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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那沙……”凯鲁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乔木停在他面前与之对视。视线交融，时间仿佛在这对西台王室最亲密的兄弟间凝滞。围观的臣子，殿外汇成溪流的鲜血，被染红的土地，以及依旧不绝于耳的武器刺入肉体的声音，统统退去，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两个相貌相似的青年对峙而立。
直到——
“陛下。”高大的男子单膝跪地，静谧的空间被打破，时间再次流转，默然相视的二人回归现世。
黑太子的话就像一个信号，跟随乔木进来的众军士纷纷单膝跪地。
“陛下。”
“陛下。”
“陛下。”
效忠的呼唤声连成一片，乔木神色不动，依旧凝视着凯鲁的双眼。
直到乔木这边的军士无一人站立，凯鲁依旧没有动。大殿里的情况一时有些诡异，穿着袍子的文官贵族们站在凯鲁身后，他们的对面便是乔木，以及他身后无数跪下的效忠者。
一时无言——
半晌，凯鲁眼中浮起一丝释然的笑意，他退后一步，在乔木诧异的视线下缓缓跪下。
双膝跪地的三皇子脸上笑意温暖，他俯下身轻轻吻上心爱的弟弟的脚背，眼中满是虔诚的柔情。
“我的，陛下。”
☆、第150章 回归（一）
当太阳落下；光影掠去；睿智的西台王走向永恒的安宁，在漫天的繁星中缓缓阖上双眼。
这位带领西台走向巅峰的王；他的灵魂回归安神的怀抱。
他的光辉即便是冥土也无法掩盖。
乔木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灰色空间里。许久不见的卖萌音回响在脑海里；虽然系统是个不靠谱的怂货；蠢木还是没出息地感觉到了亲近。
“亲亲有木有想窝？”卖萌音，“亲亲的行动力真是杠杠的；竟然都完成了！”
“少废话；我要看姐姐。”乔木懒得理这货，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一分钟几千万呢。
“嘤嘤嘤；亲亲你这个薄情人；亏窝还那么想念乃，乃居然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乔木：（╬￣皿￣）系统，你这么作，你麻麻造咩？
“我不记得我们间曾做过什么床上运动”乔木冷酷无情，“你还是歇歇吧，别转移话题，我要看我姐。”
“放心吧，一定会让你见的。”系统深谙卖萌之道，在蠢木冷酷无情的打击下，依旧坚定地维持人设，“不过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什么？”乔木的警戒天线蹭蹭蹭地树起来，每次系统一说什么事，他就准没好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系统炸毛了，“为什么一副防狼的表情？你上哪里找我这么可靠又软萌的系统？”
“呵呵……”乔木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哼！即使你这么不给面子，我还是会告诉你发生的事情的。因为我就是那么可靠又友爱的系统君！”系统自我陶醉了下，“我真是业界良心，世界好系统。”
“有话快说。”
“好吧，鱼唇的人类，你听好了！”虽然是中二到极点的口气，乔木依旧从中听出了激动。“你的姐姐病好了哦！”
“什么？！”乔木瞪大眼睛，惊喜不已。“这是真的？！太好了。我要看看姐姐。”只要一想到可以见到健康的，会跑会跳的姐姐，内心就止不住地高兴。
“这也是我要说的。”系统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乔木，你姐姐的病已经好了，你还要继续接任务吗？”
系统的话将乔木从喜悦中拉出来，他顿时有些迷茫。他一直以治好姐姐为目标，如今目标完成了，他又该何去何从？他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也算是体会人生百态，而这些经验没有一个是告诉他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的。
“我不知道。”乔木实话实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木感觉到系统君情绪波动，“你，要不要回去？”
“回去？”乔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的，回你最初的世界。”
“可是……”不是说回不去吗？乔木想起初次遇到系统君时的情景，对方明明说他不要想着回去的。
“所以说你是个幸运的家伙嘛。”系统的声音又欢脱了起来，“我接到了一个新任务，正好路过你的原初世界，可以把你送过去哦。”
“那……我可以回家了？”回家。明明是最普通的词汇，说出口时却带着让人落泪的力量。
他以为他不在乎。漂流异界，辗转流离，他以为他不在意。可当回家的机会真正摆在面前，他却有些无所适从。他从未想过还能回到那间不大的公寓，还能拉着姐姐的手在阳光下散步，还能在小区附近的那个公园里和朋友一起放风筝……
这些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居然可以实现了？
“是的，你要不要回去？”系统问。
“……”想字堵在齿间，只要他张口便能说出来。可不知为何，他募然失语。明明是盼望了很久的，姐姐康复，他回家，他们姐弟两个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可事到临头，他却又犹豫了。他这些年随时是颠沛流离，魂无安处，但在每一个本身他都过得很有意义。如今回到原初世界，再过回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他真的可以接受吗？他久居上位，说一不二，杀伐果决，要他做回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真的适应的了？
