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以宁他有所动容。
王栖桐心如刀割,原来他真的只是愧疚罢了;原来他另外有欣赏人;原来她曲解了元宵那夜他说的话,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殿门慢慢阖上,王栖桐的视线有此中断,她没能看到顾之远阖门离去的刹那,人像垮了一般颓唐。他的脊背像暴雪中被压弯的翠竹一般,微微弓着,再不复平日的气宇轩昂!宽袖之下,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惨白如霜。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情节变化不大,但感觉上次没有交代清,所以重写了一遍,对看过的亲说句抱歉!
☆、帝后同寝(修文)
傍晚,平生果真送来了药。
那个晶莹剔透的小瓷瓶,仿佛凝成了一块铅块,狠狠压在王栖桐心上。
原来,顾之远不过是看她可怜才怜悯她罢了,他已有心上人,她所以为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她不过是惨死的孤魂,前世没人爱,今生也没有。什么情与爱早该抛却,为何还念念不忘?
王栖桐深吸了一口气,将腰挺直,缓缓从床榻上站起,唤莲儿道:“皇上应快来了吧?”
“奴婢让瑞喜去打听了,他说。。。。皇上现在在蓬莱殿,许是还要一会儿才能来。”
“蓬莱殿?”王栖桐细细咀嚼这三个字,几天前李治不都是直接来她的立政殿么?为何如今又先去了蓬莱殿了?
“莲儿,替本宫更衣。”
王栖桐你别忘了,你重活一世的目的就是复仇!什么情与爱早该抛到脑后!
“是,娘娘可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王栖桐犹豫了片刻,索性道:“把尚衣局新制的几身衣服尽数拿来吧。”
几个宫女将各色宫装连同一架一并都抬了进来,王栖桐扫了一眼,宝蓝、佛青、鹅黄、水绿、大红、海棠红、茄花紫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王栖桐仔细地端详了每一身华服,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一身海棠红的宫装上。海棠红比紫红略淡,较桃红而言略深,给人一种娇媚妩艳之感。这件抹胸襦裙曳地,胸前用香妃紫绣着大朵的牡丹,既娇艳也大气。襦裙外罩紫红色绣金丹长衫,肩上还搭着一件桃红披帛。
这么娇艳的颜色,她从未穿过。王栖桐身于世家大族,从小便被教导要贤良淑德,要识大体,穿的也尽是些显得端庄、温婉的颜色。
王栖桐最初封后之时,心里想的是与文德皇后一般做一代贤后,可那贤后的架子一端,李治非但不领情,反而越发疏远。可现在不同了,她要利用李治,逼着武媚娘惶恐不安、自乱阵脚!
既然,这世上无人在乎她,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无足轻重。顾之远,本宫绝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王栖桐拿起瓷质的药瓶,仰头一饮而尽!
李治来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立政殿正殿里十几盏宫灯,将整个殿里照得通亮。李治许是在蓬莱殿待得有些久,此刻已是满脸的倦色。
他步入殿中,宫中的宫人纷纷跑到门前跪拜迎接。
李治淡淡地扫了一眼跪着的宫人,并没有看见王栖桐。不远处的红木雕花圆桌上,摆放着色泽诱人的膳食,李治有些疑惑,低头问莲儿道:“皇后呢?”
莲儿微微仰头,谨慎地问道:“皇上可用过膳?”
李治有些不耐烦,但不知王栖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又有些好奇,随口答道:“朕已在武昭仪宫中用过了,皇后呢?”
“娘娘现在在内殿歇息。”莲儿眼睛打着转儿,有些期待皇上见到皇后时的神情,因为娘娘今晚的打扮非同寻常,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李治却曲解了莲儿的神情,以为王栖桐此刻身子不适,连忙走向内殿。
李治轻轻推开内殿的雕花木门,只见里面只点了一盏宫灯,发着微弱的光,内殿中的一物一景都看不透彻。
李治向前走了几步,掀开床幔,惊讶地发现床上竟是空的,他转身正欲唤宫人来一问究竟。却发现,门前立着一位艳绝的美人,海棠红的曳地抹胸长裙,如瀑黑发乖顺地披在身后,只在鬓角攒了一朵精致的紫红珠花。轻薄的长衫下皓白酥胸半露,美人冲着她婉媚轻笑,无比娇艳。
李治费了好些功夫,才辨认出那女子竟是她的皇后。
“皇上。”王栖桐含着笑轻唤道,说罢,一步一步朝李治走近。鬓上的珠花随着她轻盈妩媚的步态轻轻晃动。
李治眼中讶异与笑意杂融,已移不开眼。他一把搂过走到他身边的王栖桐,才发现她此时浑身滚热,身上散着热气。李治低头柔声问道:“栖桐,为何这副妆容?”
