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二姑娘——菱洲,四姑娘——耦榭,行吗?”
李纨:“我看行。我宣布,诗社今天正式成立,共有成员七人。社长——李纨。迎春、惜春不会写诗,就做些后勤工作。”
探春:“以后大家都用笔名称呼,谁违反了罚站两小时。”
李纨:“先别急,等我定出具体的规章制度再执行。我家地方大,诗社办公室就设在我家。我不会写诗,随便做个东道主啥的,也跟着高雅高雅。菱洲和耦榭一位出题、一位监督,大家说我的主意好不好?”
探春:“本来是我出的主意,怎么你却成了我的领导?这不公平!”
宝玉:“三妹,我看这样最好。咱们快去稻香村!”
李纨:“急什么,这次不过是预备会议,等我准备好了另行通知。”
宝钗:“一个月两次最好,定好日子,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不能缺席。”
探春:“这样不行,我必须先做回东道主,不然,我白想了这个主意。”
李纨:“好吧,那就今天开社。我刚进门时,看见他们抬了两盘白海棠进来,我们就以白海棠为题作诗如何?”
众人:“这真是极好的。”
……
此处略去若干字,喜欢吟诗作画的朋友请阅读曹雪芹原著第三十六回。
我们不说诗人们的作诗过程,先说说袭人。
袭人见宝玉看了信慌慌张张的跟着翠墨出去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忐忑着,忽然,后门的婆子送来了两盆海棠花。
袭人问婆子:“谁让送来的?”
婆子:“宝二爷的干儿子贾芸。”
袭人忙称了六钱银子,又递给两个婆子三百钱,说:“银子赏给抬花的小子们,这三百钱你们打酒喝。”
婆子们眉开眼笑,推让了几次,喜滋滋的接了。
袭人又问:“后门有值班的小子吗?”
婆子:“每天都有四个,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袭人:“宝二爷要给史大姑娘送礼物,你们顺便吩咐后门的小子们拦辆出租车过来,来回的打车费用我们这里报销。”
袭人回到房中,拿碟子给史湘云盛东西,却找不到那只缠丝白玛瑙的碟子了。袭人见晴雯、麝月、秋纹都在,就问:“那只碟子谁见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来,半天,晴雯才笑道:“我现在越来越忘事了,那碟子在三姑娘那儿,连荔枝一起送去的,三姑娘见那个碟子好看,一起留下了。”
袭人:“这么多碟子,为什么偏偏用那只!”
晴雯:“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宝二爷说,那盘子配上荔枝好看。你看,咱们家的一对联珠瓶也没收回来呢。”
秋纹笑道:“说到联珠瓶,我还有一段故事讲给大家呢。那天,咱们园子里的桂花开了,宝玉忽然孝心大发,亲自折了两枝,插在两个花瓶里,让我给老太太、太太各送一枝过去。我先去了老太太那里,听说是宝玉送去的,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说:‘别人还怨我疼宝玉,到底是宝玉孝顺,连开枝花儿都想着我。’你们知道,我是老太太最不喜欢的人之一,平时老太太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浪费了她的眼神,就更别说跟我说话了。可那天,奇迹出现了,老太太不仅跟我说了话,还奖给我几百钱的奖金。钱是小事,重要的是脸面!等到了太太屋里,太太正跟二奶奶、姨娘们找衣服。看见了花,众人都夸宝玉孝顺,太太一高兴,从箱子里顺手拿了两件衣服赏我,衣裳是小事,重要的是脸面!脸面,懂吗?”
晴雯笑道:“呸!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拣了没人要的给你,你还充有脸呢。”
秋纹:“不管怎样,到底是太太赏的吧。”
晴雯:“要是我,我就不要。都是一个屋里的,谁比谁高贵吗?为什么把好的给她,剩下的给我?所以,我宁可不要,就算为此冲撞了太太,我也不怕!”
秋纹:“给谁了?前几天我请了病假,难道漏掉了什么大事?”
晴雯:“我告诉你,难道你会把衣服退回去吗?”
秋纹:“胡说。我只是替咱们的姐妹高兴高兴。哪怕是给咱屋里的狗剩下的我也不嫌。”
晴雯、麝月大笑:“骂的好。就是给了那西洋花点子哈巴狗儿。”
袭人笑道:“你们这些死烂嘴的,没事拿我穷开心!”