“如果你不想回去，那就跟我一起吧。”系统似乎看出了乔木的犹豫之处，“我们可以继续去各个世界做任务。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雇佣兵了，你很适合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也很喜欢这种生活不是吗？”
“你想念姐姐，可以和她视频嘛。”见乔木神色微动，系统继续忽悠，“你要是回到现实世界，就会回归自己本来的命数，然后度过人类的一生后死去。你若是跟我一起，时空黑域中亿万世界任我们遨游！我们可以成为最佳拍档！”
系统是真心很喜欢乔木，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和它漫长的生命相比微不足道，但乔木的确是他最喜欢的宿主。对方性格坚韧，历经世事而不迷失自我，简直是雇佣兵的最佳资质。
要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无法忘记在漫长的漂流中把自己逼疯？有多少阳光好少年经不住打击而黑化成了蛇精病？对乔木这种内心坚定，气运深厚的宿主，系统当然舍不得。
乔木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硝烟弥漫的战场，血色重重的宫闱，爱人们深情的目光，姐姐温柔的笑靥……或好或坏，或喜或悲，激动的，愤怒的，甜蜜的，哀愁的，一切的痛苦或美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放映，最终汇聚成家乡那片蔚蓝的天空。
“我想回家。”渴望在心底蔓延，他想回家，他想再看到那片天空，再呼吸熟悉的空气，再亲自握住姐姐的手，推着她去看日出。
“喂，你真想好了？回家的话，你就必须要服从那个世界的规则，你的生命就只有短短一百年不到了。”系统别别扭扭地说，“回去有什么好的？连个好男人都找不到。”
“你在担心我吗？”乔木的声音里染上笑意。
“才没有！”
“不用担心。”乔木没理会某个口是心非的系统的争辩，“我一直很感谢你呐，系统君。”
“你给了我救姐姐的机会，带我去那么多有意思的世界，经历别人一生都不可能经历的波澜壮阔。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机会体会爱情的美好。要是没有你，我也许只能为姐姐举办葬礼，然后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
“谢谢你呢，系统君。”
“干，干嘛忽然这么煽情。”如果乔木看见系统的实体，一定会发现它已经成了红的，“你，你这么说窝也不会感动的！”
“嗯。”乔木点点头，浑不在意“感谢你带给我的一切，而现在，我想要回家了。也许不是那么美好，也许生命短暂，但那终究是我的家。”
“在我们那有句话叫做‘故土难离’。系统君，我活了正常人的几辈子，已经足够了。现在，我只想回家。”
“……你决定了？”
“嗯，决定了。”
“我才不会想念你呢。”
“嗯。”这个系统永远都是嘴上逞能，乔木对此早就习惯了。“我会想念你的。”
“……真是，真是太犯规了！”系统嘤嘤嘤跑远，又嘤嘤嘤跑回来。“你可不要后悔！”
“不会。”乔木在意识里摸摸系统的狗头，“带我回家。”
“……好吧。”系统君妥协，“等下我们移动到和你的世界最接近的一点时，会把你放下去。就像每次去任务世界一样。你回去后的身份是留学回国的学生，身份证件什么的都不用担心。”
“祝你好运。”
☆、第151章 回归（二）
银色的灰机姿态轻盈地划过低空；流线型的机身形成优美的弧度，像只巨型蜻蜓一般流畅地降落在首都机场。
停机坪上，舱门缓缓打开，乘客陆陆续续走下飞机，对着候机楼里举着牌子的亲人露出会心的笑容；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青年格外引人注意。倒不是这个青年长得有多帅气；穿着有多昂贵；而是他行走之间不自觉地带出一股气势；稳重如山；深沉似渊，将他和周围的人隔开。若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的；不多不少，总跨出最合适的距离，卓然挺拔间透出严谨。再配上那双沉淀下无数沧桑的眼眸，男人仅仅站在那里，就像吸进世间所有的光。
男人自然是乔木。
乔木提着一只小包，缓缓走过安检处。包里只有一些系统准备的证件和应急的现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过乔木倒也不在意，在上飞机前已经和姐姐通过电话，只要一想到马上会见到恢复健康活蹦乱跳的姐姐内心就止不住地高兴。
拎起传送带上的包，乔木大步向机场大厅走去。还没走几步，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只一眼，便不会错认。哪怕时隔多年，女子温婉如水的笑靥一如往昔。
蠢木呆呆站在大厅中央，任行人步履匆匆越过身旁，不知何时，已湿了眼眶。
“小木头。”女子也认出弟弟，兴奋地挥着手，小跑着赶过去，藕色的长裙划过优美的弧线。
“姐……”直到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揽入怀中，乔木才愣愣的说道。
“怎么了？”乔妍踮起脚揉了揉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弟弟的呆毛，再亲亲对方的脸，最后双手上前，对着乔木的两边脸颊——捏~~~
“姐……”乔木深深郁卒了，他的姐姐虽然性格温柔气质淑女，但对捏脸（尤其是他的脸）这项运动一直乐此不疲，简直么法忍！不过乔妍这么一闹，一直盘亘在蠢木心头的恍惚感倒是一下子退了不少。
“嘻嘻……”见弟弟的脸色好看多了，乔妍也不再耍宝。干脆地挽起乔木的胳膊，带着他向外面走去。
“你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走远路啊？”见乔妍一副有活力的样子，乔木也很开心，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虽然系统说没问题，事关姐姐，还是要问清楚的好。“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吗？你一个人要多注意安全！”
