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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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同人)[穿越教科书]中流-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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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们今天上场子早。”(摘自《色戒》)
  易先生粉墨登场了。苏雪倩通过过道处的缝口偷偷瞄了一眼,见他果然如书中所写的那样站在他太太背后看牌。然后,最最关键的剧情来了——待女客们品评完钻戒,他借着李太太胡牌的空当“向王佳芝把下颏朝门口略偏了偏”(摘自《色戒》),王佳芝就嚷起来:“该死我这记性!约了三点钟谈生意,会忘得干干净净……”(摘自《色戒》)。
  这可算是苏雪倩有生以来看过的最紧张的一场戏,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幸好一切都没有改变。虽然多了她这只围观的蝴蝶,但她一动都不敢动,死咬住牙坚持不煽动哪怕一点点的翅膀。结果,王佳芝顺利照原计划在易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住了易先生。
  王佳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雪倩心中隐约泛起一丝不忍。但是只一瞬,便抛开。
  她可怜她的际遇,但绝不会出面提醒她。一来王佳芝注定无法理解她穿越的事实,她根本无从劝起。二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王佳芝既然决定暗杀易先生,最后又决定放过他,那她就该直面这种选择带来的后果。
  不管这个后果是好还是坏。
  换个角度思考,放任她去死也许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爱的成全:她同他的这一场轰烈的畸形之恋,唯有通过血的荡涤,方能洗去外因,洗去利益,露出爱的真意。正如张爱玲所说:“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所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
  那么,就放任飞蛾去飞吧!至少在扑火时,它是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罢运

  苏雪倩小时候,她的太外婆经常拿陈毅元帅写的两句诗来教育她:“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和人民在监督,万目睽睽难逃脱。”那时苏雪倩总是笑嘻嘻地顶回去:“阿太,人家陈元帅是写给领导干部们看的,告诫他们要清正廉洁,不能贪污腐败,不是用来劝人别偷东西的。”
  她的太外婆虽有些耳背,原则问题上可丝毫不含糊,每次都点她的额头道:“廉不廉那是当官的事儿,咱们小老百姓,能伸手的地方可不就是个偷吗?一个人就只有两只手,你可不能自己给自己个儿长出第三只手来,大家伙都看着呐,早晚会被揪!”
  她已经九十八岁高龄,是社区里最年长的老人。俗话说,“老人老话总有些道理。”以前苏雪倩没有体验,没想到穿越到了民国,居然一次性就体会个透彻。
  王佳芝的房门口,新上任的小贼苏雪倩和容妈狭路相逢。
  容妈看向明显吃了一惊的苏雪倩,狐疑道:“刚还见你陪小姐说话来着,一错眼就没看到你的人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我打扫麦太太的房间呢!”初次做贼,缺乏经验的苏雪倩犹如芒刺在背,胸前仿佛揣了个小棒槌,“砰砰砰”撞地心脏直响。
  心惊肉跳。她真怕被容妈看出异样来。
  指甲掐进手心,她强自镇定,忍不住加了一句解释:“我每天都是在这个时候打扫麦太太的房间的。”有她手里的水桶、拖把为证,容妈不用她说明也能看出她在干什么,这句解释纯属多余——她平常不会这么多话的,到底,还是太紧张的缘故。
  感谢老天!为了预防被抓包,她坚持每天下午两点半到王佳芝的卧室做清洁,磨磨蹭蹭的,一般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成。她已经记不清《色戒》中王佳芝出门的确切时间,只能大致估计是在两点到三点之间,结果就出现了偏差:王佳芝直到两点三十五分才“发现”三点钟约了人谈生意,然后花了将近十分钟游说牌友们放她离开,之后,为了方便勾引易先生,还特地回房拾掇了下自己,因此又耽误了十来分钟,待她出门时,时钟已经指向两点五十七分。
  苏雪倩晓得自己时间紧迫。她的手脚还算快的,马上奔去清洁室拿了拖把、水桶、扫帚等工具,健步如飞,三点十分就冲进了王佳芝的房间——偷瞄一眼墙角的镀金自鸣钟,现在是三点十五分。
  只比平时晚了一刻钟。
  她安慰自己:搞卫生又不是发射导弹,十五分钟的误差在正常范围之内。
  这样一想,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
  苏雪倩把拖把往水桶里压了压,不动声色地将桶里的小铁匣盖地更实了一些,镇静道:“容妈,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哦,我是想去收衣服的。哎,可怜我老婆子,年轻时干活太卖力,落下个腰痛的毛病,这早也痛晚也痛,坐着痛站着也痛,好好的腰硬地跟块石头似地,收个衣服都使不上力,哪里像你们小姑娘哦……”容妈转开了话题,将两只手托在后腰上,摆出痛苦的表情。
  收衣服不往院子里去,跑到最角落的王佳芝房里来干什么?还不是故意寻她干活来了!
