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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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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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接下来的几天,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本来包身工的劳动定额就已经接近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了,现在为了避免被派去背纱,大家又都不得不强打起力气来,争前恐后地增加产量。
  你今天多产了一匹布?那好,我明天就一定要增产两匹,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比下去。所有人都卯足了劲的后果是,形成了恶性竞争,以至于谁都无法从这个怪圈里脱离出来。
  热火朝天的车间里,心情愉悦的只有王打杂一个人。
  巨大的压力将可怜的包身工压地喘不过气,抗压能力弱的一些率先崩溃。
  小福子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明明很累很困,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睡着,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涌入燕子死时瞪圆的眼珠子、缠绵不断像是永远也望不到头的麻线,以及各种各样杂乱无章的生活片段。她闭着眼,强迫自己沉入梦境,可是大脑却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一般飞速旋转,旋转,旋转。
  眼皮痛,心痛,胃痛,似乎哪儿都痛,而且越痛越让她清醒,越痛越让她难以入眠。
  “雪倩姐,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病?”短短几天,她的精力就被掏空了。苏雪倩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越来越多的走神,以及迅速下降的记忆力。有时哪怕是一分钟前跟她说过的话,她也会茫茫然记不起。有一天织纱过程中,她甚至无意识地把细长的食指伸进斩纱口里去,幸好被警觉的宋晴及时拉住,否则此时的小福子恐怕已经是独臂大侠了。
  她不是个例。
  夜间同睡在纱厂宿舍,苏雪倩听到越来越多的人整晚整晚地辗转反侧,即便好不容易入睡了,也不见得能睡踏实——原本一到晚上就震天响的呼噜声突然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凌乱的梦语,有喊“别打我”的,有喊“别把我送去背纱车间”的,也有喊“我明天一定能纺更多纱”的。
  当然,苏雪倩之所以能听到这许多梦话,是因为她自己也承受着失眠的纠缠。只是,不同于其他包身工们对于被调去背纱车间的担心,产量一直稳居第五位的她更关心陈欢的去留。她花了一周时间仔细观察了陈欢的工件数,遗憾地发现她的水平处于全车间中上游,以产量低下为契机调她去背纱车间的计划基本落空。
  无奈之下,苏雪倩只能启动另一套方案。
  “晴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晚收工后,苏雪倩凑到宋晴耳边低声说,“王打杂这是存心让我们窝里斗呢!以后不管谁去背纱车间,我们剩下的人都得做出跟这个月一样多的产量来,否则他就可以说我们是在偷懒,有的是借口打我们。而且,现在大家体力都透支了,等结果一出来精神上松懈了,保不准会有多少人要生病呢!”
  宋晴没料到苏雪倩能思考得这么透彻,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想到她平常举止与一般包身工的不同,暗留了个心眼,马上将惊讶遮掩了过去,沉声道:“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是没有办法阻止。曾经也想过开个小会,让大家商讨决定去背纱车间的人选,选出来的人适当降低些产量就行,其他人可以照旧按正常的产量干活,这样就不会让王打杂的奸计得逞了。可是……”她无奈地摇摇头,“那样做难免会有人不服。不能否认,用产量定去留是最公平的办法。”
  夏灼华凑过来道:“我建议过抓阄,也很公平,可是晴姐她不同……。”
  那个“意”字因宋晴扯了她的衣角,生生给咽了下去。
  抓阄有一定概率会抓到宋晴与夏灼华,如果作弊,被发现后又会影响大家对宋晴的信任,所以宋晴不想冒这个风险。倒不是说她怕累怕死,而是因为她潜伏进东洋纱厂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断不肯将一腔热血白白浪费在为资本主义背纱上。
  迎上苏雪倩疑惑的目光,宋晴思索片刻,岔开话题道:“从目前的情况看,燕姐去背纱车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她自从燕子走后一直神情恍惚,活干不好,还疯疯癫癫的,连大妞她们都越来越受不了她变化多端的脾气。昨天和今天她连正常的产量都没完成,以后更没戏。其他人的产量都差不多,所以才拼命往前赶,就怕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后头。”她看向苏雪倩,心知她既然特意跑来跟自己提这件事,就肯定有了打算,于是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苏雪倩提议道:“要不就民主投票吧!”她原本的计划是想先劝宋晴进行抓阄,然后再伺机作弊,将陈欢弄去背纱车间的。这样不仅工作地点跟她分开,根据规矩陈欢还要换个宿舍,实在再好不过。可是没想到宋晴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竟然不同意抓阄。好在民主投票也是可行的。包身工基本都不识字,所以她们投票时一定得把名字报给负责统计的人员知道,因此根本做不到保密。换言之,就是填选票的人存在着被报复的风险。可以想见,在这种制度下,好欺负的包身工会成为其他人投票时的首选。
  东洋纱厂纺织车间里最好欺负的女工是谁?答案毋庸置疑。
