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腾空,清和小小惊呼一声,搂紧李致远的脖子,还未来得及抱怨,便被李致远搂到胸口,男人躺在榻上,让清和坐在自己的腰上,笑得一脸妖孽:“岳母大人说的是,定是为夫爷爷努力,才,将娘子滋润的如此。”清和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顺从自个内心地直接贴上这男人的薄唇。
在清和被彻底卷入这场欲望的烈火的前一秒,心里只有这男人笑得眼角通红的脸,根本想不到其余的事。李大丞相出卖色相,到底是很成功的。
李府正热火朝天地收拾着家什,县城的人倒是都知道了。自李致远三年前到了这安清县,也未出台什么重大举措,偏偏细水长流地,愣是将这个原本勉强度日的县城治理的安宁祥和,竟是波澜不惊地带领着整个县城度过了旱年,在其他地区正想申请着朝廷救援时,安清县却是户户人家米粮足量,整个县城的人都念着县老爷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官。
李致远要回京述职的消息到底瞒不住,也没打算瞒,李府自然是络绎不绝,访客中不仅有李县令的下属,安清县各种有头有脸的任务也都上门拜访。在安清县这几年,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得出这李致远才华卓绝,定然不是池中之物,愿与其交好的人自是不少。
这日却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访客递了拜帖。李致远看着手中拜帖上颇见风骨的字,含笑嘱咐了门房。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客人上门时竟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自家女儿,此中深意李致远自是明白,眼角也不由带上一丝厌烦。这日,县里的刘师爷携家眷拜访,到底共事了三年,李致远也不好拒绝,只得应了。
那刘师爷日日同李致远共事,见他待人谦和,又是众人皆知的好官,同那些只要能吃饱穿暖便认定县老爷是神仙般人物不同,刘师爷认定这李致远是有野心也有能力的的年轻人,见他那正妻不过是商户之女,竟动了结亲的心思。说来也不怪刘师爷,从来觉得清和身份上不得台面的人也不少,刘师爷自觉自家女儿温和贤淑,聪明美貌,与李致远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清和招待着刘家女眷,李致远则是同刘师爷相对坐着品茶。
再说那刘家小姐,本是有些嫌弃李致远已有正妻,却是惊鸿一瞥,只觉他身姿如竹,气质卓然,又联想到他才华横溢,未见过几个外男的刘小姐理所当然地红了脸颊,忽觉自家父亲的提议很是不错。
☆、第五十五章
动了心思的刘小姐看着清和的眼神难免染上一丝敌意,却在对上清和本人是明显一愣。早知晓李夫人是商户之女的刘小姐本以为她定是个行事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妇人,却没料到……清和自然没有用自己高贵挑不出错的礼仪让刘小姐折服,事实上清和的礼仪也只能算得上是勉勉强强。
若是清和长了张普通,或者是美艳的脸,刘小姐自然能心安理得地将清和在心里鄙视一通。然而清和她的脸却是一张甜丝丝的小圆脸,让人见了只想抱一抱,亲一亲。事实上,清和的相貌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丽,却对同性有着出乎意料的杀伤力,很少有女人能在看清和第一眼时不对她心生喜爱怜惜的。
刘小姐在看到清和时也忍不住心神恍惚,仿佛见到幼时乳母为自己缝制的那个布娃娃,那时刘小姐可是日日都要抱着那布娃娃入睡的。清和见那刘小姐直愣愣地看着自个不说话,便先停下与刘夫人说话,转而笑盈盈地看向刘小姐:“刘小姐总盯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刘小姐僵着脸说道:“没,没有。”
这姑娘却是在心里大叫:当然有了,大大的不妥!清和不笑还好,一笑便露出脸颊两旁那两个惹人心醉的酒窝,简直甜到了心里,刘小姐只觉自己的手指正蠢蠢欲动,恨不能好好捏捏清和白嫩嫩的脸蛋,戳戳她能甜死人的酒窝。清和自是没发现这小姑娘不为人知的心思,不时劝着她们娘儿两吃点心,兴致很是高昂:“尝尝这白玉糕,很是清凉。”