  苏雪倩也不戳穿容妈借腰疼躲懒的小心思,从善如流道:“容妈你还是歇着吧,衣服我去收就好了。我听人家说,腰痛是顶麻烦的毛病,治不好,靠养!你自己千万要当心,不能再干重活了。”
  苏雪倩暗吐出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是给她闯过了。
  待把小铁匣带回自己房间藏好的时候,她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简直跟谍战片一样惊险。
  但是金融学上说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当苏雪倩撬开铁匣上的锁,将盒盖打开的时候,她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很值得的:里面有三百元现金,一小块不成形的碎银,以及一只墨中戴翠的玉镯子。
  这镯子怎么会在王佳芝手上?苏雪倩诧异地皱眉。几天前她还听易太太提起过,说翠玉镯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一只里的翠能天然地拼成飞鸟的形状,有头有尾的,寓意“展翅高飞”。可惜它太贵了,摆在珠宝柜台最显然的货架上,低于十根金条免谈。易太太央求了易先生半天都没能弄到手,难不成易先生不肯送给正妻,倒买来讨好了情人吗?
  是女人都爱首饰。这镯子苏雪倩真心喜欢,但它太抢眼了,她是绝对不敢留着的。万一真是易先生送的,他派人清理王佳芝东西的时候没寻到,岂不是徒然招惹他疑心?再说,盛世藏宝乱世藏金,在兵荒马乱的民国,普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会有闲钱来买这样的高档货?所以,想要脱手兑现也不大方便。
  苏雪倩凝思片刻,为保险起见最后还是决定拿一块普通红布将镯子包好,潜去王佳芝的房间将它放回床头柜中。至此,她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完完全全地落回了原地。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自称是麦家仆人的小厮上门,说麦太太家里有急事赶回香港去了,派他们来收拾留在易公馆的东西。易太太不免抱怨了一番王佳芝的不告而别,倒也没察觉出问题,直接让苏雪倩带他们去王佳芝的房间里取。
  苏雪倩看着他们把那只镯子放进小袋里,小心翼翼地收好。
  “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水头好,太润了,十个金条的镯子,一辈子能得这一个也够了。”马太太眼馋地望着易太太手臂上的镯子,羡慕地要死,一个劲地怂恿易太太褪下来给她细看,“瞧这只鸟,栩栩如生的,真漂亮!”
  可惜镯子的直径太小,易太太用肥皂泡当润滑油,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的大手套进去,若要褪出来,免不了又得费一大番折腾。马太太只好不甘心地就着易太太的手来欣赏。
  “这值得什么,叫你先生给你买个更贵的么。”易太太心里早乐开了花,嘴巴上却偏要假装不在意,“比这个好的多得是呢。要我说,还是在香港时最好,国际港口么,东西种类多,上新货也快。上海比重庆好些,可是对上香港,到底差了一层。”在搬去香港之前,跟着汪政府的一些人是在重庆安家的,易太太素爱购物,所以对于各地的百货公司状况都门清。
  马太太也赞同道:“前年我们刚来上海时,货还是不错的,结果给今年年初那场封锁一闹,跑货商全吓光了,害我们成了剃头和尚——是再也长不出头发来了!每天对着那几只老首饰,我早就戴腻了,要是没有跑单帮的带点零碎过来调剂调剂,老早就憋闷死了。”
  易太太深有同感地点头:“可不是。”
  “哎,说起跑单帮,最近怎么没看到麦太太?”马太太怪道,“好像那天打牌以后就没见了。原还说要她晚上请客呢,结果我们牌打到那样晚都没见她回来,可不兴这样赖皮的呀!”
  “她回香港去了,走得很急,打牌那天晚上就上了船,连存在我家里的行李都是让佣人来收拾的。”易太太也觉得奇怪,“这都快一个月了也没个音讯,不晓得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马太太同她唏嘘了一阵,易太太摇铃喊苏雪倩端水果来给客人吃,两个人又转而谈论起近段时间闹得很凶的罢工事件来。易太太抱怨道:“这些人也真是吃饱了撑的,现在连公交都牵扯进去了,说罢运就罢运,要出个门子都不方便。”她本人倒是有小轿车接送,可是易公馆的佣人们出门采购全靠公交,罢运直接导致她吃不到最新鲜的蔬菜水果。
  “就是!”马太太也有体会,接茬道:“就因为他们不消停,我先生好几个晚上不着家了,昨天回来,说抓了几个闹事司机,准备明天同罢工罢课的那些人一起枪毙了,威慑威慑他们。”
  “毙吧毙吧,都死光了才好呢。”易太太记着没得吃新鲜菜的仇,嘴下丝毫不留情。她没注意到,在她身后泡咖啡的苏雪倩,已经被这则消息震地呆若木鸡。
作者有话要说:  

☆、演讲

  苏雪倩的脚终于还是把她带到了外洋泾,这个即将把十五名革命义士渡往生之彼岸的地方。
  对面就是亘古不变的黄浦江。古典与现代交融的欧式、日式建筑林立,各种时髦的,落魄的,光鲜的,低微的生命从墙壁与墙壁之间的甬道中穿出,在来路与去路中匆忙。
  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夹着大卫杜夫牌女烟在地上踩高跟鞋,踢哒踢哒,唇色妖红,目光冷淡,仿若古代生而高贵的公主,昂着头目空一切地走过。
  “是给外国工厂做事的女职员哦,我认得她的制服,那个公司叫什么,什么‘大日本帝国亚洲纺织品贸易有限公司’,啧啧,很有钱的!”几个挎着菜篮的中年妇女围在她背后小声交谈,艳羡不已。
  民国是一个崇洋气息浓郁的时代。米价在涨,肉价在涨,菜价在涨,外国公司白领的收入在涨,只有国人的工资像大姨妈,一个月来一次,一周就没了。这个时候,要是哪家的儿子女儿谋到一份外来企业管理层的工作,那是能够接济一大家子的生活的。
