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便是一股子浓烈的麝香味,本宫可以断定,她宫里头的香料绝对有问题。”
我自从知道欢宜香害了我多年不能生子后,不仅仅是不用欢宜香,而是任何香料我都不碰,产生了心里阴影。不管是多名贵的香料,到了我手里,都是拿去赏人的。哪怕这香料是世芍从王府里带来的,也让太医查过没问题的,我也不敢用。不是不相信世芍,而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赌不起。尽管世芍是不会害我,可万一有了借着世芍的手害我呢?倒时候为难的反倒是世芍,她的一片好心却是会害了我。
周阙现在已经升为了温贵嫔,膝下也有一个皇子,在宫里头也总算是站稳了脚跟,一些资历比她深,位分和她一样的妃嫔,待她也是颇为客气:“嫔妾对医术还是颇懂几分,又是当娘的。上次去白昭媛宫里头,她喝的看起来是什么补药,实际上分明是安胎药。娘娘可别忘了,嫔妾怀小五的时候,不是险些流产吗?为了保住小五,嫔妾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喝了不知多少的安胎药。嫔妾别的或许都不清楚,可唯有这安胎药的味道,嫔妾是想忘也忘不了。”周阙既然如此说,那白茜瑶怀孕的事也就是真的了,周阙犯不着骗我这件事。
“既然如此,你也就别去未央宫多转悠,白茜瑶怀孕的事还未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白茜瑶反正是淑妃的人,她是死是活,怀孕是否也不关我们的事。别万一她出了什么事,就把事情往你身上赖。”我叮嘱道。
今年是乾元二十七年,宫里头的斗争愈发的激烈。位分低的那些妃嫔为了不被别人当枪使,多半都躲在宫中,不敢轻易出来。当然也有少数不怕死的人,照样张扬得很,例如从安陵容宫中出来的清贵人。说来也好笑,明明很得宠,却偏偏始终没有晋位分,一直都是贵人。胡蕴蓉还曾笑言,烟水就是要当一辈子的贵人。
在位分高的妃嫔中,那些无生育的妃嫔多半不冒出头,她们的位分既然高,只要不被日后上位的人找出错处,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不是梦想。况且她们就算想要争,也没有资本去争,对于无子的妃嫔来说,最担心的反而是皇帝死后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所以说,她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靠山,毕竟树大好乘凉。
而对皇后之位有意思的人,除了我,自然还有甄嬛和胡蕴蓉。其中胡蕴蓉的靠山是太后,是她的外族家舞阳大长公主府,她的靠山其实是最有用的,因为她的靠山都是皇族的人,根基最劳。不过胡蕴蓉有一个硬伤就是无子。说到她无子,里头也有我的一份功,让她不能再生。
甄嬛的靠山最为薄弱,都不是自己的亲人。甄家无法再风光,甄嬛所能够真正依靠的,不过就是一个清河王府。但是甄嬛膝下有一儿一女,我身边的胧月也是甄嬛亲生,而且甄嬛在宫里头的位分也是数一数二的。况且玄凌对甄嬛还是念有几分旧情,虽谈不上极好,倒也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给甄嬛留一份。
而我,论宠爱,是大大不及胡蕴蓉,比起甄嬛也就是半斤八两。但我又比甄嬛好一点,宫外头我能够依靠的有平阳王府,毕竟当家做主的王妃是我的亲妹妹。沛国公府也算,至少有姨妈在,况且静娴表妹的婚事也是我一力促成,所以说这个恩情尤家是迟早要还的。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事实上慕容家也是可以依靠的。我父兄是没了,但我的大伯父,我的叔叔,都活得好好地,官职也都不低,在朝上也有一席之地。我就不信了,他们不想让慕容家出一位皇后。
说白了,我们三人的水平都半斤八两,若真斗起来,恐怕会是谁也占不了好处。所以说就目前来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提前把底牌露了出来,会占下风。
作者有话要说:
☆、茜瑶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中)