在清和甜丝丝的笑容下,刘家两母女也只能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糕点,俨然忘了她们是为何而来,刘小姐迷迷糊糊地想到:恩,这糕点挺不错的,那个也好吃,李夫人真是用心!如此一来,直到要离开李府,两母女肚子里装满了糕点,手里还提着些清和打包好的,感到手里沉沉的分量,刘小姐才像是恍然回过神来一般,面色复杂地瞪了清和一眼,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便拉着自家娘亲急匆匆地走了。
李致远与刘师爷交谈时自是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与自家夫人琴瑟和鸣,感情甚笃,以刘师爷的敏锐心思,自是能听出李致远的意思,却也不甘就此放弃,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男儿当以事业为重,红颜枯骨,到头不过是灰尘一捧罢了。”李致远却淡然一笑:“总之是一同成灰。”说着便也未同刘师爷多说什么,将刘师爷送出了李府。
刘师爷听了李致远这话,面色有些复杂,也不顾自家夫人在一旁说着:“什么灰不灰的。”还是朝着女儿温柔道:“你看那李县令如何?”刘小姐动了动嘴唇,心里那点少女的自尊还是让她回道:“女儿见那李公子,心,心悦。”刘师爷看着自家低首脸红的女儿,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为父自会争取。”
送走了刘家一家人,李致远面色黑沉,却在见到清和的一瞬间面色温柔下来,搂过清和,将脸埋入她馨香的颈间,闷声闷气地道:“好累。”清和摸了摸他的头。
☆、第五十六章
就像抚摸着一只温顺的大狗,清和柔声说道:“那刘小姐,像是有些心思。”李致远颇有些诧异,清和为人处世一向大而化之,这时倒是敏感,又联想到清和那时对孙小姐的敏感,挑了挑眉,像是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喜:“喜宝怎地对这些如此敏感?”清和盯着他瞧了半晌,李致远正以为她不想说呢,却忽地听到了清和的话。
清和声音虽是细细软软的,语气却是半点不含糊,直视着李致远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是女子,你又是问道夫君,世间无论何种女子,于此事上总是这样的。”这样的话清和实际上也说了不止一遍两遍了,但看着自家夫君以为惊喜过大微震的瞳孔,清和笑着将手环上这人的脖子,又轻巧地将唇印上李致远的脸颊。
说话间带出的温暖气息撩动着李致远的皮肤,让他耳朵不自然地红了,只听得清和刻意将原本就甜蜜撩人的声线放软:“更何况我家夫君这样俊朗不凡,又性情温和,就是我日日与你在一起也很是受不住,更何况那些小姑娘呢。”清和满意地看着李致远耳朵上的红色渐渐蔓延开来,又将原本紧贴着他后颈的手慢慢移到了李致远的耳朵上。
一开始,这颇有些暧昧意味的摩挲让李致远心里跟猫爪子挠着似的,却不料清和忽然揪住男人的耳垂,一下贴上了男人的耳朵,声音阴惨惨的:“所以夫君,你要好好的,守身如玉啊!”李致远面上龇牙咧嘴地求饶道:“娘子娘子,为夫定会为了你守好贞洁的!”心里却是惊喜异常,那时清和可从未露出过如此面貌。
清和瞅见李致远眼底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好罢。”说着便想从男人腿上下来,却被男人一把搂住腰,极尽温柔地在耳边低声说道:“我这么听话,喜宝不奖励我吗?”清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倒是不进反退,一不做二不休地俯身吻上他的唇,看着男人愣住的样子,得意地勾了勾唇,转而被回过神来的李致远压住:“多谢喜宝了。”
被翻红浪,又是无眠之夜。
☆、第五十七章
第二日就要出发,这日却是来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说是意料之外,实际上拜帖早已送到李府,两人只是来的突然。李致远见着这一对小夫妻,却是难得地将清和唤了出来。清和心下疑惑,转念一想却是加快了脚步,脸上也带了些雀跃之色,不顾身旁心惊胆战的小丫鬟,脚下如飞。
