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尽管清秋瞒着孩子们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大人的言语之间和脸色上孩子就能感觉出来一定是家里出事了。还有家里的下人和外面的风言风语,小彘和元元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在内心深处还是能模糊的认识到或者家里要少一个人了。元元曾经悄悄地把弟弟拉到花园里面隐秘的角落里面,对着弟弟严肃地说:“他们说爸爸或者回不来了,我们以后要听话不能叫妈妈伤心知道吗!”小彘则是懵懂的看着姐姐,担心的说:“爸爸上哪里去了,他为什么不回来了!”
元元生气的敲敲弟弟的头,两手叉腰:“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今后要听我的,谁要敢欺负你我去给你撑腰。你们班上那个牛什么的在欺负你,我就叫人一起揍他一顿。”
小彘点点头,姐弟两个相依为命的抓着对方的手:“谁要是敢欺负我们我们一起揍他!”本来小彘以为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没准那一天早上爸爸还是会出现的。可是今天遇见了金薇,他小小的心灵第一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若是没了爸爸,小彘下意识的撅起嘴,家里就少了个安全的堡垒。正巧赵忠恕安全符合小彘内心对于安全的而一切定义,他就抓着赵忠恕叫他表态做备胎了。
赵忠恕正巧看见清秋进来他慌得立刻握着小彘的嘴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你千万别再说叫我做你爸爸的话,仔细你妈妈听见你了对揍你的小屁股的。你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那些事情你谁也别说,要是说了赵叔叔就不教你学开枪了。”
小彘听着要学开枪顿时来了兴趣,他点点头,对着赵忠恕竖起来三只手指,赵忠恕才放心的移开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小彘你身上多少砂子啊,快点下来去跟着保姆换衣裳。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吃了饭再走吧。佩芳一会过来。她又去烧香了。”小彘听话的从赵忠恕的腿上爬下来,黏在清秋身上:“大表舅妈要来了,大表姐也一起来么?”佩芳和凤举的女儿和金薇同岁,可是两个女孩子一个温柔沉默一个是喜欢讨巧抓尖,性子南辕北辙。大家其实都很喜欢凤举家的女孩子多一些。
“你大表姐身体不好,不能来。不多明天我带你去她家看她,你快点去写作业。”清秋叫来保姆带着小彘上楼换衣裳。客厅里面少了孩子,顿时安静下来,赵忠恕浑身不自在的站起来对着清秋说:“我那个有点要紧的事情要回去了。明天我叫人过来保护你出门。你放心再也没人敢来找你的晦气了。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开口说话,我和绍仪是多年的兄弟,我们比亲兄弟还要亲呢。”说着赵忠恕急急忙忙的走了。
清秋还想挽留下赵忠恕,今天多亏了他出手相助才叫清秋免于被人纠缠,尽管姜范源没贼胆,可是他万一做出来点出乎意料的举动吃苦的还是清秋。清秋很想借着这顿饭感谢一下赵忠恕的帮忙。谁知他却是忽然变个人似得,赶着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清秋暗想这个赵忠恕是个爽快的人,他和白家熟悉的很,在家里吃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就这样客气起来。清秋内心嘀咕一下,也就放下了。她这几天慢慢的恢复了理智,她把事情的前后仔细想想,认定白绍仪所乘坐的船肯定是没事的。若是船只真的倾覆了,沿岸肯定会东西被冲上海滩,港口上也该接到求救信号的。可是港口上并没接到任何的信号,那条航线上来往的船只不少,也没看见船只遇险的报告,由此可见白绍仪的船肯定没事。现在失去联系也只是遇见了意外情形罢了。
赵忠恕刚上车发动起来车子,他又忽然停下来汽车,火烧屁股的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的奔回来。白家门房看着赵忠恕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是远在云端,高深莫测的赵先生也能有如此矫健的身手。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赵忠恕出现在清秋眼前。他几步就到了清秋跟前。是有——清秋的话还没问出口,赵忠恕抓着清秋的手,把一样东西放在她手上。
