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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儿:大学生活(1)
在这个世界上我听过最让我动容的一句话是: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好几次我呆坐在窗前想着莫小北对我说这句话时的心情。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来体会这句话的深意,等我想明白了,等待我的只有痛苦。
很多时候爱就是这样子,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很遥远。我爱了你很多年,你也爱了我很多年,等我们相互明白了对方心意的时候,那个你想爱的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摘自落落的博客《会飞的翅膀》
我家住在绍兴迪荡新区4号街。我有一个哥哥叫张严生,他是我母亲再婚男方家庭的长子。我和他相认是在三年前。三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包括莫小北的离去,包括妈妈的车祸。
今年是我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开学的第一天我起得特别的早。书上说,当第一缕光刺破云层到达人间,幸福就会降临。可三年前我的世界就变得一片漆黑了。我穿着红色的漆皮高跟鞋,化了很亮的妆。出门的时候张严生对我说:“落儿,你该谈一场恋爱,在大学毕业之前。”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忘记莫小北,开始新的人生。可张严生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鸡婆我的事情。”我对张严生假装生气。
张严生,我在你的面前我更加乐意让你瞧见我坚强的一面,这样你就不用那么担心我,而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系里空荡荡的找不到几个人,大三了,很多人忙着找工作。我回到宿舍的时候,蓝朵忙着整理她的东西,一副要搬走的样子。蓝朵在我大学期间唯一交心的好朋友,虽然我和她不是同一个系,却有着很多话题。我们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小女生情怀,蓝朵喜欢看青春杂志,很多个夜晚我和她一起趴在被窝里读着那些小故事而感动的稀里哗啦。是谁说的,上了大学的我们丢失了少女情怀。我们依然可以单纯、干净如白纸。可是这个伴着我走了尽四年的好朋友要离开我了,我的心里有多么的不舍和难过。
“朵朵你要去哪里?”
“暑假的时候我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原本以为我做不久。现在老板已经正式升我为员工,我要把东西都搬走了,公司里有宿舍,我已经和学校申请退宿了。”她歉意的看着我,“落落以后这个寝室就你一个人住了,如果你害怕了,孤单了记得打电话给我。”蓝朵就是这样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孩子,却会给予她在乎的朋友最真诚的关怀。她像个小老太婆那么叨念着,可我懂那些都是她对我的好。
“知道啦。”我拥抱了她,亲爱的朵朵,时间真快,真舍不得和你分开。我愿意祝福你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蓝朵原本留下宿舍里的东西是不多的。怪就怪那些藏在床底下的杂志积攒了三年,整理起来的时候多的吓人。我笑着调侃她:“朵朵,你都赶上开店了。”
“好啦,你就别笑我了,我真的要走了。你呢,保重!”她说。
蓝朵和我在高三的时候认识的。虽然那时我和蓝朵不在同一个学校,但因为张严生的关系,我还是认识了距离我们学校不远,在清河上高中的蓝朵。以前和她在QQ上会聊一些彼此学校的八卦事情,到了大学没想到我和她居然就住到了一起。现在她要走了,真有些舍不得。最后一年没想到我要一个人孤单的过。我躺在宿舍里,看着头顶的电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下一下生硬地转动着。
我在宿舍里小睡了一会,被一个电话吵醒。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浸泡在咸水缸里一样充满着粘稠的汗味。打电话给我的是林年初,他是我的同班同学,追了我快两年。我一直认为他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对爱情的追求锲而不舍。可有些人之间永远也不会产生爱情。我和林年初就是这样。
“中午出来一起吃饭好吗?”
“我有事情。”
“你有什么事情,能和我说吗?”
