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清歌一介护卫，身份低微，只求终身为之效力，不敢抱有他想。”清歌楞了一下，随即俯首。
“哦？不作他想…倘若，他还是那个农家玩世不恭嗜赌如命，只知吃喝玩乐的刘季，你也会追随他吗。”
听不得有人诋毁刘季，清歌忍不住出言打断，“胡说，他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我一辈子都会跟着他守着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激动的失态，对上景灵戏谑的双眸，“夫，夫人，我…”
“这就对了嘛，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天子护卫的，也许你的情意无法得到回应，但并不妨碍你说内心的声音，不然憋着迟早闷出病。”
清歌百感交集，一时无言，半晌后，突然蹲在景灵面前双手捂着脸，有些哽咽，“我…夫人，谢谢夫人…”
“那，我就不打扰你一边享受一边泪流了，还有，完事以后帮我把那些想办法卖了换成钱币。”景灵指了指对面刚收拾出来的几样不实用的玩意。
景灵替她关上门，深深叹了口气，是啊，情意就算得不到回应，也不妨碍说出来，可是有些人，有些场合，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比如刘季对自己的情，不过他要是想说给他那些兄弟死党们听，她也不会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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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再次出现在景灵面前的时候，又恢复到之前的高冷脸，看样子已经调整完情绪了，“夫人，您交待的事已经办好，黄金银两明日会送到府上。”
“你不好奇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景灵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
“清歌只需听从夫人吩咐，不需要问为什么。”
“哎，你这么好，为什么偏偏某些人眼中就是看不见你呢，”景灵走到矮几前，打开妆匣挑挑拣拣，虽然她的妆匣也素得可怜，最终挑了一根发带，对着清歌招招手，有点哄猫的感觉，“过来。”
一边把清歌拉到榻上坐下一边开始给她束发，嘴上也不停念叨，“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我给你把发带系上，低调又好看，再给你涂一些胭脂，不会太明显的，哎别动，到时候擦花了就没脸见人了。”
在如花美眷的年纪好好打扮，去见意中人，是多美好的事。
一番折腾以后，景灵看着自己的杰作点点头，“不错，水灵清秀，去吧，去告诉你的陛下，把你看到的想到的都告诉他，不用帮我遮盖什么。”
原本清歌觉得如是汇报给刘季情报是理所当然的，可此刻她觉得有那么点愧疚，“夫…夫人，我，”
“没事，例行公事职责所在，你有你的立场，我不怪你，只是不要错付了情，好了，向前冲。”景灵爽朗地拍拍清歌后背。
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景灵的表情严肃起来：子房，半个月过去了，我们一定会在三个月之内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ㄒoㄒ）字数有点少。。_（：з」∠）_
第40章 入宫
相安无事的一个月过去了，这天景灵正在庭院欣赏含苞待放的几枝春梅。刚想让清歌一起来闻闻花香，这才恍然想起她已经三天没出现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想了想，还是等晚些时候张良回来再说吧，也没了赏梅的兴致，正打算回去歇会，门外齐刷刷的脚步声立刻让她警惕起来。
走到前厅一看，为首的一个侍卫身后跟着十几人，对着她恭敬中带着些许不屑，“夫人，陛下有请。”
“带这么多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了什么事要缉拿我呢。”景灵意识到了，事情很可能正在朝不好的方向发展，她打了个寒颤，“天寒地冻，容妾身进屋拿些衣物。”
那侍卫从身后的部下手中拿过一件毛茸茸的裘衣，“陛下体恤夫人身子单薄，特命属下带来貂裘给夫人御寒，夫人穿上，随我等出发吧。”
景灵淡淡地接过，嘴角突然闪过一次冷笑，“皇恩浩荡，有劳陛下费心了，”摊开貂裘往侍卫身上一盖。
那侍卫赶紧跪下，“夫人，您这是何意？”
“陛下赐我衣裳，却未曾想到我的孩子也是会冻着的，我要进屋看看他，你，似乎不乐意？”景灵见他并不松口，立马嚷嚷起来，“哎呀你们都看见了，这位大哥披着陛下御赐的裘衣呢…”
那带头的侍卫无奈，只得让景灵快去快回。
景灵进了屋，立马找到屋里还在熟睡的不疑和边上的小侍女，取出些一大包金饰给她，“清风，等我和那些臭侍卫走远了，你就把这个竹筒往天上扔，这些钱你拿去和大家分了。”
清风还处于一脸茫然中，景灵也没工夫跟她解释了，掐了掐她的脸，与之对视，“竹筒用力点扔，钱不许自己私吞，听见没。”
见那丫头听话的答应了，景灵撤了阴阳术术控制，看了眼不疑，朝门外走去。
“好了，劳烦带路。”景灵声音不高却带着威慑，那侍卫竟应了声是，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居然被一个女子唬住了，摸了摸鼻子，“呃，那这貂裘…”
“一介妇孺，怎配得起这般名贵的貂裘，恕妾身无福消受，劳烦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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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将她领至大殿内之后，战战兢兢地将貂裘呈给刘季。