“皇上,您喜欢么?”王栖桐微微仰头,眼神迷离。说话间,口中的热气全都吐在李治脖子上。
“朕很喜欢。”李治眼底的笑意已全然荡漾开,抵着王栖桐的额头道。语罢,他头微微一倾,唇已有些不老实地覆上王栖桐光滑的脖子。
王栖桐出乎意料地轻轻将李治推开,连着退了几步。李治微微皱眉,饶有兴致地偏头望着王栖桐。
王栖桐朝着李治婉媚一笑,道:“臣妾练了一段舞,想跳给皇上看看。”
“你身上有伤,还练什么舞?”
“无碍。”胸口的伤现在虽然仍然隐隐作痛,可王栖桐她已等不及了,武媚娘的小腹已越发隆起,她不能等着她临盆之后再动手。如今每拖一日,王栖桐心中便煎熬一分。
那舞步她再熟悉不过,曾是前世受尽冷落之时,在宫中百无聊赖,找舞坊宫人教她的,上一世,她曾跳过给她看,只是那时一舞未完,李治便已无耐性,淡淡道:“皇后没事跳跳舞也是好的,总比天天居于宫中无聊,做些不该做的强。”
王栖桐微微抬手,宽袖从臂上滑下,露出如藕玉臂。紧接着几个旋转,罩着的紫红色丝质长衫,从她的肩上滑落,落在地上铺成薄薄的一层。
她此刻只着了一件抹胸襦裙,香肩半露。王栖桐继续跳着她的软舞,偶尔定睛望一眼李治,一动一含情。
李治抬了抬眼,笑了一声,突然走上前去,将王栖桐拦腰抱起。
“皇上,臣妾伤还未愈。”王栖桐垂下眸子,抱着李治有些羞涩地道。
李治将王栖桐稳稳地放在床榻上,手撑在她头两侧,挑眉笑道:“既然都能跳舞了,朕。。。。轻些便是了。”
王栖桐轻吸了一口气,眼前浮现出顾之远的容貌,不正不偏刚好覆于李治面容之上。她伸手轻轻钩住李治的脖子,与他唇齿交缠。他的唇轻轻吻过她的唇齿、吻过她修长的脖子、一路而下,最终在她刚刚结痂的伤疤上听了许久。
王栖桐这次没用给李治下药,可自己却已是乱了心性,若没有那药劲,凭她的性子,恐怕再也难以在这样一个已经心死的男人面前,如此自然地搔首弄姿。
李治没有骗他,他的动作果真很是轻缓,生怕弄疼了她。
不知为何,朦胧中,伏在她身上的李治的脸庞一次又一次变成顾之远的样子,或许只有这样,王栖桐才能强迫自己情愿地迎合他。
因为她要做宠后!让武媚娘不得安宁的宠后!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前,就有姑娘问我,男主是谁?
如果有这样两个人,一个占了女主的身子,一个却占据了她的心,究竟谁才能算男主呢?!
某鸣觉得吧,男主、男配也好,都与王栖桐难解难分,谁是男主谁是男配既分不清,也不一定要分清了~
一己之见,抛砖引玉~
某鸣想听听姑娘们的看法
☆、抢先一步
柔和的晨光轻轻地洒入内殿,王栖桐侧卧在床上,目光冷峻地端详着躺在身侧的李治。
李治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退却了龙袍,他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寻常男子罢了。他的睡相祥和而安宁,与此刻王栖桐脸上若隐若现的狰狞对比鲜明。
你的软弱、好恶都没有错,错只错在你是一国之君。
当初楚王好细腰,弄得满朝文武节食束腰;
而你却不辨善恶,不分淑浪,宠幸狐媚之人,比起楚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后宫里的乌烟瘴气,你又怎能脱得了干系?!
