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雀图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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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雀图之迷-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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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有一天,由于我提早到和瑞琪儿相约的地方,于是我便走入前庭,坐在椅子上等她。我双眼凝视着大宅,它的确很庄严华丽,甚至比圣奥比更具吸引力。它应该是个充满快乐、温暖的房子,但事实则不然。泰玛莉丝从小就被家人忽视,且由保姆带大,但也许除此之外一切都很正常。瑞琪儿胆子很小……而其中大半和事实毫无关联。突然间,我背后有声音响起。 
“早安,亲爱的。” 
是瑞琪儿的姨丈,杜利恩先生。我突然有股强烈的冲动想立刻站起来,从他身边逃开。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善良,但,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反应?

我搬去和苏菲姨妈住了以后,很快地就和原本陌生的一对姊妹,露西和佛萝拉莲,熟稔了起来。而且由于我发现的秘密,此后,我都叫她们的别墅为「七鹊屋」。
我想,如果不是为了要采花装饰复活节的教堂,我是绝对找不到那个神秘之地的,而或许事实并非如此,但也不全然是因为花的关系因为他们只是把它戴在头上而已。
苏菲姨妈和我们很少往来,至于她和我母亲之间的不睦,现在也鲜少被人提起了。她住在威特夏,从伦敦搭火车到我们住的密德默是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我想她不会觉得来这一趟很值得。我母亲当然也不会大老远地跑去威特夏看她,特别是她俩的感情也没好到那地步!
苏菲姨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像个陌生人。
我母亲和她虽是姊妹,却长得一点也不像。
我母亲的身材高佻,人也长得很漂亮;五官看起来像希腊雕像;眼睛是淡蓝色的,有时候眼睛好像覆盖了冰似的,冷冷的;她的眉毛修长,睫毛又长又翘,光滑亮丽的头发总是整整齐齐地盘在头上。她一直一让人觉得即使是母亲的仆人也觉得她是个历尽沧桑的美人,而且那全是「环境」所逼,让我们沦落至此。
苏菲姨妈是我母亲的姊姊,我想她们反目成仇已经有两年了。她的身材中等,但因过于丰满,而使得她看起来矮了点;她有一张红润的圆脸上双小而精明的棕眼,看起来就像小而无子的甜葡萄乾;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几乎看不到眼睛:每次我母亲说到什麽好笑的事情时,她那眯成一缝的眼睛反倒成了笑点。
她们会反目一点也不奇怪,我母亲很少提到她,她常说她们会一起长大真是个奇迹。
我们可以说是生活在「上流社会的贫穷线上」母亲、我、和两名仆人:梅格,一个从那个「好日子」的时代遗留下来的人;艾咪,正值豆蔻年华,从卡门另一边的村庄来的密德默女孩。
我母亲花了许多心思保持她的容颜。她是在西达大宅长大的,而我一直认为,这座宅邸老是在我们的视线出现是一件不幸的事。
它就座落在那里,它的华丽和庄严,和我们寒伧的住所文达屋比起来,实在是好得太多了。西达大宅位于密德默。教会举办的各种节庆都是在它的草坪上举行,它还有一个专供教士聚会时使用的房间。圣诞节前夕,庭院里有合唱团表演,还供应热热的酒和小馅饼。西达大宅有很多仆人,它主宰著这个村庄。
我母亲的一生深为两件事所苦,即她不只失去了她的老家当她父亲去世时,它就被卖掉了而且还背负了他生前的债务。西达大宅卖给了卡特家族,他们是靠蔗糖和烟草起家的大财团。他们有两件事很令人讨厌一是他们的粗俗;二是他们的富有。
每次我母亲从她卧房的窗户朝西达大宅张望的时候,她的脸色就会凝重起来,而且双唇紧抿,一脸愤怒,而我们也都习惯了她这每日例行的哀悼仪式。这仪式也一直主导著我们的生活。
梅格说:「我们离开或许会好一点,老是看著那地方也不是办法。」
所以有一天我对母亲说:「我们何不搬走呢?搬到一个你不用整天看著它的地方。」
她脸上的恐惧之情,即使年幼如我,也知道她想待在这里。她不能忍受不待在这里的情景。当时的我是无法了解她的表情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在享受她的悲惨和怨恨。
她想要继续在西达大宅的生活。她喜欢参与教会事务负责筹划义卖会之类的事。夏日节庆不能在我们家的草坪上举行令她很恼怒。
梅格嘲笑著那档事,并且对艾咪说:「什么!在六尺高的草地上!别让我笑掉大牙了!」
我有一个家庭老师。我母亲说,以我们的地位是必须的。她供不起我上好的学校,如果去村里的学校,她认为连想都不要想。所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替我聘请家庭老师。不过他们都待不久。
过去的荣耀是不可取代的,而这正是拉文达屋缺少的。当我们刚来时,它还只是个小村舍,梅格告诉我说:「没错,多年来它一直都是拉文达村舍,把『村舍』涂掉改成『屋』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母亲是个不擅于沟通的人,虽然我常听说关于我家过去的光荣事迹,但她却很少谈到那个我最关心的主题:那就是我父亲。
当我问到他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力地抿著唇,就像座雕像一样。我还记得那时她正好谈到西达大宅的卡特家族。
