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不是舞的专长吗?如果立路标的话,一定不能让舞去立呢,说不定原来找得到路,后来却迷路了呢。”
“喂,这句话我可不能放任它从我耳边流过去啊,不管怎么说这样子也有些过分了啊,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在和你讲道理,不要揭人家的短啊!”
“对不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冲田苦笑了一下,看着我说道,“真是奇怪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说出那么丢人的话,偏偏还是在你的面前,或许真的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吧,忘记吧,我所说的话。”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我拒绝。”
“哎?”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干脆并且强硬的说出这句话吧,面前的少年稍稍怔了一下。
“忘记了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我所知道真正的冲田总司,应该是一个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而是喜欢傻瓜一样笑着去帮助别人,不管自己受多少苦,还是每天像个小孩子一样追着自己的理想前进的笨蛋。所以……”我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用手小心地梳理着他的头发,“你能对我说出这些,我真的很高兴啊,不是土方先生,也不是局长,不是阿一,你没有对你最尊敬的人说出来,而是对我,这件事情本身就让我高兴的想哭了。我以前也说过吧,我想帮你,我希望你的背后能有我来守护,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我没有过多的奢求,只希望你想哭的时候能对我哭,想笑的时候能对我笑,想发火的时候就对我发火……如果你能稍稍依靠我一点点的话,稍稍把你的真实一面给我看看的话,我就会高兴的一塌糊涂了。”
冲田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顺,黑色的如同瀑布一样,遮住他比以往苍白的脸,恍惚之间我觉得他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好痛。他顺从地任由我梳理他的头发,两个肩膀无力的垂在哪里,好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他受伤一样。我知道他的病很严重,但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他的这一番话,又会和谁说呢?
“有点庆幸呢。”我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没有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世界来,莫名其妙的介入到你们之中,我现在一定是一个埋头读书的学生……不对,或许已经进入埋头工作的阶段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可能在这里找到这样子温暖的大家庭,不可能学到这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不会明白生命究竟有着什么意义,更不会遇见你,然后像这样待在你的身边,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帮到你了吧……”
“舞……”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连我都听得出来,但是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梳理着他的头发,然后等待着。
“我不习惯依靠别人,并不是讨厌,只是不希望别人因为我的事情有什么烦恼或者担心,并不是刻意的去隐藏,只是莫名其妙的习惯了而已,我想看到大家的笑,为了如此我就一定要笑着才行啊。听到你的话,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是你真好……不是,如果不是你的话,或许就不行了吧。你过分的温柔,还能轻易的把人看穿,又为了不伤害别人而努力让他人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你任何时候都让我喜欢……最喜欢啦。”
“你这家伙,不要这么平和的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啦,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说你城府深呢……”我轻轻锤了一下他的头,然后背过脸去,总觉得喜悦和难过的心情一起涌上来,我都快承受不住了。
他终于也露出了笑颜,总觉得这样的才叫冲田总司嘛。
“舞,我要走了,虽然我知道是很任性的话,但是,你能等我吗?我一定会回到这里,和大家一起并肩而战,所以,你能……等我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还要让队长帮我守住身后呢,而且像我这样的怎么能挑起一个队嘛……我等你,不管多久。”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等这已刻已经等了太久了,为了这一点点的幸福我可以牺牲我的全部,所以仅仅是这样的时间,我又怎么会熬不下去呢……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我可以提吗?”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又伸手想要扶我,我苦笑着到底应该是睡扶谁啊,然后也站了起来。
“可以喜欢我吗?”
“不行。”我摆了摆手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认真问我的冲田我就想要戏弄他一下。我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说,我已经喜欢了你几百年,你会相信吗?如果我说,我是因为追着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你相信吗?”
