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哈哈一笑,道:“这也顺其自然吧。尽人事,听天命。”
“人定胜天。”西门吹雪斩钉截铁的说道。
明笙又是一笑,拉住西门吹雪的小指摇晃道:“吹雪,你怎么如此可爱呢?我都开始后悔没有趁机赖上你啦。”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等事情结束,你要是还嫁不出去的话,我就将就一下你吧。”
“哈哈,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明笙很是自然的打趣道,“等到事情结束,你仍然没人接收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喝了一瓶饮料,花了一顿饭钱,嘤嘤,奸商,臣妾受不住啊!
☆、第十四章 离别经年
春风又绿江南岸,万梅山庄却仍然一派冷肃的样子,尽管庄外已经春花烂漫,庄内也是绿意盎然,那绿却冷冰冰的,那热闹一点儿也漫不到人的心里。
西门吹雪坐在冷冰冰的绿荫下,专注的擦着剑,仿佛他的眼中就只有这把剑,再看不到其他。
突然,一声鹰叫声从远方传来,万梅山庄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紧闭的窗子“啪”一声打开,几个脑袋伸出窗外,一脸喜意的望向鹰声传来的方向,靠在栏杆上打盹的小厮一下子跳了起来,热切的目送着高空掠过的影子,然后奔走相告。
“福总管,笙少的信来了。”一个青衣小厮跑进议事堂,咋呼着。
“知道了,知道了,冒冒失失的小子。”福伯很是淡定的继续打着算盘,不耐烦的道:“该干嘛干嘛去,但绝对不可去主院。”
“哦,这就走。”青衣小厮搔搔后脑勺,还是很开心的走了。
等青衣小厮不见了人影,福伯抬起头来,呐呐道:“应该是第二十九封吧。。。。。。”侧头看看窗外的天空,脸上浮起一个慈爱的笑,道:“今天真是一月中最好的好天气啊。”接着,又低头打起算盘。
鹰在住院上空盘旋了一圈,一头扎了下去,降落在西门吹雪伸出来的剑鞘上。
西门吹雪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肉递过去,一会儿,一大盘的肉就见底了,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嗤道:“果然物似其主。”将整个盘子放到鹰面前的石桌上,从它的腿上的铜管里取出一卷信纸,摊在桌上看了起来,入目的是一笔潇洒飘逸的行书。
吹雪如唔:
万梅山庄繁花似锦了吧?去年埋下的花酿是不是已经酒香四溢了?可惜,我现在连闻都闻不到。不如,你寄一杯过来让我闻闻看是不是更香醇了。
唔,我在几天前逛了一趟皇城,没意思透了,不过,菜还算不错,虽然有点冷了,偷偷运功加热了一下,可惜了那道色香诱人的东坡肘子和金齑玉脍没敢动,不然被晓岚发现就汤都没得喝了。哈哈,补充一句,你以后可是当朝探花的兄弟了。
。。。。。。
注意身体。
带我向福伯问好。
笙
西门吹雪将信折好,别在腰间,看向已经吃饱了用嘴剔羽毛的黑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还是兄弟吗?”将一个两指大的小瓷瓶系在黑鹰的铜管上,轻轻一抖剑鞘,黑鹰冲上高空,远去。
西门吹雪擦过剑,起身去了书房。
西门吹雪拉开抽屉,里面是摆着好几个盒子。西门吹雪打开其中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是一叠整齐的信纸,将腰间的信纸放在最上面,顺手抽出一张信纸看了起来。
吹雪如唔:
天气入秋了,万梅山庄是不是霜打秋菊了?吹雪可该加衣了,内力也不是万能的。
我随曹先生已走到江南啦。江南风光果然精致婉约,即使是秋天,也别有一番滋味。流觞曲水、幽山曲径,空谷幽兰。。。。。。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景色太美,先生总是诗兴大发,明知我不善于此道,偏偏每次都要抓我作诗。诗是无论好坏,先生都能找到各种理由罚我做饭 ,我严重怀疑,先生是太嘴馋,才一天三次的大发诗兴。呵呵,玩笑而已。(附江南秋景图一张)
保重身体。
问福伯好。
笙
