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妈妈回去给你拿些衣服。”
“哦,那,再给我带点书过来,这样吧,把书包带过来吧,我要的书都在里边。”我没有正视母亲。
“进去躺会儿,一会有护士过来给你挂水的。”
“哦。知道了。”
与母亲的一席话后,我把那张纸的事情基本忘却了,于是走进了病房。
“咦?!我不是拿过来了吗?怎么回事啊?!”挂点滴的架子依旧在原处,可我分明是把它拖到了床边,“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我再次把它拉到了床边。
没什么事情可干的我,做在床上等待着护士的到来。
八十二
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可我毫无察觉,原本窗户关的严实,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窗帘随着风势飘起又落下。 我走到窗边,很小心地揭开窗帘,窗户敞开的很大,外面的空气十分新鲜。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轮子的滚动声,我便寻声转过去看。
“幻听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我再次转身,让自己透气。
轮子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次可听的真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点害怕。
我,以最快得速度转身,“啊!!!!!!!!!!!!!!!”
八十三
“别过来!别过来!!”
“小姑娘,小姑娘!怎么了?!”
我似乎突然得清醒,在我跟前的是面容清秀的女护士,她推着放满药品的小车子走进病房。
“没,没什么。 要,要挂水了?!”我颤抖的心慢慢得寻找平静。
“真的没事?!”
“没事。”
细小的针头扎入我的静脉,红色的血液回流到输液管内,护士很快解下了医用橡皮筋,把粘在塑料片上的医用胶带一条一条的小心地粘在针头边缘。
“这只手不要乱动,否则会肿的,有什么事情你按墙上的按钮,会有医生和护士来的。”
“嗯,知道了。”
冰冷的药水正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静脉,我可以明显感觉出左右手的温差。
母亲还没有来,一个人住在医院里,说实话,十分的寂寞。我又开始担心起下星期的汇考,摊上这么个体弱多病的身,我也自认很倒霉。记得化学老师跟我说过,要是这次汇考不及格,我就会拖班级后腿,他的脸上也会无光的。 我直愣愣地看着墙,两眼透露的讯息是空洞的,我的内心是一片空白。。。。。。
八十四
我似睡非睡,周围有什么动静一定会使我敏感地醒来。
不知怎么了,我感觉左手微微得疼痛,我很快地摆脱了困倦,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手上。
没有对比是很难看出区别的,于是,我把被子里已经孵热的右手伸出,“啊,天哪!”
左手如刚出笼的包子般肿胀,原本是流入静脉的药液现在充满了我的皮肤之下,似乎就要饱和了,他们希望冲破我的皮肤,我感到一阵阵痛楚。
可令人惊愕的却不仅仅是这个,我卷起袖管,惊恐地发现,整条左臂都开始肿胀,而且是以咋舌的速度膨胀起来,疼痛从手背逐渐蔓延至肩膀,我想还会延伸到锁骨,背部,或者,很快的功夫覆盖全身。。。。。。
“对,按钮! 按钮!” 我突然想起护士说的话,开始寻找起墙上的按钮。
“哪儿呢?! 没有啊。啊,好痛。” 我起身去找按钮,可白色的墙壁一目了然的显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明明是在墙上的啊?!”
我的左手极度寒冷,酸胀之感越来越强烈。我有不祥的预感,似乎液体就将冲破皮肤,然后。。。。。。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不会。。。。。。”
八十五
我的右脚猛地抽动,我醒了。
母亲正守候在我的身旁,我看了眼母亲,就立即把目光转移……………左手。
除了左手的温度比较低以外,没有什么异样了,我知道,那是梦!
我看了看挂水的瓶子,“妈,按下按钮,叫护士来换。” 药液接近瓶口,就快滴完了。
“好的,霜霜,现在好点了吗?”母亲非常关切地问。
我能够体谅母亲的心情,她一定不好受,我的成绩已经让她饱受折磨,再加上我这虚弱的体质,母亲原本就闷闷不乐,现在是每天都阴沉着脸,我知道罪孽深重,可是,有些事情,无论我再努力,我再勤奋,都还是不能做到最好,即使降低要求,或许我也做不到! 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老师与家长把成绩和排名看得那么重要,殊不知,我是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他们不能理解,又或许他们理解,只是他们也被逼着那样,于是,受苦的不仅仅是我们,而是大家。而每个人的承受能力又是不同的,我应该是脆弱的代表了吧,可歧视的目光不会因为同情你而有所收敛,你的差强人意在他们眼中便是一种取笑的乐趣。我不是旁观的人,而是当局者,不是说当局者迷吗?可那些能看清事实的人又在哪里呢??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看见高分的尖子生昂着骄傲的脑袋,他们俯视着我们这些卑微的差生,于是,一种强烈的对比便产生了,那种强烈的自卑感让我无地自容,面对着辛苦养育我的母亲,我更是无颜面以对,我只想变成一只小小的昆虫,躲在狭小但安全的洞中。
“霜霜。”母亲再次叫唤我。
“噢,什么?!”
