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见长孙无忌如此架势,接连说了几声“好!”,然后让长孙无忌平身。
没料到长孙无忌长跪不起,问道:“敢问皇上,说微臣严刑逼供的人是谁?!”
李治眼神有些闪躲,身子微微向后躲去,连声道:“爱卿不必知道,起身便是。”
“微臣当不起这般诬陷,皇上大可告诉微臣那人是谁,微臣愿与其当堂对质!”长孙无忌仗着自己权势之广,全然可以左右是非,明明自己理亏,却也不怕!
李治没法儿,只得心虚推脱道:“朕也不知道,是昭仪与朕讲的。”
“武昭仪?”长孙无忌皱着眉,怒气满满地大声反问,弄得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眼下已然是对付武媚娘的绝佳时机,不过还得先要弄掉她腹中胎儿,才能永绝后患!可过了许久,武媚娘那边丝毫没有动静。
为何顾之远迟迟不动手?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王栖桐忽然记得几日都不见顾之远了,连忙让莲儿去太医署打听,才知道顾之远已称病告假好几日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在这关键时刻出岔子?顾之远究竟去了哪?
王栖桐强忍下心中的愤懑与不安,道:“起驾锦乐宫!”
这些问题,只有去徐婕妤那才能找到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君们:
《如何扳倒武则天》已连载到了全文的3/4,也就是说,离完结也不远了~
在此,特为新坑《翻手穿越,覆手重生》,打一下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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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远之谜
虽然还不到午时,可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天边雷声轰隆,忽然几道紫色的闪电,点亮唐宫上方的半边天。可以想见,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莲儿瞅了一眼外头,皱眉道:“娘娘,看这架势,怕是有一场暴雨,您当真现在要去?”
王栖桐微微颔首后,直接站起身来,向外殿走去。
在莲儿的记忆中,皇后娘娘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而今日却有着少见的不可违逆!莲儿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吩咐下去,速速备辇!
天边乌云密布,滚雷依旧轰隆,宫里的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的小宫娥狼狈地朝附近宫殿的屋檐下跑,一不留神,竟差点撞着了皇后娘娘的凤辇,连忙跪下请求饶命。
王栖桐无心责难她们,只是交代她们日后多留些心便是。
莲儿抬头望了一眼晦暗的天色,还有那越发密集的乌云,催促抬轿的黄门道:“快些,快些,要下大雨了!”
凤辇急速而又摇晃地行进着,天色越发昏暗,狂风吹得道旁的树叶呼呼作响,隐隐透着躁动与不安。
好在,当轿辇稳稳停落在锦乐宫门前时,还没有下雨。
王栖桐吩咐瑞喜前去敲门,敲门声与喊门声紧凑而刺耳,听得王栖桐胸口略微有些发闷。
几个宫人连忙跑了出来将门打开,看见来者是皇后,惊得花容失色,一人匆匆跑进殿中禀告徐婕妤,其余几人连忙行礼迎接。
王栖桐身着一袭大红色的襦裙,外衫则是正红作底,金丝绣凤。她在莲儿的搀扶下,踏下凤辇,没有理会跪在两旁的宫娥,径直朝锦乐宫内走去。她此刻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栖桐刚刚踏入宫门,头向右方微微一转,正好看见徐婕妤从殿中出来,她身着一身宝蓝色青边绣芍药的锦缎宫装,视线与王栖桐撞了个正着。“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声惊雷好似就在锦乐宫的上方炸裂,几个尚且年幼的宫女竟惊得叫出声来,王栖桐微微提了下肩,短暂地闭上双眼后又迅速睁开,直勾勾得望着徐婕妤。
“娘娘,里面请。”徐婕妤像是知道王栖桐来意似的,显得很是淡定。
王栖桐推开了莲儿的搀扶,背挺得笔直,跟着徐婕妤朝殿中款步走去,身后曳地的大红色裙摆拖行得庄重而沉重。
王栖桐走到门口时,吩咐宫人守在门外,没有吩咐不允进去。王栖桐将门关好的那一刹,又是一声响雷!
