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本来皱着的眉头在看到她脸上突然飞上的那一片红晕之时也不由得舒展了,他的记忆也一下子飘到了盛京的白雪红帐,那一夜,永福宫中,是他和小薇的新婚之夜。那一夜,羞涩的她终于战栗着迎接了他的进入,让他俩真正的融为了一体。
“想起什么了呢?”他骤然低头,在她耳边呵着气,想起那样的夜晚,她的娇羞软怯,玄烨忍不住开始心猿意马,口里还在问着,手却已经不安分了起来。
“没想什么……”乐薇的脸更红了,“别……你不是说过,再不这样胡来的了?”
“嗯……这个我倒是忘了……”玄烨似乎在沉思,忽然一声轻笑,沉声向门外吩咐:“李德全,去内务府传旨,朕今儿翻了惠妃的牌子。”
听见李德全很干脆的领旨去了,乐薇被他这一招弄的更羞,这天还没黑尽哪,这个时候传旨到内务府……天啊,杀了她吧!还要不要见人哪!
……(此处删文约一千字)
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仿如劫后余生,乐薇缓缓睁开迷蒙的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玄烨暧昧的笑:“小薇,今夜你可真迷人!”她再一次,羞红了脸,别过了头不去看他。可是她这样玉体横陈却满面娇羞的样子,却让玄烨怦然心动,他感觉自己身体一热,竟无法遏制的想再要她一次……
“该死!”他恨恨的咒骂了一声,却一点儿也不肯违背了自己内心的召唤,翻身再一次覆了上去……
☆、图谋
一夜缠绵,玄烨旺盛的体力让乐薇叹为观止,这一夜被数度索求的后果就是她直接睡到了午后方醒,早饭午饭一起吃了。当然她起身的时候玄烨早就已经上完早朝处理了半日的事务了。还记得她慵懒揉着酸疼的腿朦胧的唤芝兰的时候,芝兰那丫头竟然羞的都不敢正眼对着她,想必这□□爱痕迹很是明显?狐疑着她到了镜子前,于是一声惊呼伴随着她的大叫:“芝兰,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于是整个翊坤宫大半日都处在一种十分暧昧的状态之中,宫女太监们那眉眼中掩也掩不住的窃喜和了然让乐薇十分头疼,只好对一切视而不见,还不知羞耻的在心中自我安慰:没事,他们见惯了就好了……
但如此纵欲的后果显然是让乐薇始料未及的。当天傍晚,乐薇忽然觉得下腹隐隐作痛,还有大半个月才该来的月信竟然淅淅沥沥的就来了,剧烈的痛感让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芝兰见状慌了手脚,连忙去太医院请了徐仁心过来。玄烨得了讯,丢下满案的奏章,也赶了过来,正赶上徐仁心一脸尴尬的对着乐薇,欲言又止的。
“徐太医,惠妃的身子怎么样了?吞吞吐吐的作什么?”他一脸不满,还未等坐下便不悦地冲着徐仁心开了口。徐仁心额上见汗,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惠妃和关切至极的皇帝,再顾不上不好启齿,咳了一声斟酌着用词说道:“娘娘大病初愈,那个……房事……不宜太过激烈……”中间那两个字他说得甚是含糊,乐薇尖着耳朵也没听清,只看见玄烨的神色似乎一动,略显尴尬。
徐仁心一直留神着皇帝的脸色,见他尴尬,点到即止,忙转了话题,道:“如今虽略有所伤,所幸娘娘素昔底子好,倒也不妨。臣开上几副调理的药,将信期调理如常,再兼补气血,不日便好的。只是日后……”他未将话说明,只略瞟了一眼皇帝,玄烨自然听的明白,微微颔首:“行了,朕都知道了,去开方煎药吧。”徐仁心忙告退出去。
这里乐薇颇有些云里雾里,狐疑的看着玄烨:“徐太医为什么含含糊糊的?我怎么了?”玄烨轻咳一声,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只好轻言抚慰:“没什么的……是我不好,以后会克制一些儿。你乖乖吃药,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再说去行宫的事吧。”
