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王指的这次计划,就是以土匪之名行练兵之事。这次的戏,襄阳王原本是有十足的把握赢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包拯。不仅破坏了他的一出好戏,还让他的“兵”死伤惨重。虽是恨之入骨,但是还是要将戏演完,尽管自己输了,但也不要让敌人知道自己就是输家。
珍珠心随着襄阳王的话一颤,主上说“一败涂地”,而她当时却是“满心欢喜”……如今,她站在襄阳王的面前是愧疚的。她不敢直视,沉默了许久,才说:“主上无事便是最好。”
“呵呵。”襄阳王虽是发出了笑声,脸上却是没有一点儿笑意。
他一边转着扳指一边看着珍珠说道:“珍珠,你是本王在开封府里的一张王牌。本来……”说到这儿,他略微停顿,眉角轻蹙,“本来,你这张王牌留到如今本王是应该欣慰的,可是现在,本王却是想要你回到本王的身边。”
襄阳王如此说,让珍珠的心跳节奏乱得一塌糊涂。她看了一眼襄阳王,对方面目清冷,不见半分表情,她便赶紧又低下头。
许久,她也没有说话。
见珍珠不说话,襄阳王又说:“不过不要紧,本王相信,你马上就会回来的。”
“所以,你还在他们身边的这段时间,好、好、珍、惜。”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像是千斤重似的压在珍珠的心头。
珍珠腾地跪下,面上表情虽是怯却是不卑。“主上,珍珠知错。”
她是知错,她不应该在开封府中留下了真心。
但是,她不后悔。
襄阳王面色这才好些,想到了什么,又问:“听说你和白玉堂要成亲了?”
珍珠轻声“嗯”了一声。
冷无声这时才出声说了一句:“小黑只是在过家家呢。”
冷无声是襄阳王最喜爱的心腹,先前却也是不敢说话。如今听着襄阳王的情绪似乎好了些,才敢帮着珍珠说话。
是的,冷无声这一句是在帮珍珠开脱。
因为她是在过家家,所以和白玉堂只是逢场作戏,做不得真。
襄阳王看了冷无声一眼,然后沉声问:“是么?”
是么?
当然不是。
她付出的是真心,怎么可能是过家家,怎么可能是逢场作戏?
可是,她却不能义正言辞地说:不是。
但是,她的心也让她无法开口说:是。
于是,她不回答。
营帐里,气氛一时间凝固。
最后,还是冷无声打破了冷场。“当然是了,主上。”冷无声看了一眼珍珠,眼神中带着些许失望,口里却还是帮着她说话,“珍珠为主上研制了那么多好药,为主上做了那么多事。怎可能突地就在主上的死对头这里就与人成亲了呢!”
特别加重了“死对头”三个字。
的确,她为襄阳王做的事很多。襄阳王也终是放过了她:“是的,珍珠是本王的心腹。”
珍珠这才抬起头来看襄阳王和冷无声,他们都在给她台阶下。对于这些日子,她的所为,她略微叛离的心,他们都知道。襄阳王如今不责怪,说了一句“她是本王的心腹”的话,无疑是在表达他对她信任。
襄阳王都做到了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珍珠复述了一遍襄阳王的话。
“是的,珍珠是主上的心腹。”
*
从主上的营帐出来,珍珠并没有马上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晃悠晃悠着走到了山口处,她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山发呆。
颜查散是出来散心的,却不知这样的无心之举都能看见珍珠。
他的心微微一动,缓缓走近,柔声唤了她的名字。“珍珠。”
珍珠转头看向他,眼里并未有多少惊讶,而是一片淡然。颜查散只觉得心中微微不适,他扬起嘴角笑着:“你在这作何?”
“发呆。”珍珠也笑着看他,如实说道。
她是在发呆,因为,她的心很乱,无法理清,于是只有放空。
颜查散一双黑眸看着她:“发呆?”一个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荒郊野外,只为了发呆?绝不是这么单纯,她、一定是有心事。
想了想,他说了一句:“若是有何烦心事,你可尽管与我说。”
珍珠听他这一句微微一怔,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满满的柔和。这样的眼神,是从主上那里得不到的,无论是主上身边的人还是他的手下。他们之间只有遵从与胆怯——没有温柔的相待,没有交心的相伴。
一时间,珍珠真的想把什么都说与颜查散听。
可是,她不能。
“是啊,珍珠有很多烦心事呢。”她想了想,才继续说:“颜大哥,每个人都有烦心事不是么。”
颜查散点头:“是。”
短暂的沉默,他又继续说:“所以每个人都需要倾述。”
“噗呲”一声,珍珠笑出声来。她一双笑盈盈的眼睛看着颜查散,缓缓地说了一句:“颜大哥说的极是。”
她说他说得对,却是不愿意将内容说与他听。
颜查散无奈地笑笑。也罢,他原本就不是她的知心人。
“珍珠,放宽心便好。”他不知道她在烦心什么,只好说了一句笼统的安慰话。
沉默。
周围可以听见零星点点虫鸣之声。
许久,珍珠问颜查散。
“颜大哥,你觉得我与白玉堂适合么?”
