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王一头雾水:“捉拿……杀人嫌犯?”
心里纳闷,怎么会抓到他郡王府门前来,莫不是来抓……脑中闪过那个可能性,立刻就被安平郡王给否定了,且不说李崇在这里闹了大半夜的事儿,根本没有机会入宫去告状,就算真的有人替他告状,可无凭无据的,皇上又怎会派禁卫军来拿人,所以这韩州说的肯定另有其人。
安平郡王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只能陪着笑脸道:
“韩大人尽管吩咐,本王定全力配合。”
韩州也没有过多废话,马鞭一指站在台阶上安平郡王妃身后的安平郡主:
“将杀人嫌犯安平郡主拿下。”
这一声令下,可以算是石破天惊的。
先是安平郡主愣在当场,安平郡王和王妃也是意外至极,安平郡王立刻跑到妻女身前伸手护住,对韩州道:
“韩大人切莫开玩笑,小女一介弱质女流,如何成了杀人嫌犯。这,这玩笑可使不得啊。”
只见韩州冷哼一声:“下官只是奉命行事,郡王和郡主有什么冤屈,大可到驾前呼喊,与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下官念在与郡王同僚之情,再告知郡王一件事,郡主今日所犯的并不止是杀人嫌疑,另外还有冲撞圣驾之罪。”
韩州说完之后,不等安平郡王反应过来,就对身后禁卫军比了个‘抓人’的手势,禁卫军翻下马背,行动迅速的将安平郡主用锁链锁了起来。
直到冰冷的锁链挂在肩上,安平郡主方才醒悟,挣扎叫道: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父亲救我,父亲快救我,这些人冤枉我!父亲快快救我。”
安平郡主挣扎着被带走,速度快的让安平郡王和王妃都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平郡主已经被关进了囚笼,抓着木栏杆对外伸手呼救。
“爹,娘。救我,救我啊!”
郡王妃想要上前,却被禁卫军拦住,安平郡王来到韩州面前怒道:“韩州,你这么做,皇后娘娘知道吗?我们郡王府素来安分守己,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来冤枉的。给我把人放了,要不然,我让你连禁军统领都没得做,我说到做到!”
人被逼急了,真是什么狠话都说的出来。
韩州却高坐马背,不为所动:“在下的官职是皇上亲命所授,岂是郡王说罢免就罢免的,倒是郡王之言,下官会一字不差的回禀皇上,告辞。”
先前在康定河上,韩州也伴驾在侧,亲眼目睹了李家姑娘被从船上推下水的过程,当时就算陆世子不下水相救,韩州也不会看着人淹死而不理,这郡王府还真是嚣张至极,郡主草菅人命至此,幸好被皇上发现了,若是不发现的话,背地里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被他们害死呢。
安平郡主被抓上了囚车带走,郡王妃追在后面,安平郡主抓着木栏对郡王妃喊道:
“娘,快去找姑母,快去找姑母救我!姑母一定可以救我的!”
安平郡主的声音在巷子口消失,安平郡王夫妇站在巷子口欲哭无泪,不敢耽搁,立刻进府换装入宫救女儿去,经过门前,安平郡王经过李崇身边,只见李崇此刻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急躁,反而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儿看着郡王府门前的一切变化。
至此,安平郡王才渐渐意识到,李崇肯定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吧,他是故意的。
第103章
事实上; 李崇虽然知道女儿被陆睿救起来的事情,却不知道禁卫军会直接来郡王府抓人的事情,所以当禁卫军出现的时候; 李崇也很惊讶。
陆睿派来给他传信的人只大致说了李莞被安平郡主派人推下水,被恰巧经过的陆睿救上岸,陆睿让李崇带人继续找寻一阵; 然后到安平郡王府门前讨说法。李崇当时以为陆睿会象征性的派点人过来给他; 可没想到陆睿会直接把禁卫军给弄了过来,而且还博得了皇帝的许可; 毕竟禁卫军只听命于皇帝。
但是如今看来,李崇似乎明白些什么。
今天是元宵佳节,陆睿的性子应该不可能想…
起来去游河,所以陆睿为什么会出现在河面上; 顺便很巧合的救了李莞,并且能调动禁卫军来抓捕安平郡主; 经由多方考量之后; 似乎只能有一个原因; 就是菀姐儿落水之时; 陆睿所在的船上,皇帝也在,而陆睿不可能自己游河; 伴驾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里,李崇觉得还是先回去问问菀姐儿当时的具体情况之后,再做判断吧。
回到家中; 李崇便直接去了李莞的院子,李莞本来都已经坐到床上,可一个晚上经历了太多,却怎么也睡不着,坐在小书房里写字,看能不能静下心来,就见外面王嬷嬷掌灯进来,告诉李莞李崇来了。
李莞披着衣服到外厅见李崇,李崇见了她便问:“可有受伤?”