“白太医,我家娘娘如何?小皇子可还好?娘娘最近总说腹痛,是不是娘娘身子出了什么问题?”白茜瑶腹痛不已,早已痛的说不出来话,额头上沁出了些许冷汗,安水在一旁看的心疼,却也没有缓解的办法。所以也顾不得上下有别,抢在白茜瑶之前问话。
白太医与白茜瑶同姓白,两人也有些血缘关系,是远房亲戚。但因着这一层关系,白茜瑶自入宫来,身子但凡有所不适,都让白太医来诊治。倒也不是白太医医术有多高超,就是为着图个安心,毕竟是自家人,用他总比用外人放心。
白太医替白茜瑶诊脉后,看着白茜瑶时的目光不免带着些同情。白茜瑶一向是极擅长察言观色的,见到白太医的神情不妙,心下便一冷,不由得紧紧拉住了安水的手,也不顾抓痛了安水的手,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事实上自己的孩子好得很。
只是接下来白太医的话,让她的一颗心坠入谷底,久久不能够恢复:“恕微臣直言,若娘娘继续怀着这孩子,只怕等不到生产之日,娘娘便会一尸两命。依娘娘的体质来说,本就是较为孱弱,如果是好好调养,倒也是无碍。可这么些年来,娘娘没有好好调养身子,又用了不少麝香,本就对胎儿不好。即使这些日子来,微臣给娘娘开的方子都是温和又好安胎的,常人用着的话,胎儿也好保住,可惜对于娘娘来说终究是……”
白茜瑶脸色愈发的苍白,身子忍不住的在发抖。白太医也不忍再说下去,白茜瑶摆了摆手,让白太医先行退下。她说的本应是威胁的话语,可是白茜瑶说话的声音却是干哑而又无力的:“你也晓得,这事儿不准让别人知道,别人问起,你也就说本宫一切安好,皇儿很好……都好。”安水在旁听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可知道这不吉利,也就硬生生地忍住。
待白太医走远后,安水才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神色如常,只是眼眶有些红红的:“娘娘,今个儿您也累了,先去休息会儿吧。娘娘也不要这么伤心,指不定这只是白太医危言耸听罢了,要不要奴婢再去太医院,找位医术高超的来为娘娘诊治?说不定娘娘和小皇子的缘分还没断呢。”
茜瑶纵使再伤心,再悲痛,可到底是早有准备,也没有失了分寸,乱了阵脚:“安水,你说什么呢?皇儿和本宫没缘分,本宫也是早有预料的。再说太医院里头,医术高超的能有几位?白太医自幼学医,十几岁便进了太医院,至今已经快二十个年头了。论太医院里头医术能够高过他的,恐怕也就只有温实初了。”
安水病急乱投医,毕竟白茜瑶素来对她也是极好的,她也想替娘娘出些主意,她还盼着小皇子出生,自家的主子也好风光一把,日子也过得惬意一点:“那奴婢去太医院求温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安水话刚出口,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只眼巴巴地瞅着自家的娘娘。白茜瑶心头一软,又见到安水有些发红的眼眶,原本脱口而出的训斥话语也收了回去,毕竟安水也是为了自己好,只自顾自地解释道,也不顾安水能否听进,这话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温实初就算医术高超又如何?他是淑妃的人又不是什么秘密,他认的主子只有淑妃一位。本宫怀孕的事,早就被贤妃的人给捅了出去,宫里头人人都知,淑妃自然不例外。本宫怀孕,已是让淑妃不快,淑妃从未允许我生子,我已是违背了淑妃,早已是岌岌可危。如果不是我这胎怀的太显眼,贤妃、昌安夫人那里的人都紧盯着淑妃,不然淑妃早就对我下手了。如果让温实初来诊治,不过是正好随了淑妃的愿。恐怕到时候本宫的孩子就算没了,淑妃也能够借此大肆利用,指不定就把这事儿扯到了贤妃那里。”
白茜瑶轻抚着腹部,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可以看出里头的孩子已经有些月份了,她看向腹部的目光极为柔和:“本宫就算和这孩子没有缘分,也不想他成了别人上位的垫脚石。本宫宁愿把本宫流产的原因,赖到淑妃头上,也不想让淑妃得意。”
白茜瑶早就打好了自己的算盘,让白太医来诊治,不过是为了再检查一次,以防万一,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孩子无事,能够平安地来到世上。只是既然这已是不可能的,白茜瑶不想放过这一个机会,利用这个机会或许可以帮到贤妃,也可以保得自己的家族。