乐薇乖巧的点点头,抱着玄烨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说些有的没的。不多时,御药房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玄烨心中有愧,自己亲手喂了她吃药才回乾清宫理事。一旁侍候的宫人见皇帝亲手喂主子吃药,无数双眼睛里全是满溢的羡慕和自豪。看得乐薇也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死,完全不知道这男人是在赎罪呢……
翊坤宫里恬静安谧,后宫中却又是一轮风起云涌。钮祜禄氏病况急转直下,病情已经是瞒不了,后位又将易主,各宫嫔妃肚子里都打起了小九九……这一次的情况比赫舍里去的那时更为明朗,因为贵妃只剩下了佟妃一人,皇后病中,也是她在打理六宫事务。但是宜妃毕竟母家势大,这样难得的机会也是不甘心毫不作为的放过,因此明里暗里后宫朝堂上的各种阳谋阴谋也是免不了的,就连一向宁静的慈宁宫,也开始络绎不绝的有人前来拜访,不外乎都是来探这位老祖宗的口风,各自较劲着争夺这顶即将空悬的凤冠。
在郭络罗家族和佟家争斗方酣的时候,明珠却在冷眼旁观。早在玄烨暗地里独宠乐薇的时候,他就从安排在宫里的眼线知道了内情,玄烨的封口令虽严,但老奸巨猾的明珠自有能让人将命卖给他的本事。因此乐薇受圣宠之深,旁人不知,他明珠岂能不知?眼见皇后命悬一线,后位即将易主,满朝文武都聚焦在郭络罗家和佟家,对于他纳喇家的惠妃视如不见,不由心中暗自生气。但他也深知,皇上虽宠爱乐薇,奈何太皇太后不待见,正因如此,满朝文武才都不看好惠妃。索额图凭借太子舅舅这一身份,在朝堂上处处硬压他一头,若不是他凭借着玲珑心思,能揣摩准康熙的圣意,恐怕早就明里暗里的被他整下去了,如今皇后这个位置,能不能想法争上一争呢?他是深知乐薇的本性的,知她不会在乎这个位置,而皇上这样爱她,若她想要,说不定还真会给她……明珠坐在府里的书房大案前,眯缝着眼睛,看似养神,其实心里已经算起了小九九……
惠妃抱恙,养病于翊坤宫,这则消息传来,明珠忽然就有了由头。叫过自己的夫人细心嘱咐了一遍,才给皇上递了折子,请准自己的夫人纳喇氏入内帏探病。虽是挂名的兄妹,但玄烨体谅乐薇在这里没有个亲人的心情,也知她实在有几分把明珠府视作了自己娘家的意思,因此便准了明珠所请。
纳喇氏带着慈祥的微笑,款款走向乐薇床榻的时候,乐薇还真是惊讶了一把。李德全早就来通知过,皇上准了明珠夫人进宫来探望她,虽然只是她名义上的嫂子,可是生病期间,能有个亲人来看望,心里也还是暖暖的。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朝代,对于原来唾手可得的亲情,竟是她最可望而不可求的奢侈东西,因此心里竟隐隐的对这个一直都是礼节上往来的嫂子有了几分期待。但当她真正看见纳喇氏的时候,却还是免不了惊讶。
“芝兰,快给夫人搬个凳子来。”一面吩咐,一面伸手扶起了向她行礼的纳喇氏,纳喇氏忙谢着恩拦回了起身扶她的乐薇:“娘娘还在病中,怎能劳顿?快些儿躺着吧。”一面慈爱的将乐薇按回被窝里,替她细心的掖好被子。才款款的在芝兰放在床头的矮凳上坐了,像是最亲近的亲人一般随口问起乐薇的病。
乐薇便大致的说了。纳喇夫人是经过事的,一听便隐约明白了,因此拉过了她手,轻轻拍了几下,轻声嘱咐着:“娘娘是年纪轻,还没怎么经事,因此这上头不懂,那也是常理。只是……”说着越发声音低了下去,简直是凑着乐薇的耳边低语了。