王栖桐转过身去,盯着徐婕妤的眼睛,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本宫的来意了,本宫只问你一句话。”说罢,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顾之远在哪?”
不料,徐婕妤一向柔婉的脸上,竟露出狰狞的笑意,然后冷笑着道:“他出宫了,现在在他兄长的府宅里,过几日便要回湖州了!”
王栖桐仍是摸不着头脑,蹙着眉没有说话,当她正准备接着问“为什么?”,只是“为”字才刚刚出口,便被许婕妤异常激动的言语打断,只听她用颤抖的哭腔怒骂道:“你还好意思来问为什么?!你不把顾之远害死,你是不甘心么?!”
连着几声滚滚春雷,王栖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自己都不知是因为那雷声,还是徐婕妤那声近乎撕心裂肺的怒喊。
王栖桐定睛望着连连抽泣着的徐婕妤,等她情绪稍稍缓和后,才小心地问道:“你方才说本宫把顾之远害死,究竟是在说什么?!”
徐婕妤缓缓抬起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她用极轻极细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恨毒了武媚娘,可你也不能拿爱你的人的命去换啊!”
爱你的人?换命?王栖桐越发疑惑,双眉已皱成一团。王栖桐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你说的我都不明白,有话还请直说。”
徐婕妤别过脸去,望着窗外,眼中虽映着流光,却仍是空洞无神。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一般,轻缓的像梦一样。
“他那日忽然对我说,要将我马上送出宫。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急,可他怎么问都不说。我对她说,如果你不说清楚,我绝不出宫。他沉默了许久,抚着我的肩,对我说了好些,日后好好照顾自己,多加小心的话。”
王栖桐侧过头,疑惑地望向徐思,有些迫切地等着她讲故事讲完,毕竟她还现在还在云里雾里。
徐婕妤突然转过身来,朝着王栖桐走了几步,神情严肃而又无比激动地看着王栖桐道:“你知道,那话听上去,多像在诀别!”她有垂下头去,望着地面,有些恍惚道:“我不放心,偷偷去问平生,才知道。。。。。。他准备用自己将瘟疫渡给武媚娘!”
王栖桐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心猛地一抽,愣了好久。她对宫外的时疫有所耳闻,短短半月已死了上千人,这瘟疫厉害的紧,一旦染上,无药可救!
“你知道吗?他连死后的事都想好了,他吩咐平生,一旦武媚娘的瘟疫疫症发作,便立即让太医署的御医封锁蓬莱殿,绝不能让时疫在宫中肆虐。”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王栖桐有些吞吐地呢喃道。
“只有这突如其来的时疫才能让武媚娘死得不明不白;才能不连累他的父母宗族;才能将你的干系洗脱得干干净净!”徐婕妤瞪着王栖桐,一字一句地大喊道。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直直扎在王栖桐的胸口。
王栖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畏惧地小声问道:“那他现在人呢?”
见徐婕妤微微抬眼,讪笑道:“我才不像你,我不能看着他眼睁睁地为你送命!”说罢,眸子一转,淡淡道:“我已让平生用迷药将他弄晕,然后送到他兄长的府邸,不让他外出。过几日,想必便要回湖州了。”
王栖桐终于松了一口气,若是顾之远真的这样做了,她会一辈子活在忏悔不安之中!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呆滞地望了徐婕妤,才鼓起勇气谨慎地说道:“你方才说,本宫
拿爱我的人的命去换?什么意思?你和顾之远不是真心相爱么?”
徐婕妤脸上浮起无边的苦意,睁着无精打采的眸子,苦笑着道:“你果真没看出来,他并不爱我,他对我的感情是那种兄长对妹妹的关爱。”说着,她眼睛忽然睁大,却显得越发空洞,只听见她喃喃道:“他爱的是姐姐,为了她,他不惜放弃了功名仕途,苦学医术。。。。。。”
姐姐?王栖桐猛地一颤,突然意识道,徐思口中的姐姐不是别人,正是太宗的徐贤妃徐惠!