她和白玉堂适合么?
他们,一个姓白,一个姓黑。
从名字上,就无法交集。
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在立场上,就无法知心。
他们,一个坦率真挚、无所不言,一个虚情假意、满嘴谎话。
从行为上,就差别甚大。
他们,一个放荡不羁、无拘无束,一个满身束缚、不得安身。
他们,真的适合么?
她的满心顾忌,别人是听不出来的,至少颜查散不知道她问的究竟是何意。这句话的问出,代表着一种质疑。
颜查散明显被珍珠的话吓了一跳。
珍珠这样问,莫不是对白玉堂有意见了?或者是说,她觉得他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
“珍珠,你……”
颜查散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
“你、什么意思?”
这个声音,低沉清明。出言之人,是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灰常感谢秋思亲的地雷,么么哒~
各位小天使,今天不能三更了,作者君白天有点忙,所以是只写了一章~
表示明天一定补上今天的,再附上图,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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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梦
“你、什么意思?”
一句话,犹如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珍珠的心上。
她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白玉堂虽然病才刚刚好,但如此的气色也不算差。他的目光反而很是有力,带着点点薄怒。
颜查散见白玉堂如此,心里“咯噔”一下。孤男寡女,荒山野岭。而这个女的还问身边的人她是否适合要成亲的对象。此情此景,任谁都要想歪。更别说是,作为当事人的白玉堂。想到这儿,颜查散急急解释道:“义弟,珍珠只是随口问问。”
白玉堂看了颜查散一眼,眼里带着些许不明情愫,半响,他才说了一句:“这话也能随口问?”问的还是自己的好兄弟。
珍珠却是没有他们两人这般激动紧张,她缓缓走近白玉堂,拉起他的衣袖扯了扯,声音柔柔的。“泽琰,我只是觉得,你太优秀。”
听着珍珠唤他的字,他的心情才好了些。他低着头看向珍珠,对方一脸无害模样,拉着他像是在撒娇。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他还如何生气得起来。但是,刚刚说的话,他也实在心中郁结。“在我心里,没有谁优秀,只有喜欢。”顿了顿,他又说,“满满的喜欢。”
动人的情话,说得珍珠心中甜甜的。
而颜查散看着却是苦涩,他扯着嘴笑了笑,说了一句“你们聊吧,我先回了”便快步离开。
白玉堂用手捏了捏珍珠的下巴,不满地说道:“不许再如此。”
不许与其他男人单独呆着,不许问他们适不适合的话。
珍珠只是笑着,没有点头。
而后拉着白玉堂的衣襟,将其拉下一些,踮起脚尖,嘴唇凑了上去。
这一吻,就代表了想说的所有。
原本只想蜻蜓的点水,对方却是化被动为主动。
双手圈着她的腰,头俯着重重地啄着她的唇。
轻尝到不满足,然后深入,想要将她所有的味道纳入自己的口中。
紧紧地圈着她,将她的身体与自己的身体的紧贴。
浑身升起一股热意,却也不想放开。
第一次这么失控,想要、想要她。
不喜欢她的胡话,不喜欢她不开心的模样。希望,自己在她的身边,她能开心地过每一天。
白玉堂的强势,将珍珠的心一下子点燃,想要与其一同燃烧一般。
烫,周身都是滚烫,可是烫得心甘情愿,不愿离开。
这个吻,是她主动。
所以,即使后来他强势,她也不甘示弱地吻着他。
她也想将他拆骨剥皮,想要……吃了他。
树枝摇曳,带着点点灼热气息。
他还是不满足于她的唇,将目标锁定她的脖颈。
当滚烫的唇落到珍珠的脖颈时,她的身子一阵发软。他将她又抱紧了些,低着头在她的颈处吸允。温热地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上,晕红了一片肌肤。痒痒的,酥酥的,难以言喻的。
这样的接触是第一次,两人只靠着本能继续。于是,在白玉堂反复吸允脖颈之时,珍珠轻轻地吟了一声。
这一声的出现,让珍珠一时羞了脸,也让白玉堂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从她的脖颈中抬起,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她。
他的眼炙热朦胧,却又带着一丝清明。
珍珠牙一咬,然后做了很大决定般看着他说道:“我、我愿意。”
白玉堂是个聪明的人,只这三个字便应该知道是何意思。
他的眼睛一时更加灼热,却又很快平复了下来。扬着笑脸,像孩子一般,将头又埋在他的脖颈,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也只三个字,不必多言。
可是这三个字后,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脖颈许久,而后抬起,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说了句:“走吧。”
珍珠愣了,心中的那股炙热的火也随着刚刚停休也渐渐熄灭。她说了一句“我愿意”,他却再也不继续了。
