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条件好了,心情自然也顺畅了许多,白菜这个名字也不再成为坚决不能提的禁忌,有时候也会被姐弟俩自己拿来开开玩笑,就比如今天。
当然,如果某两个大家伙又“不小心”犯错的时候,这个名字还是绝对不能叫的,谁叫谁倒霉。
“想要吃小鱼,自己先去抓来。”范小鱼笑弯了腰,反过去也去呵他的痒,姐弟俩扭成一团。
“冬冬,小心点,师姐还站在水边呢。”一个粗嗄中含着一丝低沉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正是才从儿童升级为少年,处于变声阶段的罗亶。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来说,三年的时光足以磨去他最初加入范家时的那份沉默和过于拘谨的小心,身段的发展和武艺方面的进步更使得他已隐隐拥有了少年的沉稳和骄傲,那个个头上窜的速度更是范小鱼兄妹俩所羡慕不已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等一下姐姐,姐姐马上就洗好菜了。”范小鱼轻易地捉住弟弟的两只手,亲昵地推了他一把,同时微笑着瞧向旁边的罗亶,“亶儿,你盯着冬冬一点,免得他又来偷袭我,这个小捣蛋,最近越来越调皮了。”
“好。”罗亶忍笑道。
“姐姐偏心,我才没有调皮呢。”范白菜嬉笑着在范小鱼身边蹲了下来,看她熟练地掰开青菜洗去根部的泥沙,反过来告状道,“亶哥哥真没意思,一次都不敢欺负姐姐,刚才我让他也扔小石头,可亶哥哥就是不敢,还偷偷地把石头给扔了,嘻嘻……”
“家里有你一个小顽童已经够了,要是亶儿也像你一样,那还不闹翻天?”范小鱼笑着和他斗嘴,同时麻利地把洗好的青菜装入藤篮中,站起来转过身,顺手将一缕青丝勾在耳后,笑道,“走,回家吧。”
“哦,走咯,回家咯!”范白菜蹦跳着跃上了一块石头,又跳了下去。
他虽然到现在还是坚持不肯练武,只是偶尔跟着范小鱼和罗亶耍两下,全当锻炼身体,不过由于多少也学了些轻功,身手却是较普通孩子灵敏多了。再加上他身边一直有罗亶保护,不曾再受欺负,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师姐,我来拿吧。”罗亶粗着嗓子道,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握住了挎柄。
“好。”范小鱼也不跟他客气,顺势松手,微笑道,“亶儿,今天学堂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没什么,就是明天又是休沐日了,可以不用上学。”罗亶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就目不斜视地看向前面,脸上已微微地发热。
“对哦,明天是休沐日,这样吧,明天我们索性去风穴寺玩好了。”范小鱼被罗亶一提醒,这才想起明日又是中旬末了,便提议道。
“啊,好啊好啊!”前头的范白菜耳尖地听到,又兴奋地返了回来,“姐姐,爹和二叔也去吗?”
“当然,全家都一起去。”范小鱼笑道,任范白菜快乐地拉着她的手不远处的村子跑去,那最东边的、墙外就是一颗大槐树的小院子,就是他们的家。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射在姐弟俩的身上,犹如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环,那淡绿色的衣裳在空中翻飞着,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别样的吸引住人的目光。
这三年来,这个小师姐越变越好看,不说村子里,就是他们常去的镇上和城里,也从来不曾见过第二个女孩儿像小师姐这么漂亮。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反而越来越不敢正眼看她了呢?