正屋里李致远正慢条斯理地同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说着话,见着清和连忙中断谈话想上前扶住她,却被清和过快的脚步甩下,清和抓住那夫人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夫人却是先俯身行礼:“夫人。”
清和只顾着打量人,也没制止她行礼,打量完才满意地说道:“起罢,夏荷如今倒是很是像样了。”那夫人抬起头,原先纯质天真的眼神添了些许沉稳,望向清和时却仍是孺慕非常:“同夫君去了不少地方。”李致远面色微黑,却也未像往常那样立即发作,而是温声朝清和说道:“娘子便同方夫人去内室谈话罢。”清和拉着夏荷的手,笑眯眯地走了。
内室的清和同夏荷却是相对无言,夏荷紧张地扯着裙角,想起当时夫人对这桩亲事的不赞同,生怕清和又说出什么。清和看着眼前这个不敢抬头的小姑娘,倒是看到了些许当时的影子。
那时方家出了事,李致远同范通在外奔忙打点,方珏却像是失了魂般大病一场,醒了也不说话,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虚空处。李致远边在外打点,边还要顾着清和虚弱的身子,实是抽不出手来开导好友,范通又是耿直性子,笨嘴拙舌的,坐在方珏身旁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会也只能离开。
这事之前,清和其实对夏荷并无太多关注,只觉得她是个还未调·教好的小丫鬟罢了,却没料到这会却是夏荷照料者自己,春华要管理府上事物,冬雪是别人说一句她做一下,这时照料清和同方珏的,竟是往日里冒冒失失的夏荷。
夏荷自个也未料到,自己在这种时刻竟是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冷静,许是逆境迫人成长,打起十二万分心思的夏荷陪着清和说话,替方珏熬药擦身。清和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担忧的,只是为了不给李致远添乱,面上竟是未显露分毫。身子却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平日里汤药未曾断过,直将李致远急的嘴上冒泡。
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夏荷却是有所察觉,日日打听着事情进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清和,清和的症状竟奇迹般地减轻,李致远自是发觉了夏荷的功劳,对她也是高看一等。这也是李致远见着清和与她相处亲密却不多做阻拦的原因。
☆、第五十八章
要说夏荷也并未是什么人情世故处的极好的人,只是尽心尽力罢了。可清和却也不是什么水晶心肝是娇弱人儿,之前提心吊胆也大多是因着李致远什么也不说,如今清楚了外头是什么章程,也信任李致远,便将心吞回了肚子里,专心照看儿子。
哄好了清和,方珏却还是那副失了魂魄的样子。夏荷说不出什么贴心的话,也只是每日静静地陪着,伺候的事也是亲手做,从不假于他人之手。
这日,一直发呆的方珏难得地开了口,看着在房里打扫的夏荷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是疑问的句式,说的却是波澜不惊。夏荷抓着扫帚的手紧了紧,又立马松了力道,低着头小声说道:“奴婢是个粗鄙人,”方珏淡淡说道:“粗鄙人?我之前倒是觉得自己清雅风流,可……”说着握紧了拳头。
夏荷索性放下扫帚,一屁股坐在了方珏身旁。夏荷原本对着鼻孔朝天的小少爷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但这几日在外头打听的方府之事,又看到小少爷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竟是触动了她每个女人都有的母性,对待小少爷也温柔了许多。当然,这态度的转变,方珏小少爷并未察觉。
夏荷酝酿了一下,也不看方珏,自顾自地开了口:“方少爷才华卓绝,自是高人一等的,”见方珏颇为不以为然,夏荷又接着说道:“这点我们家老爷也是认同的,只是方少爷,你总归不可能永远是方少爷。”说着顿了顿,见方珏并未有生气的脸色,才又接着说道:“我原先在赵府时,娘亲虽是惯着弟弟,却也总是教导他不可长于妇人之手,得自个去挣家业。方少爷虽与奴婢们贱贵不同,这大抵是一样的罢。”