“在想什么心思呢?”
“没什么,哦,书呢。”我尽快得转移话题。
母亲将那已负重不堪的书包递给我,我右手慢慢得将书包打开,取出一本英语的语法书阅读。
口中朗读的是英语语法,可它们完全没有被我记入心中,我的心里总是被奇奇怪怪的想法所占据着......
八十六
随着最后一滴药液流进我的血管,漫长的挂水时间终于过去了。我不喜欢以一种姿势长时间的躺在床上,尤其是家里以外的任何地方,医院更是不用说了。
“妈,我去趟卫生间。” 母亲显然是希望陪同我一起去卫生间,因为我很虚弱。但是,我并不希望,我有我的目的----出去头透口气,顺带着去找那张纸。
室内与走廊间的温差让我不禁打了个喷嚏,“好冷啊。”
“是先去卫生间,还是先去找那张纸?”我在问自己。
“还是先去看看那张纸吧,要是给倒垃圾的倒掉了,那就不好了。”于是我朝右手边走去,那个废纸篓里除了几张宣传广告纸外便是那团揉皱了的彩纸。
我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包纸巾,我从中抽出一张,包在手上,于是,怀着强烈好奇心的我伸手去捡......
八十七
病人与医生的谈话声音越来越近,他们朝这边走来了,我把纸头攥在手里,迅速地跑进旁边的卫生间里。
医院里的卫生间总是弥漫着十分浓重的消毒药水喂,对于这味道的反应,我自然是觉得恶心。我顺手找了个比较干净的空位置,走了进去,把门牢牢得锁上。
我迫不及待得把手里的纸头摊平,“日记?!” 粉色背景的信笺上娟秀的小字纪录着某个日子所发生的事情。
“ **年**月**日 天气:阴有小雨
我习惯于用信笺写日记了,每写一篇就撕一页,带在身上,想看得时候便可以查阅。今天,对于我,一个刚过实习期的外科医生来说,是很难忘却的。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查房,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询问下病人的病情和其他一些事情。
今天早上8点,我去6病区查房,走到3号房间,刚想要敲门,可突然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上。于是,我轻轻得推开房门,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背对着窗口,我刚想开口问她,可,可是,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她迅速得转过身体,爬上窗子,纵身跳了下去!我竭尽了所能,跑到窗边的时候……………楼下血泊中是女孩年轻的尸体。
当时我震惊了,我大叫着“救命”,可是,我所做的,并不能挽救什么,她还是死了。。。。。”
看到这里,我似乎把刚才那些幻像都联想到了这件事情上面,难道,这个病房,闹鬼?!
“我到现在都很害怕,每天晚上都做恶梦。”
“别去多想不就好了。”
“可是,我总觉得,要是我能早点去查房,或是多了解点病情,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别内疚了,不是你的错,她妈妈后来不是说的么,她女儿有精神分裂症,没钱看病,要不是得了尿路结石,她们是不会来医院的。”
“我不是跟你说,那天的日记不见了么?!”
“是啊,你找到了。”
“我前天重写了一封,不过,我今天在3号病房门口找到的。“
“噢,是吗?肯定是你那次再去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里的吧。”
“那天我回去才知道,原来裤子的口袋穿了。 我是不希望别人看见那日记的,不然住在那里的病人会不安的。”
两个人的谈话,被我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也觉得可怕,或许,我躺的病床就是那女孩躺过的,现在我要做的,是去把窗户关关紧。
她们的谈话没有结束。
“你知道,她为什么得的精神分裂吗?”
“噢,我也是听说,精神科的医生说,她是学习和生活压力太大,导致了她产生幻想,就是狂想证,说是这种人会无缘故的臆想,还会产生幻觉,大部分这样的患者最后都发展到自杀的地步,一般都会有自杀前综合症。”
“是这样,挺可怕的。”
“别想了,光顾着说话了,还没解决问题呢。”
“是啊。”
☆、暗夜奏鸣曲6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八
她们两个的话我竟然铭记在心里,太可怕了!!
“我也会自杀,对吗?!我也患上了狂想症?!我是疯子,对吗?!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我怎么会是疯子呢?!!我是正常人,不过就是偶尔出现点幻觉么?!没什么,别相信她们的话!!我很好,我很好,我只不过虚弱了一点,夏霜,振作!!!你是正常人!!”
“不,你不正常!!你是疯子!!你成天的臆想,你已经疯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死!和她一样,选择死亡吧!!你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有死才能结束一切幻象!!”