秋纹:“原来是姐姐呀,不知者不怪。”
袭人:“少贫嘴了。你们谁去拿碟子?”
麝月:“那对瓶儿也该拿回来了,老太太屋里还好,太太屋里人多手杂,要是赵姨娘故意碰一下、推一下的,就可惜了那对文物。”
晴雯听说,把手中的针线活一扔:“这话说的是极好的,我去!”
秋纹:“还是我去吧,你去收你的碟子。”
晴雯:“你得了回奖金了,好事难道都是你的,也该轮到我了。”
麝月哈哈大笑:“哪能这么巧,好事又让你碰上。”
晴雯:“也许衣服不会赏了,或许太太见我勤快,一个月从太太的工资里分出二两银子给我也说不定。”
一面说,一面飞快的跑了。秋纹也抢着去探春家收碟子了。
袭人准备好了史湘云的礼物,叫来了老宋妈妈:“你老打扮一下,换件出门衣服,给史大姑娘送东西去。”
袭人把东西交代给宋嬷嬷,说:“这些都是咱们园子里收获的果子,宝二爷说,让史大姑娘尝尝。还有,那只玛瑙碟子姑娘说好看,就让她留下用吧。还有就是替我们请安,替宝二爷问好。从后门出去,出租车在那等着呢。”
一会儿宝玉回来,袭人跟他汇报工作。
宝玉听了,说:“怎么偏偏把她忘了?我这就请她去,诗社少了她还有什么意思!”
袭人劝道:“我也不懂你们什么诗、什么社的,史大姑娘在家做不了主,你告诉她,她来不了,心里又惦记着,岂不给她增了烦恼?”
宝玉:“没事,我回老太太让人接她去。”说完,急急的去找贾母,立刻让人接去。
贾母说:“今天太晚了,明早再去吧。”
宝玉只好闷闷的回来。
第二天一早,宝玉又去催贾母接史湘云,直到中午,史湘云才来,宝玉把诗社的成立过程简明的讲给湘云听了。
湘云:“我申请入社。”
李纨:“可以,先作诗一首,如果作的好,就批准。”
湘云:“快告诉我韵脚,只要能加入诗社,扫地提水我也愿意。”
说完,提起笔来,也不打草稿,两首诗跃然纸上。
晚上,宝钗邀请湘云去蘅芜苑睡觉。昏黄的灯光下,湘云跟宝钗商议自己也想做东道主。宝钗劝道:“你在家又做不了主,你婶子要是知道你出钱搞这种活动,肯定会骂你!我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湘云:“快说!”
宝钗:“我们当铺里有个伙计,家里是养殖螃蟹的。我让哥哥要几娄又大又肥的螃蟹来,再让他拿几瓶好酒,摆上几桌子水果点心,老太太、太太都爱吃螃蟹,你别说诗社的事,就说请她们来吃螃蟹。等她们走后,我们就开始行动,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写多少就写多少,岂不更好?”
湘云听了,很是感激。
宝钗又说:“你千万别多心,我没有小看你的意思,你认为行呢,我就让婆子们去找我哥。”
湘云道:“姐姐的心意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一直把姐姐当亲姐姐看的,我再糊涂,也不能好歹不分呀!”
宝钗于是叫过一个婆子,嘱咐道:“你出去跟大爷说,让他准备几娄大螃蟹,明天饭后请老太太、太太赏桂花!”
说完,又跟湘云商量明天怎么组织活动,怎么出题。直到很晚,俩人才熄灯睡觉。
第三十八回 史湘云做东
第二天,湘云请贾母吃螃蟹赏桂花。
贾母:“这孩子活的不容易,难得她有兴致,我们不能扫了她的雅兴。传命下去,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正房太太级别以上的人物必须参加。每人限带四人以内的丫鬟团。特邀嘉宾:薛姨妈。”
午饭后,贾母率领着王夫人、凤姐、薛姨妈等浩浩荡荡的进了园子。
贾母问:“哪个地方的桂花开的好?”
王夫人:“老太太愿去哪儿咱就去哪儿。”
凤姐:“藕香榭已经摆好了酒席,而且,山坡下的两棵桂花开的可鲜艳了,我们坐在河中间的亭子里,边喝酒、边赏花,有山有水有桂花,岂不更好?”
