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佳斯顿·马奇蒙,并一直希望能将他赶出圣奥比邸园的大门。我情愿把凶手想成是佳斯顿以前的仇人。
接下来的几天,警察成了哈普葛林的常客。由于哈里甘特来曾脱口威胁,所以也被徵讯了好几次,不过他有不在场证明。那天晚上他帮邻居粉刷油漆一直到九点,而那是佳斯顿中弹身亡的时刻:之后那邻居和哈里回到甘特来家;他们一起喝啤酒,吃希拉所做的三明治,玩扑克牌直到半夜才散去。
他们认为佳斯顿死亡的时间约在晚上十点半至十一点间,所以哈里甘特来就如他们所说的「清白」。
我去看瑞琪儿。我很高兴她和佳斯顿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受到外界的质疑了,这个秘密只有我、丹尼尔、泰玛莉丝知道。
她看到我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会来的。」她说。
「我早就想来了……但,我不确定……」
「佛莱迪,你不会认为是丹尼尔干的吧?」
我沉默不语。
「不是他,」她突然激动地说。「他下午就回来了,一直待在家里直到隔天早上,杰克也在,他可以作证。」
「哦,瑞琪儿,我一直在担心。」
「我也是……如果我不知道丹尼尔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待在家里。事发时间不是在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吗?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死去……就在这时候。」
「丹尼尔怎么可能会涉入其中?」我说。「佳斯顿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没有人知道它可能会构成一个动机。」
「不能让他们知道,佛莱迪,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没有人知道你和佳斯顿的事,除了我们和……唔……泰玛莉丝。」
她满脸恐惧地看著我。
「他告诉她的,」我说,然后很快地接下去。「她什么也不会说的。她不会要别人知道当他追求她时,同时也和你做爱。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苏菲姨妈认为可能是他过去的仇人下的毒手,像他这种人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一定有很多仇人,连在这里这么短的时间内,他都能树立那么多敌人。」
「哦,佛莱迪,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很高兴他不会再出现了,否则永远也不会有太平日子可过。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我能了解你的感受,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把你和这件事牵扯在一起。」
她双手环住我,抱著我。
「我真高兴你在这里,佛莱迪,我真高兴你是我的朋友。丹尼尔常常说你是我们俩最好的朋友,每当我想起……」
「别再想那件事了,把它忘了吧!现在已无关紧要了,你已经自由了,我只是想确定丹尼尔没有……」
「他没有。我发誓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这里。」
我真的好想相信她,当我和她在一起时我相信她:但离开后,我想丹尼尔一定很恨他,因为瑞琪儿曾经爱过他,而他所珍爱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更过分的是,佳斯顿还曾来这里恫吓过他们的幸福。
他是无辜的,她发誓他是无辜的。但我脑子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呃,她当然会这么发誓,不是吗?
我去看泰玛莉丝。他们告诉我她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麻烦你告诉她我来了,好吗?」我说。「只要她想见我,我随时都愿意来。」
仆人上楼时,我在那里徘徊了一会儿;当她匆匆下来时,我正打算离去。
「马奇蒙太太说愿意和你见面,海曼小姐。」她摇著头,看著我说:「可怜的小姐,警察又来烦她了,她无法承受这一切。」
「我知道那种情况,」我说。「除非她准许,否则我不会待太久的。」
泰玛莉丝躺在床上,她虽然穿戴整齐,但长发却散在肩上,她的脸色非常苍白。
「你来了,佛莱迪。」她说。
「我早就想来了,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想和任何人见面,刚才我几乎放弃离去了呢!」
「我不想看到其他的人,但我想和你谈。」
我在床缘坐了下来。
「很可怕,不是吗?」她继续说。
我点头表示赞同。
「真不敢相信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真不敢相信他死了。警察来过这里,一连串地问了好多问题,他们也对克里斯派……我母亲……及一些仆人做过了面谈。我母亲非常不快乐,她真的很喜欢他。」
「泰玛莉丝,你有什么感受?」
