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三天后一大早就降落在机场,非洲军所有军官及工作人员抬着卧病在床的元帅来到机场,飞湶一直在他身边,最后她目送元帅上了飞机,看着它起飞,朝着德意志土地而去。这之后,海斯勒也懒得把飞湶调往后方,就让她在司令部安了家,反正司令部搬到哪,飞湶就到哪。海斯勒这样把她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更放心,但是他自己也更加忙碌了起来,因为军长不在,就意味着他肩上的担子和压力就更大,现在海斯勒每天都顶着睡眠不足的脸色坐着卡车往全军各处奔波,说到指挥车,大多数根本就抛锚不能用了,现在能行驶的只是空空卡车而已。不仅仅是车,现在对于全军来说什么都缺!补给情况并不理想。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飞湶置身事外,所以每天飞湶只能从士兵的传言中打探些消息。
一个月后,新的指挥官才到任,那场晚宴飞湶也参加了的,新指挥官格奥尔格·施图姆上将,年龄比元帅大一岁,但面容偏老了许多。这次仅仅是打个照面而已,其他的并未深入了解。
元帅离开后,非洲军的厄运也随之而来,10月的某天司令部通讯全被切断,这个时候海斯勒却不知道施图姆在哪里,他极力忍住怒火,命令修好所有的东西。此时他哪儿都不能去,司令部不能没人。两天后才得知前方山脊失守的消息。其实这本该是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可海斯勒得失此事后还是无法淡定,长期疲劳工作的压力在此刻全部爆发。飞湶看着他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许久不见动静。
直到天黑后飞湶才去敲他的门,这个时候估计除了她自己谁也不敢惹海斯勒。
“海斯勒,凯塞林元帅来了,他说可以暂时驻守司令部,他希望你去前线一趟”飞湶站在门前观察里边动静。“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地点也都清楚,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不一会儿,门才渐渐打开,海斯勒脸色差到极点,拿着外套和帽子魂游似的走了出来,飞湶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接了过去,示意道“元帅在那边”
“海斯勒少将,虽然我认为此时你应该休息,但战事不容缓,辛苦了。”
凯赛林穿着大衣拿着元帅权杖站在门口,两人简单的寒暄的一番,就驱车上前线,车还是凯赛林提供的,比较新,里面也很暖和。一上车海斯勒就睡着了。睁开眼时,已是翌日早上。因为睡得太沉,飞湶不愿叫醒他。不过所有人已到齐,就等着汇报了。海斯勒吃了些东西,飞湶一直跟着他,顺着一路惨烈的战线走到指挥所,
最终海斯勒冷着脸走进指挥所,第一个举动便是盯了施图姆一眼。所有人都猜得到现在他的心情。汇报时全都谨慎细微,生怕出了差错。飞湶就一直站在旁边,更不敢参和进去,她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别说在场这么多指挥官,她更是特别害怕。
到了施图姆回报,几乎都是总结性的东西了,他就像念流水账,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出了全军数量,和伤亡人数及损失战车数量。说到一半时他的话就被海斯勒打断了。
“你有没有布置作战计划,我想要听你是如何让部队攻击的?”
施图姆的军衔本比海斯勒高,所以他更不用看对方脸色行事,他大大方方的说道“若是实际性的作战计划,我一般让手下的指挥官部署完整交给我审阅”
“所以,你的计划是?你的百多辆坦克都死到哪里去了!?”海斯勒更是没耐心,也没好语气跟他慢慢谈。
“少将,这是消耗战的自然规律。”施图姆总是称呼海斯勒为少将,这足以说明他是如何看待全非洲军参谋长的。
“消耗战!?”海斯勒慢慢起身,除了施图姆全体人都紧绷着神经,看着他慢慢走上前,语气诡异“放着100多辆坦克你给我打消耗战!?”
啪!!!只听见海斯勒手里的一沓文件狠狠的摔向地面“你他妈就是这样打仗的!!!”
同时伴随着飞湶的一个冷颤,前线指挥所内的战争也逐渐掀起开端
“少将,注意你的言行!!不是我想要打消耗战!敌人的数量庞大,攻势猛烈,敌军防线就摆在那儿的!!”施图姆明目张胆将手指邸在海斯勒的脸前,一字一句回到。
“参。。参谋长,其实是这样的。。。”一时间所有指挥官都上前调节,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化解这场战争,飞湶还是站在那个角落,头痛的厉害,最终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出指挥所。她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她回来时海斯勒已经恢复平静,并坐在书桌前写作战流程。她悄悄地,将刚刚绘制的作战地图放在他面前。
海斯勒顿了顿,拿过来看了一会儿,抬头问道“这你画的?”
“我看他们都没有给你地图,所以。。。”他该不会还在生气吧?望着海斯勒冷峻的脸庞,飞湶一度揣摩他的心思。
海斯勒没说什么,将地图收了过去继续写流程。自从阿拉曼起始之后,军队是如履薄冰,不仅要面临吃紧的战事,还有稀缺的补给,成天收到打击的补给线。。。看着他疲劳工作的样子,飞湶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这个时候我希望能待在你身边!”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愣了,他停住了动作,却没有抬起头。
“而不是每次你都把我保护起来,丢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
海斯勒放下了笔,最终飞湶说出了那四个字
“一退再退!”
