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沢田纲吉坚持,那就去玩好了。反正有她在,她会陪着他的。北川望点点头:“那我们去排队吧。”
得偿所愿的沢田纲吉再次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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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过一圈的过山车缓缓停稳。北川望用手拨拉被吹乱的发型,心潮澎拜。
呜哇,真是太好玩了!
她果然最喜欢这种刺激的游乐设施!
北川望满心欢悦扭头:“呐,沢田同……诶诶诶诶?!”
这这这,怎么回事?!沢田纲吉怎么变成全白纸片人了?!这画风完全不一样了喂!
她小心翼翼戳了戳沢田纲吉软软的脸颊:“沢田同学?”
沢田纲吉保持全白状态,一动不动。
力度加大:“你还好吗?”
依然不动。
以掌换指狠拍。
“沢田同学!!”
此时安全带刚好松开,失去支撑的沢田纲吉“扑通”滑落座位。
“喂——!!”
北川望不得不把瘫软的沢田纲吉半扶半扛下去,用湿巾擦脸再灌冰水,好不容易才让他画风恢复正常。
沢田纲吉终于找回活着的感觉,虚弱瘫坐在长椅上。北川撑着膝盖半蹲看着沢田苍白的脸,满心担忧:“沢田同学,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回去?沢田纲吉心中一凛。他才不愿意回去。
这个过山车如果是佐伯学长的话,一定可以很轻松坐下来吧?
那么自己也可以的,是不会输给佐伯学长的。
他能坚持下来,一定能。他一定拥有让阿望露出快乐笑容的能力。
“阿望,我们再、再去坐那个好吗?”沢田纲吉颤巍巍指向一旁的跳楼机。
北川望皱起眉头:“沢田同学,你确定?”
沢田纲吉狠狠点头。
北川望直起身,十分不解。这沢田纲吉今天抽了什么风,情绪阴晴不定不说,还在毫无理由地逞强。难不成男生也有大姨夫?
她见沢田的脸色难看至极,有些不忍。不管沢田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绝不能让他继续玩这些惊险设施,再继续让他露出虚弱的模样,她会心疼死的。
北川望再次开口,这次放软语气:“可是,沢田同学,我今天玩了一天,实在是累了。可不可以先陪我回去?下次我再和你一起来玩。”
阿望累了?见阿望略带疲惫的神情,沢田纲吉咬咬下唇,犹豫了会儿,点头:“好吧,阿望,我们回去吧。”
北川松口气,总算是迂回劝好了。她自然而然扶起沢田纲吉,往游乐园门口走去。
柔软温热的身体轻轻依在沢田纲吉的身上,沢田纲吉害羞得瞬间红了脸,想要挣脱开:“那、那个,阿望,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沢田纲吉当然是拧不过坚持的北川望。她感觉自己一松手,这只小兔子马上就要软倒在地。北川望收紧手的力度,以沉默表明拒绝。
“诶、诶……”沢田纲吉手足无措,脸蛋红红耳朵红红,任由北川望架出游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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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现,斜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北川望看着地上的影子,忍不住偷笑。
她扶着沢田纲吉的画面,单看影子的话,就像是二人亲密无间地依偎。
真幸福呀。
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让她在这虚伪的亲密中多沉醉一会儿。
哪怕心里有多么不愿意,沢田纲吉的家还是到了。她默默松开搀扶沢田纲吉的手,微笑:“沢田同学到家了,那么我就先回家,周一见。”
“诶,阿望这就要走了吗?”乍然失去温热的依靠,沢田纲吉有些晃神。
“沢田同学还有事吗?”
一个反问让沢田清醒过来。他眨眨眼,支支吾吾:“呃,那个,也没有什么事……”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留下阿望?就这么让阿望离开,总觉得……好不甘心。
“啊,对了!” 沢田纲吉双眼放光,“我记得妈妈和惠子阿姨晚上一起去聚餐了。既然阿望和我回家都是只有一个人,要不然……”
北川望黑线。不就是想抓她来做饭当苦力么,至于这么开心吗?她挥挥手:“是,是,我来做饭,可以了吗?你家有什么食材?”
说罢,她边挽袖子边朝沢田家里走。沢田纲吉见计划成功,喜不自胜,屁颠颠跑上前开门。
北川望把想要帮忙的沢田纲吉赶回起居室,打开冰箱研究食材。唔,有鸡蛋番茄,还有块豆腐以及一点昆布与蔬菜。
介于玩了一天实在是有些疲惫,她果断放弃制作过程较为复杂的蛋包饭,选择朴实下饭的中华名菜番茄炒蛋。再准备份蔬菜沙拉配个日式味增汤,这顿饭就算搞定啦。
在上世,她为了完善自身的玛丽苏设定,可是拼了老命去练习厨艺。虽然重生后她就几乎没有单独下过厨,但这几个小菜还是很顺手的。她先洗米煮饭,再切菜拌鸡蛋,与此同时开锅煮汤。等到汤快好了,她便把鸡蛋番茄滑下锅翻炒。
无论穿越多久,自己依旧长着天朝胃。偏凉和食并非无法接受,但果然热乎乎的菜和汤最棒了!
