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飞燕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神色异常起来。
颜查散看着桌上的东西愣了愣,然后赶紧撇开视线。公孙策倒是表现的蛮淡定的,整个过程眼都没眨一下。白玉堂咬着包子嗤笑了一声,也无话。王朝和马汉,这时候也学乖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庞飞燕。
庞飞燕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急了,说道:“你们不觉得尼姑看这个不奇怪么?”
“不奇怪。”白玉堂唱她反调,“寂寞空虚至此。”
庞飞燕瘪瘪嘴。什么逻辑哦!
颜查散咳了咳,才出声:“飞燕提供的也许也是线索。”说完看向她,问道,“你可记得那尼姑的模样?”
庞飞燕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压根连脸都没见到。”
“庞小姐若觉得可疑为何不去追追看看?”公孙策问道。
“哎呀。”庞飞燕撇嘴:“我又不是为这个在庵里转悠的,我有正事的好不好!”
“什么正事啊?”马汉问。
庞飞燕咬了咬嘴唇,实话实说:“想要知道珍珠到底为何在这里。”
一时间,房里的人都愣住了。
而后,才传来白玉堂自嘲的声音。“不管她为何,绝不是为我们。”
绝不是为我们……绝不是为我……
说完这话,心里失落更多。嘴里还咬着她做的包子,却怎么也品尝不出以前的那种味道。同样的美味,却是……变味了……
*
已是深夜,有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珍珠坐在自己卧房的阶梯上,不顾寒冬的冽风,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天边寥寥无几的星辰。
前几日下过小雨,如今已渐渐转晴。明日,应该又是一个晴天。
遇见了他,天气也变得晴朗起来。
是的,遇见了他,她忐忑的心是带着一丝兴奋的。一个月前,她被主上送到这里的时候,许多时候都想着要冲下山去找他。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平心静气地在这里呆了一月,尽管每每案子发生的时候都不平静,但是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这里住着。一丝疑点都不愿去想,也不愿去猜测谁是凶手。尽管,她自己也被列入疑似凶手的行列,她也毫不担心。
在开封府待了许久,似乎已经有了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想法。
风吹着树叶发出零零散散的声音。
她丝毫也不在意,只看着天空那片静谧的黑。
她在等待,等待天明,等待日出。
出神之际,耳边响起许久前他说过的话。
——“日出终会来临,黑暗终将过去。”
她说她不喜欢自己的姓,她仍明确记得他的回答。
——“没关系。嫁给我之后,你就不用姓黑了。”
——“姓白可好?”
姓白可好?
姓白的话……白珍珠……
呵,还真是违和啊……
呼了一口气,之后的对话回荡在耳边,继续。
——“我还是比较喜欢姓银。”
——“那我,就姓金好了。”
与此同时,寺庙这一边,有人也无法入眠。
屋顶上,白玉堂随意地躺在瓦片上。如此,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一片寂静的天空。
是的,睡不着。
如同剿匪归来的无数个夜晚,他睡不着,便飞上屋顶躺着。
只为冷静自己的思绪,只为忘却太多的不甘。
今日,他重新见到她了。
她面上毫无波澜,只说当她是敌人就好。
这么久,他从未当她是敌人过。
他嫉恶如仇,他不喜欺骗。
可是对象是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
不恨,还爱,怎么当敌人……
小珍珠啊小珍珠……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如何才能平复这颗不安分的心?
黑黑的天空映上了她的脸,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却是遥不可及。
*、
天空开始泛白,温度也开始转暖。
万佛山,一人身在寺庙,一人身在尼姑庵。
一座山,两个顶,一双人。
虽不处一地,却都是等待着、等待着天明。
等待着新的一天,能够撇去所有的负面情愫,能真心地抿着嘴笑。
等待着再相遇时,能如以往一般,她叫一声“泽琰”,他叫一声“小珍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少,作者今天状态不佳……
作者很忧愁,再为找工作而烦恼……
☆、新命案
就在所有人认为最近这样晴朗的日子凶手不会犯案放松警惕的时候,有人遇害了。就在昨日与颜查散几人一同入住的香客之中,有一人惨死山腰,被早起的僧侣无意发现。如今,马县令已经派人将尸体发现地点严守起来,等着仵作上山来查验。
王朝马汉是住在县衙的,自然与马县令一块来到案发地点。此时,他们两个正在盘问那个发现尸体的僧侣。而马县令则是安排衙役禁止让山上任何一个人下山。
“仵作到了么?”盘问完,马汉过来问马金。
马金摇了摇头,说道:“昨日那仵作回乡下了,我已派衙役去叫回。”
王朝皱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想了想,对开封府其中一衙役说,“去山上请公孙先生。”
马汉立即阻止道:“不行,这要不是暴露了颜大人一众人?”