她早就想过,她要待在他身边,但又绝不仅仅是在他身边那么简单!!!
“丫头。。。”海斯勒两眼无神的望着桌上文件,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直到元帅回到战场的一个月时间,飞湶都是陪着海斯勒在前线的指挥所忙里忙外,最终在她的调节下,海斯勒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也能顺利的指挥守军撤退。
至此,北非战事基本无望,丘吉尔带来了蒙哥马利同时,更带来的强大繁多的美式装备以及丰富的战争资源,相比之下,德军所得到的补给大部分被英军的制空打击沉入地中海,海斯勒等一干人已经接受命运,就算是元帅,现在考虑战争也是以如何保全自身为主。
最终,他顾不得元首‘静止撤退’的命令,带着全德国非洲军大规模撤退,这无疑是死里逃生。
42年11月,对于英军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一个日子,他们终于获得了梦寐已久的胜利。丘吉尔口中的胜利。
同在非洲军撤退时,也伴随着英军的追击和轰炸。一颗炮弹落在了飞湶旁边,海斯勒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一群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一刻,他已然失控,在崩坏的非洲战场上,嘶喊着她的名字。
谁知道,飞湶这一闭眼,两人还会有相见之期么?
作者有话要说:北非战争就写到这里了,总体情况和正文描述的相差无几?直到最后狐狸的作战单位都以两位数甚至是个位数来编制,你们可想他处境有多难。
但战争的尾端,与其说是狐狸撤退英军胜利,倒不如说这是狐狸的胜利~!因为英军最后无论兵力、战斗力和布防完全是严密的不透一丝缝隙,就这样的环境下狐狸还能全身而退~!这其实是他的胜利。
但现在飞湶没办法跟着狐狸一起全身而退,她受到了轰炸。
☆、消逝,狐狸的踪迹
隐约,飞湶的耳边充斥着嘈杂声,也闻到了刺鼻的药水味道,意识游走在恍惚间,光线渐渐投入视线,当她完全睁开眼后,身体是极度疲惫的,没有力气动,更没力气起身。
‘我这是在?’她在脑海里思索,‘哦对!不是和大部队退撤退么?为什么?’隔了很久飞湶才想起那颗炸弹从天而降的场景。英军的轰炸机索命似的就在他们头顶飞过,而德军却无能为力,弹药和武器全都枯竭了,飞湶只有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群飞行小队将德军的撤退线用炮弹覆盖起来,她自己也难逃厄运。
但此时,比这更熟悉,周围一片的中文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飞湶奋力的偏过头,发现旁边床上坐着的老大爷,传统中国人面孔,戴着帽子,穿着深色长衫。
飞湶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周围居然全都是自己祖国的语言和面孔!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北非么?她怎么回国了?她是怎么回来的!?
幸亏大爷吱了声,护士才发现已经苏醒的飞湶,她们帮她换了药,但问她什么都说听不见,貌似耳朵被炸坏了?只有右耳稍微好一点点。不过飞湶也认了,她能从英军的轰炸下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她开始面对自己回到祖国的事实,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恢复健康。身体可谓是千疮百孔,头、脖子和肩膀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医生给看了下她的耳朵,右耳可以慢慢恢复,左耳需治疗,但治不治得好是另外一回事,医生还劝她有条件的话就出国治疗吧。
飞湶在南京的一家大医院恢复,好在她来时这里时南京已没有什么战火,所以各方面条件越来越好,她也很感谢照顾自己的医生和护士们,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前后共用了5个月时间,直到43年4月飞湶才回到家,等身上各种伤都好完了才敢回到父母身边。
临行前,大使馆的人来了,点名要找飞湶。两人见面后他先是问候了飞湶的病情如何。飞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着道”除了这里,基本上好完了。”
使馆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慢慢道“我是来告诉你,你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飞湶蓦地抬头,比起这件事,他更想知道伯父和海斯勒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你放心,元帅他们成功撤出了北非。都还安全。”对方像是明白她想知道些什么,先把元帅的情况告诉了飞湶,接着说到了她的问题。
“当初你遭到了轰炸,当场就晕了过去,是元帅拜托英军的长官,把你安置在运输机内送回中国境内的。他们还是想了些办法,最终在南京由我们接手你入境。还有什么问题么。”
飞湶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心里的失落感却无法弥补,这样就意味着,她从此将永远离开他们了吗?离开那些人,和那篇令她既憧憬又危险的土地?
