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峰忙说:“钟市长你放心好了,这样的事出现一次就够我受的了,决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钟学文说:“那好,就这样了,有事再联系。”说完挂了电话。许少峰听到话筒中传出来一阵忙音,才放下了电话,心里一阵畅然。自从火灾事故发生后,他的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牵连到了自己,没想到钟学文的电话让压在他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见王正才正眼巴巴地看着他,许少峰就笑了说:“刚才钟副市长说,书记和市长对我们所做的善后工作很满意,钟市长对陈艺林的免职很赞同。这就好!只要领导满意就好。看来,我们的这一步棋是走对了。正才呀,好好干,不错,你给我出的主意不错,陈艺林的工作也做得不错,我心里有数,等过了这个关口,我找找上面的领导,你也跑跑该跑的地方,争取在下次班子调整的时候上个台阶,把那个空缺下来的副局长位子补上,我也算对你有个交代了。”
王正才听着听着,双目中溢出了灼人的光亮,人也显得越发的精神了。等许少峰一说完,就激动地说:“谢谢许局对我的栽培之恩,我王正才今生今世感激不尽,永远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许少峰就摆了摆手说:“别别别,正才,别那么说。说实在的,我之所以这么想办法提携你,主要还是看准了你的人品和才能。现在局里的情况你也看得很清楚,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好趁机钻空子。所以呀,正才,我们还得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王正才说:“许局,你放心,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会始终不渝站在你这边,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就不相信他有多大能耐?”
许少峰点了点头说:“是的,这我相信。我要是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许少峰自然明白王正才所说的“他”是谁?“他”,指的就是张明华。
通过这次火灾事故,许少峰第一次感到张明华的表现有些反常,起初是叫嚣着要免除陈艺林的职务,到后来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突然顺从得让人感到肉麻,真搞不清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这样想着,便突然记起刚才说到的省事故调查组的事来,就问王正才说:“你刚才说到省事故调查组对陈艺林免职的事好像怎么啦?”
王正才说:“我从我的那位老同学那里得知到,他们好像反响很好,认为文广局对这件事的态度是积极的,处理了有关单位的责任人,善后工作做得也好,也算给社会做了一个交待,事情到此结束算了。”
许少峰透了一口气说:“这就好,这就好。”
3.他乡遇故知
林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立刻,听到对方说:“你好!林茹,我是陈志刚。”
林茹听到这个带有磁性的声音,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前几天在望春舫见到的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就热情地说:“是陈志刚呀,你好!这么早打来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陈志刚哈哈笑着说:“老同学呀,你还是过去的风格,一开口就想把人拒千里之外,没有事就不能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吗?”
林茹也笑笑说:“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当然,没事也可以打电话的。”
陈志刚就哈哈一笑说:“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就是上次我们不期而遇的那个地方。”
听着陈志刚的声音,林茹的脑海又一次浮现出了他高大的身影,魁梧的身材,潇洒的英姿,他看着她时,双目总是如水般的含满深情。她知道他对她的暗恋由来已久,她怕单独的面对他,又止不住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她不知道答应他还是推辞掉?她拿不定主意,就说:“这??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空,我现在还定不下来,下午给你电话好吗?”
陈志刚说:“那好,下午我等你的电话。”林茹说:“好的,下午再通电话,拜拜。”
挂了电话,林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跳,这是她多年来没曾有过的感觉。在林茹的印象中,陈志刚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二十多年了,若不联系,她早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他——那个高中时对她穷追不舍却从未引来她关注的男孩,当年他写给她的那些雪片一样的信,她总是漫不经心看完,然后束之高阁。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没想到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给了她一个电话,说是想见她一面,他就在海滨市。
她有点惊奇于他的贸然,又不好回绝,只好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她只从别的同学那里断断续续的得知,他好像很早以前就下海了,别的都不太清楚,加之快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她已经淡忘了他的模样。进了咖啡厅,要不是他向她招了一下手,她真的无法认出他。相视而坐后,她才慢慢从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找到了中学时代的他来。说实在的,中学时代的他长得并不帅,或者是他还没有长开,或者是她还没有学会欣赏男人,时过境迁后的二十年,不知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再看时,才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挺帅的。
她点了咖啡,他说不喜欢,就要了红茶。两个人喝着,话就像抽丝一样慢慢拉了起来。
“那年,我高三,你高一。”他说。“是啊,你可写了不少信给我。”她笑答。“那时,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你不理我,我就心灰意冷。高考那几天都稀里糊涂的,只勉强上了大专线。本想复读,偏偏这个时候我父亲生意出了事,一下家里经济变得很紧张,就只好去念专科学校了。”他表情有些凝重。
“如果当年我能给你一些鼓励,是否会改变了你的人生?”她突然感到心里有些歉意。有时候,一个善念,一句鼓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不,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人生。”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还是朝她迎来,眼里有团火,是她并不想接受的火。她避开,扭头朝窗外望去。
“上了大学,还是放不下你,又给你写信,你仍是一封不回。后来,打听到你喜欢集邮,就从口粮里挤钱出来去买邮票寄给你。这样,你总算给我回信了,虽然只寥寥数语,而且是劝我不要破费,我还是欣喜若狂,继续买邮票寄给你。
可此后,你却再没写来一言半语??”他的声音由平静到急促,再由急促入低沉。“那时候,还傻着哩,不懂事。”她勉强笑了一下,心里淌过一丝柔软,甚至想伸手抚一抚他的脸。高三那年她转了学。他的那些信,那些从他嘴里节省出来的邮票,不知流落到了何处?一个交错,是否断送了一份可能的缘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们都沉默下来。窗外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变幻莫测的图案莫非正如无法捉摸的人生?“说说现在,你应该很好吧。”她说。“还不错吧,有个女儿,也大了,今年就要考大学。你呢?孩子多大了?”