王朝沉思,想了想,指着尼姑庵的方向,对那个衙役说:“去找珍珠姑娘。”
那衙役愣了愣,然后就飞快往尼姑庵方向跑去了。
马汉有些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珍珠肯不肯来。”
毕竟她已不是开封府的人了,还愿意为开封府做事么?
答案是,愿意。
王朝和马汉没等多久,就看着衙役领着珍珠下山来了。
一声黑色长裙格外扎眼,对方一到,先向王朝马汉点点头,便进入尸体包围圈内检查尸体。
马县令乍一看到有人进来还挺惊讶的,但看王朝马汉都没说什么便也没说什么。但见到对方熟练的验尸手法又不禁感叹:这竟然是个女仵作啊!
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原本是未着寸缕,后来因为他们来了盖了一块白布。
珍珠掀开白布至尸体的腹部,一边说道:“从尸温与尸体颜色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晚间子时左右死的。脖子有黑色板块,应该是……”说到这儿,珍珠顿了顿,而后才继续,“是人吸允之后留下的。胸口有伤,是致死伤,从伤口来看,是匕首所伤。”然后查看露出的手,“手筋被挑,被挑后没有止血,而是任其流尽。”
说完,视线移向死者的腹部。想了想,手附上白布,正要掀开之时,手被人按住。
纤细白皙的手被略带米色的大手覆上,手心的温度灼热。还未说想,就被那手的主人拉起,然后听见他暗沉的声音:“她不是你们的仵作,为什么让她来验尸?”
话里带着怨,带着冰冷。
“呃……”王朝也尬尴起来,解释道:“白五爷,那个仵作没到……所以我们就请珍珠姑娘……”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白玉堂冷声说道:“以后不要让她随便验尸。”
话音一落,拉起珍珠就往外走。
王朝与马汉面面相觑,而后马汉问了一声:“怎么办?”
王朝叹了口气:“不知道……”
还在伤神之际,有人叫道:“仵作来了!”
王朝马汉对视一眼。怎么不早点来啊……
而这一边,珍珠被白玉堂一直拉着往尼姑庵这边的方向走。
她任由他拉着,没有反抗,没有抽手。只是想着,让手心的温度一直保持下去。
白玉堂拉着她远离了案发地点一些,却是没有再走了。
停下,他转过身,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而珍珠,也抬着头看他。
两人相视,似乎有许多情愫,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不知相视了多久,是白玉堂先开的口:“以后不许再验尸。”
“呵。”珍珠冷笑一声:“白公子是看不得我管开封府的事吧?”
想说并不是这样,却不知为何,话里都带着刺儿。
“不许再验尸。”
他不管她在说什么,反正不许就是不许。
“我的事还轮不到白公子你来管吧?”珍珠有些气急。
“不许再验尸。”
她不答应,他就一遍一遍复述。
珍珠看着他,他眸子倒映着她的影子。
心里顿时柔软起来,面上却还是不近人情。拗不过他,她只好撇头,说了一句:“不验就不验。”
说完这句,白玉堂的面色才柔和了一些。
一时间,又是无话。
这样的相对无言,是一种煎熬。
珍珠皱了皱眉,见他不开口,她只好先说:“若是白公子无事,我便回去了。”
白公子……
久违的称呼,从白公子到泽琰,然后又从泽琰到白公子……一切,似乎又回到起点。而这个起点,却似终点。
白玉堂拉着她的手还未放开,看了她许久,他才说话:“小珍珠。”
他叫她小珍珠,昨天便期盼着如此。
期盼着她叫一声“泽琰”。
她只看着他,并不打算开口。
等不到,他只好继续:“你做的包子很好吃。”
珍珠面色微变,一双眼睛不再看他,随意应了一声。“嗯。”
这真有一种做了小动作被抓包的感觉,本想着,他吃了就好,无需与她说。可是,他却是叫着“小珍珠”,说着“好吃”。
“下次,还有没有?”
他低低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一时间那颗心更加柔软。珍珠缓缓看向对方,眼中像是起了一层雾,鼻子也有些泛酸。她皱了皱眉,又赶紧移开视线,硬声回答:“没有。”
要有多果断,就有多果断。真是让听得人心酸啊……
白玉堂却是低声笑了,带着些许宠溺:“口是心非。”
珍珠转过头看他,正要说:我哪里口是心非!