“好了，小木头，我可是你姐姐，来接多年未见的弟弟不是很正常的吗？”乔妍很高兴弟弟关心自己，但让她在明知弟弟今天回来的情况下还在家里等着，那绝对不可能！“再说，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乔木望了望乔妍身后，并没有发现有人。
看出弟弟的疑惑，乔妍笑着说，“他去开车了。我们来的时候堵车，等到机场了，停车位都满了。所以我让他在路边等着，自己先来找你。”
“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不注意？”乔木有点生气，“你可以让他来找我啊！这里人那么多，万一有什么……”
“好啦，好啦，我哪有那么弱？我不是想早点看到你嘛……”乔妍自知理亏，心虚地转移话题，“你怎么不问问是谁送我来的？”
乔木一怔，他本来以为是乔妍的哪个朋友或者请的护工，可现在听情况不是那么回事啊！
“谁？”乔木从善如流。
“看了你就知道了。”弟弟没再揪着不放，乔妍舒了口气。可是乔木那么配合地询问，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又令她不自觉红了脸。真是的，本来就是要告诉弟弟的，怎么现在又开不了口_（：з」∠）_。
乔木何等敏锐？见姐姐秀美白皙的瓜子脸渐渐染上红晕，便猜个八九不离十。内心微叹，有点小小的失落。他们姐弟俩曾经相依为命，只有彼此，现在对方已经找到另一个重要的人了。虽然有点小嫉妒，但想起自己的那些爱人，便也释然了。有了爱情，才不枉来人间走一遭。现在多了一个人来爱姐姐，他应该高兴。不过……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幸运儿能把姐姐的芳心勾去，要是对方一心一意爱姐姐倒也罢了，若是不诚心……呵呵，他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正当乔木一边暗搓搓地想象着各种把渣男虐成狗的手段时，等在一辆奥迪车边的某‘渣男’募然感到脊背一寒——那是来自小舅子的恶意。
“姐姐，那人是干什么的？”乔木觉得在会面前必须先了解敌情（？）。
“周笑是我的主治医生。”说起这个，乔妍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心上人的温柔体贴，那点羞涩便化为浓浓的欢喜，像每个热恋中的女人一样，满含情谊地说，“他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男人。他医术很好，为人也正直。”
乔木见姐姐一副怀春的样子，就知道她很爱那个男人。不过，主治医生什么的，不是系统那货安排的嘛？想到这里，乔木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回到这个世界后，就等于正式跟系统解除劳动合同，现在根本联系不上，询问更是无从谈起。愉快地决定要好好观察考验一下那个“医生”后，乔木微笑着听乔妍絮絮叨叨，不时插上两句，气氛和谐非常。
“来小木头。”出站后，乔妍拉着乔木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一个穿着米色休闲服的儒雅男子便迎了上来。周笑伸手想接乔木的包，被乔木躲过也不尴尬，笑着对乔木说，“你就是乔木吧？乔妍经常提起你，你们姐弟感情真好。”
“我和姐姐感情当然好。”乔木撇撇嘴，对这个一见面就已长辈（姐夫）样子自居男人没了好脸色，“说起来你应该叫我乔先生才对。”他可还没承认这货的姐夫身份呢！
周笑倒也修养良好，被接连搏了面子也没有生气的地方，大方地替乔妍打开车门坐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一举一动绅士无比，一看便是出生优良，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
乔妍知道弟弟不痛快，给心上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上了车。
“乔先生，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的确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周笑的气质温润儒雅，笑起来显得格外诚恳。也许是医生的原因，他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信服力，配着郑重的神色，有力的话语，越发显得真诚。“阿妍每天都会和我提起你，说她有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弟弟。”见乔木表情缓和了些，周医生继续说，“阿妍是表面温柔，但内心坚强的女子，我希望可以一直陪伴她度过一生，以丈夫的身份。”
乔木没说什么，直接拉开车门，坐到乔妍旁边。见到乔妍紧张又期盼的目光，内心有点酸酸的，他承认他有点嫉妒了。不过到底是不想姐姐担心，遂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乔妍果然眼睛一亮，笑着拉着乔木各种关心。
乔木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给这个男人打了八十分。毕竟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自然看出周笑并没有撒谎，他真的很爱姐姐，并决心陪伴姐姐走下去。不过事关姐姐终生幸福，他不能光凭感觉就草率同意，还得再多多观察。姐姐的幸福可是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周笑驾车来到一个高级小区，乔木看着周围的景色皱了下眉。虽然他离开多年，对自家小区的环境差不多忘光了，但基本印象还是有的，这里明显不对啊。
乔妍看出弟弟的困惑，笑着说，“你去留学了不知道，去年市里面忙建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