罗亶痴痴地看着,不觉间竟忘了走路,直到范白菜回头招呼,才恍然地应了一声,略带黝黑的俊脸上,早已起了一层淡淡的绯色。
第46章 贝贝和仇邻
“死狐狸,你别跑,让老娘抓住非扒了你的狐狸皮不可。”
三个人正快快乐乐地向家里跑去,村东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声,三人才一愣,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已闪电般地从槐树后向他们扑来。
范小鱼眼明手快地一抬手,准确而轻柔地掐住了那团红影,自然把它抱入怀中,低声笑骂道:“贝贝你要死啦,你明明知道那个白骨精不好惹,怎么又去招惹她?下次你再调皮,我就把你送给她,让她好好地收拾收拾你。”
“呜……呜……”红色的身影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撒娇似的在范小鱼的怀里扭了扭,同时翘起尾巴盖住了自己的脸。
“藏起来也没有用,谁让你屡教不改、牵牛下海!”
居然拿尾巴遮脸,晕倒,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个动作,范小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笑着捏了一下它那尖尖的耳朵,贝贝哼哼了两声,越发地往她怀里钻。
这条小身影正是已经三岁了的赤狐贝贝,现在的它早已不见当初婴儿时期那种毛色又短又杂的模样,不仅毛质柔软光滑,而且浑身上下只除了腹部是白色之外,皆为一片艳丽的火红,就连尾巴和四肢也是如此,和寻常的色杂足黑的赤狐大为不同。就是见多识广的猎户见了也啧啧称奇,纷纷说以前别说是没见过这种纯色的品种,就连听也没听说过。
小狐狸贝贝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因此也很有一番性格,加之跟随范小鱼日久,不知怎么滴,也染上了和她一样的毛病,那就是既爱记恩也爱记仇。
它随着范小鱼一家初来这个村的时候,因为还未断奶,就常常到村里那个瞎眼的阮婆婆家借山羊奶喝,后来慢慢长大,还时不时地跑到田野里去和一起长大的山羊们玩耍,等到后来自己会出去猎食了,有时候还会给阮婆婆家叼一只小兔子什么的,因此被村人取笑着贝贝应该取个别名叫小羊羔才对。
可是对待另一户,也就是和范小鱼家仅隔二三十米的姚家就完全不一样了。
恩怨是从贝贝第一次成年时,偷了姚家的一只小鸡开始的。虽然事后范小鱼狠狠地教训了贝贝一顿,又赔给了姚家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可是那长得就像白骨精一般的姚家大婶却从此不依不饶,硬占着这件事是范家理亏不放,时不时地就要范通给她家做这个做那个。
范小鱼虽然是新来乍到,外表也才豆芽般纤瘦,可却不是一个能什么都忍气吞声的主,面对这种得寸进尺的女人的嘴脸,她立时先以甜美无害的笑容稳住了对方,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就将白骨精绕进了话圈子,糊里糊涂地答应只要范家赔一只小鸡就了事。
于是,范小鱼很容易地就从一向与她不和的妯娌姚二婶家买了一只小鸡赔给她,顺便还“十分小气计较”的把姚家还没来得及吃掉的野兔给拿了回来,转手送给了姚二婶,以请她作证,从此以后范家再也不欠白骨精家。
这件事很快就被多嘴多舌的姚二婶在村子里宣传的沸沸扬扬,接着又传到邻村,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范家有个聪明的女儿,再加之后来发生的几件事情,更让大家都十分清楚虽然范家老大极喜助人为乐,且老实可欺,但要是想占范家便宜,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原本那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小狐狸还是牲畜不懂事,可之后白骨精却从此对范家怀恨在心,有一阵子甚至天天来听墙根想挖挖范家有什么秘密,被范小鱼发现,将计就计地设了两个小陷阱让她吃了点苦头后这仇怨更是结大了。
范家兄弟虽然不会种田,平时只靠打猎和帮忙为生,但还是租了块菜地也种了点平时吃的蔬菜,白骨精明的讨不了便宜,居然暗地里半夜溜到范家的菜地里,把她家的菜都连根拔起扔的到处都是。
这一下,可就把范小鱼给彻底惹火了。
第二天晚上,到了就寝的时间,姚家突然传出惊天响的惨叫声,白骨精和她的丈夫只穿了中衣就冲出了家门,大呼家里都是蛇虫,破口大骂说范家捉弄他们,直惊动了所有的邻里。可等到大家举着火把拿着棍子到她家一看,却哪里有什么虫蛇的踪影?