刚在餐桌上布好菜,沢田循着菜香就过来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吃阿望的料理,好紧张好期待!
二人坐下,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便开始晚餐。
北川早就饿了,举筷便狼吞虎咽。这边的沢田纲吉并未马上开动,开始细细观察阿望第一次做的料理。
这菜……还冒着热气,红黄相配挺亮眼。不过番茄和鸡蛋的搭配,总觉得有些违和,似乎比较偏向中华风味?
不管了,先尝尝吧。他架起一块鸡蛋,放入口中。
好烫!这菜是刚出锅的吧,真的好烫!但烫完后细嚼,番茄的酸味融合入嫩滑炒蛋,真的好好吃!
只是鸡蛋炒的略碎,不是很好夹。他抬头看阿望,她直接把番茄鸡蛋放到饭上,将菜混合着米饭往嘴里送。
做成井吗?似乎是个好主意。沢田纲吉照着阿望的方法做,尝了口番茄鸡蛋井——呜哇,更好吃了!
沢田纲吉加快往嘴里送饭的频率,烫并美味着。
北川望悄悄放慢速度,抬眼偷偷看沢田纲吉,见他大快朵颐的模样,咬唇忍住即将溢出的笑意。
好幸福。真的好幸福呀。
如果可以一直看着你快乐的样子,我似乎能一直幸福下去。
这该有多好呀。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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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沢田来说波折不断但总体是快乐的)周末结束,并盛中学集体学生迎来痛苦的星期一。
而北川并未上学去。自穿越以来从未生过病的她在周日晚上发起低烧,伴随严重上吐下泻症状。北川望不得不请假,到医院吊了几天水才痊愈。
她恹恹走在上学路上。被病症折磨数日,大病初愈的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化身清晨七点的元气少女——不过她的人设似乎从来没和这个设定沾边过。
思及此,北川望被自己逗笑,这几日病症遗留的阴霾略微散去。
“阿望早上好。”
背后传来沢田纲吉的招呼声。
啊,话说回来好几天没见到沢田纲吉了。自己刚买的游戏还落在他那里呢,这次一定要记得讨回来。
她挂起微笑,转身——
瞬间,北川望如坠冰窟。
黑西装小婴儿站在沢田纲吉旁边的围墙上,圆圆的黑眼睛看向这边。
美梦时间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已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重生前一世里沢田纲吉的番外。
总算发上来了!jj抽的心累……
沢田纲吉额头上的火焰逐渐熄灭。他冷冷扫眼面前一片尸体,祭出被无聊人士称为“大空的微笑”:“约书亚先生,这笔交易您现在考虑得如何?”
几分钟前还在猖狂大笑的肌肉壮汉此刻冷汗淋漓。他以飞快的速度在协议书上签好字,哆哆嗦嗦递过去:“您、您说的不错,彭格列先生,约书亚家族愿意无条件移交港口的使用权。”
“哦?”沢田纲吉并未接过协议,“据我所知,之前约书亚先生的属下可是给彭格列带来不少经济损失。我建议约书亚先生能对此做出恰当的赔偿。当然,我知道这一切并非出自您的本心,而我自然愿意原谅您的无心之过,但我的守护者们……脾气比较倔强呢。”
约书亚咬牙,犹豫半天才开口:“……约书亚家族会将三艘运送轮的所属权归至彭格列先生名下,作为我等的赔礼。”
呵,还是不肯松口那片土地吗?不过没关系,这个结果已经让人很满意。再继续施压,绝望的虫豸被逼急的后果解决起来挺麻烦的。
沢田纲吉没有动,任由身边的秘书接过协议。他这才伸出手,笑容可掬:“那么,约书亚先生,合作愉快。”
约书亚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颤抖握上彭格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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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的沢田纲吉最近爱上怀念过往。
比如刚刚结束一场谈判的他在进车前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想起十四岁那个夏日。
那年的他还是个爱炸毛的废柴小子,与同伴们尽情在阳光下欢笑。美好年代。
那段每日被reborn压迫的凄惨生活,现在回想起来,竟是他生命中最为璀璨的时光。
而它回不来了。
他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回到总部,依旧大嗓门的了平大哥举张照片在守护者面前炫耀着什么。山本武哈哈大笑,相对于十年前较为沉稳的狱寺依然掩饰不住对其他守护者的嫌弃,冲了平大吼。蓝波似乎早已习惯这些闹剧,叼着棒棒糖翻阅下一个任务的资料。
见沢田纲吉到来,他们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带着尴尬神色楞楞看他。沢田纲吉心觉有些奇怪,面上依然温和笑问:“怎么了,了平大哥,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
一贯大大咧咧的了平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还是递去照片。沢田纲吉接过一看,明白刚刚同伴们诡异行为的原因。
照片上是一幅温馨的图景。美丽女子抱着婴儿,浑身散发母性慈爱。一旁立着的高大青年专注看着这对母子,神情温柔。
“那个……京子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了,这是她寄给我的照片……”了平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沢田纲吉认真看着照片,确认曾经最喜欢的女孩眉眼间的幸福绝非作假。他将照片还给了平,脸上笑容不变:“真的吗?太好了。了平大哥,恭喜你!”