贾母:“嗯,听起来不错,我们向藕香榭出发。”
藕香榭盖在池子中央,四面有曲廊跨水接岸。贾母走上竹桥,凤姐急忙上前搀扶:“老太太别害怕,这竹桥走上去咯吱咯喳的,其实很安全。”
众人进了亭子,只见栏杆外摆着两张竹案子,一张摆茶具,一张摆餐具。丫头们各司其职,这边几个煽风炉煮茶,那边的几个的则煽风炉烫酒,
贾母笑道:“谁想的这个好地方?”
湘云:“是宝姐姐帮我预备的。”
贾母:“我就说这孩子想的周到,想的细致,想的妥当。”说着又抬头看见柱子上挂的黑漆对联:“认字的来一个念念。”
湘云念道:“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写竹桥。”
贾母对薛姨妈说:“我小时候,家里也有这么个亭子,叫‘枕霞阁’,那时侯,我也像她们这么大,天比现在还蓝,水比现在还绿,河里的水也可以游泳——可惜我不会。有一天,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差点淹死。那时候,救人还不用考虑被赖的问题,所以,我很快被救上来了。但是,脑袋上仍然被木钉碰了个大窝,你们看看,我鬓角处指头大的一个窝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众人都说我活不长了,谁知,在没打破伤风针的情况下,我居然活了下来。”
凤姐笑道:“那时要是不活下来,如今这大福可叫谁享呀!可见老太太从小就大福大寿的,趁别人不注意时碰出个窝来,好盛福寿的。其实,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个窝儿,万福万寿盛满了溢出来就凸起来了。”
凤姐说完,众人笑倒一片。
贾母:“这猴儿惯的没样了,只管拿我取笑,我恨不得撕了你那张油嘴。”
凤姐笑道:“老太太冤枉我,我怕等会儿吃螃蟹时积了冷在心里,所以让老太太开开心,这样多吃两个也没事。”
贾母笑道:“我喜欢这种开心的感觉,从现在起你日夜跟着我,不许回家。”
王夫人说:“老太太就是因为喜欢她才惯的她这样。再这么说,她明天更加无礼了。”
贾母说:“我喜欢她这样,再说她也不是不知分寸的孩子。家里又没外人,娘儿们这样热闹些。”
说完,大家入席。
上面一桌:贾母、薛姨妈、宝钗、黛玉、宝玉。
东边一桌:史湘云、王夫人、贾氏三姐妹。
西边一桌:凤姐、李纨。此桌座位形同虚设,俩人都不敢坐,只在贾母王夫人桌上伺候。
凤姐吩咐:“螃蟹一定要热着吃,先拿十个来,吃完再添。”一面洗了手,站在贾母旁边剥螃蟹。先让薛姨妈,薛姨妈说:“我自己剥着吃觉得香。”凤姐便递给贾母。贾母吃了,又剥给宝玉吃。(封建社会的媳妇好累哦,连小叔子都要喂!)
凤姐命令:“拿滚烫的酒来!另外还要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预备洗手去腥。”
史湘云只吃了一个螃蟹,就下座招待客人。贾母只叫了正房级别的太太参加,史湘云心系偏房,令丫鬟盛了两盘子给赵姨娘和周姨娘送去。
凤姐走来说:“招待客人是我的强项,你吃你的去,我替你张罗,等散了席我再吃。”
湘云不肯,又在前边的廊下摆了两桌,让月薪一两银子的职称高的丫头们坐了。
鸳鸯笑着对凤姐说:“二奶奶伺候着,我们都去吃的了。”
凤姐:“你们尽管去,这里交给我了。”
鸳鸯于是叫着琥珀、彩云、彩霞、平儿坐了。
凤姐儿张罗完这边,又忙那边,像长着翅膀的鸟儿一样,一会儿飞到亭子里,一会儿又飞到了廊檐下。
鸳鸯看见凤姐过来,站起来说:“奶奶又出来干什么?让我们好好吃会儿不行么。”
凤姐笑道:“你越来越坏了,我替你当差,你不领情,还抱怨我。快斟杯酒给我喝。”
鸳鸯斟了杯酒递到凤姐嘴边,凤姐仰头一饮而尽。琥珀、彩霞也来敬酒,凤姐都喝了。平儿早剥好了一壳子蟹黄送来,凤姐也笑着吃了。
凤姐:“你们吃着喝着、喝着吃着,我继续为太太们服务去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好没脸,跟我们抢东西吃。”
凤姐也笑道:“小蹄子,你知道你琏二爷爱上你了吗?想跟老太太要了你做小老婆呢!”