呼啸的狂风呼呼地将窗子吹得“啪啪”作响。。。。。一道紫红色的厉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噼啪”一声,又是一道惊雷!
顾之远今年二十又六,而徐贤妃如果没有在世,也是这个年纪。王栖桐突然脑海中闪现出一幅这样的画面:两人本是才子佳人、青梅竹马,女子迫不得已进宫为妃,男子日思慕想最终抛下仕途,习医入宫。可阴差阳错,顾之远好不容易进了宫,徐惠却先他一步香消玉殒!
怪不得,那日在崇圣宫时,他也在。他应经常前往徐贤妃的遗居探望吧。
忽然,徐婕妤走上前来,抓住王栖桐的肩膀使劲摇晃道:“可是,你知道么?她现在连姐姐都忘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你!”
王栖桐大睁着眼,不知所措。
“他若不爱你,又怎么会愿意为你去死?!”徐思略带尖锐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发麻。
“噼里啪啦。。。。。”那要下不下的瓢泼暴雨终于来临,偌大的雨声仿佛一点一滴击打在王栖桐心头,她脑中一片茫然。
恍惚间,她忽然又回到了那个灯火阑珊的上元夜。
他提着花灯,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承偌道:“前路太黑,微臣愿为您提灯照亮!”
“交予微臣便是,娘娘不必担心。”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是要那命去换她的安宁。
他一次次欲言又止,一次次垂眸隐忍、一次次刚伸出手却又缩回的举动,在王栖桐脑海中来回穿梭。王栖桐再也忍不住内心如决堤一般的情绪!
她从推开门,从锦乐宫中跑入那倾盆的暴雨中。雨水将她的全身浇透,头发软趴趴地沾在长衫上,大红的襦裙打湿后变成黑红色,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王栖桐里在雨中,微微抬头望着天空,脸上满是水痕,辨不出是泪是雨。
莲儿撑着伞,连忙一路小跑过去,为她遮雨。她惊愕地问道:“娘娘,您可好?”
王栖桐缓缓回过头,雨水正从她的额上淌下,她没有说话,却突然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悲喜参半,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没猜到吧~~
接下来几章仍是过山车,高能预警。。。。。
☆、晴空霹雳
莲儿怕王栖桐着凉,本打算命让尚衣局的人送衣裳来,就在这锦乐宫替皇后沐浴更衣。好在,这雨来去快,去的也快。王栖桐一行人在锦乐宫的檐下避了一小会儿雨,骤雨便停歇了。
王栖桐走入殿中,沾湿的裙摆在地上拖了一行水痕,王栖桐真诚而冷静地对徐婕妤道:“本宫绝不让他替本宫送命,如果可以,本宫想见他一面。”
徐婕妤没有说话,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王栖桐已不想去计较这些,缓缓转过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出了锦乐宫,然后吩咐摆驾回立政殿。
王栖桐穿着淋得湿透的衣裳,坐在凤辇里,隐隐觉得有些寒意,可一想起顾之远,心头便仿佛流过一股暖流似的,足以将那凉意都驱散。
顾之远,王栖桐一想到他,嘴角便不经意流露出柔和的笑意,那种既不矫揉造作,亦不勉强为之,极为自然的笑。
她撩开轿帘,惊讶地发现天竟然放晴了。暖阳金色的光辉,倒映在湿漉漉的地面。据说雨后初霁,天边便会有彩虹,王栖桐伸出脖子,朝外头看去,莲儿好似知道王栖桐在找什么,指着前方道:“娘娘,您看,彩虹在那!”