她两眼直视著前方,我注意到她的双唇垂了下来,满睑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的样子。
她说:「我知道这不该说,但也只有对你才能如此坦白。我很高兴。真的,我恨他。」
我大吃一惊,她则苦笑著。「我当然没把这件事告诉警察,否则他们会怀疑是我做的。我可以老实地告诉你,有好几次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快别这样说,泰玛莉丝!」
「这很不明智,不是吗?事实上,他们几乎怀疑上我了……虽然他们没明确地说出。我一直是个糟糕透顶的大傻瓜,佛莱迪,但这不正是你眼中的我吗?我一直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而当他告诉我心里除了我以外,绝对没有任何人时,他却还持续地和瑞琪儿交往。」
「泰玛莉丝,求求你别这样说:想想看这会对她和丹尼尔造成多大的伤害,况且还有个孩子呢!」
「但,这是事实啊!」她说。
「听我说,他活在世上时曾造成了很多伤害,如今他已经死了,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结束!那这些纠缠不清的警察呢?」
「那也是不可避免的,别忘了这是件谋杀案。警察到底对你说些什么?」
「哦,他们是很有礼貌:其中一个很温和地和我谈,而另一个则在他的小手册做笔录。我把我们的婚姻及简短的恋爱过程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他在这里用的是假名,他们知道一些有关他的事,显然地他惹了一些麻烦……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哦,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屈辱。」
「别太在意这个,很多人也常得忍受这个,况且你还这么年轻。」
「所有的报纸将会大肆宣传,真不知到底是谁干的;他们说佳斯顿遇害时,哈里甘特来正和邻居在一块儿,当时我一直在这里,克里斯派也是:有一段时间,我怀疑是克里斯派……」
「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他向来都非常理智的。」
「我想也是,但他确实也很恨他:不管怎么说,事发当时他的确是在这里。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答案的,警察会把真象公诸于世,不是吗?」
「我敢说他们会的,他们通常都是如此。」
「我很高兴你能来,佛莱迪,我好想和你谈。这不会持续太久吧?总有一天会结束的,到时候我就自由了。」
「泰玛莉丝,我希望一切都能平顺。」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让我好过多了,我猜你是要把你那一套老哲理搬出来了。『事情总会拨云见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将会是新的开始,我必须忘记这一切:而我一直反覆告诉自己的一句话是:我自由了。」
是的,我的心里想著。你能从他手掌心逃出算是非常幸运的了,佳斯顿马奇蒙的死,一定为这世上的许多人带来很多快乐的。
隔天早上当邮差送信来时,也顺道带来了最新消息。
莉莉带他进来时,我们正在吃早餐。
「圣奥比邸园有了新的发展,」他告诉我们。「他们正在灌木栽植地进行挖掘。」
「为什么?」苏菲姨妈问。
「不要问我,卡汀汉小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警察已经到那里去了。」
「这到底意义何在?」苏菲姨妈喃喃自语地说道。「他们是不是想挖出什么东西?」
「想必我们不久就可以知道了。」
他走后我们继续地谈论这件事,而詹姆斯波林看到我后所说的第一件事是:「你听说了吗?有人在进行搜证及调查的工作。」
「他们正在挖掘圣奥比邸园。我们吃早餐时,邮差进来向我们报告最新的发展。」
「这真令人受不了。」
「这件事一定和谋杀案有关,真不知这一切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谣言四处奔窜,到哪里都可看到一群希望能一睹凶杀现场的陌生人。」
「我真希望那个人从没来过这里。」
「我敢说你不是唯一有这想法的人:很奇怪的,这么多年来哈普葛林一直很平静,然后突然间一切都变了。有可怜的杜利恩之死,私奔事件,这个男人的出现,以及现在的谋杀事件。」
如果我把古冢树林发生的事告诉詹姆亡,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我希望克里斯派能平安没事。」詹姆士说。
「你是什么意思?」我害怕地问他。
他只是皱著眉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心里想著:他怀疑是克里斯派做的。我又忆起当时克里斯派在古冢树林的情景他抓起杜利恩先生的眼神:事后我对他说:「你可能会把他打死的」时,他回答说这并不会造成任何损失。他对佳斯顿马奇蒙是否也有相同的看法呢?
那天回到家时我很高兴苏菲姨妈正在等著我,她说有要紧的事要告诉我:在她说之前,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们到底在灌木栽植地挖到什么东西了?
