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没那般大。我想也没想把影月拔出塞给盛世尧,这时候神刀在他手上比在我这有用得多,当长虫的坚硬长尾巴甩向我们时,盛世尧足尖在竹排上一点,人飞跃而起,扬臂挥刀,只闻咯嘣声响传来,看到那长尾快速抽回。
有什么掉落在竹排上,我低头探照了一看,发现是长虫尾巴上的坚硬外壳。果然世间任何物,一般极少能敌得过影月的锋利,长虫吃痛,开始胡乱拍击顶端岩层,将碎石拍下不少,砸在头上生疼。盛世尧一沉眉,对我低语:“小小,等下你一定要想办法借用竹竿把竹排从它身旁撑过去。”话声落,他就再次从竹排上跳起,而这次是跳往一旁的山壁,乒的一声,他用影月刺进了石内,整个人就贴在了石壁上。
长虫似发觉了他所在,本在拍击顶端的长尾立即扫向他。我知盛世尧是有意吸引长虫注意,不乘此时划过去更待何时,俯身用力拔起竹竿,没了卡力,竹排立即顺坡而冲,我没盛世尧那般敏捷的反应,只能拼命用力把竹竿插进水中来移动竹排的方位,好不容易才移到长虫的侧方,竹竿一松,连人带竹排冲了过去。
没等我心中有窃喜,就听一声焦急提醒:“趴下!”出于本能对他指令的服从,我往前一个扑倒,只觉有什么从背脊上方扫略而过,带了一股劲风。
第202章 意外出山
我条件反射回头,就见长虫的尾巴砸向了正后方的竹排,心中惊恐,这一砸下来,竹排绝对要散。就在这时,突见盛世尧从空中飞跃而来,目标正是长虫的尾巴。
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的人骑在了上面,也因为他这纵身一跃,把原本垂直而下拍击的长尾撞偏了,擦着墙面而下,最后竹排只被扫到一个角,可即便如此,力量也不小,将竹排后半部分一下都压进了水里,我身体向下滑,反应迅捷地抠住竹排缝,才没从竹排上滑落,只是半个身体都沉入了沟水里。
感觉不对啊,这虫子怎么好像能看到?脑中电闪而过,恍然而悟,大声喊:“盛世尧,那不是长虫的尾巴,是它的头,它能看到我们!”不管这提醒对盛世尧有没有帮助,都必须立即告诉他,而就在我话落的瞬间,听到一声无法形容的鸣叫,紧接着盛世尧就从顶上跳到了竹排最前方,一下就把本以倾斜成四十五度角的竹排给又压了上来。
我们本就在斜坡上,这么一来就又顺水势而下滑了,转眼就滑出了数十米,这时我才从竹排上爬起来回转身去看,发现长虫在一点点往水里缩,竟是没有追来。想起刚才那声鸣叫,惊异地问:“你对它做了什么?”
“刺穿了它的脑门。”盛世尧淡冷开口。我僵直地扭转视线看向他手中的影月,那上面还在滴着黑如墨汁的液体,这是那长虫的血?黑色的?
