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夜凌云揉搓着脑袋,眼里朦朦胧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皱紧了眉头,他环顾四周——那个纯白如纱的女孩,正在湖边浣纱,水中还留下鲜红的颜色,“你醒了?”女孩面色疏离的走来,不愠不笑的神思隐隐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开口问:“这是哪里?我死了吗?”
女孩摇头,“司神宫,你没有死!还活着!”夜凌云艰难的仰起头想要给她一个微笑,终究于太过牵强,“扑通!”眼前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一更!
☆、替身
“砰!”他的手直接打在了青石上,女孩的容貌、清幽,和墨清淋红衣委地,一脸笑靥的样子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交替重迭,“嗯!你究竟是谁?是谁啊!”他怒吼着,看着太阳已近西山,“她应该等急了吧?”夜凌云冷笑着单手捂脸,“她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还在关心她?因为什么?”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自问着,“如果她真的不是她,自己又该怎么办?自己强行要了她,难道不管她?”
夜凌云愁眉的看了看御花园旁的上阳宫,复杂的闭紧了双目,随后大步流星离开。
上阳宫
夜凌云在与那些黑衣人寒暄了片刻,随后走到了殿门口站立,高玥开门端着晚膳愁眉苦脸的走出来,夜凌云借机问道:“公主怎么没用晚膳?”高玥紧锁着眉头,示意他跟紧她的脚步,夜凌云会意起步与高玥离开,高玥道:“王子,小姐她——她越来越不好了……”她明显带着哭腔。
夜凌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关切口吻发问:“她——怎么了?”高玥道:“小姐又晕倒了,好在那时王爷在——呀!”高玥自知失言,急忙闭紧了嘴巴。而这一次,夜凌云没有急着发怒,开口问:“水逸箫来了?”高玥自知瞒不过,点点头。
“她一直在晕厥,所以——那人不是她!”他的双腿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不——”夜凌云觉得这真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手上刚接到夜梦影的线报,她真的有一个妹妹,失踪多年的妹妹。
夜凌云第一次觉得如此的力不从心,他已经顾不得考虑冷迷清此举的目的了,那张线报一切的一切告诉他,是他认错了人!夜凌云的内心不断焦灼着,脸部相应的阴云不定。看着手腕上的招魂锁,他记得他对她说过,“牵魂锁,你牵着我的魂,我来招你的魂。”
可如今……
“走吧!”夜凌云抬步走在前面,高玥见夜凌云没有发怒,有些雀跃的领着他走去,殊不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上阳宫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睁眼早已日落星沉,我起身发出细琐的声响,高玥闻声赶至,带着欣喜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我笑笑,问:“现在什么时辰了?”高玥道:“已经丑时一刻了!”“丑时!”我按住脑袋,自己已经嗜睡到这种程度了吗?
本能的向窗口张望,只要那个人在,不敢有多难我都能挺下去,可是——这次却是自己赶走了他,虽然不是发自本心,可是都是我的自私,爱一个人本来就要为他做出牺牲,对我来说,或许他就是自由,可是明白了,他却走了。说不定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掩面而泣,呜咽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高玥笑道:“我的傻小姐,王子又怎会和你怄气呢,他一直守在门口都没合过眼呢!”我听闻,心中流过暖暖的热流,倏地抬头,对上高玥的眼问:“真的?他真的在?”高玥笑道:“是,我的大小姐!你的王子他就在门口!”
我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奔跑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猛然的开门,那个熟悉的背影闯入了眼帘,“云云!”我呜咽着,从后环住他,这一声“云云”让他更为纠结,“为什么在知道了她不是那个女孩的时候,他对她依然有着牵挂,难道——自己,移情别恋?”他迅速甩头,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想,那个女孩,神一般的女孩,怎么可以忘记,怎么是一个替身就能解决的?
可是——他却不想挣脱她的环抱,“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云云,我……”夜凌云倏地回身按住我的嘴巴,退进了殿内。
高玥掩袖笑着,知趣的退出了房内,神游太虚去了。
夜凌云仔细盯着我的面颊,“这张脸,真的一模一样!”我怔愣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云云,你怎么了?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其实我——”我已经想好了,从今以后跟着他,他就是我的自由,我的天堂。
可是……
“你还有个妹妹?”夜凌云语调奇怪地发问,我见他不听我解释,失落地点头,夜凌云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脸上渐渐发出一丝——鄙夷,他怎么会?我竟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你居然知道?”他带着嘲讽,我只能如实相告,“高玥不经意提及,说我有个妹妹,不过十年前她就是踪了。”
“果然,一字不差。”他真的认错了人,牵魂锁——给错了人!
夜凌云别过我疑惑的目光,“听高玥说,今天——水逸箫来找你了?”我“嗯”了一声,忙解释道:“我和逸箫其实——”可他不等我说完,“其实——你们才是真正相爱的,我才是那个闯入者!”我怔愣,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冒出这样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说?”