但,她竟然说:「克里斯派来过了,他想和你见面,说是有要紧的事。」
「什么时候?」我赶紧问道。
她看了看壁炉台上的时钟。「大约三十分钟前。」
「在哪里?」
「他会来这里的,他知道你回家的时间,他说他会再回来,你可以和他在起居室谈。」
我说:「灌木栽植地的进展如何?」
「我也不知道。」
「他们还在挖掘吗?」
「没有,他们停止了。呃,他很快就会来了,他说要私下和你谈。」
我洗了个澡,梳好头发,等著他。然后我听到他的马蹄声,不久苏菲姨妈把他带到起居室来。
「你要不要来杯葡萄酒?」苏菲姨妈问。
「不用了,谢谢。」克里斯派说。
「好吧,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就在附近。」
她留下我们俩个后,他来到我的面前,握著我的双手。
我说:「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放开我的手,然后我们俩都坐下来。
他平静地说:「他们找到那把枪了。它被埋在灌木栽植地里,离陈尸地点不远的地方。毫无疑问地,这把枪一定是作案的凶器。」
「他们怎么会想到从那边著手?」
「他们注意到那块地不久前曾被翻动过。」
「这对案情有帮助吗?」
「那把枪证明是属于圣奥比邸园的。」
我恐惧地盯著他的脸。
「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有人从枪枝贮藏室拿了这把枪,利用它来作案,事后不但没将它放回原处,反而把它埋在灌木栽植地里。」
「为何要这么做呢?」
他耸耸肩。
「他们认为是圣奥比邸园的人做的吗?」我问。
「这只是目前的推论罢了。」
「真是疑云重重。」
「他们对这个论点有何看法?」
「我不知道,直到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每个人在他们的眼中都是嫌疑犯。如今可确定的是,那个人曾进到邸园里过。」
「所以『过去曾结过怨的仇人』这个想法就不合情理了。」
「过去曾结过怨的仇人?」
「哦,这是苏菲姨妈提出来的。她认为像佳斯顿·马奇蒙这种人,不管到哪里都一定会和人结仇,她想有可能是其中的哪个仇人追上他,然后对他下毒手的。」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理论,我希望这会是真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摇摇头。
「你担心吗?」我问。
「是的。这条线索把邸园拙得更紧:但,到底为什么这个人拿了枪后,却把它埋了……而且还不是很俐落?这种做法太奇怪了。」
「或许他们能找出答案来吧!」
他转向我说:「我好久以前就想和你谈了,也许这是适当的好时机,但我无法再等下去了。」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你一定早就知道我对你非常地感兴趣。」
「你是说,经过那件可怕的事之后……」
「那也算是。不过在那之前,打从一开始……」
「当你注意到一个没特色的小孩子?」
「你必须原谅我,并把它也忘了。弗雷德莉卡,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
我不敢相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现在的时机不宜,」他继续说。「但是我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了,有几次我都几乎脱口而出,感到在光阴的追逐中,我们已浪费了好多时间了。」他探索的眼光看著我。「你愿意继续听我说下去吗?」
「是的,」我热切地说。「我愿意。」
「这是否表示……」
「表示我想继续听你说。」
他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我脚前,用手紧紧地抱著我。尽管有多么地恐惧和怀疑,我的心里依然充满了快乐。
他热切地吻著我,甚至可称得上是狂烈。
我被这么丰富的情感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般: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这件事就和其他的事一般出乎人意料之外。
「我一直很害怕面对自己的感觉,」他说。「过去曾发生过的事对人的影响可真大,不是吗?它会腐化你所有的思想,但如今……」
「我们坐下来谈吧!」我说。
「先告诉我,你在乎我吗?」
「我当然在乎你。」
「这样我就高兴了。虽然……我很高兴,我们会在一起的,不论有任何困难,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我现在很困惑。」
「但你知道我的感受!」
「我不能确定。当我提到要离去时,你却把我留在这里。」
「我当然不能让你走。」
「我也不想走。」
「但你却有这个计画。」
「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一直都很自大吧?」
「冷漠、极不友善。」
「那是一种自卫。」他突然笑了出来。「如今……所有的事都还朦朦的……」
「或许,」我说。「就是因为这些事。」
「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再也不能隐藏自己的真情了,弗雷德莉卡,你的名字既庄严又高贵。」
「的确,我也常这么认为。我母亲很以家族为荣,所以帮我取了这个名字,我们家族里曾有好几位弗雷德利克受后人尊敬将军、政客等。她倒宁愿我是个男的,不过这么一来我就是:没特色的弗雷德利克。」
我们为什么一直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呢?感觉上好像我们试著把什么可怕的事撇在一边,避开不谈。我一直记得他对杜利恩先生的愤怒,及狂暴之气:和当他提到佳斯顿,及想摆脱他的欲望时的态度。他选择这个时间,在这混乱不清的一刻,当凶器被发现在他的灌木栽植地时,居然向我求婚。
我必须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而我最希望的是:你也能爱我。虽然我无法相信你会爱上我。我并不吸引人,比不上……」他的脸色一沉,恐惧又爬上我心头。
我说:「克里斯派,我爱你,我要嫁给你,我要让我们俩的关系永远能完美无缺,我要知道所有和你相关的事,我不要让任何秘密阻隔在我们俩中间。」
我注意到他开口前,有一丝迟疑及停顿。「当然了,我也希望如此。」
他的背后保留了某件事。我在心里默祷,希望他没涉入这件恐怖的事:如果他真的有,我会承受不住的。
看样子,他好像在恳求我除了谈论我们的爱之外,什么话都不要说:除了表达我们对彼此的爱之外,他要求我把其他的事都放到一边。
他几乎恳求地说:「你能在乎我,并也能关心庄园的事令我感到很开心。」他不悦地挥著手说:「这一切……麻烦……很快就会结束的,他们会找出犯案的凶手,然后我们就会忘了这件事。我们在一起会幸福的,亲爱的,你改变了我,你改变了我对人生的看法:我曾是那么地忧郁,我对美好的事物抱著不信任的态度。我要让你了解……有关我第一次的婚姻状况。」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对我的影响却很深……促使我变成如此的原因,直到我爱上你之后,我才从过去的阴影中逃出。你必须了解,否则我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