殿外突然传来略轻的喊门声,听那声音便知是李治身边的太监总管王福来。“皇上,皇上,该起来了,今日有早朝。”
李治蹙了蹙眉,眼睛眨了几下,缓缓睁开。就在那一瞬,王栖桐脸上突然绽出灿烂的笑容,柔声道:“皇上,你醒来了。”
李治刚刚醒来,便看到美人如花般的笑颜,心情自是不错。他定了定睛,望着王栖桐,眼中笑意盈盈。
可能是见里头没反应,门外的叫门声越来越急。李治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朝门外喊道:“朕知道了!”
王栖桐趁李治偏头的功夫,身子往前一移,与只着里衣的李治紧紧相贴。然后轻轻扳过李治的头,唇挨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细语:“皇上,臣妾自遇刺以来,夜夜被梦魇所困,唯独昨夜睡得最为安稳,许是皇上在身侧的缘故。”那嗓音里透着无尽娇媚,能让人的骨头都酥软。
李治明白王栖桐的意思,一把把她楼住,笑道:“放心,今夜朕还来陪你!”
王栖桐故作娇羞地垂下眼去,浅笑道:“君无戏言,那臣妾就在立政殿里等皇上。”
“朕下了朝就来,不让你久等。”
“皇上不早了,臣妾为你更衣,别耽搁了上朝!”王栖桐坐起身,欲叫宫人进来一起替李治换朝服。
李治伸出手,堵在王栖桐唇边,不让她出声。
王栖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李治笑着解释道:“就你一个替朕更衣吧,朕想与你独处会。”
听罢,王栖桐脸上先是闪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随后便是脸颊绯红,满是娇羞。
待她她为李治更完衣,正好冠时,时候刚刚好。李治出内殿的那刹,王栖桐又出乎意料地从后环住他的腰,用柔媚的声音嘱咐道:“臣妾等着您,皇上可别忘了。”
王栖桐虽看不见他的脸,但却能想像到此刻李治的脸上欣喜的神情。
“定不负卿意!”李治笑道,说罢轻轻揭开王栖桐的手,春风得意地迈着大步走出内殿。
“吱呀”一声,殿门关上。王栖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面容僵硬,眼神中透着不屑与轻蔑。
她此刻脚下踩着的正是昨夜掉落的紫红薄纱衣,她移了两步,蹲下身,捡起纱衣,用力一撕,纱衣“嗞”地一声猛地裂开,拉开一道又长又难看的口子。
她出身名门,受过顶好的教养,不然同安长公主也不会看上她,将她做媒给李治做王妃了。
她曾经对府中她爹爹的那些妾侍嗤之以鼻、厌恶至极,而现在呢?她和她们有什么两样?!搔首弄姿,以媚侍人!
是他,将她变成了他最厌恶的模样,现在她有多恶心自己,就有多恨他。
王栖桐现在越来越想快些结果武媚娘,只有她死,她才能安心地做她的皇后,才不至于这般扭曲地活着!
李治没有食言,连着几宿全都睡在立政殿,而且都是一下朝便来。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云雨过后,王栖桐知道机会来了,她紧拥着李治,贴着他的胸膛道:“皇上现在一下朝便往立政殿来,臣妾。。。。。。”
“怎么?你不喜欢么?”李治细哼了一声,问道。
“怎么会,臣妾只是怕皇上一下朝便流连于此,宫中难免会有微词。”
“怎么会,朕不知为何,想与你待在一快罢了。”
“皇上,不如这样。。。。。。”王栖桐仰头,下巴与李治下颌相抵。
“怎样?”