刘季敲了敲那侍卫的脑袋，“哎你怎么这么笨，现在殿内又不冷，不在最需要的时候把它给最需要的人，那是它的遗憾，也是你的过失，如今把它给朕又有何用，行了行了出去吧。”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
待屏退四周后，殿内只剩景灵，刘季，还有跪在边上的清歌。
景灵不动声色地瞧着边上披散头发面如死灰的清歌，自己缓缓跪下，“臣妇景灵拜见陛下。”
“许久未见，景灵妹子对我还是这么生分，”刘季从高处走下来，“起来吧。”
景灵依言站起，“不知陛下召我入宫，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呗。”
如果换了别人对她说这种登徒子的话，她早就动手暴打一顿，“臣妇，惶恐，您是九五之尊，我是有夫之妇，此等言辞实在不合时宜，有违风尚，望陛下自重。”
“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视世俗礼法如粪土，”说完他一出手趁景灵不备封了她经脉点了她的穴，在景灵惊慌的神色下，捏了捏她的脸，“放心，我也不喜欢勉强女人，尤其是…”打量了景灵一圈，“知道为什么清歌在这里吗，因为她对我有了二心。”
景灵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悲地看着刘季，“她对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甘心为你赴汤蹈火，哪怕牺牲自己。”
“我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刘季拂袖。景灵不为所动，“我心里已经有了人，接受不了陛下的心意，倒是您，何尝不是看不见身边人的心意，对了，清歌做错什么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隐瞒你的行动，要不是朕消息灵通，竟不知张良打算告隐辞官，”，他指了指清歌，又指了指景灵，“而你，最近正在清理家当。”
“清歌，这就是你不对了，陛下让你监视我，你就好好监视，偷什么懒，”景灵想要挠挠头，无奈被点了穴，尴尬地笑笑，“呃陛下，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子房确实打算辞官，我收拾家当是为了攒钱，以后没了俸禄，但日子总要过下去，还有孩子要拉扯大，吃穿用度，哪个都得花钱呢。”
“你若是愿意留在朕身边，自然无须为这些琐事烦恼，还有不疑那孩子，朕也会视如己出…”
正在景灵苦于无法冲开穴道之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陛下，相国大人到。”
第41章 对峙
“启禀陛下，相国大人到，”
刘季迅速点了景灵的哑穴抱起她往殿内走，“暂且委屈你了，”又对跪着的清歌说，“过来看着她，别再让朕失望了。”
清歌暗沉的眸光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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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陛下。”张良中规中矩地行礼。
“免礼，相国有何事启奏。”刘季干咳一声明知故问。
“臣此来有两件事要报，”张良顿了顿，见刘季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继续道，“其一，臣已经挑选了数名合适人选，从财政军农上替您一同分忧，如此臣也能安心请辞相国一职，其二，子房来带夫人一同回去。”
大殿后的景灵嘴角抽了下：要不要那么直接，人家皇帝会很没面子的。
刘季并未太多的惊讶，故意忽略张良要辞官的事，“你怎么就知道她在我这呢。”
“夫人有难，做夫君的怎会不知，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她。”
景灵内心哼了声，明明是她让丫鬟放的信号好不。
刘季说，“你出生韩国，五世为相，难道你不打算秉承家族的荣耀广大门楣吗。”
张良轻笑一声，“陛下最近用功了不少，言辞越发长进。”
“哎，不许打趣我，”刘季拍着张良的肩，这才意识到似乎不太妥当，“咳，不许扯开话题。”
“真正的荣耀并非世世代代做什么官，而是世世代代为国家为百姓办实事，倘若子房未能受陛下知遇之恩，未能成为如今的相国，而只是一介布衣百姓，子房依旧会为天下人赴汤蹈火只求尽一份绵薄之力，相信家中先逝的诸位也会替子房感到荣耀，”说到这里张良朝刘季鞠躬，“只是子房亏欠了夫人太多，如今有陛下和百官在，天下一定会很好，我想安心地陪夫人渡过余生，还请陛下，容子房自私一回。”
景灵一边听着一边落泪，她抬头望见清歌抱歉的眼神，知道她不会帮自己，只好无声地摇摇头。
刘季揉揉额头，“子房啊，你果然书读得多就是好，说得朕无言以对，可是朕真的很喜欢景灵妹子啊。”
“喜欢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带着牵挂和念想，您是天子，这个位置的使命是守护江山与百姓，对于情爱，应该是在后宫的女子之间，恰到好处的喜欢。只要活着，不管是谁，痛苦和幸福都是牵绊一生的。”
“以前在农家的时候，我整天豪赌混吃过日子，看见嬴政东巡，我以为过上了那样的日子我就会不再迷茫，然而现在想想以前和兄弟们在一起逍遥快活，现在当皇帝连开怀大笑都不行，”说到这里刘季敛了笑，“可要我重新选，我还是不会后悔，朕要还天下一个太平。”
张良欣慰，“陛下有此觉悟，是百姓之福。”
“可是朕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位贤士啊。”