“没有受伤。”李莞答了一声,对一旁点灯的王嬷嬷说道:“嬷嬷去给我爹准备些吃的吧。”
王嬷嬷应了一声便出去,把空间留给父女俩,门一关上,李莞便凑到李崇面前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她担心了一个晚上,就是不知道李崇和陆睿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崇喝了口水后,将今天晚上安平郡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与李莞听,李莞听了一头雾水:“安平郡主给禁卫军抓了?”
怎么会这样呢。就算安平郡主蓄意杀人,最多京兆府来问责,怎么想也轮不到禁卫军出马呀。
说起这个,正是李崇想要问李莞的。
“你是被陆大人从水里救起来的?”李崇问。
李莞点头后,李崇又问:“那你被救上岸以后发生了什么,你详细与我说说。”
“我是被陆大人救到一艘船上的,那艘船的主人是萧二爷,陆大人让我也这般称呼船主人。”李莞将船上的事情告知李崇知晓。
李崇听后拧眉问道:“萧二爷?他生的什么模样?”
“生的……四十岁上下,颇有气度,陆大人对他很是尊敬,应该是有些来头的。他还有个夫人,一直在帘子后面坐着,我没见着,不过他夫人送了我一对镯子。”
李莞说完这些,李崇眼睛眯了起来,先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李莞眼尖,看到李崇脸上表情的微小变化,问道:
“爹,你是不是知道那萧二爷是谁?若是知道的话,您可以替我跟他夫人道一声谢,因为她给的那镯子实在太贵重了。”
李莞这么说着,便去了内间,从枕头底下把她小心藏好的镯子拿出来递给李崇看,李崇接过镯子后,目光有些幽沉,只是一瞬便把镯子还给李莞,说道:
“这镯子很好,既送给了你,那你便收下吧。”
李莞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你跟陆睿说的都一样,他也是说这镯子好让我收下,可无功不受禄,这也太贵重了。”
李莞实在有点不理解李崇和陆睿的逻辑,不是正因为东西太好,所以才不能够收嘛,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因为东西好,所以就该收下呢。
“不可没大没小,直呼陆大人名讳,成何体统。”
比起那副手镯,李崇现在关心的居然是李莞对陆睿的称呼,这也够让李莞觉得无语的。李崇说完之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李莞问道:
“你是说,陆大人也让你把镯子收下?”
