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泽马上想到昨晚打他屁股的事,看来大亮是反骨了,故意跑去玩来气老爹,李福泽说:“他不是很想要买山鸡吗?那老猎户在哪?我去问问。”
柳慕让邱妈去叫来家在村里的下人,让对方带着李福泽去找人。
结果猎户说没见过,李福泽又把村里和镇上都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夏天虽然天黑得晚,但村里路上会有蛇,镇上也怕有坏人,李福泽的心焦急得很,一部分的他想哭着叫大亮回来,以后什么事都依大亮的,一部分的他想狠抽大亮一顿,让他叛逆反骨不听话!
找了一圈没找到,他只得求助于人,让姚家的人帮忙派人找了,还出钱请了村里的壮丁往山里去找。
柳慕呆在家里心里也急得不行,大亮一直找不到,真怕李福泽会大发火,都说平日里没脾气的人发起火来会很可怕,到时候他要是说了什么狠话说大亮怎么这样,以后再也不管他了云云,那下人看了会有什么想法?当真了那他们以后会对大亮不尊重吧?没当真那他们也会笑话李福泽管不住孩子光会发火,这些都对主人家在仆人面前的尊严不利啊。
她抱着小雨不放手,希望李福泽回来后看在小孩子的面上不要爆发。
她一次次想着大亮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掉到河里了?在山里摔伤了?还是遇到人贩子被拐走了?真希望下人们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终于天快黑的时候,家门前来了一辆马车,阿九从车里下来了,和马车夫一起进屋去见主人。
李福泽又去了镇上寻找,柳慕自己接待了来人,一见到阿九,她就问:“阿九你可回来了,大少爷在哪?”
阿九忙说:“少爷在余州府城的刘府,这是刘家的车夫,他送我回来的,少爷在那摔了一跤,留在刘府养伤了。”
阿九一说完,他旁边瘦瘦的男人就行了礼说:“小的是刘府的车夫,李少爷是和我们表少爷一起到府上看猴子的,因为猴子野性未泯,追着李少爷,李少爷匆忙之下摔了一跤,不过李太太您放心,李少爷他伤得不重,就是擦破了点皮,已经看了大夫,大夫说休养两天就好了,我们老爷和太太都很内疚,一定要把李少爷留在府里照顾,等李少爷痊愈了再送他回来,并且老爷要亲自上门来赔罪,希望李家老爷和太太能体谅。”
柳慕心里急得很,不耐烦的听着对方嘴里一堆的老爷和少爷,虽然其中因果关系还不是很明白,但对方说得挺有画面感的,就是大亮顽皮去看猴子,逗猴子,被猴子追得跌了一跤,于是他悲剧了。
这事实经过她是听明白了,至于大亮是怎么和他家搭上关系的,这车夫得好好解释,柳慕对邱妈说:“邱妈你找人把老爷找回来,就说知道少爷的下落了,他估计还得详细问问这车夫。”
邱妈应着很快就去找人了,柳慕又对车夫说:“麻烦你在这稍待片刻,我们老爷出门去了,他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你再把这事说一说。”
车夫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柳慕又说:“阿九你也呆一下,等老爷问过你话你再回家去。”她让人带车夫和阿九下去喝茶吃点东西。阿九跟在大亮身边,一定是最清楚情况的,等李福泽回来再问吧,免得现在说了等下还要向李福泽重复说一遍。
等了好久李福泽才回来,他已经沿着去府城那条路找去了。现在他心里只有担心和着急,火气完全没有了,他决定今晚都不用休息了,要一直找下去。
幸好家里传来了好消息,他匆匆骑马回去,顾不上洗脸、喝水就接见了车夫。
柳慕捧着茶水也匆匆来到正厅,正听着刘家的车夫又一次表述了大亮在他家里受伤的事,柳慕倒了茶水给李福泽,李福泽咕嘟嘟的喝下了,又问:“你家表少爷是谁?怎么和我儿子在一起?”
