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书凡问几人要不要吃点夜宵再回去,夏韵韵说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还是早点回去,众人也就同意了,祈书凡一一将几个高中生送回家不提。
第四十五章
折腾了一天,郁采晚上倒是睡的相当畅快淋漓,第二天依旧一早起来帮祈释之买了早点送去十二班。
祈释之见了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郁采如常灿烂笑笑,“昨天是我反应过激,害你难堪了,你先上课,中午放学等我一起吃饭”。
祈释之点头,郁采又朝他一笑,“阿释,你有想法能跟我说,我很高兴,我第一次感觉其实你还是拿我当朋友的哎!”
再说祈书凡因为心里有事,一夜都没睡好,昨晚太晚了,郁采又情绪不稳,他也不好追问,只好一直熬着。
第二天早晨,祈释之刚出门,祈书凡也跟着下了楼,掐着时间差不多来到高二三班门口,其时郁采刚提着早饭到了十二班,祈书凡没找到郁采,以为她还没到学校,便在门口等着。
这时,何其到了,见到祈书凡很是惊讶的叫了一声,“祈叔叔?您是来找郁采的?”
“嗯,她还没到?”基本上,祈书凡这句话算是废话,也没指望何其能给出什么有用信息,不想何其答道,“她这时候应该在十二班,一会就到”。
“她去那做什么?”
“祈叔叔,您不知道?郁采天天早上给阿释送早点”。
“怎么回事?”
何其从来不会放过展现自己口才的机会,立即添油加醋的将郁采一年多来如何顶着寒风冒着大雪,如何冒着热浪顶着骄阳,五点半起床,大老远的去给祈大少买合他口味的早点,末了还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郁采真是太不够意思,我让她顺便帮我带,她带了几天后,我不过说了几句不好吃,她就再也不肯了,真是不够意思!”
祈书凡怔在当地,不提其中的辛苦情意,释之嘴很刁,他喜欢吃的便宜不了,一顿早点往少了算,也得十来块钱,一个月三十天,他给郁采一半的工资竟然都贴进了释之的早饭。
“咦,祈书凡,你怎么在这,你不上班?”
祈书凡今天原本是要上班的,不过为了祈释之,他也只好请假了,不然也不会为了尽早赶回去一大早来找郁采。
“来找你,怕你请假不方便,顺便过来见见你们老师”。
“那么麻烦干什么,打个电话给何其让我出去就行了”。
祈书凡默默看着她,如果嫌麻烦,你大小姐的行动我从哪知道去?
不一会,郁采班主任到了,祈书凡跟他客套一大通,借走了郁采。
郁采自然知道祈书凡的目的,刚出了教学楼便道,“昨晚祈释之问我是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才要回报到他身上,其实我并不是真正喜欢他”。
祈书凡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所以你哭了?”
郁采诚实摇头,“不是,当时我很急切的要他不要多想,他先是很平静的看了看我,然后垂下眼眸,不知怎么,我,我——就觉得特别,特别心酸,然后就——”郁采耸耸肩,“让您见笑了,我小说看多了,总是喜欢没事找事,害的大家都尴尬”。
祈书凡伸手搂了搂郁采的肩膀,“小采——”
郁采抬头一笑,“祈书凡,我觉得虽然阿释看起来似乎很排斥您,但事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不然他不会同意您陪在身边,也许他内心也是希望您多陪陪他的”。
“小采,你不知道——”
郁采耐心等待他说下去,祈书凡挣扎了半天却仍是无法开口。
“祈先生,如果您觉得很难开口,请不要勉强自己,我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很多事我没必要知道”。
祈书凡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小采,那件事对我,对释之都是噩梦,我——”
“祈先生,”郁采打断他,“过去的已经过去,您没必要跟我说,更没必要一直记着不放手”。
“小采,我没有办法——”
郁采看着祈书凡一脸痛苦,后悔不迭,“祈先生,我觉得祈释之最近好像比以前用心多了,那天我竟然看见他在翻政治书”。
祈书凡默然点头,眼眸如海水般波涛暗涌,“小采,听说你这一年多一直起早给释之买早点?”
郁采立即想到是何其那只大嘴巴,略不自然道,“也没有,不过是顺路,阿释太漫不经心,让他自己买,他肯定是宁愿不吃的”。
祈书凡叹了口气,“小采,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相比你一年多来的风雨无阻,任何语言都太苍白”。
郁采更加不自然,“祈书凡,你不要这么说,真的没什么的”。
祈书凡笑了笑,“好,你的情意我记在心里就行,实在没必要说出来”。
“祈书凡你——”郁采又气又急,你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祈书凡笑了笑,“小采,你上午的课重不重要?”
“唔,还好吧,其实您应该相信我的自学能力,当年我可是请了一个月的假,不照样跟上班了?”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这丫头可是个逃课大王,这样,你在这等一会,我去叫释之”。
“我去吧,您先坐一会,”郁采说完不等祈书凡回答,向教学楼方向小跑而去。
祈书凡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浮起笑意。
不一会,郁采便领着祈释之到了。
“小采,你昨天不是说要放风筝吗,去买几个过来,我们在这等你”。
郁采一见这架势,知道祈书凡是有话对祈释之说,点点头,小跑着出了校门。
郁采磨蹭了半天才选好了三个风筝,又买了几瓶水,远远见祈书凡二人已经不在谈话了,这才跑了过去,“我们去哪放?”