西门吹雪目光柔和,仿佛看见明笙愁眉苦脸作诗的模样,眼中笑意盎然。看了一会墙上挂着装裱后的江南秋景图:流水潺潺,渔歌唱晚,莲蓬独立,岸上白壁青瓦、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留白处题有“秋日心容与,淡水望碧莲。紫菱亦可采,试以缓愁年。参差万叶下,泛漾百流前。高采溢通壑;香气丽广川。歌出棹女曲;舞入江南弦。”
西门吹雪收回目光,将信放回原位,又抽出另外两张,熟悉的字体写着:
吹雪如唔:
真是庆幸在寒冬来临之时达到了闽南,这里比北方暖和多了。吹雪可要注意保暖,北方下雪了吧。
闽南的风俗实在让我大开眼界,这里竟然有男子与男子结契,甚至公开办酒。我与先生在日落前赶至一个小山村,当时又累又饿,恰好见村民都去一家农户参加结契酒宴,我和先生就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去了。
听村民说,结契的两个男子是三年前搬来的,两人感情极好,从没红过脸。吃酒宴时,总算见到了正主,两人身穿同款的大红喜袍,一人英俊爽朗,一人清秀温雅,实在是登对幸福极了。至于他们以前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已经不重要了。
哈哈,吹雪,不知道将来的“兄嫂”是什么样子?吹雪你穿喜服又是什么样子?真是让人期待啊!
。。。。。。
西门吹雪看到这,总觉得有点古怪,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就掠过,一边想不知笙儿穿凤冠霞帔是什么样子,一边换另一张信纸:
吹雪如唔:
最近怎样?剑法可有突破?我留下的步法和心法可有用?你不会束之高阁了吧,那我可会很伤心的。待再见时,可别输给我啊。我们这次也赌“挖蚯蚓”如何?哈哈,说到这个,就要提起路上碰见的两个怪人了。一个叫陆小凤,你若见到他绝对能认出他来。因为,他脸上长了四条眉毛,如果不能肯定,你只要向他刺一剑,要是他用两个手指头接住了你的剑,那么就是他没错了。玩笑玩笑。另一个叫司空摘星,我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因为他的脸总是变来变去,不知道哪一张才是真的,不过,他的轻功很是不错,手特别很灵活,自称要“赛楚帅”呢。遇见他们的时候,两人正一心一意的翻跟斗,最后陆小凤翻了四百九十六个跟斗,司空摘星翻了四百八十三个,所以司空摘星接下来的一天内要挖到四百九十六条蚯蚓。哈哈,要是以前赢你的时候,我也想到这个绝妙的注意就好了。我还在是不能想像你挖蚯蚓的样子,那一定能让我们开心一辈子吧。
如果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是怪人的话,那花满楼就是奇人。我遇到花满楼的那天下着大雨,我和晓岚刚好看见花满楼的百花楼仍旧开着,就进去避雨了。花满楼实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当得起“君子如玉,如砌如琢”,尽管他双目失明,但他对生活的热爱感染着每一个和他接触过的人。这一切,使他更让人尊重和钦佩。。。。。。
西门吹雪看到这,停了一会,眼中复杂之色闪过,将信塞进那沓信纸,盖上盒盖,关上抽屉又拉开来,打开另一个盒子:照着明笙捏的面人,一个木雕秋元面具(明笙亲手雕的),几块奇形怪趣的鹅卵石。。。。。。等小玩意整齐的排在红绒布上。西门吹雪将面人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放回去,整理好后关上了抽屉。
十七岁多十八未满的探花。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不禁回想起明笙辞行的画面。
“西门,我该走了。”灯光照在明笙的身上,将明笙一身素衣衬得暖意融融,一派温润,就连声音也不同以往的柔和起来。
西门吹雪抬头盯着明笙,知道无法劝阻,道:“你的身体。。。。。。”
明笙清浅一笑,将灯火挑了挑,骤亮的灯火映在明笙深邃的眸子里,明笙启唇:“已经稳住了,平时注意点不会有大问题的。毕竟身体是战斗的本钱。”
西门吹雪眼中担忧之色不减,语气揶揄的说道:“你能忍住不吃肉不喝酒?还能按时按量喝药?”