车夫说:“表少爷姓朱,就是镇上拥有良田数百亩的大地主家,表少爷说了您家少爷是他的同窗好友。”
李福泽听出来了,镇上的大地主姚家大当家都给他介绍过,朱家的孩子不就是怂恿大亮买山鸡的那个人么?现在山鸡不过瘾了,居然去看猴子了,看来大亮都是被那小子带坏的,这车夫还尊称表少爷,他觉得刘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大亮在那跌伤了他倒不是很心疼,男孩子顽皮受点小伤是正常的,他就是担心大亮被那里的花哨东西迷住了,心思拉不回来。
看李福泽黑着脸,车夫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李福泽说:“现在也晚了,你今晚就在我这府里歇息吧。”
车夫作着揖说:“不敢劳烦李老爷,小的安全把您家阿九送回来了,还要回去送信呢。”
李福泽板着脸说:“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的,天黑路不好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交代,你下去吧。”他叫着自己的小厮上来把车夫带了下去,根本不听车夫的推脱。
柳慕又给他倒了杯茶,静静的看着他审问阿九。
阿九是村里的孩子,他没有身为下人的卑微,只是纯粹害怕大人的问话,缩手缩脚的站在一边。
李福泽让他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看和刘家车夫说的有什么不同。
阿九说:“少爷中午吃了饭后,就跟着朱家少爷坐上了马车,说去府城看猴子,很快就能回来。我坐在车夫旁边,看着马车一路进了府城,我以前去过府城一次,但是不熟悉路,不知道马车是开去哪里的。后来进了一户大户人家,房屋建得很结实,没有一处破损的,木头上面还雕有花有人,很好看,墙很高,院子里很安静,有人带我去一个房间喝水吃东西,少爷也让我不要跟着他,我就老实呆在那了,也不敢跑出去闯祸,一直到吃了晚饭,他们才带我去看少爷,那里的院子比这里的院子还多,也有很多路,少爷在一间屋子里,躺在床上,旁边有人在服侍他,朱少爷也在。少爷说他跌伤了,要躺着休息,说让这里的人驾马车送我回家,让我跟老爷太太说,他的脚很疼,要在那里休息几天,让你们不要记挂了,然后我就出了院门,上了马车回来了。”
李福泽一听阿九的话,看来刘家车夫没说谎,大亮真的是跌伤了脚,说不定他还想借养伤的时候呆在府城乐几天,不愿意回来呢。这混账孩子,真是气死人了,不知道轻重敢不交代一声就跟别人跑了,他说:“行了,阿九你快回家去吧,你家人也担心你呢。”
阿九跑了之后,李福泽咕嘟嘟的灌水,柳慕说:“幸好大亮安全无事的,你也累了,我们现在开饭吧?”
李福泽放下茶杯说:“这混小子干出来的好事,麻烦了姚家的人和村里的人,我要去当面谢一谢他们,你先吃吧,我估计得好一会才回来,你累了就先睡下。”
柳慕点头,感谢别人是应该的,说:“不然你请他们去吃一顿吧,你也饿着了。”
“我看情况。”李福泽说着就快速走了出去。
李家的下人已经把找到李大少爷的事传给了姚家和村长家,在外面找人的青壮年陆续回家了,李福泽去到姚家郑重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又不好意思的告诉了姚家人实情,实在是为自己儿子的行为感到脸红,自己也是自责教子无方,累着了众人。
姚大当家姚先陪着他去村里道谢了,付了些钱作寻人的酬劳,然后两人才回到姚家继续说。
李福泽累了一天,本想回家去,姚先却郑重的说:“我担心令郎去府城的事有点蹊跷,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一下。”
李福泽对姚先是很敬佩的,这个四十多岁的人精通茶道,一手撑起了姚家的家业,虽然遭遇了挫折,但仍雄心勃勃。他既然说大亮这事有些不对,李福泽自然是跟着他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是补昨天的,这是今天的更新。
☆、刘府
李福泽和姚先、姚其在姚家的书房谈事。
姚先说:“李贤弟,大亮贤侄出走的事表面上看是可以放下了,不过我担心的是更深层次的事。”
李福泽担心得很,说:“姚大哥,我家傻小子这事我现在魂还没定呢,脑中实在不知道要担心什么事。”
姚先问:“当初我们相识也算是误打误撞,我们姚家茶场被对手害得损失了声誉、订单,茶园茶场中的好手,整条线都快垮了,幸亏遇到了你,我们茶场才能这么快迅速复生。”
李福泽听了这些老话,略有不耐的说:“姚大哥不要重提旧话了,我也只是相信你们家能翻身,才乐意与你们合作,并不是好心做善事。”
姚其也说:“是啊兄长,贤弟他方才心焦气躁,现在放下心来,你就快把话说完,好让他回家去压压惊。”
姚先于是点头,问:“贤弟宽厚,信得过我们,现在也一心在茶园里帮忙,只是我们兄弟自那次吃了大亏,心里对方家茶园忌惮颇多,一直在暗中关注方家的事。”
李福泽说:“方家,就是那个耍尽阴谋手段,陷害姚家茶业的方家?”
