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听着像是里包恩的自言自语,其实我自己明白,那是在对我解释,也是,这个时代的危险性不是十年前的局势那般简单明了,因为白兰·杰索的存在,而显得更加复杂,若是这时候让人冒险去取回身体,依白兰·杰索对那个身体的重视程度,根本不可能放手。当然,如果在对方家族发展起来前发现并顺利取回倒还好,但是没有如果这种无意义的假设。
这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思维完全被对方带偏了,其实还有另一种假设,只不过因为没有根据和先例,或者也有其他因素在里面,那群人相当一致地隐瞒了这一选项,当然,这是后话。
“事实上,云雀很生气。”里包恩突然话头一转,转向了别的地方,不知作何意义。但是不得不说他做得很成功,至少我没多想就立刻跟着转了注意力,虽然暂时不想思考那些伤脑筋的事情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关他什么事?
大头婴儿老神在在地喝着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热茶,还很绅士地替我倒了一杯。手里握着热得发烫的茶杯,我没有立刻就喝,而是将目光转向兀自喝着茶水的里包恩,希望他能再说点什么。
“总之就是这样,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你必须在这边先待上一段时间。”
里包恩表明了他不想多说什么,我思考了一下,权量一番也只得放弃追问的打算。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品着茶,中间偶尔说上几句话,比如讨论一下十年前的蠢徒弟什么的,我应付了两句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对方立即飘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我立刻摆手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那大头婴儿就“哼”地一声作为这个话题的结束。
我也不知道我们呆了多久,这一顿茶直喝到草壁哲矢过来接我,我才迟钝地觉察到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好在里包恩没有遵循日本茶道的礼仪而选择跪坐姿势,不然别说走路,能站起来都已经是万幸了。
我起身对婴儿模样的世界第一的杀手微微鞠躬表示感谢招待,对方没有反应,我也当他是接受,回身要走时,却听到他糯糯软软的声音。
“安心吧,你会回到过去的。”
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意外地让我感到安心,从而暂时忘掉方才知道那些事的复杂心情。
我没有回头,只是举手晃了晃,就跟着草壁哲矢走了。
一路上同来时那样并未见到几个人,巨大而空旷的彭格列基地甚至不如那几个少年存在时那般热闹,由此可知这次黑手党的世界级动乱给这个巨大的家族与怎样的重创,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要完全恢复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半路遇见精神恍惚的入江正一,也不知道他最近做了什么,一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样子,眼看着要往墙上撞去他还一无所觉,还是草壁哲矢眼疾手快及时把他拉住才避免了惨案的发生。之后因为担心他这个状态会不小心把自己弄伤弄残了,左右一番,我就让草壁哲矢送他回房间,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等草壁哲矢做完好事回来继续接送任务。
原本草壁哲矢还有些犹豫被我三两句话给打发了。
我一个人等得无聊,蹲在墙角试图寻找有没有小蚂蚁出来一起玩,很可惜在这样的地底下,基于某些安全因素,这类小生物几乎是不允许存在的。于是我只能对着墙面思考人生真谛,比如,刚才的话题内容。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几天?几周?几个月?我百无聊赖地想,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雪白墙壁,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
身后蓦地想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嗓音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头仰望那人,换下居家宽松的和服,此刻他身着一身严谨的黑色西装,刺刺的短发肆意张扬,如同他本人的性格那样,他居高临下看着我,神色未变:“阿哲呢?”
过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谁。我眨眨眼,实话实说:“刚刚碰到入江正一,他看起来不大好……”
面前的人翘着唇角一声不轻不淡的冷哼,拽着我的手臂不由分说就拉着我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蹲太久了,才起身眼前一阵发暗,身子一晃,我下意识要扶住什么,对方反应比我来得快,下一秒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我的双肩。
十几秒后,我终于看清眼前的景物——男性的喉结,领带,西装衬衫,也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两人此刻靠得极近,我上半身几乎贴在他身上,进得鼻腔内全是他的气息。
“谢谢。”我僵硬地动了下,对方顺势松了手,我忙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背后就是冰冰凉凉的墙壁,却压不过脸上的烫意。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咳咳,我没有穿内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被掩埋的东西
距离被10+云雀恭弥带回来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这七天内,我完完全全就跟个米虫似的,整天吃了玩儿,玩儿了睡,身为半个病患以及云雀宅的食客,我根本不需要动手做任何事,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生活,我只想用两个字来形容——饲养。
如果不是并没有某些不和谐的事项存在,我真想称之为“包养”。
“其实就是被包养了吧?”里包恩的稚嫩萌音横插过来,打断了我飞向天外的思维。我不满地回望他:“我说里包恩,你不觉得你最近出场太频繁了么,简直到了抢戏的程度?!”