他笑了一下说。“是个男孩,十四了,刚读高中。”她说。
“听说,你的那位先生是局长,你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他问她。“还不错,他人品不错,对我也很关心。你的那位呢?她也应该很幸福。”她笑了一下说。“都差点儿分手了。”他说。
“是不是你花心,在外面另有她人了?”她玩笑着说,心里却在想,男人一到中年,心就变花了。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哪里有呀?是因为,我心里装着别人,她从来没有走到我的心里来。这不能怪她,都是我。”
她的心里紧了一下。她真怕他继续说下去,那样都很尴尬,就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说:“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说:“她是我过去的同事,我下海后,她还在那所中学里当老师。”他要了一瓶法国白兰地,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喝了起来。“我下海后,从事房地产开发,生意还算不错,光去年一年,我就赚了两百万??我首先想的就是要找到你??我从别人那打听到你父母家的电话,然后又以你同学的名义向你妈妈那里要到你电话??二十多年了,就没有忘记过,想过要忘记,发现根本做不到??”
她知道,他决不是向她炫耀他有钱了,而是想告诉她,经过他的努力,他终于取得了成功,那是一个男人值得骄傲和引以为自豪的。
她举起杯中酒,说:“值得庆贺!来,为你的成功干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喝过酒,他如火般的眼神再次投来。她不敢对峙,有点害怕,怕被他的眼神迷失了她归去的路。她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她从来不屑一顾的人,却含着一颗数十几年不变的心。
她说:“其实,真正的生活就是油盐酱醋柴,如果贾宝玉和林黛玉真的成了一个家庭,未必会幸福,怕也有天天吵不完的架。”
他说:“这些我知道。但是,有时候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吃完饭,她送他到宾馆房间。告别时,她刚转身出门,他唤住她,静静地盯着她说:“我能抱一下你吗?”她轻轻地摇了摇,眼神没有焦点地说:“我们??还是不要破坏了那点残留在心底的美好。”说完她逃也似的走了出来??
三年过去了,她也偶然想起他,尤其是晚上睡下,一个人孤独地苦苦等待着许少峰,迟迟等他不来的时候,她也想,想起如果那天晚上她答应了陈志刚,让他抱了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如果她真的和陈志刚发生了什么,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后果?这样一想,她真的有点后怕。她真的不愿意发生什么,更不能传出什么绯闻来。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峰回路转,他到这座城市来发展。她真的有点怕见他,怕自己克制不住迈出了那一步。在理智上,她是极力地拒绝与他见面,但是,在内心里,她又渴望着想见他。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古怪,古怪得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
到了下午,林茹终于想通了,多少年的老同学了,见个面,聊一聊,叙叙旧也没有什么不可,只要自己把持好,没有什么的。她给许少峰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回家吃饭不。许少峰说,晚上有个应酬,不回去吃饭了。她的心仿佛就在这一刻更加坚定了,就给陈志刚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晚上她有空,她要为老同学接风,地点放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上岛咖啡厅”,在海边。她喜欢咖啡厅的那种的环境和氛围,更喜欢那种轻轻的音乐声,即便不说话,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与第一次见面一样,林茹到了咖啡厅,一进门,就远远看到了陈志刚站起身子向她招手,她的心里止不住感到了一丝温暖。其实,那也正是她久违了的渴望,只是被岁月的风霜掩盖了。
她款款来到他的对面,相视而笑后落了座。他说:“点餐还是吃自助餐?晚上有自助餐。”
她环顾了一下大厅,中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菜,便说:“待会儿吃自助吧。”他说:“那好,喝点什么?”