见长虫缩进水中后,就没再冒出头来,应该是不会再来追击了,这才舒了口气,后怕而呐呐问:“这到底是什么生物啊?是虫子吗?”盛世尧点头,“是一种长在水底的长虫,这条沟渠原本不是流的水,而是岩浆,长虫就是生在岩浆液中的耐高温生物,它的外壳其实是被包裹了厚厚一层的岩石,所以坚硬如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长沟内不止一条这种长虫,否则沟水不会变这么黑。”
“什么?你是说这沟水变成黑色是因为这种长虫?”我惊讶不已,更多的是心底发毛,不止一条,那意味着后面还可能再遇上?盛世尧倒没怎么面色变化,只淡声说:“刚才我骑在它身上时,看到它身体两侧会有黑汁液喷射,比水色还要深,应该是它自发的会产这种汁。”
我留意到他手臂上全染了黑汁,不由担心,“这墨汁不会有毒吧?”他摇摇头,“不会,若有毒你我也就不会还能没事了,沟渠里的水就会带有毒。这应该只是此长虫的一种特殊分泌方式,可能能够催发它的潜能力量。”
想想也有道理,米娅对这里如此熟悉,若是有毒,她也不至于钻进黑水底下潜逃了。总算一场有惊无险,两人都没什么损伤,但心里有数,这还只是开始而已。臆想中再遇长虫的画面倒是没再出现,只是水流越见湍急,而我们的长竹竿也在刚才与长虫激斗中不知去向了,所以完全无法控制竹排漂移的速度与方位。
期间多次路遇转折口,碰撞到边角,又再弹开,几次竹排都险些翻身,可谓惊险不断。到得水流不急处稍稍能缓口气,可也就真是缓口气的功夫,立即又迎来下一波的“激流勇进”。如此折腾颠簸了有近两个多小时,逐渐变成缓坡,竹排速度也终是慢了下来。
但我却反而无法放松了,因为发现空间越来越大,沟渠不再是沟渠,变成了长河,光宽度就有十几米,高度也在加高,一下就变得十分空旷。我深吸了口气,忧心重重地问:“前面不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吧?”这种宽敞空间,若有长虫出没,估计就得是之前裂口袭击我们的那般巨大的了。
盛世尧并未回我,精目在昏黑中探察,而过得半刻,我们惊异地发现前方有个巨大的洞口,这是。。。。。。出山了?简直难以相信,以为等在前方的是比之前更加凶险的遭遇,绝没想到会是一个超大的天然洞口等着我们。竹排自行飘到洞外时,都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但抬头可见夜空,确确实实我们出了洞,到了山外。
我直觉侧转去看盛世尧,见他脸上也浮着犹疑之色,显然连他都有些不太相信能够这般轻易就出了山中腹地。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呢?明显不是我们上来的位置。
水上飘了一层雾气,使得视线朦朦胧胧,依稀看到山影重重,四面都环山,我们好似进入了一个峡谷。竹排飘到了水面平静处,竟不再动,视线可及范围内都还不见岸,没了撑竹竿,我们要如何前进,总不至于一直都在这河中心飘荡吧。
此处水并不像之前长沟那般黑,不能说清澈见底,但也看起来是正常。若以此来判断,这里应该是没有那种会分泌墨汁的长虫。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踌躇片刻,盛世尧就解开绑缚竹排的细丝,抽出一根细竹来,虽不比原先的撑竹竿粗壮,但用来渡水还是可以的。
竹排终于渐渐靠岸,脚踏实地总比在虚浮的水层上要来得心安。跨上岸时,我有片刻的晕眩,但不过一瞬,也就没在意。可惜了那罐蜂蜜芝麻糊,在与长虫激斗时掉进沟里了,到底还是没吃成。
沿着河岸,我们往前走,渐渐发觉此处似有人烟,因为沿路可见被开垦了的地,地里还种了菜。山中雾气沉浓,视线越发看不清了,即使手电光照着,也就两三米的可视范围。盛世尧决定不再往前,确定了此处有人烟,就意味着我们可能真正进入了神秘部落,也或者是到了另外一个部落,以防万一,还是天亮后雾气散了再作打算。
找了块山前的空地,席地而坐,一直处在警戒中倒没觉得,此时安静下来打算休息就开始觉得冷了,之前大半身体都浸在了水中,所以身上衣物都是湿的,被山风一吹,抵不住的寒意渗进骨子里,簌簌直打冷颤。盛世尧见我如此蹙了蹙眉,低声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拣些干柴回来点火。”