“有么?”他立刻歪着脸摆出一脸的纯洁无辜加可爱,不过我不敢真跟他计较,小打小闹开开玩笑倒还可以,一旦不小心过了头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贵知道他会不会对付他徒弟的方式对待我。所以不管我们表面上多么相处和谐,我对这个诡异的大头娃娃至今还是有些防备的。
只可惜的是,资历太浅我没有做到位,被轻易看中了心思,他也没揭穿,你不提我也不说,就这么伪装平和了几天。或者,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我对于他一个杀手来说,随时随地都能死掉的家伙,实在是太不值得提防了。
关于研究方面,目前看来似乎也没有具有意义的进展,这些天,虽说我一直住在10+云雀恭弥那里,见面次数却是……好吧,事实上,自那天被带回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人了,就连尽职尽责的草壁哲矢都是几乎掐着点出现又掐着点离开,交谈的机会都没有,好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确保我不会因为没饭吃而饿死。云豆子的话,我就没指望过这只逗比小鸟,这个时候它自然是在自家主人那里。
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我是被放养了。
倒是里包恩,他像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三天两头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落冒出来,若不是10+云雀恭弥偶尔的一个电话表明他还活着,我会以为云雀恭弥已经被婴儿状的魔王大人给攻陷占领了。
不过也托他的福,原本以为只是吃吃喝喝睡睡的简单悠闲日子也稍微有些热闹起来了。主要是他无视我个人意愿强行将我带离云雀宅直奔彭格列基地,时不时要面对一群放着乱成一团的战后家族不管,隔三差五“路过”里包恩待客室的某些彭格列高层,真不明白这群家伙事怎么想的。
旁敲侧击得来的答案是“这种小事交给阿纲就可以了”。
我默默地对泽田纲吉表示深深的同情。
看来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即便已经进化成了黑兔子,泽田纲吉一样逃脱不了“受”的命运。
咳,话题扯远了,如今的我正待在入江正一专用的研究室旁边的小房间里,半个小时前我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拯救世界的中二美梦,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旁边还有人拿着长长的针管在自己胳膊上扎针,鲜红鲜红的血液就冒出来了。
我死死盯着那满满一管的血失声尖叫。
我瞬间以为自己被抓到了某某研究所准备面临着可怕的试验实验室解剖。
任谁第一眼就见着这么刺激的场面不害怕才奇怪吧。
里包恩当场一脚就让我彻底消了音,经他解释,说是为了进一步研究出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所谓的两全其美就是回到过去,世界和平。
确实不是开玩笑。
如果不小心让空间崩塌了我就是完成了所有反派的终极愿望。
有种莫名的成就感怎么破?
我躺着小床上一脸的扭曲。
啊,说到空间崩塌什么的,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个结果,搞不好还能破碎“虚空”,然后我就可以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虽然不排除会跑到无法预测的地方,或者干脆死在裂缝里。
这么一想心情又低落下来了。
一声沉闷的门响,好久不见的10+云雀恭弥从门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笑得荡漾肆意的六道骸。
这个组合有点微妙,我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那人,发现对方并没有不爽的表情。
沉默了几秒,谁都没有开口,我有些无措地环视了周围一眼,想了想,还是吞着口水选择第一个说话。实际上我也希望从他们嘴里可以得知某些信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受够了。
而这时候,原本以为没人问就不会开口的人突然说话了。
“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不久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
我眨眨眼,一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原本只是站在门边的六道骸走了过来,“没有听错哦,最多一周后……不过我确实也没有想到可以用这种方法,KUFUFU……你们说如果这个方法被泄露出去,会有怎样的结果呢,真是期待啊……”
凤梨头的青年嘴里说着寓意不明的话语,脸上仍旧是嘲讽的笑意,一双异色瞳内流光一闪,我丝毫不怀疑他会真的做出这种事。而里包恩相当淡定地抚了抚帽檐,一只青色的蜥蜴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指,一副随时可以化成手枪的姿态。
“放弃吧,骸,阿纲是不会允许有这种事发生的。”
六道骸只是笑。
被抽掉一管血液的手臂有些发冷,我忍不住稍后缩了一缩,立刻被对方眼尖地捕捉到了。
“哎呀,很难得你居然会怕我呢,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可不行哦。”
我刚想反驳什么,思维却在一瞬间捕捉到一个词——救命恩人。
我还没说什么,倒是里包恩跟10+云雀恭弥反应有些奇怪,“骸!”他们似乎是在警告什么,那副紧张的模样像是担心对方会说出不可预料的话。
六道骸笑得有些诡异——好吧他一直是这个样子是我多余了,他瞥了我一眼,又慢慢一开了视线:“嘛,有些事,她迟早会知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告诉她有什么关系。”
更奇怪了。
一开始醒来的时候,我就询问过关于我与白兰·杰索的事,他们每一个人都刻意避开不谈,用各种话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那时候我只是单纯地以为那些人不愿意谈及曾经给他们造成巨大伤害的人,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想知道么?”回过神来,冷不防就对上一双凑得极近的一红一蓝的异色瞳,说实话,没被吓到那还是最好的。我淡定地环视周围,其他两人都没有动作,想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我也不大担心他真的会对我怎么样。
“你说,是你救了我,是么?”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神里看到了肯定,我接着道。
“谢谢你,虽然不知道您用的是什么方法,我还是谢谢您。”我用的是敬语,以表诚意。
的确,如果不是他出手,或许我早就不站在这里了。我是记不清当时的状况,白兰·杰索确实用了最后的力量将我拖进去我还是有印象的。
“没什么哦,只不过用了一个小小的技巧,拿别的东西代替了而已。”六道骸说话带着一种别有深意,他的眼睛里流光游走,我不禁跟着那道光,恍如进入一个不知名的奇妙世界。他似乎挖了一个坑,在引诱我往下跳。
我不负众望地跳下去了:“东西?是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答案,不会是我想要的。
果然,六道骸唇角弯起一个极致的弧度,我看着他薄唇半张着,正要说什么,却被10+云雀恭弥给拦住了。他伸手拨开我眼前的人,将我护在身后。由于正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不要做多余的事,骸。”
一种诡异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空间。
六道骸表情一滞,转瞬又恢复他那副姿态:“呵,你也真护着她,可是,你能护到她什么时候?”