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解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自然是知道她想问什么。
撇过头,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缓缓说道:“对你不好。”
珍珠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手心挠着痒,他赶紧收回,然后牵起她的手,又说了一句:“走吧。”
珍珠静静地跟着白玉堂走着,她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说“对她不好”,全是为她考虑。女子未婚做出出格之事,是对其名声很不好的。尽管,她马上要成为他的妻子,他也不能让她有半分被人嫌恶之意。就算他刚刚明明起了要她之意,可是却还是压下去了。
他所做的,全是为她。
珍珠的鼻头泛酸,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幸福。
她真的很幸福,爱上了这样的一个人。
尽管之后结局并不乐观,她也绝不后悔。
白玉堂拉着珍珠到了她的营帐边,借着火光看着她脖颈上的红,嘴角勾起:“你的脖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珍珠一愣,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处温热,似乎还有刚刚他的气息。于是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脸腾地又红了起来。
白玉堂看她如此,又将她纳入怀中,轻轻说了句:“我白玉堂,一生只有一妻,只有你黑珍珠。”
说的感人肺腑,珍珠都忍不住掉眼泪了,可是白玉堂的下一句却是跳戏了。“小珍珠,你的名字真难听。”
珍珠从他的怀抱钻出,不满地说道:“就算难听,也是你妻子的名字。”
“呵呵。”他轻笑出声。
虽然声音很低,却还是听出了他满满的喜悦。
珍珠想了想,直视他,也说了一句:“我黑珍珠,一生也只有一夫。只有你,泽琰。”
不管以后如何,她也只认他。
白玉堂抿嘴:“快进去吧。快不进去,我便不放你了。”
原本是一句普通的话,珍珠却还是红了脸,赶紧蹦跶蹦跶进了自己的营帐。
看着她的身影离去,他扬着笑脸转身离开。
夏风炎炎,让营帐外照明的火光跳跃闪烁。
有人从暗处走出,眸色难解。
一身红色护卫华衣,冷无声将自己嘴上的胡子一把扯掉,看着珍珠的帐篷,轻轻地喃语:“一场梦而已。”
这样的声音,只有他一人听得明白。
“马上,就会醒了。”
*
剿匪的第二日,襄阳王与冷无声率兵离去。
马将军当时还多做挽留,不过襄阳王以离去襄阳城已久为由,马将军也就不多说了。
开封府一行人与马将军一同班师回朝,所以出发行程由马将军定夺。
马将军准备一日后再出发,所以这一日展昭就带着几人去林间打猎游玩。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都说自己老骨头了就不去了。包大人与马将军有事要谈,公孙先生没有兴趣,于是去的就只有展昭、丁月华、颜查散、庞飞燕、白玉堂和珍珠。
珍珠和颜查散不会武功,去也是打酱油,所以两人都没有带弓箭。其他人都是信心满满,都说要逮到大只动物给今晚将士当晚餐。
珍珠走在白玉堂身边,对方一边擦着箭头,一边对珍珠说:“还没见过五爷的箭术吧,保准让你瞠目结舌。”
珍珠笑道:“是啊,白五爷武功盖世,怎么可能连小动物都搞不定。”
白玉堂随手抚了抚她的长发,然后便脚步轻盈,双眼只观察着四周了。
珍珠眼珠子转了转,又说:“这样打猎多没意思,我要给你们增加点难度。”
“怎么增加?”白玉堂问。
一边的颜查散也是好奇:“珍珠有何有趣的玩法?”
珍珠“嘻嘻”一笑,然后将手做成一个喇叭状:“小动物们,快跑啊,狼来了!”
……
天空有乌鸦飞过。
珍珠见所有人愣愣地看着她,不甘示弱地说道:“怎么啦?看着我干嘛,去打猎吧!我又不是猎物!”
众人大笑。
白玉堂失笑地看着珍珠:“小珍珠,我还不知道,有时候你竟是这么逗。”
展昭也帮腔:“的确是挺逗的。”
几人又说了几句,便都专心打猎去了。
不会打猎的珍珠和颜查散走在最后。
珍珠见颜查散只看着前方不说话,想了想,说了一句:“颜大哥,你昨日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颜查散一脸惊诧,她原本以为珍珠是不会提的,没想到她今日又是问了。
看了眼前边分散着的众人,他低头沉思,缓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世上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愿不愿意磨合。”
珍珠看着他,低声发问:“磨合?”
“人与人之间都是不同的,而两个人相处,一定会有分歧或者是阻碍的。要想走得长远,就一定要磨合彼此的棱角。”
“你若喜欢他,任何困难都不是困难。”
“就算有所谓的不适合,那也不是阻碍你们在一起的问题。”
顿了顿,他看着珍珠,一字一顿地说。
“珍珠,只要喜欢,什么都不是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新来了~因为不能写脖子以下的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