  宋晴没有马上答应,她沉默了一会儿,望着门外那一方黑暗苍茫的天空,谨慎地说:“再让我想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

  《孙子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连苏雪倩这个历经两世的穿越人都不曾料到,宋晴“再想想”的结果会是□□。
  只在一夜之间,东洋纱厂的纺织车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战争被毫无预兆地拉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无声息地落幕。睡梦中的苏雪倩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听到,就发现女包身工群体已经完成了权利的更迭。
  当太阳重新升起时,燕姐退位,旧势力退散;新胜出的首领,名唤宋晴。
  第二天早饭前几分钟,包身女工们破天荒地没有急于抢饭,她们仿佛接到了某个神秘的通知一般,自发自觉地聚集到房里,手里端着空碗,齐刷刷地仰视站在餐桌上的夏灼华,好奇地等待她发表“预示着新时代开始的演讲”。
  而站在“历史性的舞台”上的夏灼华,胸膛起伏,面泛红光,整颗心兴奋地就像烧开了的滚水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从胸腔里跳出来。她哆嗦着颤了颤唇角,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吐出有意义的音节。
  她太高兴了。
  为了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时刻”,她前一天晚上激动地彻夜未眠,此刻更是心潮澎湃地难以自持。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并不是像燕姐这样只知道压迫欺侮弱者的人,而是一只能够带领我们打败恶势力的领头羊,一个能够带领我们打垮一切压在我们头顶上的大山的战士,一个无论何时都可以被依靠、被信赖,可以毫无顾虑地交付后背的朋友……”
  燕子的死让很多包身工对燕姐深恶痛绝,所以她们迫切希望能有一个人勇敢地站出来,真正地担负起为她们谋划的重责。
  夏灼华提名了宋晴,然后许多人作出了同样的选择。
  在夏灼华出现之前,苏雪倩与宋晴的交集并不多。她对她的印象浮于表面,归纳起来也不过是个“助人为乐,同情弱者,和善好相处”的同事罢了。但是此刻,苏雪倩很笃定地相信,包身工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宋晴是个冷静内敛的人。她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厚积薄发,她遇事总喜欢谋定而后动。比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燕姐,宋晴显然是更合适的领导人选。
  但燕姐并不这样认为。
  此刻,这位昔日的女王正歪在角落里嘤嘤哭泣,不知是在怀念曾经的威风凛凛,还是在感伤今后的日薄西山。她已然疯癫,但是心中对于权势的渴望仍然挥之不去。即使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她仍旧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她嚎啕大哭,完全没有顾忌工友们厌弃的目光。
  马上有人做出了反应。她以前的手下阿芬走了过去,高傲地昂着头,用脚趾漫不经心地拨弄她散乱的发丝,然后,挑衅般地挑起了她骷髅一般的头颅。
  曾经的燕姐无论干什么都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可是现在,属于她的时代已经终结。如今的燕姐,只是一个沉溺于燕子死不瞑目的惨状、被索命阴魂的怒吼吓破了胆的可怜虫罢了。
  如此,而已。
  哪怕最胆小的包身工也敢爬到她头上任意欺侮。
  阿芬将她布满黄褐色皮肤斑的臭脚顺着燕姐的脖颈寸寸往下,缓慢下滑,直到抵住她的咽喉。
  “呸!哭,哭什么哭!”阿芬吐了口唾沫儿,发泄似地将牙齿嗑在下唇上,目露凶光;“凭你也敢使唤老娘,还让老娘给你提鞋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去你X的!你连帮老娘端洗脚水都不配!”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跟着燕姐混的时候,阿芬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风光也仅维持在表面。她没有大妞那样的心智,被燕姐看上完全是因为拳头够硬,私底下,燕姐从来没真把她当回事。
  在奴役不到其他人的时候,阿芬甚至不止一次地帮燕姐端过马桶。
  说得犀利一点,她只是燕姐养的一条可有可无的走狗,高兴时逗弄几下,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放到案板上随意作践。
  墙倒众人推。有同样受过燕姐压迫的包身工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阿芬姐,叫她舔你的脚趾,让她也尝尝咱们纺织车间名菜‘凤爪’的滋味。”
  大妞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说话也不表态,完全置身事外。
  她拥有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似乎与生俱来便有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早在燕子去世时,大妞就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之后燕姐越来越癫狂的性格更是直接坚定了她叛变的决心。整个夺位战里最出人意料的部分,就在于宋晴的上位是通过大妞实现的。
  也许是出于不想当老大徒招忌恨的考量,也许是被宋晴用某种隐秘的办法所劝服,总之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大妞一个巴掌将满面泪痕的燕姐从梦魇中拍醒,干净利落地用拳头将昔日的“大姐大”砸下了神坛。