正是刚才那把赵忠恕拿给小彘的枪:“你拿着防身吧。你现在一个人,还是小心些比较好。子弹在这里。”赵忠恕从身上另一边的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看里面子弹闪着金属特有的寒光。
清秋拿着手枪不知所措的看看赵忠恕,手心传来冰冷的感觉,可是心里却忽然有点底气了。但是我不会用啊!清秋很为难的皱下眉,固然手枪能带来安全感。可是这样危险的东西放在家里,清秋有点不知所措。
“绍仪没带着你打过猎么?他们学校是要教育出来文武全才的,学生们大概都学射击什么的,记得以前在欧洲的时候我们去打野鸭子,还是绍仪赢了呢。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办,等着过几天闲了我先教你最基本的原理吧。看你的样子是连最基本的该怎存放枪支都不知道。你可以先把枪放在自己身边,子弹都是真的,就放在孩子们拿不到的地方。枪这个东西只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没事还是不要在人前拿出来。”赵忠恕对着清秋说了一堆要怎么拿枪的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赵忠恕和刚进门的佩芳和赵一涵正好对上了,佩芳笑着和赵忠恕打招呼。谁知赵忠恕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就走了。“你哥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呢?”佩芳扭脸看着赵一涵,眼里满是疑问。
谁知道,他一向都是阴阳怪气的。什么时候他正常了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佩芳我们不要理会他 。说着清秋迎过来,她看着赵一涵很是诧异:“你们怎么到一起了?”佩芳先笑着说:“我又去寺庙里面烧香生。谁知刚巧遇见了赵小姐,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留洋的新派人物都不信神佛呢。谁知你知道我看见什么,赵小姐在佛前顶礼膜拜,还在念念有词的。我们就一起来了。”
赵一涵没佩芳说的有点不自在,她一笑上前仔细打量下清秋脸上的表情:“清秋你好像更消瘦了,我都担心你的身体。你放心我在佛祖跟前问了,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对了我大哥来是什么事情,他的消息灵通也是没那边的消息么?”
清秋叹息一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还要谢谢你大哥帮着我解围了,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想着以前大家见面都是一团和气,谁知真的遇见点风雨就立刻显出来真实的样子。“人心都是如此,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是对着世态炎凉没多少感慨了。当初我父亲生病的时候大家是什么样子,想想以前,我父亲风光的时候,真是——一言难尽。我现在倒是淡定多了,人家说什么我也不生气了。反正能够对着你唱赞歌的人也能对你说出恶毒的言辞。世界上历来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赵一涵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佩芳听着清秋的遭遇很是生气:“真是斯文败类,学校怎么会请那样的人做事呢!清秋你不该太老实,叫人随便欺负。我和你去校长那里问问,我虽然是个没什么学问的妇道人家可是也知道礼义廉耻的。怎么那些教书育人的先生们就不知道了!以后谁还敢把孩子送到学校读书啊!“清秋见佩芳要替自己出气,心里很是感激,忙着说:“事情都处理好了,那个人也会在上海出现了,元元和小彘呢,叫他们下来。”说着清秋拉着佩芳和赵一涵一起去吃饭。
饭后香港那边的消息来了,依旧是没有白绍仪所乘船只的消息,佩芳看着清秋的脸色,十分不忍心:“你别担心这段时间我们问了菩萨,上海的庙宇都去过了,佛前求签的结果全是没事的。绍仪肯定不会有事,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是啊,金太太说的对。你先安下心在等几天就会有好消息的,你和绍仪那样要好,老天爷都舍不得拆开你们两个呢。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先自己垮了啊。”赵一涵也跟着佩芳安慰着清秋。
清秋强忍着内心伤心失望,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我只是担心时间长了,若是绍仪在还在海上漂泊,船上的给养肯定是要消耗殆尽的。他这段时间在海上又冷又饿,该怎么生活呢?”