  能为了所谓“救国理想”而同钱过不去的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多。
  于是一些人在城市里垒起了自欺欺人的围墙,希冀让步和妥协可以换来有生之年的安逸与奢华。先生们酗酒,吸毒,把鞭子抽打在一贫如洗的工人身上,假装看不到他们眼中的绝望。太太们开舞会,打麻将,担心钱会作废一样拼了命地花。被汪政府短暂控制的上海就像一个泡沫满溢的澡堂,撕光了斯文的人们赤/身/裸/体,从池子里将一个又一个“和平”的假象吹上来,相互吹捧着,勾肩搭背着,欢声笑语。
  他们需要满目繁华。只有迷离变换的霓虹灯光,才照不出纸醉金迷下的空虚与惊慌。
  “号外号外,今天早上九点在外洋泾处决闹事工人学生啦~号外号外,今天早上九点在外洋泾处决闹事工人学生啦!”报贩响亮的吆喝声早一天就响彻了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冒了出来,摩肩接踵,推推嚷嚷地从四面八方聚拢来。
  即使是死亡,他们也要将它装饰成一场豪大的盛宴。政府做东,定下全上海最大的一个会场,邀请全市的市民来看。
  为了调足百姓的胃口,上级特别指示:“对外通知九点开始,但真正执行的时间肯定要拖一拖,最好能捱到十点钟。期间那一个小时,应该用来列数闹事者的罪行,宣传我们的正义方针。”
  于是苏雪倩就看到一只人形煤气罐爬上了演讲台,汗流浃背,满面通红,颤抖的手巾将额头上的汗珠越抹越多。
  他在害怕。
  他当然应该害怕。从他的角度往台下望,视线所及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如同马蜂窝里的蜜蜂一般不断涌动,发出“嗡嗡嗡”的嘈杂声响。最最可怕的是,他觉得所有人的面孔都是一样的。这何其荒谬——他们明明年龄不同,性别不同,长相不同,可是脸上却带着一色一样的仇视的表情,仿佛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不能吧?一定是他眼花了,这怎么可能?大部分人应该是支持他的,他们是他的坚强后盾。即使有少数几个地下党混迹其间,也成不了大气候。
  可是,可是心底里却有一个惊惧的小人在叫嚣:你们响应“近卫声明”,对日求和,卖国求荣,早已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晓得他们骂他是“卖国贼”,甚至心底里也晓得自己做了对不起民族对不起同胞的事,只是害怕承认罢了。他认为这是他必须死咬住牙关,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能“妥协”的东西,一旦松口,他与他的家人都将万劫不复。
  但其实他已经万劫不复。如影随行的恐惧缠上他的喉咙,爱国之士的唾沫吐在他空空如也的脑门与腐败变质的人生上,恶毒的滥骂、枉死者的诅咒向他献上冰凉的长吻。他仿佛走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他听得到他们的嗤笑,他知道他们在他身边,他想朝他们开枪——“砰砰砰!”嗤笑声消失了几秒,但转瞬又响起,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然后他们唱起了歌,“我们团结一心把一切XXX消灭……”
  他一口气儿堵住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只觉得台下的面孔顷刻间都长出了尖长的血红獠牙,像魔鬼似地,狞笑着挑衅他的权威。
  源自内心深处的理亏,才真正让人惊恐。
  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你干什么,快点讲话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同僚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小声地催促他,“今天是你表现的好机会,领导们的秘书都在旁边盯着呢,你别犯浑,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升官的可能性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仿佛电脑开机密码一般瞬间将演讲稿上的第一句话输入了他的显示屏。他照本宣科地念:“各位亲爱的市民,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见证一次伟大的胜利……”别关他的声音是不是在颤抖,别管他的腿是不是已经麻地站都站不稳,别管他的语气是不是完全没有煽动性,无论如何,他总算是迈出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的第一步。
  而台下,远远观望着他的苏雪倩已经有点后悔来观刑了。
  她原本是要去买去河北的火车票的,可是被告知最近的一般火车也得等半个月后才有。她发誓她本来打算直接回易公馆,绝对没想往外洋泾来凑热闹。——这毕竟属于工作时间内翘班,违反劳动纪律无论在那个时代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且,主刑的还是汪政府的人,难保易先生会不会来瞄一眼。他应该不会忘记她“前包身工”的身份,若发现了她不定会引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她最后还是来了。
  说不出来是为什么而来,可能她想为扑朔迷离的纱厂罢工事件寻一个窥视孔,可能是出于对生死未卜的“前夫”的担忧,也可能,是为了来见证些什么。
  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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