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意义的活动,能让我们与妹妹们近距离的接触。”
贾母:“你们快点出去吧,这样她们才能自在些。”
贾珍他们退出,第二出戏开演。
宝玉见贾珍他们出去了,也下了席往外走。
贾母:“你去哪?外面那么多放爆竹的,小心天上掉下火纸来烧着。”
宝玉:“就在附近转转。”
贾母让婆子们小心跟着,麝月、秋纹也跟着出去了。
贾母问:“怎么不见袭人?现在她也知道摆架子了,都是打发小丫头出来。”
王夫人站起来笑着说:“她妈前些天刚没了,现在还在守孝,所以没来。”
贾母:“跟主子讲什么孝不孝的,她如果跟着我,今天也不到这里来吗?主要是我们家里对下人要求太宽松,都养成了习惯。”
凤姐说:“今晚是我留下她看园子的,今天又是灯又是花炮,突发火灾的概率太大。袭人是个仔细孩子,让她照顾园子放心点。如果老祖宗叫她,我打发人叫她来就是了。”
贾母:“你想的比我周到,不用叫她。但是,她妈什么时候没的?我怎么不知道。”
凤姐笑道:“前天袭人亲自回的老太太,你怎么忘了?”
贾母:“想起来了。这人啊,一老了就容易忘事,以后要多吃健脑的食品了。”
众人都笑到:“主要是老太太脑子里想的事太多了。”
贾母:“她妈没了,我还想着给她几两银子发丧,也忘了。”
凤姐:“前天老太太已经给了她四十两银子。”
贾母:“那就好。鸳鸯的娘前几天也没了,正好让她找袭人作伴去。”又命婆子:“装些糖果、菜肴给她们带去。”
琥珀笑道:“鸳鸯早就过去了。”
宝玉出了席,直接去了。院子里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麝月:“可能她们都睡了,我们偷偷进去,吓她们一跳。”
于是,她们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只见袭人跟鸳鸯面对面躺在炕上,旁边还有两个婆子在打盹。宝玉以为她们睡了,刚要进去,突然听见鸳鸯叹了口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还好你能出去给你娘送了终。”
宝玉悄悄对麝月说:“咱们还是回去吧,让她们清清静静的说会话。我一进去,鸳鸯肯定又赌气走了。”
说完,他们一小队人马仍旧蹑手蹑脚的出来。转过山石,宝玉撩起衣服就要小便。麝月、秋纹忙转过身,笑着说:“蹲下吧,小心风吹了肚子。”——偌大的园子,山石边,石洞里,小溪旁,树荫下,随时都是解手的乐园。后面的两个小丫头,见宝玉解手,急忙跑到前面准备洗手的水盆去了。
这时,两个媳妇走来了,问:“前面什么人?”
秋纹:“看这里看这里,宝玉在此,你大呼小叫的,要是吓着了他,后果自负。”
媳妇们马上满脸堆笑,说:“姑娘们辛苦了,天黑了,没看清是你们。”
麝月:“你们手里拿的什么?”
媳妇说:“是老太太赏给金、花两位姑娘吃的。”
宝玉:“打开我瞧瞧。”
媳妇们打开盒子,宝玉看了都是席上吃的上等菜肴。点了点头,走了。
宝玉他们来到花厅后廊,那两个小丫头一直捧着水盆巴巴的等。秋纹伸手一试,说道:“你脑子进水银了吧,越大越粗心,从哪里弄的凉水?”
小丫头笑道:“姑娘瞧瞧这个天,零下十几度,我怕水凉了,专门倒的滚烫的水。”
正说着,一个婆子提着一壶热水过来了。
小丫头:“好奶奶,给我添上些热水。”
婆子:“小朋友,这可是给老太太泡茶用的水,你还是自己去舀热水吧,多走走,走不大脚。”
秋纹:“谁都知道这是老太太要的水。你也不看看是谁要水,要不着的人谁敢要?”