  这种类似于雪中送炭的投诚为她赢得了新王国的第三把交椅,但同时,像历史上大多数前朝降将一样,她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换来新老大的信任。
  夏灼华同宋晴一样不相信她的忠诚,但她表示愿意“竭尽所能地挽救这只迷途的羔羊,将她团结起来,与我们共度难关。”
  宋晴的就职演说很有煽动性:“我们身无分文,我们手上没有任何生产资料,我们只能依靠出卖苦力为生。在外面,大家把像我们这样的人称作无产阶级……我们要团结起来,共同抵抗资产阶级惨无人道的剥削与压迫……全中国的无产阶级都要团结起来,坚定不移地同一切恶势力做斗争……”
  包身工们听地一知半解,但苏雪倩准确地抓住了精髓:无产阶级。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宣扬无产阶级思想?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夏灼华这个热血青年的强力推崇?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不管宋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作为劳苦大众的包身工苏雪倩都将乐见其成。她几乎忍不住要泪流满面——她,苏雪倩,在穿越了八个月零二十三天后,终于,又找到组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告密

  借着从狭小的宿舍门中透进屋的月光,包身工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几分钟前宋晴竖在墙壁上的“民主投票表”,以及纸上人名下方那一行行逐渐变长的正字,忐忑不安。
  得到最多正字的三个人将离开纺织岗位,直面背纱车间的超高死亡率,用血肉之躯承担起每袋二百二十五斤的成品纱。
  这是宋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后,所能想到的最有把握的方法。
  一方面,燕姐已经完全丧失了势力,又由于作恶太多导致众叛亲离,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另一方面,宋晴特意安排了夏灼华和小福子协助自己唱票,想必不会有人这么没有眼力界地报她们的名字。
  要知道在没法将名字写在纸条上匿名投出的情况下,顶着当事人的杀人视线将她的名字说给她本人听,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她自己的名字下方添上一笔,是一件多么有压力的事。
  更何况这无异于对新女王公然的叫嚣,除非活得不耐烦了,否则再傻的包身工都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雪倩姐你都不紧张的吗?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九岁半的小包身工双双掩耳盗铃般地将双手覆在眼睛上,目光却透过指缝直射到投票表,像强力胶水似地死死黏住。
  她可爱的模样让苏雪倩忍不住嘴角上扬。虽然平时苏雪倩话不多,可是她在纺织车间的人缘还过得去,所以并不是很担心。
  但是这场投票进行了太长的时间。等待最撩人,到最后饶是雪倩姐心中有几分把握,在人人自危的压抑气氛下也坐立不安起来。
  所以当结果终于揭晓时,她有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获得最高票的三个人分别是燕姐、陈欢,以及一个四天前才来报到的龅牙姐。
  没被选上的包身工暗呼庆幸,时疯时癫的燕姐无动于衷,陈欢因为能够“更好更快”地还债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所有人里对结果表示不满的,只有号称“曾经穿金戴银,如今虎落平阳”的龅牙姐。
  她当场就闹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哇,呜呜呜呜……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你们是存心要逼死我啊……我怎么能去干那种活呢?肯定会被累死的啊……你们就这么狠心把我往死路上推吗……”
  她假模假样地干嚎了一阵,可惜这事儿包身工们躲还来不及,断没有再往上凑的道理。她们决定谁也不理她,各顾自躺下睡觉。
  龅牙姐没了观众,又装了十几分钟觉得没意思起来,干脆止了叫嚷,转向宋晴道,“晴姐,这办法根本就不公平!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平日里吃一起住一起,熟地恨不能穿一条裤子。我才刚来没几天,你们就合着欺负我一个新人,说不大过去吧?”
  宋晴皱眉道:“这是大家投票的结果,是民主决议!”
  “呸,狗X的民主决议!”龅牙吐了口唾沫儿,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摆出茶壶的造型威胁道,“告诉你们,我秦三娘子不是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们最好立马换人,否则我明儿个就把这事捅到王打杂那儿去,看他知道你们私下‘民主决议’了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你!你敢去告密?”夏灼华蹭地跳起来,手指头差点戳到龅牙姐的鼻尖,“当初晴姐提议民主投票的时候,你明明也是同意了的。哦!选到别人你就同意,选到你自己就反悔了?那岂不是好处全让你一个人占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龅牙姐无赖道:“我就是这样,你能怎么着?要打我么?来打我呀!哼,亏你们刚刚还说要把所有包身工都看成兄弟姐妹,绝不欺压任何一个人呢,怎么转个身就变卦了?也不怕臊地慌,翻脸比放X还快!”
  夏灼华怒起,愤怒的眼睛好似在喷火:“我说的兄弟姐妹是拥护革命的同志,不是像你这样的叛徒!革命的叛徒是所有革命者的敌人,等同于过街老鼠,见一次打一次!”
  龅牙姐轻蔑道:“切~好的时候就说是姐妹,坏了就说是叛徒,人的舌头上没长骨头,随你说咯~”
  夏灼华气地咬牙切齿,仿佛一只被惹毛了的狮子,恨不能马上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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