虫蛇既然不见,姚家的指控自然也没了证据,可姚大婶却非要坚持确实亲眼看见床上都是恶心的虫蛇,结果徒落得大家一通指责和嘲笑,谁也不知道在范家的柴房里,范岱正开心地蹲在地上,摸着津津有味地吃着虫子的小狐狸贝贝。
从此以后,白骨精再不敢轻易地来惹范家,不过小狐狸贝贝却不肯放过他们家,时不时地就偷偷地溜进姚家,追着鸡鸭一通吓唬却又不咬死它们,常把姚家的院子整得鸡飞鸭叫,鸡毛鸭毛遍地飞舞,可又机灵地每次都不让白骨精抓住,让他们家拿不到证据。
今日的情景显然就是如此了。
“臭狐狸,小崽子,等老娘抓……呃……”
范小鱼刚刚笑骂了贝贝几句,就见白骨精手里拿着一根竹竿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满面的气势汹汹,可一见范小鱼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顿时下意识地把竹竿往后一藏,可那么长的一根杆子,她又怎么藏的住?
“是啊,我刚去洗菜回来,怎么,姚大婶,我家贝贝又哪里得罪您了?”
范小鱼笑眯眯地明知故问,这个白骨精天天追小狐狸追习惯了,倒是从原来一副惨白的僵尸样不知不觉地锻炼出一副健康的好身体,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为她家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哼,天杀的小畜生,总有一天……”白骨精没好生气地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范小鱼的话,嘀咕了几句扔了竹竿回头向自己家院子走去。
这三年来,她早已学会了千万不要跟范家这个小丫头斗嘴,因为,每一次斗都最后,她便会发现,所有的理好像都在这个小丫头片子那边,何况村里头没有一户人家没受过范家的帮忙,就算她想要找人理论,至少表面上也没人会站在她家那边的。
哼,等着吧,纵有一天,她一定会连本带利地把这几年的新仇旧恨都要回来的。
“贝贝,来,”范白菜把小狐狸抱了过去,顶着它的尖鼻子玩,嬉笑道,“贝贝你真是好样的,一次都没被她抓到,真厉害。”
完了,她家这个善良的小正太现在也开始变得有点邪恶了,居然还夸老是捉弄人家的小狐狸,不过,谁让那个白骨精从来就不给他们家人脸色看,时不时地就在远处翻个白眼吐个口水呢?
这个村里好人太多,生活太平静,貌似要没有一两个小人搅和搅和日子也怪无趣的,不是么?
望着白骨精的悻悻的背影,范小鱼不知觉地勾起一抹微笑,揽着范白菜招呼了罗亶一声绕过槐树走向院门。
第47章 少年心思
次日,天刚蒙蒙发亮,范小鱼就习惯性地起来了。穿好衣裳,束好袜靴,随便地将头发扎成马尾,提着几年来一直在使用的那把木剑,和一个小包袱,悄然无声地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师姐。”院内照例已有一个高壮的身影在等候,他的手上也拿着一把弯曲的武器,仔细一看却是一把厚重的木刀,不过和范小鱼不同的是,他另外一只手拿的却不是什么包袱,而是一只竹篮。
“嗯,走吧。”范小鱼低声道。
两人展开身形,并肩而行地一起纵向后山,凌晨的风还带着一丝夜间的寒意,扑簌簌地吹在范小鱼的单衣身上,直侵肌肤。范小鱼却不躲不闭,反而正面迎了上去,让自己的身心完全地放松在这带着露珠和泥土芳香的气息之中。
沉默地小跑了一阵,小村子很快就被甩到身后,眼前的山林慢慢清晰。两人奔进山中,熟练地找到一处峥嵘的岩石堆,各自把包袱和篮子放地上一放,跃上岩石顶。范小鱼轻喝了一声,率先发起攻击,两人就在石堆上你来我往地交起手来。
此刻山林未醒,鸟儿未起,极薄的烟岚在林中微微地飘荡着,模糊了下面的灌木和草地,却衬的那两个在石上时不时地跳跃而起,再猛扑而下的人儿犹如仙界中人。
渐渐的,空气里似有一点清香升起,不知是早开的野花的芬芳,还是来自某人不住挥洒的香汗,隐隐的,淡淡的,却又仿佛无处不在般,钻入了罗亶的鼻中,犹如一只调皮的纤手,在若有若无地拨弄着少年初开的情窦。而那一束飞扬的黑亮更是不时地随着主人的动作而上下飞舞,犹如最欢快的舞蹈,恍恍惚惚地,罗亶仿佛又听到了那脆如百灵般的笑声。
咔……