鸳鸯:“啐!这是做奶奶的说的话吗?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脸不算完。”
凤姐央求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琥珀笑道:“鸳鸯丫头要是进了门,平丫头能饶了她?你们看看,平儿两只螃蟹没吃了,倒喝了一碟子醋。”
平儿手里正剥蟹黄,听琥珀奚落她,便拿着螃蟹照琥珀脸上抹去:“我抹你这烂舌根的小蹄子!”琥珀笑着往旁边一躲,平儿往前一撞,正抹到凤姐的腮帮子上。
凤姐吓了一跳,“嗳哟”了一声,笑骂道:“死娼妇!瞎了眼么,混抹你娘的!”
平儿急忙替她擦了,又端了洗脸水来。
鸳鸯:“阿弥陀佛,这是报应,报应!”
凤姐跳起来站到鸳鸯面前:“信不信我蹭到你脸上?”
鸳鸯:“二奶奶好恶心人。”
凤姐:“我就要恶心死你怎么了,反正恶心死人又不偿命!”
贾母在那边听了,忙问什么事:“有笑话大家一起听,告诉我们,我们也高兴高兴!”
鸳鸯高声说:“二奶奶过来抢螃蟹吃,平儿恼了,用蟹黄抹了她主子一脸,主子奴才正打架呢。”
贾母、王夫人听了大笑。
贾母笑着说:“看她那可怜样儿,把那螃蟹腿给她让她吃点。”
凤姐洗完脸,依然过来伺候贾母。
黛玉不敢多吃,只吃了一点夹子肉意思了意思。
终于,大家吃完了,都洗了手,看花的看花,看鱼的看鱼。
王夫人对贾母说:“这里风大,又刚吃了螃蟹,老太太还是回屋歇着吧。”
贾母:“其实我还真想回去了,没好意思说,怕扫了你们的兴。既然这样,咱们就回去吧,让他们年轻人尽兴的玩。”又回头嘱咐湘云:“别让你宝哥哥、林姐姐吃多了。”
湘云答应。
贾母又嘱咐湘云、宝钗:“你们两个也别吃多了。螃蟹虽好吃,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两人答应着,将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等送到园门外。
回来令撤了残席另摆。
宝玉:“不用这么复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作诗也。”
宝钗:“有道理。”
湘云:“虽说有道理,但毕竟还有别人。”于是另摆了一桌,袭人、紫鹃、司棋、待书、入画、莺儿、翠墨等坐了。
刚才入席的是高级职称的丫头,等她们吃完了,才轮到中级职称的她们。还有不跟她们的,在山坡上桂树下,铺着两条花毯子坐在一起的是众位婆子和初级职称的丫头。
湘云:“你们只管放开了肚皮吃,等使唤你们时再来!”
林黛玉不喜喝酒,也不怎么吃螃蟹,令人拿来了钓竿,坐着绣墩子,倚着栏杆钓鱼。
宝钗手里拿着一枝桂花,趴在栏杆上,把花瓣一片片撕下扔在水里,嘴里嘟囔着:“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花瓣雨落在水面,引来了好多觅食的鱼儿。
李纨、探春、惜春立在垂柳下,看鸥鹭戏水,脑海里描绘着“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美好画面。
最喜二丫头迎春,出来玩也不忘工作,手拿绣花针,坐在花阴下绣茉莉。
其实还是宝玉最忙:先看黛玉钓鱼,看了半天没钓到一条,不耐烦了;又去看宝钗撕花瓣,喜欢、不喜欢的听了半天没听懂;转身去看袭人吃螃蟹。
袭人剥了一壳子肉喂他,他也陪袭人喝了两杯酒。
黛玉放下钓竿,自己斟了一杯酒,丫鬟知道她要喝酒,忙过来伺候。
黛玉:“你们尽管去吃,我自斟自饮更有味道。我刚才吃了一口螃蟹,觉得胸口微微作痛,想喝口烧酒暖暖胃。难道我杯子里的是黄酒吗?”
宝玉听见,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