婆子转头看见秋纹,忙提了壶倒水:“我眼花啦,没认出姑娘。”
宝玉洗了手,重新回到席上。第二轮敬酒仪式开始了:从从外人到内人,从长辈到同辈,宝玉敬了一圈。
热腾腾的元宵上桌了,贾母:“快让这些小孩子们歇歇,吃完元宵再唱。”
戏停了,有人带进来两个说书的女演员。
贾母问薛姨妈和李婶喜欢听什么,她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老太太喜欢听什么,我们就喜欢听什么!”
贾母问女演员:“最近有什么新书没?”
女演员:“有一段新书,叫《凤求鸾》,讲的是残唐时期的一个乡绅,名叫王忠,金陵人,曾做过两朝的宰辅。告老还乡之后,膝下只有一子,叫王熙凤。”
众人笑。贾母说:“跟我们家凤丫头重名。”
女演员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们不知道是奶奶的名字。”
凤姐笑道:“怕什么,重名重姓的多了,尽管说。”
女演员接着说:“王老爷打发王公子进京赶考,路遇大雨,王公子到一个村中避雨,村里有个乡绅姓李,是王老爷的老朋友,就留王公子住在书房里。李乡绅有个女儿,名叫雏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贾母:“不用说了,我知道结尾了,肯定是王熙凤追求雏鸾小姐的爱情故事。”
女演员:“老太太真会猜。”
贾母:“这些书都套的一个公式,傻子也能猜出来。”
众人:“还是老太太见多识广,我们怎么猜不出来。”
贾母:“编书的人大致分三种:一种有仇富心理,编书骂人;另一种用婉转的语言侮辱别人,从中取乐;还有一种看书看魔怔了,也想编书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他们这些人大都没有生活经历,也不去体验生活,只凭着一张大嘴巴子胡说八道。所以,我不让我们家的孩子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薛姨妈、李婶忙说:“这正是大家的规矩。我们家也一样,也是想法设法给孩子们一片洁净的天空。”
凤姐给贾母倒了一杯酒,笑道:“罢罢罢,酒都凉了,老太太喝一杯润润嗓子接着说。”
女演员说:“老太太既然不听说书,我们弹一套曲子听听可好?”
贾母:“就弹一曲《将军令》吧。”
二人边弹边唱。贾母问:“几更了?”
众婆子:“三更。”
贾母:“怪不得感觉冷了。我们把桌子拼起来挪到里面去吧,大家挤在一起还暖和。”
于是,重新摆席,重新安排坐席。
贾母:“让珍哥儿带着兄弟们走吧,我一会也睡了。”
贾珍答应着,领着兄弟们进来行礼。贾母:“不用进来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有大事。留下蓉哥儿倒酒吧。”
贾珍带着贾琏他们走了。
贾母笑道:“蓉哥儿坐你媳妇旁边吧。”
有媳妇请示:“是不是开戏?”
贾母:“怪冷的,叫她们歇歇吧。把咱们家的女孩子叫出来,唱两出让她们瞧瞧。”
梨香院的女孩子们睡梦中被吵醒,懵懵懂懂的就进来了。
贾母点戏:先唱《寻梦》,再唱《惠明下书》,最后吹一套《灯月圆》的曲子。
第三轮敬酒开始:贾蓉夫妇敬酒一圈。
凤姐:“趁说书的在,我们来‘击鼓传花’的游戏吧,传到谁手里,谁喝酒讲笑话。”
下面游戏正式开始,说书的击鼓,只听鼓声如惊马乱驰,如疾电之光,时而快,时而慢,到了贾母手中,鼓声骤停。众人呵呵一笑,贾母道:“酒免了,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哪吒和木吒手头紧,两人决定弄点钱花,商量好后,两人躲在路旁,见一人走了过来,木吒从后面捂住那人双眼,哪吒把那人身上的钱偷偷拿走。两人以为干的天衣无缝,哪料到刚回家就被一群天兵押上了天庭。两人心中正纳闷,只见托塔李天王黑着脸喝道:‘两个畜生!谁的钱不好偷,偏偏去偷那个二郎神。’”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二轮击鼓开始了,小丫头们想听凤姐说笑话,悄悄地跟女演员说好,以咳嗽为记号停。果然,这次逮到了凤姐。
众人:“快喝了酒讲一个好的,别让人笑的肚子疼就行。”