刀剑相交,一股毫无保留的大力震得罗亶身影一晃,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正在石头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眼见就要摔向底下的乱石堆,一只素手及时地捏住了他的衣襟,微一使劲,罗亶才往后仰的身体已被重新抓了回来。身体的失控,以及从脊背处泛起的冷汗顿时让罗亶立时从迷幻中回醒了过来,一抬眼,一双近在咫尺、灿若星子却又发出逼人光芒的眼眸正在狠狠地盯着他。
“亶儿,你搞什么?连我这么一点力道都挡不住,你是存心让我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全力以赴。”范小鱼毫不客气地骂道,幸好她刚才刀剑相触时就感觉罗亶的力气不对,才及时地出手,否则这家伙今天起码也要吃点苦头了。
咦,她怎么就没想到其实应该让他吃点苦头啊!免得让他老在练武的时候放水。
“我……”罗亶的俊面顿时大红,想要开口,鼻中却越发敏感地闻到那缕香气,透过已被汗湿的衣襟,更是仿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还抓着衣襟的手指关节抵着自己的胸膛,一股莫名的震颤顿时从胸口急速地荡开,浑身的血液犹如被号召般,瞬时间沸腾了起来。
“我什么我?亶儿,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在练武的时候分神?使出来的力气就像挠痒痒似的,连只蚊子也拍不死。你知不知道,若是刚才你面前站着的是真正的敌人,像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早就被人家一剑刺死了。”范小鱼根本就没察觉到这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小师弟的心思,继续劈头劈脑地训道,同时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
虽说学武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可是既然学了武,就要好好地练,因为江湖中人可不管你分神不分神,你若不学武,有些人可能反而还不屑欺凌你,但若是你已经习了武,便算是江湖中人,再和人交手哪怕就是输了性命,也只能说是技不如人。
可是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敌人,而是你。
罗亶忍不住在心里驳了一句,但面上却已止不住地羞愧,垂眼道:“对不起,师姐,是我不好。”
“重新再来!要是再分神,我可不客气了。”范小鱼瞪眼道,也不伸手去抹脸上的汗珠,像是后脑长了眼睛般往后一跃,以金鸡独立式立在另一块大石之上,调整了一下呼吸,就要重新发动进攻。
二叔说过,高手相交时,有时候一个细微的节外小动作也许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因为也许人家的剑尖和暗器就在你拭汗的时候已如毒蛇般地袭了过来。
她以前也曾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反正她练武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能力、以防万一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去当什么侠女除暴安良、行济天下,更没有想过要去和武林高手打架,争什么天下第一来证明范家的武学为上乘武道,因此并不在意范岱的这点小警告。
可是范岱平时疼爱归疼爱,一旦教起武功来的时候,却是丝毫也不留情,一次,两次,三次,范小鱼只要一分神,他那根教棍就会落在身上。不管是手臂还是大腿,又或者其实最不痛但最让人恼怒的小PP,反正只要不小心,那根棍子就会想蛇一样灵活,施以惩戒。久而久之,范小鱼只能被迫养成一旦开始练武或喂招就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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