一番话说得乐薇直红了脸庞,这才醒悟过来为什么徐仁心来瞧病的那日他和玄烨半明不白的说话,以及玄烨那尴尬的神色。虽然有些羞涩,但对纳喇氏这番体己的嘱咐却好生感激,心知这些话若不是最亲近的亲人是断不会有别人来说给她听的,而在这里,似乎明珠和纳喇氏便是她最亲近的亲人了。
微微笑着看着乐薇羞红的脸庞,纳喇氏温言道:“论理,这些话原不是我可以说的,只是心疼着娘娘身边没个体贴知冷暖的人,芝兰那丫头虽忠心,只是个没经事的黄毛丫头,到底不知事。因此我到底是多嘱咐你几句,男人啊,兴头起来没个节制,女儿家身子娇贵,到底要自己心疼自己才好,别惯着他。”言毕又低了声:“就算那是皇上,违拗不得,也变着些法儿哄着他……”于是又说的乐薇红了脸,但心里终究是感激的。
因说了这样闺房中的私密话,倒觉得和纳喇氏之间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亲近了好几分,再不只是当初在府中那些礼节上的情分了。
纳喇氏心头一遍遍回想着明珠交代的话,琢磨着如何提起这些话头,便听乐薇问起:“嫂嫂面有愁容,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吗?”纳喇氏心头一震,心道,我正愁提不起正事,她这样一问倒正好,因此有了计较,便故意的叹了口气,越发愁眉不展起来。
乐薇见她似有为难之处,心里便大约知道是关系明珠的事情。虽然她一心不愿以玄烨对自己的宠爱而为自己或其他人谋取什么利益,但毕竟感激于纳喇氏方才那番体己的说话,且又珍惜这难得的一点亲情,因此心里打定主意,只要纳喇氏和明珠所图,无伤玄烨的原则,在她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她愿意破这一次例。
便追问纳喇氏:“嫂嫂难得进来一趟,若是有什么事,直言无妨。要是不说,可是拿我不当妹子看了。”纳喇氏听她这样说了,便不再拿捏,叹口气道:“还不是你哥哥的事。”乐薇心道,果然是明珠让她来的,却就着她的话头:“哥哥怎么了?可是什么事处置不当,惹了皇上生气?只要犯的不是国法,说个人情,皇上那里,我倒还可以说的上话的。”
纳喇氏摇头道:“你哥哥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触犯国法?还不是索额图仗着太子,欺人太甚。”乐薇听了这话,不好接口,脑海里却极快的闪过有些被她抛诸脑后的历史上惠妃的命运,心想,我没有孩子,也就没有能和太子胤礽较劲的大阿哥,照理不会卷入这储位风波才是……可是纳喇氏如今提起的这话头,却让她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场是非,她似乎躲不过……
“他是名正言顺的国舅,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皇上虽然宠我,奈何我福薄,没有个可以依凭的皇子。”乐薇故作有些愁苦之态,暗示纳喇氏想要动摇东宫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的事,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纳喇氏颇含深意的看着乐薇:“虽是东宫,却是个没娘的孩子,可真让人心疼的。好在太皇太后疼他,总算是有个依靠。”乐薇闻言,瞧了她这嫂嫂一眼,两人目光对接,却都很快的移了开去,纳喇氏话里有话,乐薇当然明白,太皇太后健在,太子胤礽地位自然难以动摇,但太皇太后毕竟年事已高,是不可能照拂他一辈子的,而皇上春秋正盛,他日太皇太后撒手西去,凭借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若能登临后位,到时后宫之中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区区一个没娘照拂的胤礽,能济什么事?