姚其说:“自然是他们,卑鄙无耻,我们完全被害了,若不是有贤弟,我们现在估计是什么都没了,不过现在多说无益,我们的意思是,方家既然能害我们一次,自然能下手第二次,而你这个三当家,现在和我们在同一艘船上了,只怕也会对你们家里不利。”
李福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问:“姚二哥是说我家傻小子被拐去余州城里是方家耍的计谋?可对方说他们是刘家的人。”
姚先说:“不错,刘家的一些情况想必贤弟也清楚,他们家家大业大,子孙众多,一家四代同堂,结下的儿女姻亲自然也不胜枚举,方家就有一个女儿嫁入了刘家,不过他们都是小房生下的子女,平日里不太打眼。我们家对方家颇有忌惮,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自然把方家的事都打听清楚了,所以说贤侄这事颇有蹊跷。”
李福泽听了一颗心乱得很,他说:“现在大家都知道大亮在刘家住着,他们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他。”
姚先叹口气说:“依旧方家所作所为,他们自然不会在明面上做手段,听你说他们家车夫还亲自来了,我估计着是否想和你搭上线?”
姚其也说:“我觉得方家是看中李贤弟家资深厚,想把贤弟拉过去。”
李福泽看向姚先,姚先也说:“很有可能啊。他怕我们方家很快就能翻身爬起来,索性下手使计把贤弟拉过去,那样方家又能更上一步了。”
李福泽率先表态说:“我是绝对不会半路变卦去投奔方家的,我现在把家都安在会泉镇了,自然是一心跟着姚家。”
姚先笑了,说:“贤弟的品行我信得过。”
姚其也说:“那是自然的,只是方家兄弟诡计多端,就算贤弟不答应,他们也会暗暗使计,让人防不胜防。”
李福泽一向没什么心计,说:“我倒是可以一心扑在茶园,不和他们来往,只可惜大亮正是孩子心性,万事都贪新鲜热闹,最容易被他们设计。”
姚先说:“现在还是他们想要笼络贤弟的时候,不会加害大亮贤侄。”
李福泽皱眉说:“诡计多端的人就像毒蛇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咬人,一想到我家傻小子被他们缠住,我就担心极了,明天一早就要去把他接回来。”
姚家兄弟俩自然欣喜于他的干脆,姚先说:“贤弟你去了刘家只要面善应对,有什么事都推脱下来,不能推脱也虚应一下,回来我们再商量,一定不让方刘两家的诡计得逞。”
李福泽点点头,说:“我会看着办的,多谢两位兄长。”
三人再闲聊了两句李福泽就回去了,他肚中饥肠辘辘,心中忧心忡忡,整个脸都板着没有了表情。
柳慕拉着他到小厅,说:“你今天很累了,快来吃点东西,再洗漱休息。”
李福泽问:“你还没吃?”他看桌上三菜一汤还有两碗饭。
柳慕拉着他一起洗手,说:“我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等着和你一起吃。”
两人坐到桌前,李福泽实在是又累又饿,很快吃了一碗饭,才和柳慕说起和姚家兄弟谈话的内容。
柳慕说:“有钱了,谁都想和你搭上关系。”
李福泽叹口气说:“你就不要这么冷静的说风凉话了,他们为了成事可是什么手段都敢使的,我一个大男人不怕什么,就是你和孩子们不知他们的险恶,万一被他们利用了可怎么好?”