她说:“有咖啡吗?”
他笑了一下说:“肯定有的。我去看看,如果没有,我们就点。”说着起身去了大厅。
她的目光便也追随了去,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怎么也无法同中学时代的那个他联系起来。如果当时在中学里发现他有这么挺拔的身材,也许她会认真给他回信的,说不准还会爱上他的。人世间的许多事也许有个冥冥之中的主宰,你逃不过它的安排。
不一会儿,他端来了一杯咖啡,一杯奶茶。他把咖啡放在了她的面前,奶茶留了自己。
她轻轻呷了一口咖啡说:“你是怎么想到要来海滨发展,老婆孩子都过来了吗?”
他笑了一下说:“因为,海滨这里有我的梦,正好我们公司在海滨中标了一个建筑项目,就来这里发展。老婆孩子还在老家,等这边安顿顺当了再接她们也不迟。”
她的心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才避重就轻地说:“那恭喜你了,现在一切还顺利吗?”
他说:“还算顺利。虽然这个项目有点小,但是,我想只要扎下根,慢慢会好起来的。”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他喝了一口奶茶,她呷了一口咖啡。
咖啡厅里,响着轻轻地音乐声,那是一个名叫《回家》的曲子。他打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拿出一个类似于相册的大夹子,推到她的面前说:
“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一份礼物,希望你喜欢,不要嫌弃。”她以为是一个什么纪念册,打开一看,却惊呆了,那是一本厚厚的集邮册,她高兴地说:“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他也高兴地笑了一下说:“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
她翻开了第一页,是1990年的邮票,以此类推,一直到了2009年,一共是19年,囊括了近20年间所有的新版邮票。这需要多大的耐心,需要付出多大的情感才能够完成?她从一页页的邮票中,看到了他的心,那颗整整装了她20年的心,她不由得一阵战栗,一股从没有过的感动禁不住涌上她的心头。她知道他一直盯着她,她不敢抬头去看,真怕她的目光碰到他,碰出她的脆弱来。心里却在选择着说什么话更得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感谢你。”
他说:“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一个美好,或者追求,也或者叫梦,你装的是邮票,我装的是??你。”
她的脸一下绯红了。他从桌子那边伸过手来,同时抓了她的两只手,她感到了一阵温暖和心跳,这是好多年没有过的感觉,但是,没有持续多久,她还是轻轻地抽回了手说:“这样不好,被人看到了不好。吃饭吧。边吃边聊,好吗?”
他说:“好的。”自助餐需要自己动手,他们一起去挑了好几盘自己喜欢吃的,堆放在了桌子上。
再次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想起了三年前在这家咖啡厅见面的情景,那时,她曾为他的痴情而感动,心里悄悄地流淌过一种叫做温暖的柔情。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他依然用他的真诚,划过她情感的敏感地带,轻轻地拨动了她的心弦。
他说:“林茹,你知道吗?三年前我见到你后,又来过一次海滨,是来参加工程投标。但是,那次没有见你,我怕见到你,动摇了我来海滨的决心,就没有给你打招呼。”
她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见了我,就会动摇你来海滨的决心?”
他说:“到这里来发展,就意味着说要放弃我过去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人际关系的资源,包括几十年打拼出来的人气。我怕你说我太冒险,怕我泄了气,所以,直到现在我才告诉了你。”
她不觉有些诧异,觉得他真是个怪人,就说:“那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来这里呢?”
他笑了一下说:“对一座城市的向往,其实也是对一个人的向往。因为这座城市有你的气息,我踏着你的足迹,为的就是寻找你留在我心里的芬芳。”
第12章 神秘的礼物(4)
她心里突然滚过了一丝夹着甜蜜感觉的沉重来,脸颊也不觉滚烫了起来。她最怕的就是别人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她接受不了的东西,从小到现在一直如此。现在,她虽然感动,却仍然无法接受,她只轻轻地说:“你别??别说了,我真的??承担不起。请你原谅,我是有老公,有孩子的母亲,我不能??”
他说:“林茹,请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承担什么,我也不敢奢望让你怎么样,这纯粹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就好比一个村姑想念刘德华,一个放羊的汉子想着范冰冰。这不需要谁来承担责任的问题,更不是刘德华,范冰冰的错。”
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不由得扑哧地笑了一下,却反而有点不忍,就说:“你一个堂堂的大老板,怎么能与放羊的汉子相提并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