她说:「你没有父亲……现在。」
这个「现在」和之前的停顿似乎有著特别的意义,我抗议道:「但是我曾经有过。」
「别胡闹了,弗雷德莉卡,每个人当然都曾经有个父亲。」
我一直被他们叫做弗雷德莉卡,因为我们家族里已经有太多弗雷德利克了。我母亲说,回廊上就挂了六张弗雷德利克的照片。我听过的就有弗雷德利克爵士,他是因为波斯渥斯一役而受封的;有一个在滑铁卢表现杰出;另一个则在内战的保皇运动中声名大噪。如果我是男孩的话,我应该会叫做弗雷德利克。但刚好不是,所以我就叫弗雷德莉卡了,但是这样也很不方便,因为人们通常会叫成佛莱迪或佛莱德,容易引起混淆。
「他死了吗?」我问。
「我告诉过你了。你现在没有父亲。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
从此以后,我知道一定有什么关于他的秘密。
我不记得曾看过他。事实上,我除了这栋房子以外,也记不起还住过什么地方。平凡、村舍、教堂,所有在西达大宅阴影里的事,直到那时都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花了很多时间和梅格、艾咪待在厨房里。她们比谁都来得友善。
我不准和村人为友,就连卡特家的人也一样,我母亲和他们维持著疏远的礼貌关系。
我很快就知道,我母亲是个非常不快乐的女人。
有一次梅格对我说:「这种生活根本就不是生活。每个人都知道拉文达屋只是拉文达村舍而已。你不能光是改个名字就叫它令人满意,你说是不是,佛莱德小姐。」
虽然在我母亲面前,他们都叫我弗雷德莉卡小姐,但是在私底下只有我和梅格的时候我只是佛莱德小姐或佛莱迪小姐。弗雷德莉卡实在太拗口了,梅格认为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除非必要,她才会这么叫我。
「我告诉你,佛莱德小姐,破草屋就是破草屋,不管你给它取了什么好听的名字。我觉得我们不如搬到克莱芬的小房子里……脚踏实地地过日子,不用硬假装自己是什么名流,我们在那里也会过得不错的。」
梅格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她是伦敦东部长大的,而且一直以那里为荣。「在那边的生活很不错的,星期六晚上,市场里灯火通明,有海扇和贻贝,玉黍螺、油螺和冶冻的鳗鱼。不错吧,恩?这边有什么呢?」
「有节庆和唱诗班。」
「别儍了!很多傲慢的人都在伪装自己!你何不乾脆搬去伦敦算了?」
梅格喜欢提起伦敦。那里有马车巴士可以通往伦敦西边,她在犹太节的时候都会到那里去。她在那里有一些美好的回忆,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还没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白痴,还没找到工作……还没到西达大宅。她在马车上看到女王了,不只是看到而已,她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女王。「对,我们可以在那边过好一点的生活,而不是沦落在这里。一个可爱的小地方……在伦敦附近的伯朗雷,也许在斯德伯尼。那里东西很便宜。可是我们却要来这里,拉文达屋,为什么?这里绝不比我长大的斯德伯尼好。」
每次梅格一提起伦敦,就会讲个没完没了。不过我倒也很有兴趣听,只是我现在更想知道我父亲的事。
「你跟我母亲很久了吧,梅格。」我问。
「思,十五年了。」
「那你一定认识我父亲。」
她显然还沉醉在愉快的回忆里,不太愿意搭理我。
「他那种人……」她说,而且开始笑。
「那种人?」
「哦,没什么。」我看得出她一定是想到关于我父亲的事。
「我应该告诉你母亲的。」
「你应该告诉她什么?」
「这段情不会持久的。我和厨师说过……那时候我们有个厨师。我对她说:『不会持久的。他不是那种可以安定下来的人,而她也不是那种能忍受太多的人。』」
「她要忍受什么?」
「当然是他罗,他也要忍受她。后来证明我说得没错。」
「我一点也不记得他。」
「你当然不会记得。他走的时候,你才一岁大。」
「他去哪儿了?」
「和她一块儿走了,我猜是……另一个女人。」
「你不觉得是该让我知道的时候了?」
「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后来梅格和我母亲发生了冲突。导火线是牛肉。我母亲嫌牛肉煮得不够熟,她回嘴说那是因为牛肉不够好的关系,我母亲则坚持是因为煮得不够久。梅格在我们家愈来愈重要了,那是她最强有力的武器。如果她走了,我们到哪里去找另一个梅格呢?有个人在家里待了很多年总是好事。至于梅格,我猜她也不想离开。
这件事不久就被淡化了,但梅格还是忿忿不平。每遇到这种时候,要从她那里套出点消息总是很容易的。
「你知道,梅格,我快十三岁了。」
「我当然知道。你有颗聪明的脑袋,佛莱德小姐。而且你不会步你母亲的后尘。」
我知道梅格一直很喜欢我。有一次她当著我的面对艾咪说我是「可怜的小不点」。
「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事。」
「父亲?」她又陷入回忆,这是她的习惯。「父亲真是一种可笑的存在。你等著他的疼爱,他却准备好皮带等你。我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总而言之,他失业了,烂醉如泥之后就拿皮带抽你,聪明的最好离他远一点,这就是所谓的父亲。」
「真可怕,梅格,那我父亲呢?」
「他长得很英俊。他们是令人称羡的一对。他们常去参加团部舞会,也会去看电影……两个一起去。你母亲那时候看起来还不像现在这么糟当然,现在也不总是如此啦。我们常常在窗户旁边,看著他们坐上马车,他穿著笔挺的制服……」
梅格的眼睛闪耀著光芒。
「团部舞会?」