凤姐想了想,笑道:“有一个人找路边的算命先生看姻缘,老先生抬头看了看他,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那人很紧张,问老先生为什么叹气。老先生不语。那人掏出一块银子递给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不要,说:‘此事不能说。’那人又掏出一块银子一块递给他,说:‘前辈,没关系,说吧。’算命先生接过钱,又叹了口气说:‘唉,干了一辈子,见过丑的,没见过你这么丑的。’”
众人失声大笑起来。
凤姐儿笑道:“天已经四更了,老太太也累了,咱们也该散了吧。”
尤氏用手帕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她说:“这个东西就会耍贫嘴。”
贾母:“把烟花拿来放了解解酒。”
贾蓉忙令小厮们在院内安放烟花。这些烟花都是进贡的物品,有满天星、九龙入云、一声雷、飞天十响等,一时之间,各色花炮夹着小爆竹,映亮了窗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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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赵姨娘惹是生非
皇宫里一位太妃娘娘病了,皇帝下令,以“孝”为本,停止各嫔妃的一切娱乐活动,不能省亲,不能吃饭时看戏,反正有各种不能。所以,荣国府今年的元宵灯谜也随之取消。
年底实在是太忙了,年忙完了,凤姐也忙流产了。大夫给凤姐开了一个月的流产假,凤姐身在家,但心系单位,人歇着思想不能歇,想起什么来,就叫平儿去回王夫人。别人都劝她:你还年轻,身体重要。
别人的话,凤姐听不进去:权利怎能轻易放手。
王夫人平时甩手惯了,凤姐一病,她顿时感觉失去了左膀右臂。于是,她让李纨暂时接替凤姐的工作,无奈李纨心太软,不是当总管的材料。王夫人又想到了探春,让探春协助李纨工作,时间一个月,等凤姐休完流产假,仍把工作交给凤姐。
谁知凤姐天生气血不足,年幼时又不知道保养,再加上争强好斗,心力也亏,于是乎,一个月后,又新增加了“下红”的毛病。虽然她要强不说,但是别人看她面黄肌瘦的,就猜测她没调养好。
王夫人嘱咐她好好吃药,保养身体要紧,单位的事就少操心,有李纨和探春呢。凤姐也怕自己成了大毛病,恨不得一下子就好起来。药一直吃到**月,才慢慢地好起来了。
王夫人安排好了总管的工作,又委托宝钗暂时管理园子:“我知道那些老婆子们不听话,喜欢喝酒打牌,以前凤丫头没病时她们还有个怕的人,现在她们又该无法无天了。你是个好孩子,你弟妹们都小,我也没工夫,园子里你照应着些,别弄出什么大事来,老太太问就不好了。如果有不听命令的,你尽管说,我收拾她们。”
正值初春,黛玉又犯了咳嗽的老毛病,湘云也感冒了。
探春和李纨商量,临时成立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设在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内,家人平时都叫那儿“议事厅”。
她们每天去议事厅上班,有事汇报的婆子媳妇们都去那里找她们。
最近,王夫人外面应酬不断,亲朋好友们的升官宴、降职宴、婚丧嫁娶宴,宴宴不断。于是宝钗白天在上房监督,夜里在园子里巡逻。下人们私下抱怨:“刚病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来了三个‘镇山太岁’。”
这天王夫人又出门搞外交去了。李纨、探春、宝钗各司其职,很早就到了工作岗位。
吴新登媳妇来报告:“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昨天死了,昨晚我回过太太了,太太说叫我来跟姑娘、奶奶汇报。”
吴新登媳妇说完,垂手站立,不说话了。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在凤姐面前大献殷勤,主动出主意,然后翻出几百年前的某些相同的事让凤姐选择。
可是今天,吴新登媳妇打定了主意看她们笑话。
探春问李纨:“怎么办?”
李纨想了想说:“前些日子袭人的妈死了,听说赏了四十两银子,也赏她四十两吧。”
吴新登媳妇说:“是。”领了对牌就走。
探春:“你先回来。”
吴新登媳妇只好回来。
探春:“咱们家以前的老姨奶奶们,家里死了人赏多少?”