“去公园吧,今天人应该不多”。
郁采点头笑道,“有大小两个帅哥陪我放风筝,真是有面子啊!”
祈书凡拍拍她的头,“又没大没小的,下次再犯就罚写“尊老爱幼”一百遍”。
郁采夸张大叫,“不会吧,我既要尊你这个老,又要爱阿释这个幼,夹在中间简直没法活了!”
“那我还要爱你们两个小,释之要尊我们两个老,就不辛苦了?”
“说的也是哦,喂,公园很近的,难道我们就不能稍稍请您尊贵的双腿执行它们正常的功能?”
祈书凡只好放弃打车的打算,伸手接过郁采手上的袋子,“来,给我一个爱幼的机会”。
郁采和祈书凡一路说笑到了公园,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融的,阵阵清风不时拂过,触目皆是春意。
祈书凡原意自然是看着郁采和祈释之放,被郁采一顿缠,只好撸袖出马。
郁采平生放风筝只有一次成功过,这次照样是拖着风筝跑了半天也没放上去,最后还是祈释之帮她,才勉勉强强飞了上去,郁采看着半空的三只风筝,感叹果然人长的帅,连风筝都会给他面子,不过这几只风筝貌似质量还不错,可以回收回去跟郁撷一起放放,最近好像都很少有时间陪他……
第四十六章
所谓见惯不怪,对于名为石成玉的奇葩一只,高二三班的同学们已经能很淡定的对待了,这其中就包括郁采同学,石成玉安静苍白的就像一抹厚重的剪影,如果不是他的父亲,郁采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像之前被她无视的无数高二三班同学。
所以这天在熟悉的旋律响起时,郁采条件反射的往后面何其同学的位置看去,根本无视身边的石成玉同学。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郁采后知后觉的发现铃声竟是从石成玉的抽屉里传出,而某罪魁祸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是如常认真对着黑板发呆,苦命的郁采同学只好手忙脚乱的摸出他的手机关掉铃声,硬着头皮对似笑非笑的花老师笑了笑。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可亲可敬的花老师仍是一贯笑嘻嘻的样子,“石成玉同学很喜欢这首诗?”
眼见某奇葩一点反应也没有,某不忍自己最喜欢的老师尴尬的苦命人再度上场,“老师,这首歌是我帮他下的,喜欢的是我”。
“哦?郁采——”花老师施施然到了跟前,拿起郁采桌上铺的书,“真是难得,今天郁采同学竟然在认认真真听课”。
郁采哀怨了,老师您不是一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么,这时候挑我的刺是什么意思?
班上同学吭吭哧哧笑了起来,其中以何其同学笑的最是畅快,郁采白净的脸蛋开始泛红。
“不过,现在竟还有流行歌曲唱君生我未生的,也算是稀奇了,来,从头到尾放一遍让我听听”。
郁采努力镇定的开始翻石成玉的手机,谁知翻了半天也没翻到,而罪魁祸首竟然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正在怨念间,何其同学挺身而出,“郁采,我手机里也有,我来放吧”。
一曲放完,花老师笑的有点意味不明,“这首歌从来没听电视上放过,我们班竟然有一半人都会唱?”
一个女生嚷道,“老师,这是《未央离歌》的主打歌曲,是两个高一的男生唱的,老师到书店看看,到处都是”。
“高一男生?”
“是啊,写《未央离歌》的左采也是高一的,才十五岁”。
由于窃窃私语的人太多,花老师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做菜?”
众人哄堂大笑,其中以何其同学笑的最欢,郁采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就一不小心选了个跟做菜谐音的笔名?
“是左采!”一个女生愤然大喊,“是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的左采!”
花老师挥挥手,班上渐渐安静下来,“什么《花季雨季》《三重门》我倒是听说过,这个《未央离歌》——”
好吧,郁采同学要撞墙了。
“来,跟我说说,你们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别一起说,派个代表发言”。
这么一说就有了提问的性质,刚刚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何其不断目视郁采,结果发现后者无动于衷,遂站了起来,“老师,我觉得这首歌虽然只是业余歌手唱的,但不论歌词还是唱功都非常到位,这首歌还有配套的动画,做的很好,老师您有时间一定要看看”。
好吧,何其同学应该改称王婆。
花老师挑眉,“就这样?我敢肯定作者谱写这首歌的时候肯定有更深刻的含义”。
何其挠挠头,“这个问郁采”。
“郁采”。
苦命的郁采同学只好站了起来,心中将何某人唾弃了一百遍,“我觉得这首歌不论是歌词还是唱功都嫌稚嫩青涩,可贵之处是其中蕴含的感情,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唱的是一种无可奈何,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不如意之事常*,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是一种无可奈何,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是一种无可奈何,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是一种无可奈何,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是一种无可奈何,在面对这些无可奈何时,我们应该如何对待,是任由所谓的命运所谓的人生打倒我们,还是坚持不懈勇敢抗拒,《未央离歌》歌颂的是一种坚持,同时也歌颂了一种放弃,取舍之间尽显君子坦荡胸怀,尽显丈夫侠骨柔情”。
花老师怔了怔,然后缓缓鼓起掌来,这么一来,全班人都跟着鼓了起来。
掌声平息之后,花老师含笑开口,“所谓舌灿莲花不过如此,我回去一定找本《未央离歌》好好看看”。
一个女生积极道,“老师,我这里就有,您不用找了,这本书真的很好……”
郁采拍拍因一场阔论而隐隐发烫的脸颊,刚低下头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冷冷看着自己,讶异抬头,竟是一个月来都神游物外的奇葩石成玉。
“解下来”。
呃,什么状况?