内心的两个我正在唇枪舌剑着,我不知道应该听取谁的意见,我真的不知道,在今天,我才开始意识到,原来在现实中,死亡也离我不远!!
对于自己女儿的异常,母亲的眼睛是最敏锐的。“霜霜,妈妈看你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或许妈妈能帮你。”
“没什么事情。” 我冷冷地回答。或许,是我自己选择毁灭之路的,那些想帮助我远离深渊的人都被我无知得拒绝在生与死的那条线上。。。。。。
八十九
可能因为这个病房曾死过人的缘故,直到我入睡都没有第二个病人入住,于是,母亲就睡在了我身旁的病床上。
看着母亲熟睡的样子,我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虽然,我还记恨母亲的那一巴掌,但是,令我深思的并不是该如何与母亲做对,而是如何宽慰母亲的心,不要再让她受伤。可是,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那些不得不提上议程的事情又使我烦恼起来……………我的成绩!! 所有的思考都是白费,一切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我始终不能解决的事情上去,不应该说是解决,应该是说改善,如果我能够稍微好一点,不仅是母亲,我自己也会好过,可是,事实上,我却是如此差劲!!
我挪了挪身子,朝左边睡去,房间里的温暖空气很是能促人入睡,我正想闭眼,可,可似乎看见了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窗户!窗户!窗边,带着哀怨面容的女子正用那无住的眼神看着我,我的第一反应…………是她,一定就是她!
她的目光由无住转变到哀怨,由哀怨转变到空洞,由空洞转变到,转变到骇人!!!
我的上下齿猛烈的打假,冰冷的汗珠已经覆盖了全身,我紧紧地攥着被褥,不敢动弹。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脸逐渐开始变化。。。。。。
她的头发枯黄分叉,很明显是营养摄入不足,某些液体正从发根处逃逸开来,慢慢的她的脸上被那些液体占据,被占据的面积约大,也就越表明死亡的临近。
这次,我没有逃,我知道,面对这些,我不可能有什么反抗的机会,于是,我静静地等待。。。。。。
她的全身都已被那液体占据,只有那双骇人的眼睛没有被浸染,她已面目全非!
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转身了。刚开始,我惊恐地认为,她是要来带走我的,或许,是我的思想唤醒了她,她来把我带走,一起去到那个没有束缚的世界。
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从窗口跳了下去。。。。。。
紧紧攥住被子的双手一下子放松开来,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九十
“怎么出这么多冷汗啊?霜霜,醒醒,醒醒啊。”
我微微地感觉到有人在轻拍我的脸颊,还是惊魂未定的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我看了眼窗户,窗户被关得很严实。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么多汗。”我装作无辜的表情,并掩饰着刚才那个恶梦般的境遇。
母亲摸摸我的额头,“又这么烫了!”
高烧再次发作,虽然一边打着点滴,给我的偏头痛又犯了!
母亲在身边,我不希望给她看见痛苦的一面,于是,我尽最大的力量去掩饰因疼痛而显现在脸部的肌肉扭曲程度。
不得不佩服自己,煎熬的20分钟终于过去,疼痛的感觉逐渐消退了,只有隐隐的痛感,已无大碍。
“妈,你睡吧,都12点了。”看着母亲那张操劳的面孔,我由衷地说。
“妈妈等你这瓶挂完了就睡,还有一点了。你先眯一会吧。”
其实,在我的心里,我还是非常爱母亲的,只是我把这份感情过于强烈的用语言或是别的方式表现,我一直在心里爱着母亲!
九十一
这几天,母亲没有再提成绩的事情,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我恢复的很快,星期一可以去上学了。
九十二
天空湛蓝,几丝浮云如使用了枯笔的手法被画在了天际,阳光的温暖预示着夏季的来临。
“身体好点了吗?!你好几天不来,我都担心死了。”刘俊问到。
“前阵子发高烧,住院了。现在基本好了,就是还有点咳嗽。”说着我便因喉咙中的毛躁感而干咳起来。
“好了,别说话了,喝点水吧。”
“谢谢你的关心。”
“夏霜,回去复习了吗?”班主任的问话打断了我们。
我转过身去,但是目光却集中在课桌上…………没有脸面正眼看她。我想,每个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成绩很好的时候,一定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而面对我这样的学生,他们一定是很苦恼,我给他们脸上抹黑了。
“复习了。”我不自信的轻声回答。
“考试的时候专心点,把会的都做对了,把不会的都填满了,总能及格,要对自己有信心。”
班主任的话或许对我来说很受用,但是一到了考场,我会发现,考试的题目认得我,而我却根本不认识它们。
“刘俊,趁现在还有时间,替她补点基础的东西,把基础那块抓牢了,就没什么问题了。”她嘱咐刘俊给我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