让他好好熟悉熟悉环境,适应一下。
今天他一个人呆了一下午,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有没有识字或者看电视?于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非常的喜感,以至于她直接笑了出来。
说实话,现在父母已经离开了,而她又从宿舍里搬出来自己单住,她真想现在就跑回去找少恭。但是这样不行,她明天还有课,她要明天再去找他。
她开始往回走,有些陌生的感觉,但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熟悉的路上去,当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又来到了那个宾馆门前。
怎么又走到这里了?她有些懊恼,想要离开却又移不开脚步。反,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要不就再上去看看?
可是,已经跟少恭说过明天见了啊,现在就去,是不是有点奇怪?
说得好像少恭会在意这种事一样,他难道就不想见自己吗?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还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你就想再孤枕难眠一整夜?说什么明天还要上课,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少恭,你就能睡着了?
心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亮,以至于她无法反驳。
算了,干脆就这会儿带他走吧,带他回去——如果是明天的话,被同学看见就惨了,这会儿大晚上的,被人发现的几率反而小一些。
这么一想,她底气瞬间就足了,笑容爬上脸颊,她兴奋地冲了进去。
再一次来到了熟悉的房门前——这几天之内她到这里有多少次了?她从没这么频繁地拜访同一个地方——她刚想抬手敲门,却又忍住,站在门前喘了口气,然后整了整仪容,这才扣起手指敲了敲。
一时没有回应,她有些心急,干脆靠近房门把耳朵贴上去,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宾馆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就那样,她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他在干什么?看书还是看电视?他起身了,现在实在走过来吗?他会不会下一秒就开门——
门被突然拉开,来不及反应的于澄差点没跌进去,还好开门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哇啊——谢,谢谢……”她惊魂未定,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抬头,正对上少恭露出惊讶神情的脸。
“小澄?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少恭问道,他探头朝走廊来回看了看,然后把她拉进房间,一把关上房门。
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于澄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我来找你……你干嘛,好像有什么跟在我后面一样。”
少恭摇摇头,扶着她在床边坐下:“你不该现在来的,不安全。”
听到这句话,于澄瞬间愣了,然后感觉脸上的温度慢慢上升。她上下打量着少恭,却没有发现任何能证实她的猜测的证据,而他的表情也是正经严肃的。于是她明白是自己会错意了,方才的温度慢慢褪下,羞愧的感觉抢占了先机。
“为什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些尴尬的问。
“刚才有人来敲我的门,说来也是惭愧,我以为是……是你,便开了门,却发现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少恭说,他的眉尖微微蹙起,脸上闪过一瞬的厌恶。
“是宾馆的工作人员?”于澄猜测。
少恭摇头,然后他突然问了个并不相关的问题:“小澄,这里也有花满楼那样的地方吗?”
“花满楼?”于澄愣住,过了那么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又过了几秒中她大概猜到了少恭遇到了什么人。难怪他露出那种表情了,她觉得自己不该笑的,可是就是憋不住,尤其是当少恭略带谴责的看着她的时候,她甚至笑出声来了。
“抱,抱歉……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人了……她是不是说要提供特殊服务?”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说真的,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呢,她长的怎么样?好看不?穿着是不是特暴露?有没有化妆?是不是浓妆艳抹的?”
“小澄看上去倒是颇有兴趣,莫不是也想尝试一下?”少恭上下打量她,抿起嘴角,掀起一个薄薄的笑来。
“少恭说的什么话,我要怎么尝试啦!那是个女的好吧!”于澄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少恭居然理解了拉拉吗?他是不是还理解了玻璃?别啊,要是他哪天弯了她该怎么办呢!
“小澄怎知,那人便是女子?”少恭笑得微妙。
“怎么,难道还是男的?”于澄挑起眉,这宾馆还有这么特殊的服务?连少数人群都照顾到了,这宾馆真讲人道主义啊。
少恭沉默半晌,然后他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似乎想说又不想说,想生气又不想生气,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我从不知道,还有做如此打扮的男子。”
真是男的?!于澄惊讶的看着他,然后非常不给面子的大笑了出来。
“天哪,少恭!男的?真的吗?这个宾馆这么高端我居然不知道?男的?他对你说什么了?‘先生你好,请问想不想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什么的吗?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少恭,你对他说什么了?”
“小澄看起来真是兴味盎然啊。”少恭轻飘飘地说,他脸上的笑容冷冰冰的,但是于澄没有注意到。
“当然啦!我可从没见过呢!为什么以前我住宾馆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人找上来敲门啊,我还想见识一下呢!”于澄继续不知死活地抱怨。
“小澄还希望有这样的人找上门来?”尾音上扬,危险的调子,连着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于澄这才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她的笑容僵硬了,缓缓抬头看向少恭,然后缓慢的露出讨好的笑来。
“不是,我只是——”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小澄自己找上门来,那也怪不得我。”他轻轻地说,接着就伸手把她按倒在床上,然后身体慢慢贴了上去。“小澄……”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绵软悠长,往日里她并不讨厌他这么叫她,在某种情况下还挺喜欢,因为这种气声能让她心跳加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