明笙脸色一僵,刚刚世外高人的气质一扫而光,语气幽然的道:“吹雪,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西门吹雪无视他的措辞,反正已经习惯了,不容拒绝的说:“带着晓岚去。”
明笙一叹,道:“那不是又一个管家婆。”
西门吹雪实在忍不住拍拍明笙的脑袋,道:“什么叫‘又’?”
明笙正襟危坐,脸上一本正经,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我很喜欢。呵呵。。。”
西门吹雪闻言,眼中笑意盎然,道:“嗯,我很乐意。”
“明天一早我就启程了,你们可别来送我,麻烦的紧。”明笙故意一脸嫌弃的道。
西门吹雪揉揉明笙的头发,笑道:“不知好歹。”
明笙没躲过,笑道:“看在你的手还算漂亮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我先去休息了。”说完,扒拉下西门吹雪的手,起身整整衣、袖,潇洒的走了。
“庄主,今年春季的账册弄好了。”福伯捧着一摞账册进来,打断了西门吹雪的沉思。
西门吹雪回过神,点点头,道:“放着吧。”
福伯将账册放到书架上,回过身道:“笙少还好吧?”
西门吹雪皱皱眉,道:“他中探花了。还交代向你问好。”
“哈哈,笙少真是厉害啊。”福伯大笑一声,见西门吹雪眼带忧色,道:“可是笙少身体如何?”
西门吹雪似想到什么,松了眉头,道:“有晓岚看着应该坏不到哪去。福伯,你准备下,我要去。。。京城巡查产业。”
福伯闻言,脸上浮出笑意,道:“我这就去准备。哈哈,京城好,京城好。”说完,脚下生风地走了。
☆、第十五章 玉仙阁(上)
只要是大点儿的城镇,总有这么一个地方:千灯万盏亮通宵,万紫千红丝绦飘。千娇百媚倚栏立,笑语盈盈迎客来。
总有这么一个人:曲罢曾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所以,也缺不了那么一员: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而京城的玉仙阁却是其中之最,这是一流的烟花巷陌,有一流的花魁娘子,和一流的风流才子。
此时,玉仙阁大厅虚席已无,满脸猥琐的有之,衣衫不整的有之,香肩半裸的有之,口舌相缠的有之,划拳者,调情者。。。。。。不一而足,人声鼎沸,众生各相。
突然,一声鼓响,厅中一黑,最中央的舞台上红灯层层叠叠依次亮起,不知何处而来的红色花瓣洋洋洒洒的的飘落在红色地毯上,宛如天籁般的歌声响起,身着一袭红裙轻纱蒙面的女子从花瓣中伴着歌声缓缓降落,手挽红色长丝绦,在女子周身无风浮动,身姿窈窕,性感火辣,螓首蛾眉,一双江南烟雨迷蒙的秋水明眸,灵气十足,眼波才动被人猜,如瀑的墨发仅用一根红色蕾丝束着,几丝调皮的青丝微微浮荡。
玉仙阁一瞬间静默,没有一丝杂音,只余黄鹂般的歌声悠扬、飘荡、消匿。凸的,舒缓似诉的曲调变成了浑厚的鼓声,鼓声时而沉重,时而缓慢,时而急促,时而激昂,时而匀称。。。。。红衣女子随着鼓声扭身、旋转、折腰,伴着鼓点跳跃、甩袖、击踏,红色的长丝绦随着女子的舞动时而如云似雾,时而隔空直击两侧的鼓面,女子的神情似乎沉浸其中,巧笑倩兮,美目眇兮。。。。。。鼓声骤然歇止,女子旋转定住,红色的裙摆似盛开的花朵绽放在女子的周身,飘扬的红丝绦从女子面前悠然飘落,随即敷面的红纱巾从耳侧滑落。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一时间满堂寂静,此时无声胜有声。
“啪、啪、啪。。。”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早就听闻玉仙阁有一名为湾湾的奇女子,歌如天籁,舞绝天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真人比画像更胜三分。”
湾湾敛襟缓缓站起,宛如喝着醉人的韵调,对着二楼贵宾房的方向盈盈一礼,微启朱唇,齿如瓠犀,香舌微现,声柔似水,“公子过奖了湾湾谢过。”
“哈哈,好!”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本公子今夜能有幸与湾湾姑娘共度良辰。”