了平愣了下,哈哈大笑,满脸通红。最亲爱的妹妹能够得到幸福,他真的很开心。
沢田纲吉和守护者们聊了几句任务近况,便上了楼。他至今未婚,生活被工作占得满当,干脆把住家也设在这里,彻底化身工作狂。
所以,当他看到经历过那场伤痛的人能走出阴影,获得生活中平凡而弥足珍贵的幸福,沢田纲吉满心是真诚的祝福与喜悦。
毕竟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世上最昂贵的奢侈品。
沢田纲吉回到房间,发了会呆。
他迟疑许久,从抽屉里拿出一件手机吊饰。手机吊饰是多年前流行的装甲超人样式,简陋的细节说明它只是便宜货。上面的油漆已被磨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是那个人送给自己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十四岁那年,自己由于白兰引起的危机,被送到十年后进行艰苦的战斗。
初到未来,他便得知未来有多么残酷。山本父亲被杀,自己父母下落不明,彩虹之子全灭。
但当获知十年后本是彭格列一员的那个人叛变投向米鲁费奥雷的消息,他心中并未觉得惊讶,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少年沢田纲吉一直不喜欢那个人。虽然与她相识比狱寺山本还要早,但他始终无法全心意把她当作伙伴朋友。
那个人表面看上去完全没有问题,温柔可亲,友善娇嗲,偶尔冒点傻气,可以说是很可爱的女孩子,但他就是无法对她产生好感。
心中总是隐隐感觉,她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她是怀着目的接近自己的。起先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个废柴有什么地方值得她伪装而求,后来他看到那个人对自己的守护者们双眼冒出金光,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那个人,似乎是知道自己会遇上这群伙伴吗?
她殷勤到几乎讨好地对待他与守护者们,做出可爱的动作,发出可爱的口癖,犯着天真却不烦人的傻。一切行为一切对话,仿佛都是她精心计算好的完美,只为了让他、他的守护者们对她产生好感。
话虽如此,她对他们的态度表面上是恭敬殷切,但沢田纲吉的超直感告诉他,这个人亲切的笑容下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并未把他们当作是活生生的人,从来不是发自真心要对他们好,而是认为“这样子对你们,你们就会认为我很可爱吧?就会喜欢我吧?爱上我吧?”。
简直高傲无知得令人生厌。
少年沢田纲吉至始至终戒备着那个人。尤其是自己的守护者一个个来到他身边后。他一直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究竟为何。他很害怕。他害怕她某一日会露出真面目,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感激她对他的好,但同时,他很讨厌这些。那个人虚伪且高高在上的友善,让他完全无法接纳她。
所以,当他面临那个艰难的抉择时,他顾全大局,抛弃了那个人,选择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一方。
——可沢田纲吉从来没有想到,这结果有多么惨痛。
那个人居然死了。
彩虹之子们说,那个人是从十年前来的,并不能算在未来白兰造成的损害中。并且由于十年前她的死亡,十年后被白兰毁掉精神的她也即将消失。
他们对于她的死,无能为力。
少年少女沉默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熟悉的人的死亡。之前还在一起欢笑的人,就这样,再也不在了。
最崩溃的还是从未经历过流血战斗的京子和小春。两个女孩子倒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通过了平之口,转达她们再也不想见到沢田纲吉的决定。
当时的沢田纲吉极度愧疚。他回到十年前的世界后,整日沉默躲在房间里,彻底消沉。守护者们轮番劝慰,甚至reborn用填满实弹的枪指着他,他都不愿说一句话。
就算她并不真诚,就算她别有用心,但她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恶意啊!
他竟然害死了一条人命!
后来彭格列九代目亲自来到他的房间。面对不发一言的沢田纲吉,九代目讲述了个关于他失去某个得力手下的故事。
“成为彭格列的新领袖,是纲吉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算你不愿意,黑手党的各位也已经认定这个事实。这些人当中,有些偏向和平与发展,有些则渴望踩着上位者的尸骸前行。如果你始终不愿意接受彭格列的权力,哪怕你的战斗能力再强大,都无法完全保护好你的伙伴与亲人。我们永远不知道会面对怎样阴险的敌方。”
“要坐上这个宝座,本就应有鲜血与牺牲,虽然这牺牲来得确实早了些……我希望纲吉君可以尽早振作起来,避免类似的牺牲再发生啊。”
原来是这样,自己早已被逼上无法回头的绝路。
如果不努力变强,那么下一个失去的,或许就是自己真正珍视的人。
既然天真与懦弱会阻挡他的道路,那么他就扔掉好了。
变成什么样都好,遇到什么样的事都好,他无法再接受另一场死亡的洗礼。他不会让自己下定决心要保护的人受到一点点伤害。
决不允许。
经历六年含满血泪的训练,沢田纲吉于二十岁时正式接手彭格列。。
之后十年的路回首皆是模糊,甚至比不上十四岁夏日灿烂阳光在记忆里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