吴新登媳妇:“这个还真想不起来了,我回去查查旧账去。”
探春:“你平时回二奶奶也是现查账本吗?还不快去查!再晚一天,不说你们粗心,但显得我们没主意似的。”
吴新登媳妇红了脸出来。一会儿,拿了账本回来了,探春看了,说:“给她二十两。”然后把账本递给李纨看。
不长时间,赵姨娘来了,进门就哭:“这屋里的人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姑娘该替我出气才对呀。”
探春:“姨娘这话说的是谁,说出来我替姨娘出气。”
赵姨娘:“就是姑娘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我去哪里说理去!”
探春连忙站起来说:“我不敢。”李纨也站起来劝。
赵姨娘:“我在这家里熬油似的熬了这么大岁数,生了你跟你兄弟,难道连袭人都不如吗?连你都没脸,更别说我了,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家里!”
探春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只是依法办事罢了。”一面说,一面翻开账本让赵姨娘看:“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是我说改就改了的。依我说,太太不在家,姨娘就安静些吧。本来太太有心疼我的,却被姨娘闹腾的寒了心。我若是个男人,早就离家出走了。现在太太让我临时照管家务,是看得起我,我一件好事没办,姨娘倒来找事。倘若太太知道了怕我为难,不让我干了,那才叫真的没脸。”
赵姨娘:“你心里只想着太太,就忘记我们了。”
探春:“我怎么忘记你们了。你扪心自问,哪一个当主子的不喜欢出力听话的人?”
李纨劝道:“姨娘别生气,姑娘心里要照顾你,嘴里也不能说出来呀。”
探春忙说:“大嫂子也糊涂了。我照顾谁?谁家姑娘们帮奴才了?我跟他们什么关系?”
赵姨娘气的问道:“谁叫你照顾别人了!你不当家我也不来问你。现在你舅舅死了,你多给个二三十两银子,太太也不会不理解。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尖酸刻薄的人,太太才会对我们这样!本来我还想指望你照顾我们的,现在羽毛还没长满就拣高枝儿飞了。”
探春气得脸发白,一面哭,一面问:“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姓王!何苦呢?谁不知道我是姨娘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也不知谁叫谁没脸!”
李纨急的劝了这个劝那个。
忽然有人说:“二奶奶打发平姑娘过来了。”
赵姨娘平时最怕凤姐,慌忙把嘴住了。
赵姨娘:“你奶奶好点了没,我想着要瞧瞧去,就是没空。”
平儿:“奶奶说了,赵姨娘的兄弟没了,奶奶怕你们不知道有惯例。按照惯例,只能赏二十两。现在奶奶让姑娘拿主意,再添些也可以。”
探春抹去泪痕,说:“谁给我个再添些的理由?谁又是怀了二十四个月生下来的?你主子让我开了例,她做好人,拿着公家的钱做人情。你回去告诉她,我不敢乱改规矩,她要改,等她好了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平儿见探春脸有怒色,不敢多说,也垂手站立。
这时候,宝钗也过来了,探春等人忙让座。三四个小丫头见探春哭了,忙端了脸盆来让探春洗脸。平儿见待书不在,忙接过一条大毛巾来,帮忙给探春挽袖子、卸镯子。
这时一个媳妇又来汇报工作:“奶奶、姑娘,环爷和兰哥儿今年的学费要交了。”
平儿:“你忙什么?没看见姑娘正在洗脸吗?在二奶奶面前你们也这么没眼力吗?等我回了二奶奶,说你们眼里没有姑娘,你们吃了亏,可别怪我!”
那个媳妇吓的说:“不好意思,我错了。”
说完,退了出去。
探春边化妆,边对平儿说:“你不知道,连吴姐姐这样的老职工也不拿我们当回事,我问她以往的惯例,她还要先查账本。我就不信你奶奶有耐心等她查账本!”
平儿笑道:“她如果敢这样说,腿上的筋早打断两条了。她们就是欺负你跟大奶奶脾气好。”说着,又扭头对门外说:“你们就作吧,等二奶奶好了,咱们再说!”
门外一片陪笑声:“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