我没意见,看着他走进浓雾中,依稀可辨颀长身影在近处,知道他没走远,也安心。又是一阵风吹来,我环抱住自己双膝,尽量蜷曲在一起,可寒意加上我本身的阴气散发,使得咬紧的牙关都在咯咯打颤了。盛世尧回来时,就是看到我这幅浑身颤抖的样子,二话没说,解了自己的衬衣脱下来给我披上,他自己却是光着膀子。
我想说这样他会冷,可是冷到僵硬,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不知从哪摸了个点火石出来,把火给点燃了,很快一个小篝火就架了起来。幸好山中林木多,也不担心会没柴可烧。
盛世尧回身扫了眼我,突然道:“把湿衣服脱下来烘干。”我怔愣住,他眉色不动地继续说:“我在前面再点一堆火,你脱下衣服后就递给我。”说完他就往前了两步,把木柴架好,又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令:“拿来。”
我略迟疑了下,还是听了他的,缓缓脱下黏在身上的湿衣服,那本身也是他的外套,然后递给了过去。他接过后,隔了数秒又道:“还有裤子,也拿来。”几番挣扎,悉悉索索剥下了牛仔裤也递了过去,幸而他的衬衣够长,而我身形算娇小,所以将他衬衫穿上后,能遮到大腿,也不觉那么尴尬了。
但他在数分钟后,突然轻咳了两下又问:“还有没有?”我一下脸就红了,口吃着回:“没。。。。。。没有了。”他默了片刻,低声道:“湿的穿了不好,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无需对我防备。”我哭笑不得,呐呐小声说:“哪里有对你防备啊,只是。。。。。。只是那个我自己来烘就行了,你别回头啊。”如此他才没再出声。
假装悉悉索索的整弄衣物,然后凝着他光裸的肩背发呆,笑话,就是再粗线条,我也不敢在他面前把衬衫底下仅剩的衣片脱下来烘干啊。也总算篝火够旺,很快贴身衣物也渐渐干了,寒意不再如之前那般强烈。等到盛世尧把衣物都烘干后递来,我只接了自己的长裤,剩余那件外套没拿,“这件你穿吧,我穿你衬衣就好。”
他倒也没拒绝,沉默地把衣服披上,等我穿戴好后,他回转过来,黑眸凝向我,莫名的我脸颊绯红了去。刚才那般暧昧场景,都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被他一看而羞涩了。他起身走至我身旁,在火堆里添了些柴后,就将我揽于身前,“睡吧。”
我乖巧地点点头,确实是困了,刚才发呆时就开始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强撑到了这会。他胸前热热的,透过衣物暖意传至我周身,安心地闭了眼。但在下一刻,就觉唇角温软轻触,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混黑眸子。
第203章 奢望
以前总觉他的眼神深邃得让人无法透视,加上曾经魔瞳的沦陷,使得我对这双黑眸有着惧意。现在看来,其实不是难以看透,而是他的眸中毫无波澜,无一丝情绪动荡。若起浮沉,我能读懂,就如这刻,他眼底漾着的叫温柔。
温软的唇瓣抵在我的嘴角,轻轻的,他忽然伸了手,盖住了我眼睛,然后,细细琢过唇角每一寸,划过脸庞到耳畔,轻语:“小小。”我甜了嘴角的弧度,一声轻唤胜过任何甜言蜜语,他本就不善表达情感,能从他的每一个肢体语言中,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意。
我学了他的语调,闭着眼轻咬那三字:“盛世尧。”他轻哼了声,立即改口:“阿尧。”然后从指缝中偷看到他嘴角弯了弧度,我心里如灌了蜜糖,原来快乐是如此的简单。无需风花雪月浪漫,也不用山盟海誓,仅仅只要依靠在他怀中,唤一声彼此的名字。
迷蒙中睡去,潜留的意识层想起一直忽略的一个事,我忘记问他来这神秘部落的原因了,实在太困,眼皮睁不开,且等睡醒后再问吧。哪里想,这一睡整个人就昏沉了,似乎怎么都醒不来,明明听到盛世尧在唤我,可就是睁不开眼,意识停留在半昏沉半朦胧状态。
盛世尧唤不醒我,就没再开口,默声将我背在身上开始走。我能模糊感觉自己的脸颊贴在他颈侧,每走一步,都会轻轻相碰,这不是我们最亲腻的姿态,却好像是他第一次背我。若是能睁开眼睛看看他,应是很好。
只是我为何醒不了了呢?难道是昨晚受凉生病了?