果真,一弯色彩缤斓的彩虹不偏不倚地挂在天边,仿佛就是在刚才电闪雷鸣的地方。
王栖桐微微一笑,此刻,她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顾之远,我不要你去为我而死。如果扳倒武媚娘武媚娘的代价,是要用你的命去换,我宁愿现在就忘却恩仇,与你逃离唐宫!什么后位储君、什么权势世族,都不愿再想了!
只是,这时心底又出现另一个声音,王栖桐,你难道忘了前世的惨死?忘了被武媚娘弄得家破人亡的太原王氏?你难道忘了尚在腹中便被她害死的孩儿?
你要报仇,就算你重活一世,你也不能全然为自己而活,你的命早已不属于你自己!
王栖桐放下车帘,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
她不知道,离那彩虹不远处,潜伏着更大一层乌云。
宫外,一队披坚执锐的禁军疾行在长安的街上,因为时疫,街上行走的人本就不多,这一列人马,格外显眼,街上的百姓见状连忙躲到路旁。
最终,这一队人在礼部侍郎顾之遐的府邸前停下,为首的侍卫走上前去,重重地敲门。
小厮听到如此嘈杂的敲门声,急忙跑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侍卫,那人手搭在腰间的刀上,眼神凌厉。小厮有些害怕,哆嗦道:“敢问这位大人,您找谁?”
“顾之远在么?”
小厮还在盘算着如何开口,不料那人手往上一挥,后边那一列侍卫已从门口闯入。
“你们不能私闯府宅啊!这个是礼部侍郎顾大人的宅子!”小厮知道拦不住他们,跟在他们身后扯着嗓子大喊道。听到喊声,府中的一些家丁、仆役皆闻声赶来。
为首的那人瞥了围上来的家丁一眼,冷笑道:“本官是奉旨行事!“然后厉声对闯入的侍卫喊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顾之远找出来!”
“不必了。”东侧厢房的门忽然打开,顾之远立在门口,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头发披在身后,头微微上扬,神情冷洌而泰然。
他的长兄顾之遐怕他从府中逃出去,特意告假整日在家守着他。顾之远知道王栖桐那边等不起,心里自是无比焦急。今日兄长临时去官府有些事,他本想着趁这时机,将事情办好。可不料绝命书墨痕还未干,却突生变故。听那些人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事情不妙,可既然躲不过,倒不如坦然面对!
他早已将生死致之度外,所求唯有不连累他人。
“顾大人,还得麻烦你跟着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那人,脸上挂着奸猾的笑容,假笑道。
“敢问阁下是谁奉的谁的旨?”顾之远负手而立,半眯着眼发问,谨慎而不失风度。
那侍卫冷冷一笑,掏出腰牌,抬头轻蔑道:“本官奉的是圣旨!”
究竟是什么事情败露了?皇后可好?顾之远走在两个侍卫之中,双手紧紧握拳。出门之前,他转过头向府中的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快去找官府找顾之遐。
顾之远反复推算着是哪出了瑕疵,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眼角浮起些许轻松的笑意,还好这事连累不到她。
栖桐还是没耐得住寒气入侵,着了凉,从锦乐宫回来,头便有些发热发晕,躺在床上,不得动弹。不过她仔细一想,这也不见得不好,说不准能借这机会,多见顾之远几面。
如果可以,顾之远来诊脉的时候,她要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知道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再告诉他,他对她来说已是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王栖桐两个时辰前已让平生去嘱咐顾之远,告诉他不要做傻事。她有一种预感,顾之远一定会回来。可是,前来诊脉的确是另一位施御医,王栖桐有些失望,问道:“顾之远还未回太医署?”
“娘娘不知道么。。。。?”施太医垂着眸子,眼睛不停打着转。
“知道什么?”王栖桐感觉事有不妙,屏住呼吸,严肃道。
“顾之远因为谋反,已被下狱了!”施御医皱着眉,小声说道。
施御医一言既出,仿佛五雷轰顶,王栖桐身子微微一颤,半晌没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