白茜瑶望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轻声说道:“孩子,母妃对不起你。母妃做的不称职,我们母子缘分一场,最后还要利用你一番。以后投胎时,要找一个好人家,再也不要投胎到帝王家。”话还未说完,白茜瑶终于忍不住哭了,似乎要把这些日子来的担惊受怕,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只是白茜瑶很清楚,今日过后,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嫔妾恭喜娘娘,恭贺娘娘喜晋贵妃之位,莅临四妃之首!”虽然温贵嫔说的话倒是中规中矩,可是她的语气却是很随便,很显然她对于这件事并不热衷,“贤妃娘娘这些日子忙得很,实在是抽不住空来恭贺娘娘晋位,所以说托嫔妾来向娘娘庆贺,庆贺娘娘喜晋贵妃之位。”曾经的平妃,现在最为得意的平贵妃——赫赫·文柔近来春风得意,宫里面叫得上号的妃嫔都亲自来向她贺喜,就连与她同级的淑妃、德妃都亦如此,让平贵妃不免沾沾自喜。
至于那些叫不上来号的妃嫔,也是通过不同的渠道,把贺礼送来,东西不贵重,可是贵重的是那片心意。平贵妃倒也领情,那些叫不上名号来的妃嫔,凡是送来贺礼的,一律都有回礼,而且给的东西比她们送的还要贵重。一时间,平贵妃在宫里面的声望突然上升了不少,许多人说她的好话,自然是受了她的好处。
文柔自晋位贵妃后,许久没有听到这种不伦不类,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话。可是周阙的位分是不高,可是她代表的是贤妃,更何况周阙膝下也有皇子,因为皇子,位分晋了好多级,照那劲头,怕是小五还没长大,周阙都能够攀上三妃的位子。
为此,文柔对待周阙也不好大发雷霆,对她也算是客气,奉上的茶也是上品,招待周阙的规格,是和对待淑妃一视同仁的。可是周阙是谁?换做旁人,不说对文柔感恩戴德,至少也是会对文柔的好感度增加许多,再不济至少对文柔的说话态度也会好一点。当然赫赫·文柔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她终究还是不了解周阙。周阙的举动岂是常人可比拟的?
周阙对待文柔依旧是不冷不热,喝了一杯茶,和文柔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气氛尴尬极了,谁也不说话。周阙也不想在秋梧殿多待,便就告退。文柔自是欢喜,亲自把周阙送了出去。本是为表现对周阙的善意,无奈周阙却是个不领情的,推辞了文柔的好意。
文柔站在宫门口,见周阙走的极快,似是后头有豺狼虎豹。不免心生疑惑,自己的宫殿有这么可怕吗?至于事实吗,很久以后,周阙才告诉了文柔事实,文柔知道了其实无语了非常久……不要奴婢再去太医院,找位医术高超的来为娘娘诊治?说不定娘娘和小皇子的缘分还没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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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瑶心灰意冷,殊死一搏(下)
“娘娘,您……您要振作些,别……别这样吓……奴婢啊……”安水见白茜瑶已经痛得几乎要昏过去,神智已经不清。安水不免失了分些寸,也顾不得自家娘娘素来就重礼仪规矩,只想着要快点让自己主子清醒,“娘娘……您清醒一点……撑住啊……白太医……马上……就来了。”
即使白茜瑶知道自己不能够昏过去,一旦自己昏过去,会给了别人浑水摸鱼的机会,自己的孩子铁定会保住了。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实在是痛的难忍,浑身都在打着哆嗦,她来不及嘱咐安水什么,眼前便就一黑,昏了过去。任凭安水如何叫喊,她也醒不来。
“娘娘,您是没看到沐汐居那里有多乱。”白茜瑶不幸小产,失去了自己腹中已经四个多月的胎儿,襄妃之前奉我之命前去探望她,纵然襄妃这么些年来,心肠是越来越狠,不再心慈手软,可就是她见到了沐汐居那里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唏嘘,“白昭媛没了孩子,悲痛欲绝,已经是数度昏迷过去,要不是靠着山参吊着,恐怕这条命也没了。可惜沐汐居没个能主事的人,昭媛身边的一等宫女安水倒是个忠心的,可偏偏是个没能耐的,胆子小的不得了。白昭媛小产,不知从沐汐居端出了多少盆血水,那安水竟是就此吓昏了,醒来了又昏过去,反反复复几次,也是个不成器的。倒是可怜了白昭媛,身边也没个贴己人照顾,只好凭着自个儿的意志撑过去。”