“臣妾当时住在大兴宫内殿之时,皇上日日下朝后便可以见到臣妾。不如,让臣妾去大兴宫内殿陪您吧!这样臣妾既能常伴您左右,您也不耽误朝政。您批阅奏章时,臣妾还能帮着研研墨。”
“这。。。。。。”
“皇上。”王栖桐娇嗔了一声。
“也不乏是个办法。”
王栖桐知道李治一定会答应,前世武媚娘就时常待在大兴宫后偷听朝政,记得当初李治欲改立武媚娘为皇后,褚遂良翻出武媚娘的曾为太宗才人的旧事,请李治三思。结果,没想到武媚娘就躲在帘后,将褚遂良大声斥责了一番。当时,这事传遍了整个皇宫,但武媚娘有皇上撑腰,没有丝毫事。
所以,王栖桐知道武媚娘的势力早有一天会触及大兴宫,所以一定要先她一步。不过这一定要皇上同意才可,而现下,一切都刚刚好。
次日还未到午时,王栖桐便命人准备好膳食,然后带上起驾前往大兴宫。
王栖桐伸手勾起轿帘,春日暖阳洒入轿辇。王栖桐迎着春光向外看去,路旁一簇簇的粉红的木兰花开得好不艳丽。
莲儿走在轿旁,笑着指着远处对王栖桐,道:“娘娘,那边桃花开得可好了!”
王栖桐顺着莲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片桃花林果真美不胜收,偶有微风拂过,桃花瓣随风飘落,如同仙境一般。
突然,王栖桐的目光却被另外的事物吸引,准确的说是桃树下的一行人。
就算隔得再远,王栖桐也能清晰辩认出,那不是别人,就是武媚娘!她身着桃红色襦裙,裙边还绣着些许桃花瓣,仿佛与这桃林融为一体。
倒是冤家路窄,王栖桐心里冷笑道。
“停。”当轿辇经过武媚娘身旁时,王栖桐吩咐道。
轿辇稳稳停在道中央,桃树下的宫人先是愣了一小会,然后通通赶到道边行礼。
武媚娘撑着腰托着肚子,在几个宫人的搀扶下款款走来,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微微有些发福,但气色也好了不少。王栖桐冷眼看着她,直到她准备行礼时,才缓缓道:“武昭仪既然有了身孕,免礼罢。”
“多谢娘娘。”
栖桐皮笑肉不笑道:“武昭仪既然有了身孕,便应该在宫中安心养胎。”
“多劳娘娘挂念,臣妾只是在宫中闷坏了,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出来透口气罢了。娘娘也是出来赏春景的么?”
王栖桐微微一笑,缓缓道:“本宫去大兴宫。”
武媚娘精致的脸庞显露出一丝讶异,犹豫道:“娘娘去大兴宫干什么?”
前一世,王栖桐深知后宫不得干政,安分守己得很,从来不问政事。除了节日庆贺外,平日从未迈入过大兴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武媚娘钻了空子。
“本宫早就说了,昭仪安心养胎便好,不要操那么多闲心!你有孕在身,皇上有本宫与后宫其余嫔妃就够了!”说罢,王栖桐顿了顿,冷笑着一字一句道:“本宫的孩子被奸人所害,武昭仪也要当心才好啊,别花错了心思!”
“多谢娘娘提点,听说近日皇上盛宠娘娘,想必娘娘不久又会有龙脉了。”武媚娘才微笑着说完,马上低下头去,掩住眼中的敌意,她听出了皇后语中的威胁。
“借昭仪的吉言。”
武媚娘话锋一转,突然道:“娘娘伤势好些了么?臣妾本是想来探望一番,只是身子不方便,皇上不让臣妾走动。”
王栖桐冷冷一笑,直接拆穿武媚娘的说辞道:“既然皇上都吩咐昭仪少走动,你还是尽快回去吧。本宫身子已无碍,昭仪费心了。”
武媚娘挑了挑眉,道:“娘娘的伤倒也是巧,虽在胸口,却又没伤着要害。”
听罢,王栖桐严肃地反问道:“为何本宫在昭仪的言语中,听出了遗憾的意味,难道昭仪恨不得那匕首直入本宫的心口?”
“臣妾不敢!”
“起驾。”王栖桐冷冷地吩咐了一声,然后放下帘子。装饰繁复而华丽的轿辇从武媚娘身侧缓缓行过,透着说不出威严。
王栖桐来到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