夜凌云转过身,勾起我的下巴,“因为——你不是她!那年在草原是我认错了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认错了人?你什么意思?”“还记得我偷袭柔然的那一次吗?那一次,我遇见了她,开始了我七年的追寻,那日在草原我以为我遇见了她,所以我带人袭击你和水逸箫,抢你回楼兰,给你服用狼毒花,一为了给你保命,二——就是能让你忘了水逸箫,我们重新开始,可是……”
他的话,像一把把的利刃直扎我的心头,原来这么多爱护、这么多的处心积虑,到头来却给错了人?
我痴痴地发笑,“你的一句给错了,就能摆脱责任了吗?那我的情意呢?我才是真真正正的错付了!”我嚎啕着,抽泣着指着他,“夜凌云,我恨你!”本就羸弱的身体怎能再经受这样的刺激,一口气闷在心口,“哇!”地面出现一朵鬼魅的红莲。
夜凌云单膝跪地扶着我,他的手臂那样的暖,一想到曾经的温存从来都不属于自己,我哭得更深了,我是那么贪恋着他,那么离不开他,当我想和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的一句“爱错了人!”我的心,已渐渐的枯萎。
“云云,不再爱我!他爱的是别人!”可怕的声音一次次贯穿着我的胸膛,“我的责任,我自会承担!你依然是我的王妃,可是——”“你给的了我一切,却唯独给不了我一世的痴情,这样的空位不要也罢!”我瘫软在地,反正我也知道活不了多久了,这样失去云云的痛苦,我只要再忍受半个月,只要半个月,可是为何度时如年。
“忘了我吧,像忘记水逸箫那样忘记我!”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叫我怎么忘记?”忘忧湖里的他、小丘上的他、还有那夜的情迷,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一句错爱,就可以磨灭这一年的恩爱吗?我无力的摇头,一遍遍的对自己重复,“替身,你只是个替身而已——”
我是替身,墨清漓的替身……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人呢?没人看,码字去!
☆、替身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不把你弄丢……你牵着我的魂,我来招你的魂,永生永世不分开!”这是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牵魂锁,他给我的牵魂锁,我扬起手腕,“那它也是给错了人?”夜凌云没有言语,想着她带着牵魂锁时的笑靥,他不忍承认,我抚摸着带着我体温的牵魂锁,“原来是给错了人?”
“啪!”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结束了,一切都随着它的落地而结束,“这样,你满意了吧?从此你我各不相欠。”我狼狈的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逃离这个人,不要再见到他,永远不要,“这一生,错付了!”
人生只若如初见,何事秋赋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生只若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指着门口,强忍住泪水,夜凌云俯下身,看着我满眼的泪花,“你依然是我的王妃,你的命我一定会尽力保全……”我冷哼一声,他是在施舍感情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冷眼看他,“我不稀罕,我的命我自己会保全与你何干?”身体早已被掏空,我没力起身只能背对着他盘腿坐下,“你只不过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就如流星,灿烂过了就该消失……”
夜凌云看着那个寂寥的背影,“她说,我是过客?”心头莫名的疼着,“她不是她?为什么我还会因为她的话而难过?是因为负罪吗?”或许是的,毕竟是自己拆散了她与水逸箫,而且——强要了她。
“我会娶你的,你还是我唯一的王妃!”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承诺,可是在她眼里,却一文不值。
“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我不会嫁你,我绝不会嫁给一个只把我当影子的男人,所以——你给我滚!”我咒骂着,怒吼着,“你再不滚,我就把你当做刺客抓起来。杀了你,我就能获得寒尸草的解药,只要你死了!”
“原来,她这么多天的忍耐,都是为了我!”夜凌云心疼的看着背对着他的小人儿,“为什么她宁愿忍着蚀骨之痛,也不愿对我动手?我宁愿你对我刺下那一夺命之剑,这样——这样,我也不会那么的——歉疚!”
他对她,歉疚而已……
接近他的每一个时候,他都没有任何的防备,只要对他的爱不那么坚定,只要再减少一分,对他的信任再少一分,他就不可能再站在这里,说这些刺人的话。可是——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动手?
是啊,没有动手,就意味着之后的拔剑相向。
……
“当湖水淹没我的头顶的时候,我便忘了你。”
“我会带你看尽山涧枫红,冬季赏雪煮茶……”
“牵魂,招魂……你牵着我的魂,我来招你的魂,永生永世不分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每一个都是他,叫我怎么忘记,我跪在大理石地面上,伏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嚎啕大哭,他就是我的天、我的自由,没有了自由的鸟儿,迟早是要死的……反正,我反正也是要死的不是吗?我带着凄婉的微笑,行将就木地瘫坐在地面上,“再也没人真正的关心我,从现在开始只有我自己了!”