对方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俯下头,唇便贴了上来。
珍珠的身子紧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白玉堂的吻很是轻柔,一点一点,慢慢深入。
半年未尝的味道,在她口中漫开。涩涩的,甜甜的。
她缓缓闭上眼,双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回应起来。而白玉堂微微一怔,却是马上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相拥。
原来,嘴上不愿说的实话,身体和心会做出诚实回答。
微风拂过,扬起青丝,扬起衣诀。带着点寒气,却在触碰他们时,变得灼热。
所有的冷淡,所有的冰冷,一时间化为虚无。这个世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
只剩下他们该多好,可是……
还想吻深,白玉堂只觉得脑袋一沉,唇离开,头一偏,意识便全无。
珍珠抿了抿因他亲过而水润的唇,用全部的力量支撑他,半扶着他移到路旁。将他放下,让他靠着树不倒。
她的手中还拿着小块油纸,上面仍还有着点点白色粉末。
珍珠顺手扔掉,而后蹲下静静看他的睡颜。
果然,冲动有时候会大于理智。
他们明明立场不同,却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什么时候起,这人已深入骨髓?拿不出,那只好……越藏越深……
待到药效快过的时候,珍珠才站起。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一切,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
白玉堂回到寺庙的时候已经到午膳时间了,他直奔公孙策的房间,将手中的油纸一递。“公孙先生,这里面是什么?”
公孙策原本是准备去吃饭的,突然被他拦住,就知道此事对他来说是要紧事。拿起油纸闻了闻,回道:“应该是迷药。”
白玉堂眉头一皱。
公孙策问:“这是案发现场找到的?”
“不是。”白玉堂摇摇头,果断地回答。
公孙策看着他的面色,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也不再多说,对他说道:“一起用餐去吧。”
两人走在前往饭堂的路上,公孙策见白玉堂一直若有所思,捋捋胡须:“白护卫,有些美味并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到的。我们在这寺庙,还是好好吃青菜白粥吧。”
白玉堂微微一愣,而后随意说道:“没有,至少可以争取。”
“哦?”公孙策停下,问他:“如何争取?”
这个时候,白玉堂却摇了摇头,眸中露出迷茫颜色:“不知道。”
公孙策想了想,缓缓开口:“有些事,执着不得。”
白玉堂紧锁着眉,没有搭话。
他们三人是装作香客来寺庙的,所以案子的事情他们只能秘密讨论。而此时,王朝和马汉正在颜查散的房里汇报这次之事。白玉堂和公孙策用过午膳回来之时,公孙策便直接去了颜查散的房间,而白玉堂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现在毫无心思办案。
打开自己的房门,然后关上。
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寻了一张凳子坐下。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说不出的累。
他原本是想问她的:愿不愿意和我隐居山林?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他便被迷晕。
情不自禁的吻,缠绵而动心。
他当时以为,什么都不是问题,只要他们相爱就好了。
而是他心系那人,明显不愿意面对。
所以,用了此招。
他自嘲地笑笑,手抚上自己的唇。
她的味道似乎还在,当时的温度似乎还能感受到。
小珍珠,我们……只能这样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知道要说啥了。。。。吻的不尽兴好像~
☆、理思绪
又一起命案发生,无疑是在向官府下战书。
这一起命案与之前几起同样手法,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一次没有选在雨天。如此一来,这奸杀案就根本没有规律可言了。或者说,凶手那天心情不好,搞不好就出来犯案了。此次男子,相貌出众,才华横溢。昨夜原本还与同伴相游寺庙,把酒吟诗。回去的的确有些晚,但他的同伴保证,死者没有出过寺庙。
王朝马汉在死者的屋子里仔细盘查了一下,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有人来过的痕迹。就算有人来过,这里是寺庙,根本不可能有女的来。那么很有可能的就是,引死者出去的是男的。正因为是男的,所以使死者放下了戒心,随之出去。
可是……若是引出死者的人是男的,那凶手是这个人还是女的呢?
从死者身上欢爱的痕迹以及秽物来看,若是男的岂不是尺度太大了?于是分析到这里,颜查散一行人沉默了……
一夜过后,白玉堂整个人又恢复那种随意不羁的模样。一看案情如此,他不由得咂舌:“如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这寺庙才是真正危险的吧?”
颜查散囧了半响,许久才说了一句:“凶手很可能是一男一女,男的引人,女的……咳咳。也有可能是女的,女伴男装藏在寺庙……又或者,是男的。”
公孙策看着仵作的验尸文案若有所思,而后问王朝马汉:“这验尸的有两个人么?”
“呃……”王朝擦了擦汗,看了白玉堂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先开始请了珍珠……后觉得不方便,便换了仵作。”
公孙策点点头,不再多说。
颜查散听到珍珠的名字微微一愣,而后问道:“珍珠姑娘帮忙了?”
“是的,颜大人。”马汉憨笑。他可不敢说帮到一半被白五爷给拉走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来个引蛇出洞。”白玉堂说着,顺便也转移一下话题。见众人看他,继续,“反正这凶手作案也毫无规律可言,与其被动等着下一场命案的发生,还不如主动出击。”
“义弟的意思是用诱饵?”颜查散问道。
白玉堂点头。
“颜某也正有此意。”颜查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