他没有说话。
“所以喜欢是不够的,不是最喜欢就没有意义,不是唯一喜欢就没有意义……我爱你……”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的东西就那样堵住了我的嘴唇,突然近在咫尺的冲田的脸让我一下子乱了手脚,想必我现在的脸,应该可以和熟透了的番茄一争高下了吧。不过无所谓了,因为我真的是,喜欢这个人喜欢得没办法自拔了。
“我爱你。”轻声的呢喃确实的传入了我的耳朵,我看着脸红成火烧云的少年说完这句话就匆匆逃出了我的房间,勉强才忍住了自己的笑。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不,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那样的冲田总司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尾了。
☆、〖离别,然后相约〗
这是一个看不见太阳的日子,灰白色的天空下一片死寂,看起来这里也不可幸免的卷上了死亡和战乱的阴影。这阴云笼罩下的城池,看起来就好像现在的我们一样,战斗、分离、死亡,似乎这个时刻就是在为选择了道路的我们,决定结局。
鸟羽伏见之战,幕府失掉了整个关西,本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衰败,负隅顽抗也是无用之举,但是对于统治者来说,就算是拼尽了最后的一兵一卒也要得到这个江山,这种心理我不是不能理解。虽然对于新撰组来说,这不能算是太大的损伤,但是实际我们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落了,输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
但是这之后就不同了,山崎先生因伤离世,永仓、原田等人脱离了新撰组……不知道永仓心里会不会觉得难过呢,毕竟是在一起战斗了很久的伙伴。如果没有固然是有些令人伤感,但是转念一想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如果有,不知道那个时候匆匆忙忙和他说的话是不是能起到一定得安慰作用呢?人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的确呢……现在我时常想,那个时候大家要是能多在一起闹一闹,或者多打几场战斗,该是多好的事呢?
我看着一片灰白色的天空,不断地在我的“日记本”上写着。仅仅五个月,五个月内发生这样大的变故,要说我想不到,却也不是,这是历史上已经注定了的事……但是要简单的接受也是不大容易的,土方先生也变了很多,变得更加吓人而且寡言了,或许是近藤局长的事情让他颇受打击吧……我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事实上连我自己都觉得心里好像被雷劈了一样。近期我总有这种感觉,明明前一天还在一起笑着聊天,忽然第二天,看到的不是离去的背影就是带血的尸首,这就是所谓的战争吧……我自以为之前的经历已经让我足以应对这些事,看来还是徒劳。
“和平果然是好东西啊!”如此感叹着,一转头注意到帮我赶车的人正用一种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不由得有些尴尬,嘴角抽了两下,却发觉根本笑不出来,便又扭回了头,干脆无视那视线继续写了起来。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战争和死亡,也没什么可写的,就放下了笔。直到那间屋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就停在这里吧。”
车夫显然有些奇怪,停在这样的地方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与我们之前说的目的地还有些距离。
“没关系,剩下的我自己走过去。”我付了钱,然后拿起行李跳出了车,径直朝屋子的另一边走去。车夫看了看我,显然还是有些奇怪,但是钱分文不少的收到了,他也没有再计较什么,便赶着车离开了。
就算是信得过的人所找来的,也未必可以信得过。我看着那个车夫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毕竟我们是处在这样的时代啊。
确定了四周没有人后,我才闪身到一旁的小巷子,准备绕几个弯再到那间屋子里去。我的行李很轻,只有一把太刀、几包药和一个本子,本来我也没什么可以带来带去的东西,布都御魂一直随身携带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觉得这把超长的刀有什么不方便的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呢?特意在这一天来,或许有点失礼,但是如果不是今天就没有意义了……抱歉,至少再让我陪你一天吧。”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开始在寂静无人的小巷里穿行。
明明还不是秋天,四周的风却好像要把你的骨头都冻成冰一样,刺骨的冷。早知道是这样的天气,就不应该只穿一件和服来了,至少也应该弄一个外套……再不然就是带一个斗笠都要强上百倍了。我不断的发抖,一边在脑中胡乱的想事情,一边反复叮咛着自己一定不能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告诉那个……那个尚处于修养当中的病人。
“是我,羽佐间舞,请打开门吧。”毕恭毕敬地说着,那道紧闭着的大门缓缓地打了开来,然后几乎是同时,一个年迈的婆婆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是来看他的吧,时常往这里跑也辛苦你了啊。”
“不……绝没有这种事。”我如此回答。
“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进来吧,他似乎等你很久了。”婆婆笑了笑,看着屋内轻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叹气代表着什么含义,所以没有做声,而是将行李中的药交给了她,然后径自朝最里面的屋子走去。
“醒着吗?总司。”轻声地问了一句,从屋子里面传来的是比我更轻的回答。
“嗯。”
“那我进来了。”我说着,拉开了纸门,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是什么,但应该是花香吧。
冲田坐在一旁的角落里,被子盖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白色的被褥更显出他惨白的脸色。仔细一看,发现他的额上有着少许汗珠,或许是知道我来,硬撑着坐起来的缘故吧。他被子旁边的榻榻米上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我看着这样的他,不知不觉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我忙用袖子拭去就要流出来的泪水,对着他微笑着。
现在的我,或许只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了吧。
“抱歉,我没办法准备些茶点,难得舞来了……”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没什么的,我不需要那些东西,如果想吃茶点的话,随便找一个饭馆就可以打发了,又怎么会专程到这里来。别看我只是个代理队长,即使这样也是很忙的哟。”
“抱歉……让你专程赶过来,我真是……”
“别责怪自己,这又不是你的原因,我可是遵循我自己的意识来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论如何我都不会来的啊!”无谓的安慰没有用,在我的意识里他虽然身体不好,却还没有那么柔弱。
“呵呵,果然是舞呢……很坚强的话呢。”
“反正你就是想说我坚强得像犀牛吧!”我白了他一眼,又不有的安下了心,这才是冲田,新撰组的一番队长冲田总司。没有改变,真是太好了呢,至少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那样的话,一般是永仓先生才会说吧。对了,最近大家的状态怎么样呢?”他如此说着。我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察觉到这个的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没什么特别的,”我赶快恢复了笑容,“就像总司知道的,鸟羽浮见之战战败后,又遭遇井上先生、山崎先生的死,士气不免有些受打击,但是没关系,我们还能扳回来。”
“近藤老师怎么样了呢?我听说他为了保存实力投向了新政府军。”
“嗯,是这样没错,本来近藤局长的工作,是由土方副长来做的,但是副长受了些伤,现在好像是由阿一在代理吧。”
“土方先生受伤了吗?”