难道那件事陆大人也知晓?李崇在心中疑惑的想。
“可不是嘛。”李莞低头小心翼翼的把镯子装进一只紫檀花雕的盒子里面,回道:“本来我是不肯收的,可陆睿……呃,陆大人替我收下了。要不我怎么说你们想法都挺奇怪呢。”
李莞把镯子收好,正要起身去放东西,怕李崇误会陆睿,李莞支支吾吾的在旁又对李崇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知道陆大人和您一样,肯定都不会骗我的,他是个好人。”
李莞脸上的娇羞一闪而过,李崇见了果断把她拉住,狐疑的扫过李莞脸上,问道:“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作为父亲,李崇是敏感的,女儿的心思变化他多少都能看出来些,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今天菀姐儿落水,原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英勇无畏的跳下水把她救上来,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面对的还是陆睿那般出色的人物,女孩子心动是正常的。
只是有些话,李崇作为父亲就必须提醒她一下才行。陆睿那样的人品和身份,让人喜欢上很容易,但是咱也得看看自身条件,虽然女儿在自己眼中是千好万好,可那是处于父亲的眼光,如果从客观的角度分析,自家女儿的性格举止,以及她做过的事情,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娶媳妇最看重的便是门第和人品,门第李家很一般,菀姐儿的品行嘛,就见仁见智了,毕竟出格的事情做了不少的,人家只要去大兴府一打听,就什么都清楚了,藏都藏不住。
李莞小脸一红,收敛心神,把自己想起陆睿时的荡漾心思暂时隐藏起来,反过来对李崇问道:
“那爹还不是一样,有些事情也没跟我说过啊。”
李崇一愣,顿时垂下眼睑,摸着鼻子支吾道:“我又什么事情没跟你说。”
李莞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镯子:“你明明知道那萧二爷是谁,可你就不肯告诉我。”
“哦,这事儿啊。”李崇松了口气,还以为姑娘知道了些什么呢。无奈将她手里的盒子拿过去,将镯子又取了出来,左右翻看两下后,将一面对着李莞递过来,说道:
“别怪我不告诉你,怪只怪你自己笨蛋。”
李莞不懂李崇的意思,接过镯子,在他递过来的那一面仔细端详起来,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她看到那花团锦簇的纹样中一个‘瑾’字时,脸色方才一变。
后宫里的贵妃娘娘,封号似乎就是一个‘瑾’字,瑾贵妃姓张,人们习惯称呼她为张贵妃。
李莞瞪大双眼看着手里的镯子,顿时感觉这个镯子的分量重的压手,如果她猜的不错,那她今天在船上很有可能看到的就是当今皇上和贵妃娘娘。
目瞪口呆转向李崇,李莞咽着口水问道:“爹,今上排行第几?”
李崇没有回答,只是对李莞比了个‘二’的手势。
李莞暗骂自己一声蠢,李崇说她是笨蛋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她,她早该想到的,萧虽然不是皇家独有的姓氏,可是能让陆睿那般谨慎对待的萧氏,除了皇家根本不做他人想。
怪不得那个送镯子的美貌女子直言这镯子‘价值连城’,她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觉得就算镯子再怎么贵重,又怎么可能价值连城呢,如今想来,简直汗颜。
李莞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那,贵妃娘娘为什么要给我这对镯子呢。她是有什么用意吗?”
今天晚上李莞狼狈的跟鬼似的,也没有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贵妃娘娘无端端是赏赐她这对镯子,总不会是随心所至吧。
李崇沉默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还是李莞喊他,他才回神,说道:
“既然给你了,那还能有什么用意。想来你今晚的遭遇打动了贵妃娘娘,让她觉得送你个手镯,这样别人看到了,就不敢恣意欺负你了吧。”
李崇的这个解释好像也说的过去,因为李莞今天晚上的遭遇实在太惨了,让贵妃娘娘很是同情,所以决定送她个手镯,让她戴出去撑撑场面。
“贵妃娘娘真是个好人。”
李莞由衷的感慨道。岂止是好人,简直就是个大善人。
李崇继续沉默,李莞继续感慨:
“怪不得爹和陆大人都让我收下,确实是个大大的好东西呢。”
如果说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夫人送她一个贵重的手镯,李莞觉得真的不能收,毕竟无功不受禄嘛,她受之有愧,但如果是贵妃娘娘所赐,那就不一样了,贵妃娘娘同情她的遭遇,怕她今后再被安平郡主等贵女无端欺负了,故给她手镯,让她有个傍身的东西,这是恩赐,必须要收的。
“是啊,大大的好东西。”
李崇把李莞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听起来有点惆怅,不等李莞发问,李崇就又对李莞说道:
“我看那陆大人对你似乎真的很不错,处处为你考虑,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呢,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李崇说话突然来了个急转弯,让刚还盯着镯子美滋滋的李莞脸上笑容微微僵住,干咳一声,抬眼看向李崇,没什么底气的说道: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第104章
李崇眯眼看着李莞; 似乎洞悉一切般,李莞心头突突直跳,生怕自己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李崇; 到时候李崇会怎么想她?异想天开?而她又能对李崇怎么说呢。
难道跟李崇说,她感觉到陆睿对她也有点意思?