见乐薇半天没有说话,纳喇氏回忆着明珠的交代,又一字一句的开了口:“娘娘年纪还轻,皇上宠幸非常,诞下皇子是迟早的事,又何必作方才那样的福薄之叹呢?叫你哥哥知道了,可好生心疼!”这番话冠冕堂皇,又是夹着亲人间的关切,说来自然无比,却句句隐喻着将来后宫的形势:待得太皇太后不在,乐薇登临后位,诞育皇子,夺胤礽东宫之位……这便是明珠打的如意算盘吧。
无声的苦笑,这唯一的亲情终究是要花费代价来换取的么?她无奈的看向纳喇氏,轻声却字字铿锵:“可是嫂子不知道……我体质阴寒,太医已经断了言,我此生是不能有孕的……怕是要叫哥哥失望了……”
纳喇氏闻言大惊,心头如被砸落一块大石,反复思量,惠妃的这个情况实在是出乎老爷的意料之外,因此老爷预备下的其它布置便不能如原来那样了……只好先回府与老爷商量了再说了。
想定了主意,纳喇氏便又温言劝慰了乐薇几句,叫她宽心,自己会回去帮她找些养身受孕的偏方来云云,方才告辞出去。乐薇怔怔的看着纳喇氏出宫,脑海里调出历史上明珠最后的结局,终究是心中不忍……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胤禛
纳喇氏从翊坤宫出来,便去乾清宫跟康熙谢恩,但康熙正在跟大臣们议事,于是只由李德全代奏在宫门外磕头便辞出。正从乾清门出来时,恰遇着进去上书房办事的明珠,夫妻俩四目一对,明珠便从夫人眼神里知晓事情没能如愿,心中便担了心事,到上书房需应片刻,便扯个头疼的谎,告了假回府。见着纳喇氏,听她说起乐薇倒是有愿意照拂的心,只是难以有孕,就算当了皇后,也未必能撼动胤礽的太子之位。
明珠闻言,便阴沉了脸,久久沉默不语。纳喇氏深知丈夫的本事,知他不肯轻言放弃,也就不打搅他,任由他思考对策。
过了良久,明珠才打破沉默,看着纳喇氏道:“今日见皇上,皇上特意吩咐了,说惠妃在宫中寂寞,家里内眷可时常进宫去陪着娘娘说话,不用请旨,只在内务府报备即可。”顿了顿,满含深意的跟自己的夫人叮嘱:“你要多进去走动,一来和娘娘多加深些感情,二来——见机行事,皇上春秋正盛,后宫中接连好几位皇子诞生,自古见诸于史书的,凭借别人的儿子当了太后的也不在少数,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明珠习惯性的眯缝起他的桃花眼,圆润的脸庞上透着一股可以掌控一切的强大自信,令纳喇氏感到心安,觉得夫君的一切安排都是成竹在胸,她必须将夫君安排下的任务做到最好。
纳喇氏颔首:“老爷,我懂得。正好今日给娘娘留了话头,说替她寻受孕的偏方,过些日子,我便找几副方子送进去。内务府哪里,还劳烦老爷先打点着。”明珠一笑:“这何须打点?我现管着内务府,嘱咐一声便是。你随时要去,只管宫门上递牌子进去就是。只要娘娘那里不挡驾,谁都挡不了你。”一语方罢,忽想起要紧的一件事,忙又嘱咐道:“只是一件事,你得多注意。皇上是不定什么时候随时可能在娘娘宫里的,你进去好生打点娘娘门上的太监,递牌子的时候好打听着准信,若是冒失的进去扰了皇上的兴,那可不妙。”
纳喇氏忙一一应着,自己心里更是暗自留了心,心想这事果然要紧,万万出不得错。又想着自己的相公身居高位,随时随地自己出去办事总是处处受人尊敬,想起来便觉自豪。因此越发体贴:“老爷今儿既然告了假出来,难得偷半日闲,不如在家好生歇着吧?”明珠伸了个懒腰,也略觉困乏,便点头道:“嗯,歇个中觉吧。别叫醒我,起来了再摆饭。”
过得几日,纳喇氏果然再次进宫,带给乐薇一些补身子的方子,药材却是不能带进来的,想着翊坤宫要什么样的药材岂会短着,因此倒也不妨。两姑嫂说了些体己话,纳喇氏话里语间,也再没提那日的话头,乐薇因此安了心,只道哥哥和嫂子知道了自己的状况,不再对她报指望,却因此越发感激纳喇氏待自己的真心——虽帮不上忙,仍旧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自此后纳喇氏隔上几日便来宫中陪乐薇说话,有时也给她带些外面新鲜的女红样子,好玩的物事等等,也几次提起乐薇的体元衣庄,说好生风光,生意好的了不得,乐薇心中也很是高兴,虽然自从进宫,便再没能去过,一直交托给常宁在打理,但听闻衣庄兴旺,还是很开心,心想常宁这掌柜做得不错。
玄烨也知道纳喇氏常进宫来,初时他未尝不猜测着纳喇氏进宫是不是有明珠的某些授意和图谋,因此冷眼旁观着,后见着她每每来,都只是陪乐薇闲话家常,打发时光,倒真是让乐薇的心情轻快不少,有时乐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