她不要!她并不想这样!但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带着失落的心情回到了家,父母自然是万分高兴,可他们给予飞湶的爱却无法弥补她心里的空缺,日子一天天过,某天当钰和来找她谈话时,飞湶终于全盘拖出,告诉了父亲她在北非的点点滴滴,也包括耳朵的事情。
“孩子啊,耳朵可以慢慢治,但我怕的是你的心病永远也治不好。”钰和温柔的看着自己女儿,父爱打心底溢出。的确是,自从飞湶回到家后,她的身上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阳光,当父母的看在眼里既是着急,但又怕刺激女儿没敢问。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好的。”现在飞湶只有点头,暂时安抚父亲,不过把话说出去后,心里好多了。
在家里度过了慢节奏的几个月,并没有什么事,每天平淡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哥哥文飞泽带着新婚的妻子回家探亲时,这才成了她们文家的头等大事,老早,飞湶就骑着小单车出去买肉和面粉,到家又忙活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哥哥和嫂子才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家门。
说道大哥飞泽,现在在军队里已进升中校了,飞湶已经好多年没看见自己的哥哥,她印象中那个还带着稚气的大男孩,现在已经变为成家立业,有担当的男人了。
飞湶叫了他一声“哥。。”这个字已好久没出口了,倒有扭些别,飞泽摸了摸妹妹的头,模样还是以前的样子没变,新的嫂子也很贤惠,目前已经有了身孕。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饺子,就是少了家里的老二,身在德国的姐姐,母亲又开始叨念到万年不变的话题。
“哎呀,现在我们家的两个孩儿都有着落了,可唯独。”她偏过头望着飞湶。
“诶行了!我们家还是秉着让孩子自由把握未来人生的教育理念啊,你就别逼她了,我自己的女儿,倒想多看她几年呢。”见老妈又发作,老爸便赶紧出来打圆场,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女儿遭受了什么,他怕再给她刺激。
“妹妹啊,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啊?”飞泽给她夹了个饺子,试探性问道。
“有。。没有啊?”飞湶低下了头,脑海里总是想起某个人,废话,当然有咯!但她嘴上还是说“这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对不起妈,哥哥,让你们操心了。”
“你自己多上点心吧,反正我们都支持你。”话说至此,飞泽话锋一转“对了爸,我告诉你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一家人都瞪着眼睛。见飞泽脸上眉飞色舞的,一字一句道
“两个月前。。。盟军在诺曼底登陆啦!!!”
啪嗒!飞泽话刚说完,飞湶手里的碗就掉了。
“啊抱歉!”她刚忙捡起碗,脸色很难看,可飞泽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一直亢奋的说个不停“爸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盟军在欧洲开拓第二战场啊~!纳粹鬼子要完蛋啦!最终会是正义的反法西斯一方获胜啊!!爸,鼓舞人心吧!”
钰和笑着打哈哈,飞湶已然木讷了,想到盟军的登陆和德国的处境,就自然会考虑到伯父及海斯勒的情况,飞湶当然无法淡定。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她已不清楚,此刻飞湶心中,想要回去的执念愈来愈清晰。
最终又在家里待了两个星期后,飞湶终于坐不住了,她告诉父亲要去国外看耳朵,对母亲谎称是要去拿毕业证,就踏上了轮船,再次前往德意志土地。
这次的航程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中间饶了不少路,本来有更快的航程,可是飞湶等不了,她买了最近的一张票轮渡前往德国。当她回到这片土地上时,已经是10月中旬了。
在次回到德意志土地,不过首要目的先是安顿下来,她来到斯图加特姐姐的家,可家里并没有人,于是她又带着行李,坐火车回到元帅家,一出车站没走几步,就发现街上的人比平时多,并且还有党卫军管制街道,飞湶隐约觉得会出大事,她准备绕过管制的街道前往伯父家,路中,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她。转身,是许久不见的哥哥,他还是穿着空军制服,外貌一点都没变,但此刻他的面容十分严肃。而且臂膀上还带着黑色的布。看到那块黑布时飞湶心里一紧,果然!哥哥告诉她的话是。
“父亲过世了,前天去的。”
!!!!!!
无法想象飞湶在听到这句话时有多么惊诧,她睁大眼睛,愣在原地足足一分钟,还是被哥哥硬带着前往灵堂去了。
伯父。。。。去了?
那个在六个月前才跟她说过话的的伯父,那时他的模样还是那么深刻。。。如今,就不在人世了!?
飞湶脚步沉重,看着灵堂内灰压压一片,几乎全是党卫军和国防军的高官,而且这样的规模也算得上是国葬了。哥哥领着飞湶,不远处看着一身黑衣的伯母站在那里,她见飞湶来了后,将她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泪水顷刻间决堤,伯母哭着趴在飞湶的肩上,身体颤抖着,强忍着不能哭出声的啜泣,简直让人心痛,飞湶也抑制不住,抱着伯母眼泪流了下来,什么话都没有说。
最终,飞湶随伯母,哥哥一家人坐在最前排的家属区,元帅去世后是元首亲自命令享有国葬待遇,所以现场才回来那么多高级军官,但是元首并未现身,伯父的遗体绕城市一圈后被国防军庄重的抬进灵堂,随后全力起立哀悼,默哀足足三分钟,那漫长的三分钟,灵堂内寂静无声,飞湶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随后,人们打开了棺椁,飞泉看见那个容颜,仿佛还是大半年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只是现在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们又将伯父毕生所有的荣誉,他的勋章成列出来后,伦德施泰特元帅上前发表悼词,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飞湶木头似的坐在那里,思绪已然飘远,第一次,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