柳慕安慰他说:“我倒是不怕,他们想接近我这个妇人,只能派家里的妇女来,那些人没意思极了,我宁愿去和姚家的当家太太学习,也不愿浪费时间和那些没意思的女人说各家的闲话,更懒得和她们比丝绸首饰。”
李福泽满意的看着她笑,说:“我知道你能让我放心,家里就是大亮最让我不放心了,如果真的劝不了他,我真的要狠揍他一顿了,看他记不记打。”
柳慕没什么意见,她相信在这世上最爱大亮的就是李福泽了,他为了大亮做的事肯定是对的,她不会假装自己比李福泽更疼爱大亮,不会武断的阻拦他说体罚是不对的,因为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好的教育大亮,所以她选择沉默。
柳慕说:“你是大亮的爹,谁也阻拦不了你教育他,但他不是受伤了吗?是不是留着以后再动手?”
李福泽沉吟了一会,说:“他的伤情怎么样还是要明天我见了他才清楚。”
柳慕又说:“不过他好奇心这么重,外面的世界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他能跑一次也能跑第二次啊,是不是要依他的意思买个什么好玩的小动物给他养?”
李福泽刚还表达了要狠揍儿子一番,自然不能马上转变为百依百顺的好爹爹,他说:“他若是知错就有可能,不知错不认错的话就别想了。”
柳慕知道李福泽对大亮一向是狠得下心的,她默默反思是不是自己把大亮带坏的,自己为了后娘的好名声从来没教育过大亮,可是她应该怎么做呢?她在现代也是单身女子,没有孩子没有教养的经验,难道自己要变身班主任?对大亮的学业和品行严格要求?
李福泽已经向姚大当家说了自己要点时间处理家事,暂时不去茶园帮忙了。
第二天他和柳慕吃早饭,聊起了去刘家的事。
柳慕说:“你要早点接了大亮回来,不要被他们拖住。”
李福泽板起了一张脸,说:“看我,我一定板着这张脸,不管刘家人灌多少迷汤我也不松口。”
柳慕掩嘴笑了,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李福泽就是农民出身,难道刘家人还敢奢望他彬彬有礼、凡事留面子吗?,她说:“你也不要得罪得太过,就当是生大亮的气好了,生气他逃学、不跟家里人交代行踪,你这样一个尽职的好父亲行为他们哪里敢有意见?”
李福泽说:“这倒是实话,我的确是很生气这些,所以也不算是假装。”
李福泽吃了早饭后,很快就坐上自家马车,跟着刘家的车进了余州城,拐到热闹的街上,置办了两个果盒,两包点心,两盒上等茶叶,就直接上刘家拜访了。
上门的时候是刘家四老爷接待的,姚先说刘家四代同堂,人口很多,不知道这个四老爷在刘家是什么地位?
不过李福泽总归是大谢了刘府一番,表示自家傻小子给刘府添麻烦了。
刘四爷也是连连道歉,说自家蠢物害得李家小公子受了伤,实在是对不住。
李福泽见他礼数周到,场面话不断,没有露出什么企图,巴不得谈话就此结束,自己能快点把大亮接回去。自己没那么多礼数也不要紧,就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也宠爱得很,他这次受伤我很挂心,就不和四老爷多聊了,我想快点去看看我那儿子。”
刘四爷满面笑容,说:“应该的应该的,我让管事的带你去探望一番,小公子其实伤得不重。李老爷你在那边坐坐,我吩咐下人备好酒席,我们好好亲近一番。”
果然来了,李福泽暗暗心焦,他和刘家一点交情也没有,喝什么酒啊?他板着脸说:“四老爷不用费心了,大亮受了点小伤,我要马上带他回去养伤,等他伤好了,我再请四老爷喝酒,当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