李莞不安的样子看在李崇眼中,不禁暗自一叹; 突然问道:
“上回崔家二公子不是送你一根簪子吗?你也收了不是吗?”
提起崔槐; 李莞赶忙摆手澄清:“不是不是,我跟崔槐没什么的。他送我簪子不假; 可那也是不可能的,我那天收下确实不应该,第二天我就让阿成把簪子还给他了,还给他写了信件; 只不过他没回罢了。”
在崔槐这件事上,李莞是相当被动的; 而她没有跟李崇说的是绣姐儿的态度; 那要说出来可就复杂了。
李崇一脸老谋深算:
“所以; 你急着否认跟崔二公子的关系; 却丝毫不否认你对陆大人的心思?”
李崇惊觉自己上当,可要让她现在否认,她又说不出口。就那么羞愧的低下了头。
“唉。”李崇意味深长的一声叹息:“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暂时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吧。”
确确实实,如今宫里应该还有一件大事正在进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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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阳殿中,安平郡王府一家三口跪在殿下; 安平郡主手上戴着锁链,哭哭啼啼不住坐上皇后娘娘看去,皇后龚氏恨铁不成钢,上回教训过她,郡王府也禁足了,这才多久,居然又犯了,而且还好死不死的被皇上抓个正着。
皇后龚氏往旁边贵妃看去,素来像这种场合,张氏一般的偶不参加,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皇后龚氏也是在刚才才知道,原来元宵佳节皇上撇下了满宫的人,并不是为了勤政爱民,而是悄悄跟他的爱妃出宫游河去了。
安平郡王脸色惨白,只觉得身子都发虚,他怎么能想到,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就在宫里等着他们进宫来说话呢。也想不到,女儿这回犯的事情这么大,居然犯到了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这下可如何是好呢。
“龚郡王,今晚上这事儿,你怎么看啊?”
承德帝不动声色,看着殿中跪着的三人。
安平郡王擦了一把冷汗,对承德帝回道:
“启禀皇上,臣等知道错了。苗苗顽劣不堪,是臣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把她教好,导致如今犯下弥天大错,臣替她请罪,望皇上息怒。”安平郡王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已经被皇帝抓了个正着,任何狡辩只会加重罪行,现在诚恳认错,才是保命的关键。
承德帝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安平郡王的认错而有所好转,倒不是因为他今天救的是李崇的女儿,不管是谁,安平郡主的行径都恶劣至极,仅凭一点怒气,就指使下人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推下水企图淹死,心狠程度令人胆寒。
“朕又何好息怒的?她又不是把朕丢下水。”
承德帝冷声说道。
“是,臣明白。臣回去之后,一定备下大礼,亲自到李家去负荆请罪,乞求李大人原谅,臣会把此女一起绑着去,让她给李大人磕头道歉。”
安平郡王如今只求速速平息皇帝的怒火,把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事情都先保证出来,至于后来他会不会真的负荆请罪,或者让女儿对李崇磕头认错,都是后话了。
可惜,年轻的安平郡主并不明白自己父亲一心想为她速速脱罪的心,一听到安平郡王说让她去给李崇磕头道歉就急了,哭着说道:
“父亲,我不要去给李家的人磕头,我是郡主,他们是什么东西呀?凭什么让我去磕头?”
安平郡王整片头皮都麻了起来,急急燥燥对安平郡主低吼一声:“给我闭嘴。”
可惜已经晚了,承德帝还没开口,一旁贵妃张氏就开口了:
“你蓄意将人害死,还毫无反省之意,这般作恶,若今日留你,怎知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