“安心吧,只是小伤,我来的路上听说已经快康复了。”我笑了笑,放下了包袱坐在他旁边,一直站在他面前看着,总觉得心理面平静不下来,便转而看着天花板。
“近藤老师不知道被如何处置了?没有消息吗?”
“嗯,现在还没有。”似乎已经习惯了说谎这种事,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虽说对他来说,瞒着未免有些残忍,但是告诉他又觉得更残忍……土方先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提局长的事,这样子说出来已经算是犯了禁忌了,还好局中法度没有“说谎者切腹”的规定啊。
“……舞,脸上挂着一幅说了谎的表情哦。”冲田看了看我,笑着说道。
“呵呵,就算你这么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哟。”相信自己的说谎技巧还没有那么逊,我也笑着回答。
“真的没有啊。”好像已经死了心,他轻声地念叨着。
“说到担心,我们都是一样的,听说土方先生要去和他们谈判,或许再过不久就会有消息了吧。”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实际上谈判也早就结束了,当然,结果是我们输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么一旦有了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啊!约好了!”
“嗯,约好了!”我握住了他换换伸出来的手。
“这不是约定的手势吧……”冲田看玩笑一般的话却让我的心颤了一下,不过我瞬间恢复了过来。
“这是羽佐间流。你也应该习惯了吧,总司。”我敷衍道。
“嘛,舞总是这样的,也确实习惯了呢……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消息出来的那个时候呢。”他的表情有些暗淡,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沉默得看了他好久,勉强挤出了几个字。
“别说蠢话。”
至此之后,便是一段良久的沉默,双方都各怀心事,有些事不能相互传达,为了不伤害对方,于是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缝里灰白色的天空。
“一直呆在这里好吗?”沉默了许久,还是冲田开口了。
“什么意思?”我轻声回答。
“刚才舞不是说了吗?土方先生受了伤,现在由斋藤先生代理,既然这样的话,舞不是应该回去吗?”
“……我有异议呢,就算我回去,现在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没有什么威信和领导能力,回去了也是碍手碍脚吧……我果然还是像新八猪说的,适合从事暴力工作呢。”
“呵呵,舞还是老样子呢,谦虚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啊,代理队长。”冲田笑了笑,“舞的能力是大家公认的,而且队士们也很敬仰你的,怎么说舞也是我们新撰组仅有的女队长啊。”
“是副队长哟!或者说代理队长吧。”我抬起手打算弹一下他的额头,却在马上就要弹到的时候缩了回来,冲田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不由得引起我的一阵笑声。
“这样耍人可不好哦,舞!”冲田用埋怨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他并不是生气,也就一笑了之了。
“并不是为了耍你,只是我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我转过头,正视着面前的人,“我们的约定,还记得吗?”
“约定?我们似乎有很多约定呢……守护、并肩作战、看烟火、治好病……是哪个呢?”
“……笨蛋……”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忘记了呢,没办法,本来就不是能够想起来的是吧。原本就没有抱着任何希望,我想了想觉得这样问出来的自己真是个傻子。
“……还有,一起看樱花,站在树底下,看头上像是雪一样的樱花。”
“哎?你……竟然记得……”我愣了一下。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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