“解下来”。
“解什么?”
石成玉同学不耐烦了,右手伸到郁采脑后,郁采下意识闪躲,却被他另一只手捏住肩膀,头皮一阵刺痛过后,头发上束的丝带已经到了石成玉手中,然后某奇葩手一扬,丝带飘飘从窗口落下。
郁采彻底怒了,“你什么意思?”
石成玉又恢复了平日的面瘫样子,目光呆滞的看着黑板,脸色苍白,似乎风一吹,也能如刚刚飞落窗外的丝带般飘飘荡荡坠落,于是郁采剩下的话全都塞在嗓子眼吐不出口,恨恨理了理头发,认真听课不提。
郁采二人的这番小动作,别人没发现,有意无意注意郁采的何其却看了个清清楚楚,勉强忍到下课,一见老师出了门便迫不及待冲到二人身边,“石成玉,我警告你,不准欺负郁采!”
石成玉还是没反应,这落在何其眼中那是彻底的蔑视加无视,于是何其同学彻底怒了,“你出来,我们练练!”
郁采看前后已经有同学探头探脑的看,起身推了推何其,“算了,陪我去捡发带,表叔送的,丢了就不好了”。
何其被郁采推着出了教室,却还是气不顺,气哼哼道,“那个石成玉傲个什么劲?班主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你做他的同桌!我回去让我妈跟班主任打个招呼,让他给你换个位子”。
郁采本欲阻止,转念一想,又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你不知道跟个帅哥坐一起压力多大,原本下课我还能睡睡觉抄抄笔记什么的,现在光用来应付那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生了”。
何其更加不屑,“那小子也能叫帅哥?哪天把阿释叫到我们班,让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好好欣赏欣赏!”
郁采失笑,“那我就等着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让阿释来被人欣赏!”
何其极度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帮谁?”
“好了,我的事你可别忘了,不过千万别惊动我表叔,还有,不能说是我怂恿你求你妈的”。
何其又不满了,“喂,我何其看起来像是那么笨的人吗?”
郁采有求于人只好做小伏低,“好啦,这事办成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请三顿”。
“好,”郁采答应的干脆无比。
第四十七章
话说何其同学第一次表白失败,被“保持距离”了,而某石同学竟然直接登堂入室成了郁采的同桌,其郁闷可想而知,因此一放了学就积极的着手破坏工作。
而第二天郁采见到了一脸郁闷的何其,终于认识到了自己跟石成玉同学彪悍的老爸之间的差距。
“我妈本来答应的好好的,还说王老师不像话,怎能给你安排个男生做同桌,谁知道没到二十分钟就打电话过来说,男生做同桌也没什么大不了,还让别麻烦祈叔叔”。
好吧,郁采已经可以完全确认石成玉是个可望而不可惹的大人物了,而其对于丝带,或是自己束丝带的执着——
郁采看了看自己发辫上缠缠绕绕的银白色绣花锦带,立即排除了石成玉是针对自己的可能性,臭美也不是那么臭的不是?那么,他执着的是什么?之前她也有束发带,为什么他没有反应?难道是因为她昨天惊悚的表现才让某个整天神游物外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很多年后,郁采终于确认自己此时无厘头的猜测竟然瞎猫碰上了死老鼠,郁闷的直想掐死某人,而现在郁采没事人般在石成玉面前晃了一圈,发现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勉强压住好奇,拿出书看了起来。
很快又期中考试了,郁采再次挤进前十,拿了个第九,当然再次拿十二名的何其小同学又大大郁闷了一把。
郁采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竟然发现前前后后已经收到了八万六的稿费,再加上这一个多月从石父那拿到的一万块钱工资,算是小富婆一个了,于是开始盘算买房的事。
在网上查了一整天,郁采终于确定了上海市附近一个小镇的一套一百五平米的房子,要价是十四万,自己的钱,再去贷点款,足够了。那里郁采去过,不用五年就会规划为上海市区,到时一百四十万可能都不止。
收集好材料的郁采当即给郁父郁母打了个电话,郁父知道郁采手头有点钱,却不知道有那么多,很是高兴,却在郁采提出让他跟银行借钱买房,立即斥责她小孩子不懂事,那地方他们一家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去,在那买房干什么?房价会涨?涨多少,你小孩子不懂别乱说,再涨也就涨个万儿八千的,但要是以后房子卖不出去,他们哭都没地哭去……
郁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