听着清秋的话赵一涵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是个贤惠妻子,惦记着自己丈夫没得吃呢。”
佩芳拿着别的话岔开清秋的心思,清秋慢慢的控制了情绪,日子还是要继续的,身为家庭主妇,清秋也要考虑起来家里过冬的事情。清秋和佩芳说起来给孩子添置冬衣的话,她们正在拿着今天新买的绒线在计较着要织成什么样子的毛衫。
清秋拿着一个红色线团说:“我想着春生长得很白净,他穿着红色也很好看。”赵一涵拿起来那盒子红色的绒线仔细看看,对着清秋说:“我看你还是把红色换成蓝色或者灰色好,我大哥最不喜欢的便是男孩子穿红色衣裳,我也是听着以前家里的老人说的,他们说大哥小时候身体不好,大太太担心他养不活就按着算命瞎子的话,在大哥上学之前一直都按着女孩子装扮的。据说他小时候长得很秀气,还装扮成女孩子,经常被人嘲笑呢。”赵一涵忍着笑意接着说:“你们没发现,我大哥对着光鲜的装扮一向很讨厌么?别说是红色毛衫了,就是红色的领结他也不能忍受,你们看平常春生的衣裳就知道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看不出来你大哥不苟言笑的一个人,七八岁以前竟然是被装扮成女孩子的。”佩芳想象着赵忠恕黑着脸穿花衣裳梳辫子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了。
清秋看着手上的红色绒线,无奈的说:“早知这样我就买别的颜色了,先放着明天叫张妈拿去换了吧。”
佩芳拿着那盒绒线看看:“我和你换换,你大哥前几天回来拿来一些绒线,你知道男人是不会买东西的,全是蓝色灰色的,我不挑拣颜色,只是妞妞是个女孩子该穿的鲜艳一点。我拿着两盒线换你的。”
清秋看着佩芳手上的盒子若有所思,一直到佩芳推她一下,清秋才回过神来。“也不值什么,还说什么换不换的。那些是大哥的心意,我哪里敢要。”凤举逐渐没了以前的少爷脾气,变得顾家起来。只是做惯了少爷,要做居家好男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那些绒线我早就想着给你送一些的,只是你大哥不肯。他说那是上好的日本货,现在都闹着要抵制日货,叫我不要拿出来惹事。可是我们也要自己做出来好东西才能抵制人家的东西啊。”佩芳有些不满的嘟着嘴,她很想和亲友们分享丈夫的心意谁知偏不能如愿。家庭主妇们不问政治,她们对日本的态度彻底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切齿痛恨,一半则是喜欢日本制造的精巧日用品。
赵一涵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佩芳和清秋的谈话,她感慨一声:“我们本来有时间发展自己,可是却把大把的时光和精力浪费在无谓的内战上。日子虽然可恨,可是他们上下一心的态度却是我们比不上的。你们看同样的是从国联城里到现在二十年的时间,日本成了一个强国,国家一日千里工业发达。可是看看我们,连个像样铁路都很少。就连着上海也赶不上人家的城市繁华,以后中日开战,我们拿什么和人家抗衡啊。”
清秋听着赵一涵的话,也忍不住感慨一声。佩芳无奈的说:“现在东北都被日本人占领了,日货那里还能挡得住呢。凤举说日本人在东北预备仔细经营,他们是要拿着东北的资源来打关内的地方。”
屋子里面一片沉默,外面传来一阵风声,张妈推门进来,她身上带着几片雪花。清秋看着张妈身上的雪花才惊觉问道:“是什么时候了,外面下雪了么?”