「你父亲是个军人。据厨师说,他在军队里的官阶不低……一个军官、少校或什么的。而且他是个英俊的家伙。他有一双桃花眼。」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的眼睛很不安分。」
「我还是不懂。」
梅格没有再解释,我看得出来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我催促著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打仗去了吗?」
「我不知道。那时候好像没有战争。我们后来都和军队一起迁移。刚安顿下来就又要走了。有一大堆行军之类的事,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都和他们一起吗?」
「是啊,我在你母亲结婚前就跟著她了。那真是一场世纪婚礼……在西达大宅。我可以想像她从教堂里出来的样子。当时真是盛况空前,谁知后来竟是这种收场。」
「别管那些了,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度蜜月去了……然后我们就跟著军团到处跑。他们结婚不到三个月,你外祖父就去世了。接著就是西达大宅被卖掉,卡特家族来了等等,当时简直是一团混乱。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们的婚姻不会持久的。他不是那种适合婚姻生活的人。不久之后,就有另一个人……」
「你是说在他娶了我母亲之后?」
「结不结婚对他不会有什么差别的。」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我真伯会有什么突发的事情打断我们的谈话或许梅格会突然想起我的年纪,觉得自己说太多了。
「你出生了以后也造成一些改变,她不能再常常去参加舞会了。」
「然后呢?」
「一样啊,他们还是貌合神离。一直都有谣言在流传,但是他什么也不做,只管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什么意思,梅格?」
「她知道那个女人的事。那个女人活跃在社交场合里,有点像交际花。和他正好凑成一对,你说是不是?她有丈夫了。他们……好像被他丈夫抓到过。真是老掉牙的剧情。后来好像离婚了,我想不久之后他就娶了她。他们……也许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你母亲对这件事一直不能释怀。如果西达大宅没被卖掉的话,她还可以回到那里去,这样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糟。但是房于卖了以后,不但所剩无几,还留下一大笔债务,由你母亲和苏菲小姐一起偿还。她买了一栋自己的房子,而你母亲则住到这里来,她当然也从你父亲那里拿到了一点赡养费……不过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无济于事。」
「他还活著吗?」
「当然活著,还活得好得很呢,只是你母亲永远忘不了这件事,她从不提它。要是她能回西达大宅就好了,我想她会痊愈得快些。对了,你可别跟任何人说是我告诉你的,要是你母亲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不过,我想每个人总是有权利知道自己父亲的事嘛!」
「不知道我会不会再见到他。」
她摇摇头。「他不会到这儿来的,亲爱的。」
告诉了我这么多,梅格发现很难不继续下去。而且,每当我能从家庭老师那里开溜的时候,我就跑去找她。
我发现她并不是真的不愿意谈,只是有所顾忌,而她其实很爱和人聊天,也喜欢她的工作,她姊姊也是女佣,在索美塞德郡工作。
「有仆役长、管家、厨房女佣、大厅女佣……一大群人。还有照管马车、整理马廐的马夫,你知道,这些事情都有专人负责,而且可不是容易的工作呢!」
「梅格,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不错啊,你可以从看煎锅换到照顾炉火!」
「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事。」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而且你千万不要让你母亲知道我告诉你的事。虽然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不过,总有一天她会亲自告诉你的。我觉得他好像在忍受著什么。事情总是一体两面的嘛!他是个有趣的人。所有的仆人都喜欢他。他也总是喜欢和他们开玩笑。」
「你好像是站在他那边的。」
「很难说,其实我两边都不站。其他人也是。我觉得他好像是故意找碴的,你母亲要这样,他就故意那样……」
就在这时候,我母亲到厨房来了。她很惊讶地发现我在这里。
「梅格,」她说,「我想要和你讨论一下今晚的菜单。」
梅格拾眼望著天花板,而我则趁机逃跑了。昨天晚上我们吃的是小牛腰肉,所以今天应该是吃冷牛肉,可是我母亲总是要跑来厨房和梅格讨论一番。她当然比较喜欢派人去把梅格叫来,只是根本没人可以去叫她,除了艾咪,而那表示艾咪必须暂时放下手边正在进行的工作,但是她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慢郎中,所以叫她去叫梅格还不如自己去找她。
而且拉文达屋又没有铃,装设它们则太昂贵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装。至于为日常的琐事安排固定的时刻表,那又不合她的意,就像梅格说的,她是个急惊风,而且不愿意被时间束缚住。所以她现在还是得自己到厨房来找梅格。
我常常想对我母亲说,我们实在不用打肿脸充胖子。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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