方珏听着夏荷的话,低着头却是想起自己娘亲的谆谆教导,那时看着自己的期待眼神。方珏深深地看了夏荷一眼,又倒在榻上蒙头睡了。
☆、第五十九章
若说听了夏荷的一番话,方珏便精神抖擞,从此振奋起来去挣前程,自是,不可能的。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劝过方小少爷,小少爷还是赖在榻上不动弹,只不过被一个小姑娘说了一通。方珏心里满不在乎地想着,身子却不耐烦地动了动,藏在被子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小少爷被夏荷的一番话吵得脑仁疼,索性闭上了双眼。
出乎意料的是,好久没睡好的方珏这回竟是一闭眼就沉入了深深的梦乡,并且还做了个好梦。许是太久没睡,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恍恍惚惚,竟是分不清梦里梦外,好容易看着外头暗沉的天色反应过来,却是完全忘了梦里头经历了些什么,能记住的只有那种极安心又温柔到让他忍不住泪湿眼眶的气息。
许久之后的方珏再回想此时,只觉天意弄人,若是刚刚遭大变时的他,定然是听不进夏荷的那番话,偏偏是那时,偏偏又是她说了这些话,于是入了耳,进了心,原先意气风发的小少爷终于沉稳了下来,用的却是他最不想用的方法。
第二日方珏没用人服侍,自个认认真真地打理好自己,正正经经地向李致远行礼道谢。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因着消息传递不及时,方珏竟也中了举人,圣上见着方小少爷从未沾染过方家事物,网开一面也未同他计较。
那段时日,方珏日日同李致远深谈,寻遍了以往登过方府的大小客人,大抵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是所有的事努力就能做到的,短短十几日,方珏原先如墨的青丝便染上了些许白霜,眉目间也俱是疲累,传来的消息确实一日坏过一日。最终,方珏只能眼睁睁瞧着方家老小全赴了断头台。
方小少爷是方府最小的孩子,方母原本总在发愁何时才能抱上孙子,如今深处牢狱却是笑着对方老爷道:“好在阿珏逃过一劫,又没有小娃娃跟着我们遭这番罪。”方老爷看着这个陪自己走过大半生,如今又要跟着自己共赴黄泉的妇人,行事一向谨遵圣贤书的严肃男人轻轻将方夫人鬓边的一缕白发放在耳后,只嘴角挂着微笑,深深地看着她。
这对夫妇平日里男主外女主内,甚少有过如此温情的时刻,此时二人身边却像是自成一片空间,任谁也插不进去。谁说这样二人共同撑起一个家的感情不是爱情呢?这样日复一日地相处像是水滴,如今早已汇成汪洋。
不像话本里那样关键时刻有一句:“刀下留人。”方家老小眨眼便身首分离。方珏并没有来,他只能浑身发抖地躲在房里,李致远知晓他的意愿后也只是说了句:“日后不要后悔便好。”缩成一团的方珏听不进任何话,以后的日子里也却是没有后悔过,那样古板要求衣裳一丝不苟的父亲,永远雍容高贵的母亲,还有那些温和风雅的姐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到他们浑身血污,身首异处的样子。
这样一个方家倒了,皇帝只是为了杀鸡儆猴,官员们事不关己,至于百姓们,方家每逢灾害虽总是会设施粥处,普通百姓却是听也没听说过方家,行刑时无比寂静,没有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这个方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皇权争霸的滚滚洪流中,甚至连一丝水花也未溅起。
夏荷看着缩在房间角落的方珏,犹豫了下还是走到了他身边蹲了下来,看着这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男孩,没错,方珏如今在夏荷眼里是个男孩。夏荷并未开口,也没有试图向他搭话,甚至也没有与他发生任何接触,只是默默地陪他蹲着。倒是方珏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没多会便猝不及防地伸手将夏荷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力道大的夏荷都能听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