好吧,且当享受一回福利,我安心地放任意识流离。再次有知觉是一种莫名沉痛从心中泛开,我很吃惊,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静凝半刻,发觉自己不再是被背着,而是平放在某处,耳旁有噪杂的语声,听不清楚谁在说话,也听不出在说什么,仔细辨认,始终没找到盛世尧的声音,不由开始惊慌。
当意识逐层清醒时,我感觉到了萧杀的气场,似乎就来自我身旁。这时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说:“中了我的巫魂蛊,你还能坚持到现在,当真算是厉害。只是蛊已渗入你血脉,哪怕你再强,都难逃我控制了,我看你还是束手待毙吧,别再顽抗了。”
这人是谁?她在对谁说话?心中泛起疑问。
突然心中浮起一道黑雾,张牙舞爪地越变越大,渐渐成了形状,我倏然而惊,是蝙蝠!不,这不是我心里所想,而是盛世尧的,他在我身旁,我窥到了他的心绪,这是又一次要催动魔性,让魔神蝙蝠主宰吗?原来意识层里感觉到的萧杀,都是来自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动了怒?骤然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话,巫魂蛊!她这话是在对盛世尧说,意思是我们中了她的巫魂蛊?怎么会?我们何时中的?
之前一路惊险,蛊已经根深蒂固地植入了脑中,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加上现在说的这个名字,光听就知道不妙,心绪翻涌,急欲苏醒过来,可明明意识已经完全清晰,眼皮却始终沉重,头也钝钝地在疼。了然而悟,这不是着凉感冒引起的,定是在不防备之下中了招,所以才会昏沉不醒。
我尝试过在心中对盛世尧喊话来遏止他魔性再起,可完全无效,他似感应不到我,蝙蝠的黑影已经如露出了獠牙的恶兽一般,眼睛发红。
耳旁似听到女人惊惶的声音在喊:“不好!他不知道在催动什么巫术,大家快上,务必要把那女娃抢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轰乱,时而听到耳旁脚步声急促,但在靠近时又遏止,惊叫不断。这方盛世尧的魔性根源,蝙蝠已是通体发黑,唯独眼睛如幽红的火光烈焰而烧,甚至那火开始蔓延,烧至各处。不知是我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事实如此,仿佛看到盛世尧置身于烈火焚身之中。
四肢百骸涌出各种酸涩疼痛,泛遍周身,如一道惊电劈进脑中,剧烈疼痛之后,我竟然能撑开眼皮了,而所看到的一幕却是让我悲恸万分。
不是幻觉,盛世尧就在我侧方一米之外背对着我,他的周身正有绚红的火焰在燃烧,那火焰冲天而燃,真的是烈火焚身吗?想要张口,却根本无力,看到好些人都倒在地上,脸上清一色带了副鬼面具。再定睛看盛世尧身上的火,似乎是虚妄之火,并没有真正烧燃起来,甚至他的衣物都还完整,可我这处却能感觉到那热量扑面而来。
“啊!”一声惊呼从前方传来,我转眸去看,看到那处还站了两三人,从身形判断依旧是女人,同样带了鬼面具,只听中间那人道:“你们看他的手指,他好像在把我的蛊给逼出来了!不能让他得逞,你们助我!”说完那女人盘膝而坐,嘴中喃喃念着咒语,身后两人伸掌在她头顶,黑气悬浮而起,慢慢凝聚成一团,移到坐着的女人前面,只闻一声沉喝:“起!”女人掌推那团黑气,直直向盛世尧面门扫来。
我不知哪生出了力气,直觉,也是本能的扑向盛世尧,当我的身体触及他时,灼烫几欲将我神智吞灭,目光与他相对,看到那幽红的眸中出现惊色,余光中黑气已到眼前,我一个翻身,将后背挡在了他身前,有什么没入了我身体,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感觉,是一种仿佛体内各个器官都被翻搅了的疼。
我几乎是颓倒在盛世尧面前的,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惊痛,下一瞬,感觉有股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了前方,无需回转目光,只从接连的惨呼声也知对方都受伤了。可在我无力的眼光中,盛世尧周身的火焰慢慢熄灭,他的嘴角溢出血,然后,向我缓缓倾倒而来。
那抹越来越近的红,刺痛了我的眼,很难接受现在的情景,明明我入睡前带着甜蜜与喜悦,感受着他独有的气息安然入梦的,为何醒来却像是老天爷变了脸,一下就到了末路。想要张开双臂去揽他,却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