“不关你的事。”男人语气淡淡的,显然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
看着一时间针锋相对的两人,我选择沉默。
话题最终以里包恩出声为结束,10+云雀恭弥没多给在场的任何人一个眼神,弯腰伸手捞起我,转身就走。他的目的也只是将带我回去,几人就此不欢而散,我依旧被他们语焉不详的“事实”弄得满头雾水。
离开的时候,我特地回头看了六道骸一眼,他仍旧笑得一脸深意。
而当天晚上,六道骸不出所料的入梦了。
看着几米之外朝我愉快挥手的人,我沉默不语。
我就知道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雀哥被抢戏了对不起QwQ
咳咳,关于“真相”神马的,好像拖了好久都没揭开,我不是有意的真的QUQ
☆、第六十六章 加深的疑虑
当天夜里,六道骸就入梦了。
早就知道这人本来就是不会因为被人威胁就会放弃的男人。
看着几米外笑得惬意而别有深意的六道骸,没再犹豫就抬脚朝他走去。
周围的场景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间宽敞,古风味道十足的和室,软而厚实的榻榻米上放置着一张矮几,两张方方正正的坐垫分别摆放在两端,矮几的位置正对着大开的宽大窗子,外面庭院中银色夜月下飘散着绝美的夜樱,微微一阵凉风吹进来,带来了花儿的气息,些许的粉色花瓣飘进来,无声无息落在榻榻米上,夹着微冷的香。不知哪个角落传来若有似无的轻柔乐曲,高高低低,带着特别的旋律。
对于这完全预料之外的场景,我当即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却也毫不迟疑地往前走了两步。说实话我真怀疑这人是不是跟十年后的某人处得久了,也沾染上来某些习惯。
这些问题并没有机会去深思,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盘腿而坐,我这时才迟钝地发现矮几上还摆着两只暗褐色的浅碗和三两只白瓷的清酒壶。在场的只有我与他两个人,其用意不言而喻。
六道骸也随之坐了下来,同样没有依着周遭环境选择跪坐,而是同我一般的随意盘膝,甚至还支起一条腿,黑色的皮质风衣随意散在一边瞬间消散了踪迹,他只著着一件白色衬衫,整个人看起来轻松惬意而潇洒。说起来,本质上,他其实也并不是日本人。
双方坐定,谁也没有先开口,六道骸率先执起一只酒壶往我这边的浅碗中蜻蜓点水地滴了几滴,又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实话,这样的六道骸让我感到惊奇,尽管严格来讲,加上这一回我与他也不过见了三四次面,其中有一两回还是擦肩而过,话都没说过两句。而对于这人浅薄的了解还是基于别人书写的文字,我却不知道他意外的体贴人——实际上我并不喜欢酒的味道。
我迟疑地执起酒碗,一边慢慢抿着碗的边缘并不真正接触碗中的透明液体,忍不住又偷偷瞄了对面的人一眼,却瞧见对方认真而惬意饮酒的放松表情,那双诡异的异色瞳微微闭着,完全是一派在专注品酒的认真模样,虽然这里只是梦境,却令人有种身处现实的错觉——六道骸本来就有这样的本事。
最后,我还是没有碰那酒,低头看着碗底那浅浅一层,等着对方开口说话。
四周一片沉寂,空气也似乎凝固起来,背景般的乐曲渐渐隐去,只余下我俩各自的心跳和呼吸。
不,这也是假的,这只是梦境。我终于告诉着自己,不知不觉将碗底那一点酒水舔得干干净净。
“一碗酒”饮毕,对面的男人也放下了酒碗,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