少奶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今天还请佩芳少奶奶和赵小姐留下来吧,外面的雪下得大得很。现在地上的雪已经很厚了汽车也难走啊。张妈给壁炉里面添上煤炭,把炉子升的旺旺的。
正在沉默之间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大声说话的声音,清秋拧着眉站起来:“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正说着大门被推开了,赵忠恕急匆匆的进来,他脸上惊喜难辨 ,手紧紧地攥着拳头。赵一涵站起来,她盯着自己大哥的脸,就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似得。清秋心里一动,她上前死死地看着赵忠恕的眼睛,颤抖着嘴唇半天将不出来一个字。
是——清秋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赵忠恕点点头,一字一顿的说:“白绍仪没事,他们的船是真的遇见了海上的强盗,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他们的船已经死安全靠岸了。他现在没事,是香港办事处特别确认的,我想明天绍仪的电报就能到了。”
清秋听着赵忠恕的话,只觉得身上的千钧重担一下子消失了,她一直提着的气顿时松下来生,整个人眼前一黑晕倒了。
佩芳和张妈看着躺在床上的清秋有点不放心的问柳春江:“清秋没事吧,方才真是吓死人了。”
柳春江把听诊器放在箱子里面,对着张妈和佩芳说:“放心,清秋没事的。她是太激动了才会晕过去的。这几天她一直担心着绍仪的情况,也没好好地休息,现在猛地放松下来,就会晕倒的。等着她醒过来先吃一点清淡的东西,再慢慢地添加。小莲在家里也等着消息呢,我开了些维生素,想吃就吃,不吃也没关系的。”张妈谢了柳春江,送他出去。佩芳对着张妈说:“我在这里看着清秋,张妈你先送柳医生出去。赵先生和赵小姐呢?他们一转眼怎么不见了?”
在白家楼底下书房,赵忠恕正黑着脸挣脱开赵一涵的手:“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又惹事了吧。我和你说了多好次,叫你安分一点。你倒是好整天叫着要腐败啊。国家是什么样子你知道,你想真正的强硬起来能有胜算么?”
“别装糊涂了,大哥你别拿着我出气,现在绍仪安然无恙你心里多少有点小小的失落吧。”赵一涵讽刺一笑。谁知她的话音未落,脸上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闭上嘴,你要是敢胡说一个字我就——”赵忠恕变得面目狰狞,他紧紧地抓着赵一涵的领子,差点把她勒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内容已换)
“你别装了,你当着我是瞎子么?你抱着清秋的时候脸上焦急的神色是掩饰不住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没感情的石头人呢。谁知你真的对自己挚友的妻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赵一涵话没说完,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她使劲的推一下赵忠恕,挣扎着从他的手心里逃出来。
赵忠恕脸色阴沉的吓人,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逼问着:“你想要做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骗过了所有的人,敏感如清秋她竟然是没有觉察到。我也是刚开始不敢相信,可是那天在百货公司里面,我才敢确定了你的心思。你一向最不喜欢鲜艳的颜色,却眼睁睁的看着清秋给春生买红色的绒线,我就知道了你对着她的心思不是弟妹那样简单的。听说你可以推掉自己母亲给你亲手做的前鲜艳颜色的毛衫,却能放任着清秋装扮春生。她是不知道,就因为保姆给春生围了一条天蓝色的围巾你都能大发雷霆。大哥你还嘴硬么?”赵一涵盯着赵忠恕的眼睛,她从自己大哥的眼里看出了慌张和躲避。
“我求你别伤害他们,我知道你是个意志坚强的人,是不会随便改变心意的。可是他们一个是你最好的朋友,一个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就是你用手段得到了清秋也不会幸福的。”赵一涵放软声调哀求着赵忠恕放下这段不被人接受的感情。
谁知赵忠恕却是长叹一声,很无奈捏着鼻梁:“你以为我能控制的自己的心么?我比谁都难受,每次见着绍仪他们夫妻我都觉得自己很丑恶,怎么能对着亲如一家人的朋友妻子起那种念头 。可是我的心却不受控制想着清秋,只要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很满足了。我现在人不是人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