四个月的孩子早已成形,白茜瑶乍然小产,恐怕会让她伤心欲绝。我因为也小产过,所以说看见别人小产也不免会触情生情,也就对白茜瑶产生了几分同情。同情她的乍然失子。
襄妃突然压低了她的声音,悄悄地对我说:“嫔妾去沐汐居的时候,白昭媛恰巧醒来,见到了嫔妾,她便托嫔妾给娘娘带一句话,说是请娘娘去沐汐居一次,她有话要对娘娘说。”这倒是开天辟地第一遭,我和白茜瑶的关系称不上水火不容,但也不算好。怎的她小产,却要我去?
不过我还是决定是去一趟,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况且——我心中暗嘲我自己,因为白茜瑶没了孩子,我又想起了我那个没缘分来到世上的儿子,所以说对于白茜瑶的要求,我才会答应。同病相惜——虽然我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称呼。
刚踏入沐汐居,闻到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了像是没有人在这里面。白茜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有些骇人,见我来了,她笑了:“嫔妾之前揣摩着,娘娘不会来的,本想到娘娘这么给嫔妾面子。真是嫔妾的荣幸。”白茜瑶声音沙哑,如果只听声音,会以为她是一个老妪,而不是不过二十岁的女子。
白茜瑶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愈发的苍白:“嫔妾进宫也有五六年了,嫔妾自知不如淑妃,也不如娘娘您,所以从未对您俩不敬。可是淑妃——她太狠心了,她不准嫔妾怀孕,还说是为嫔妾好。”
白茜瑶下意识摸了摸腹部,那里不再隆起,一个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白茜瑶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嫔妾的孩子没了,这辈子也不能够再有孩子了,嫔妾这辈子就得这么无声无息的过了。嫔妾不怨别人,可是嫔妾就是恨淑妃,恨淑妃为什么要害我,之前在我的殿里放麝香,害的我的孩子这么早就没了。”
白茜瑶突然笑了,她笑起来很美,但此时她的笑容莫名让人感到后背一凉,我情不自禁地朝后面退了一步,纵使是当年我几乎要被打进冷宫,我也从未如此害怕过,面前的人真的是白茜瑶吗?我竟是不敢肯定。
“嫔妾想和娘娘做个交易,这个交易对于娘娘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白茜瑶收敛住了骇人的笑容,面色惨淡地对我说。按理说我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要听她说下去,在这一刻,我并没有把她当做失败者,在我眼里,她的地位是和我平等的。
白茜瑶话说的很慢,我却是听得愈发的心惊胆战,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心突然跳动的速度更快乐,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当然我也没有被意外之喜冲昏了脑子,反而镇定了许多:“你说的挺好,可是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嫔妾骗娘娘没有什么好处。嫔妾的孩子没了,嫔妾这辈子也就完了,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白茜瑶终于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嫔妾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太后的身体越来不好,宫里头就有传言说嫔妾的孩子是克星,专门来克太后的。嫔妾不相信,皇上也是将信将疑。可偏偏嫔妾小产,太后的身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