黑亮的头发已经枯黄,月光透过窗户一泻千里,反射我眼里破碎的泪光,“牵魂锁?他没有带走!”我狼狈的爬过去捧着它,又是一阵沉痛的哭嚎,终于身体——不堪重负。
明日清晨
高玥揉揉眼睛,欢天喜地地跑进,眼前的一幕吓得她面色惨白,蜷缩在地面上的人,身上的茶色开出一朵朵的‘红莲’,地上鲜红一片,她的嘴角血迹还未干涸,“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姐!”高玥拼命地摇晃着她,可她没有反应,如同死尸一般,“啊!小姐啊!来人呐,救命啊!”
门外的人听到响声刚要进人,却被一个女声喝止,“你们守在门口,毕竟她还是公主!”
“是!”
白衣女子缓步走进,关上了殿门,枫树的红中有一抹暗暗的黑色,窥探着殿中的一切。
白清音也被房中的一幕所惊到,立即推开高玥,开始为她疗伤,高玥慌张地问道:“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白清音无暇分神,恫吓道:“想让她死,就尽管吵吧!”
高玥吓得忙闭紧了嘴巴,白清音皱紧了眉头,“怎么会——变成这样?”片刻后,我有了微微的反应,张了张嘴,却被白清音噎了回去,“别分神,注意接收真气!”
身体逐渐有了力气,神智也渐渐清晰,“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完成任务,不是应该接受惩罚的吗?”白清音道:“是,可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冷笑,“不一样?是因为夜凌云,还是因为水逸箫?”白清音表情一僵,“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水逸箫是司神宫的人,夜凌云爱错了人,我只不过是他发泄情欲的替身!”
“什么?夜凌云爱错了人?”白清音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水逸箫身份的暴露已经让她惊讶万分,但夜凌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冷笑,果然,我的存在只是因为夜凌云,没有了他,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是不是有个妹妹,名叫墨清漓?”
白清音点头,“你是说——”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了,“嗯”白清音道:“走吧,皇上命我来接你!”这次她来的理由冠冕堂皇,难道她是水痕的人?“去圣雪岭?”我梦呓的发问,白清音颔首,我抬起右手,褪下那只牵魂锁,“到了那里,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在白清音与高玥的错愕下,我更衣沐浴,簪花镶钗,皓腕上不见了那只牵魂锁,无情崖——那里便是这段情的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我真是肝肠寸断啊!
☆、圣雪岭
一身白衣的水逸箫手牵一匹白马伫立在大箜宫的台阶下,眼带着忧伤和一丝微不足道的狡黠,这时一人上前,抱拳行礼道:“王爷,一切已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任安,做得好!”水逸箫随后将马缰交予任安,大步上前至水痕面前道:“回父皇,水姬已到,一切皆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水痕木讷的点头,看不出任何的喜怒,道:“那个逆子呢?”夏守忠诺诺地回复道:“太子,遵照您的吩咐长跪在东宫,未曾出宫门一步。”水痕略一闭目,做出了思虑已久的决定,一扬手拿出了一个红木盒子,道:“夏守忠,附耳过来。”夏守忠依言而行,在水痕言语灌耳的时候,瞪大了双眼,“这次——你就不用去了!”
水逸箫看着二人的哑剧着实也摸不着头脑,“难道——又出现了什么变故?”他隐藏在袖口里的手攥成拳,只听水痕不徐不慢地开口,“走吧!”水逸箫颔首,左手向前一摆,人员开始了行动。
由于我的身份特殊,所以被特许水痕与刘一如一批入车,马车内,高玥惴惴不安的问:“小姐,昨晚——你又和王子吵架了吗?”“王子,夜凌云?”我冷笑一声,“楼兰的王子吗?我与他还有什么可吵?只不过是一桩政治联姻而已。”我的心纠结着,“只是政治联姻吗?”我猛然敲了自己一下,警告着自己,“你在乞幻什么,难道你还渴望他的施舍吗?”
咬着嘴唇,表情显然有些扭曲,大口大口的吸取着空气,好让心情快速的平静下来,我不想让人看到——我感情的决堤。我掀开了车帘,饱览着周围的美景,橙黄的书、橙黄的叶、一地的生命破碎的哀愁,车轮缓慢的行驶,我能清晰的听见树叶被压碎的声音,我怅然所失,问:“高玥,你说当树看到叶子凋零、被蹂躏的时候,它会不会难过?”
高玥讪讪的发笑,她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我的难过她是能感受得到的,“小姐,俗话说落叶归根,叶子落了才能更好的滋润树木啊!”“是啊,我要是离开,夜凌云也就不用这么为难了吧!”高玥原本想把我的心情往好了带却弄巧成拙,人一但心情不好,别人讲个笑话逗你,在你听来那笑话,简直就是在讽刺。天真的高玥哪里懂得这一点,还傻傻的以为又是自己不好说错了话呢!
而,此刻的我也无心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