这次的声音都了一丝上位者的不容拒绝和扑面而来的誓在必得的气势,让一般人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若是两年前的湾湾,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妥协。而现在的湾湾,经过时间和磨难的洗礼,已经有着全身而退的自信。这中自信无外乎来源与两方面。一方面是自身的实力,湾湾两年前用全部的积蓄参股玉仙阁,为求自保,从合作伙伴那学习武功和医毒,虽说不是一流高手,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另一方面就是外援了也就是玉仙阁的幕后东家明笙以及暗中发展起来的兰府势力。两年前,明笙让白前与湾湾搭线,合力经营败落的玉仙阁。玉仙阁表面上是青楼,暗地里却是收集情报的一处站点。
至于为什么会是湾湾与明笙,这不外乎交情或者共同的利益,何况湾湾与明笙两者皆有。交情,在明笙来看自然就是五年前的相助之情,而在湾湾来看就不知如此了,那要追溯道儿时的少女情怀了。共同的利益,那是湾湾作为官妓要脱籍,要么就是天下大赦,要么就是沉冤昭雪,推翻旧案,而这两者明笙都有可能做到,而他们的敌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这两人结盟再顺理成章不过了,加上湾湾天资聪颖,只要稍加指点,就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物。现在看来,明笙没有看错人。
湾湾大方的转身面向台下,妙目扫视了一圈,启唇道:“不知各位客官能否不战而屈,成全了那位公子和湾湾?”
每个人在那目光看过来时,都仿佛感觉到其中绵绵的情意缠绕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全部奉上,只求能一亲芳泽。此时,怎会将每个月唯一一次机会拱手让人。更何况,天子脚下能上玉仙阁的谁没有点能耐和背景。于是,都大声嚷嚷起来。
“不行,按老规矩。”
“对,无规矩不成方圆。”
“嗯,谁要是仗势欺人,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
湾湾早已料到如此情状,只在一旁含笑不语。
这时,华妈妈扭着腰,摇着一把七彩绒羽扇来到台前,先示意湾湾退回去,接着安抚起来:“大家稍安勿躁。”等局面控制好,转过身对着楼上的贵宾房道:“楼上的爷,想必也是钱才双全的主,不如今晚就过过场,凑个热闹。”
华妈妈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资历老道,声音不疾不徐,嗓音温柔如春风拂过,说的话让人不自觉的就会入耳几分。
“说说是什么规矩。”果然,楼上传来询问。只不过,很明显这次回话的不是同一个人,那声音虽然稳重但带着一丝阴柔,倒有些像宦官的声音。
华妈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毕竟,宗室之人也不是没招待过。华妈妈春风般的嗓音有柔和上几分,道:“看来爷是第一次来玉仙阁了,那今晚的这番热闹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各位客官,就麻烦在听我啰嗦一次这此游戏的规则,知道的卖个面子,不知道的听个新鲜。”
“华妈妈,你说吧,你那声音我就是听一百遍也不会腻啊。”
“是啊,是啊,华妈妈说多久我也不介意。”
“对对,今晚就算不能与湾湾姑娘亲近一番,与华妈妈相会一场也不亏啊。”
“。。。。。。”
“。。。。。。”
华妈妈以扇掩唇,娇笑一声,道:“哎呀,客官真是嘴甜哪。我可不敢相信你们的花言巧语,谁不知道,你们今晚都是冲这湾湾来的啊。闲话就到这吧,不然有人就等不及了。大家都知道,我们湾湾就每月十五才会露下面,想要亲近一番的人能绕京城三圈了。所以,为了大家的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