“任何时代，都不会缺贤士，而是缺少相马的伯乐，陛下须辨忠奸，识贤佞，方能长治。”
刘季绕着张良走了一圈，“行行，话全被你说了，我说不过你，我呢，喜欢赌，虽然赌运一直不好，但还是想与你玩一局，你若赢了，朕便如你所求，让你带着景灵妹子一起走。”
“如此，那么，子房遵旨。”
“你怎么不问输了呢？”刘季好奇地看着张良。
张良拱手作揖，“陛下也说了您赌运不好，子房自认运气不错，想来不会输。”
……
深吸一口气，刘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围棋棋子，清了清嗓子，“这下棋呢我是一窍不通，不如你猜猜，这枚棋子在我哪只手里。”说完开始兴冲冲地变戏法一样在那耍。
待他停下，带着一脸蜜汁自信看着张良，“猜吧。”
张良来回走了几步，轻笑着上前，“棋子并不在您手中。”
……
被看穿的刘季尴尬了一瞬，继续嘴硬，“呃，你可看清楚了，要是猜错了，可要出大事的哟。”
张良不为所动，“劳陛下提醒，子房想清楚了，还请您打开双手。”
刘季摊摊手，果然两手空空，“哎，罢了，罢了，愿赌服输，”从胸口取出棋子丢给张良，“你自便，朕想静静。”
第42章 爱嗔痴
出身于贫寒的猎户人家的我，爹爹白天出去打猎，我跟娘亲就在家种地，日子虽清苦了些，不过只要每天日落之时，一家人在一起，吃着爹爹打的野味，还有我与娘种的菜，我就觉得那是最幸福的了。
可是战争，把所有的美好都毁了。
那一天，不知道哪国的士兵，抢了我们家的牲畜，我们家的地，逼着交税，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掠夺走，他们活活打死了反抗的爹爹，娘亲拼着最后一口气护我逃了出去。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蜷缩在大街的角落，就这样吧，让我慢慢失去意识，直到死去。
当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一间干净的屋子，揉了揉脑袋勉强坐起来，尚未弄清状况，门被推开。
“妞儿你醒啦，别害怕，”一个很随意的少年靠在门上，手里把玩着颗果子，“你想必是逃难的流民吧，吃吧，刚从树上摘的。”
他把青果抛到我身边的被褥上，清香的果味让我不禁吞了吞口水，想也不想拿起来就啃。
“吃完就走吧，以后小心些，你可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的。”
“不，不要丢下我！”我急得追上他，抓住他的衣角，他有些不耐烦的回头，我怯怯后退，硬着头皮，“我，我可以帮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包括自己的命？”
我摇摇头，“你要是想要我的命，就不会救我了。”
他爽朗一笑，将他那不太干净却温暖的手按在我头上，“有意思，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乖乖听话，大哥我有肉吃呢绝不会少你的。”
原来他叫刘季，农家弟子，原来爹娘都是被秦兵害死，秦帝征税，大家苦不堪言，交不出税就抢，抢不到就杀，而农家反秦，我要好好学武为爹娘报仇。
不知从何时起，刘季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了解他甚过于了解我自己，他的喜好、生活作风、口头禅，甚至他跟司徒堂主赌钱下注的时候，我能从表情看出他会押大还是小，每次赌输的时候，都会先皱眉然后捶桌……
刘季的武功不到家，不过没关系，我努力练功保护他就好了，于是我成了他的跟班护卫。
直到那日嬴政东巡，夕阳下他望着那蜃楼上嬴政东巡的身影，说大丈夫理应有这样的人生。我当时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确定理想的时候，眼睛会比任何时候都光彩，当然，这光彩跟平时大街上看见漂亮姑娘的时候迥然不同。
说到姑娘，他对那位叫景灵的女子念念不忘，即便她已经有了夫君有了孩子。
景灵毫无疑问是美丽的，可是她心里只有张良先生，张良跟刘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前者温文儒雅博览群书，后者，呃…不修边幅嗜赌成性，可那又怎么样，不管如何，他都是我喜欢的刘季。虽然他喜欢景灵，我很难受，但我对他的心意还是不变。
一路出生入死，我不记得身上有多少伤多少疤，可总算，总算秦灭了，刘季，那个我最在意的人，成为了帝王，实现了他的梦想，这样，就好。
他交给我一个任务，我最不愿意接的，就是照顾景灵。
虽然刘季现在称王了，可也不该惦记人家有夫之妇，何况人家压根不喜欢他。
景灵不似平常女子一般恃美扬威，也算是性情中人，功夫不差，脑子不笨。
该怎么形容呢，在农家的女子中，最聪明不过田言大小姐，最豪爽不过梅三娘，最妖娆不过田蜜，而景灵呢，把这三人的特点表现的恰到好处，细腻动人，难怪相国大人和陛下都喜欢，这样的女子跟我们农家的乡下丫头确实不一样。（作者：咳咳，城里的姑娘，是这个意思吗。）
刘季让我随时报告景灵的行动，我知道相国大人打算辞官跟她隐退江湖。只是这一次，我选择了沉默，没有向他禀报，这是我第一次违抗他……
果然他还是知道了，他对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走吧，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包括死亡。决定违背他的时候，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如今，他这么厌恶我，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心仿佛被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