“反正就是有事情就对了。”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叹了口气,我不太会说谎,说了谎以后又十分担心谎言不够圆滑,既然拒绝了林年初约我吃饭,我必须向林年初证明我真的有事情去了。我看着过肩的头发,打算把它们都剪了然后去做一个发型。有时候我觉得命运真的很可笑。如果不是在三年前遇到张严生,我想现在我和小北一定还在为一日三餐而担心。我也会像打工一族努力赚着钱,不可能像现在一样闲适的读着大学。
我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雨,天空黯淡。马路上溅起了一个个的水花,汽车开启了照明灯,发出“嘀嘀嘀”刺耳的笛鸣。我挥了挥手找了辆出租车。没有回学校而是和司机说:“带我随便去转转,看看杭州跨海大桥。”
我不知道在那边待了多久,司机说:“小姐,如果你没有其他地方要去请下车,你这样影响我做生意。”
“你帮我去附近买一把雨伞,然后我付你钱。”我躲在一个避雨的柱子下对他说。
“我去哪里给你找雨伞,再说了,你跑了我找谁要钱去。”他开始对我凶。
“那你把你用的伞给我,我付你双倍的钱。”我递给他一张100块,“不用找了。”
“这年头的孩子,真拿钱不是东西。”他看了我一眼,有点不屑的说。
我的确不拿钱是个东西。因为钱不是万能的,它买不回我的爸爸妈妈,买不回小北,买不回很多很多流逝在时间暗潮里的流年。
落儿:大学生活(2)
10月5日清晨,我坐在张严生的车里,看着车一点点驶过繁华地段悄然融进一片寂静的墓地。这是我母亲去世的第三个年头。
墓前有很多鲜花,不过已经腐烂。离母亲墓地不远的是小北的墓。虽然那时安葬的只是一个空墓,可我固执着希望他和我母亲在一起和我的家人在一起,这样母亲和小北就不会孤单。生命太过于潦草,匆匆流转,物是人非。这是我第一次来墓场,好几次严生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母亲,我都拒绝了。因为我无法原谅那些离我而去的生命,他们匆匆撇下我,让我承担着活着人的痛苦。我以为他们都不爱我,却在我懂了他们的爱的时候,他们却离开了。
张严生搂着我的肩,他说:“落儿,你准备好面对过去了吗?”
“明天,明天开始你帮我物色几个男孩子怎么样?严生,我打算听你的话谈一场恋爱。”
“多俗!这话亏你说的出口。男朋友要靠自己物色的。”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张严生说我现在的打扮像一个太妹,妆画得太耀眼,头发染得太老气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捂着嘴偷笑。我坐在他那辆豪华的宝马跑车里,望着路面的风景,车里的喧嚣的摇滚音乐。
“严生哥,这歌一点都不像你听的。”
“怎么了?”
“印象中你板着张脸,应该喜欢那种厚重的音乐。比如说古典音乐和民族音乐。”我一脸认真的说。
“落儿,你在嘲笑我老吗?”张严生有些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
“好了啦,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严生哥一点都不老。”我是气他说我的发型老气,也故意说他老的。
他把我带进了一家位于市中心的理发店。店名叫“独品”。初见这个店名的时候觉得很霸气,独一无二的品味,独一无二的发型。招呼我们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姐,我听严生叫她拉拉。听严生说这个年纪看上去不超过25的女子是店主,她和张严生很小就认识关系一直很好。张严生说拉拉是张海山同事的女儿。张海山的张严生的父亲。反正说起来关系有点复杂,张严生和拉拉像电视里演的那种世交家庭孩子的关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给你剪个刘海齐平发尾往里面微卷的伯伯头怎么样?”拉拉的声音很甜。
“都可以啊!”我向来对理发没有什么研究,一贯都是别人给我推荐什么发型我就剪什么发型的那种大众化到让人遗忘的女生。
“那我就按照我的意愿给你剪喽。”她看着张严生说:“我把你妹妹的头发剪坏了,你可不能怪我!”
“怎么会,拉拉你可以绍兴市最有名的理发师。”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完全把我当成空气。
剪好吹干头发的时候,我才体会到名剪和普通理发师的区别。她剪得每一刀都很自然。
“女孩子不要把头发染很黄,酒红色最适合你了。以后希望你常来我这家店,我给你七折优惠哦。”拉拉转身走到物品间从里面拿出一套化妆品递到我的手里。“这是送给你的。”她笑着朝我眨眨眼。一看就知道那套化妆品价格不菲,我完全了解她的意图就顺着她的话说:“那么作为回报,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你很聪明。”她说,“我需要你帮我追你哥哥。”
“好,我们成交。”我觉得我是个不称职的妹妹,在利益面前把自家的哥哥也出卖了。要是张严生知道了,一定会说我没出息。
我答应张严生要找一个男朋友,每天除了上上网看看电影和陌生人聊聊天之外就闲的只剩下睡觉了。
拉拉在那次我和她达成协议以后成了我家的常客,她常常来我家。张严生不在的时候偶尔和我聊一些化妆品的知识,还有一些打理头发的小窍门。我觉得假如张严生和拉拉在一起了,那么我以后剪头发的钱就可以省下来。让著名理发师成为我未来的嫂子,那么我的这辈子都会很美丽。
“拉拉,既然你很早就喜欢严生哥了,为什么现在你才想到要和张严生交往呢?”
“以前觉得时机还没到!年轻时候的爱情冲动占大部分,弄不好会伤到对方。”她和我说了很多,每句话讲的都非常在理。我点着头,听她说。
时间久了,杜拉拉会留下了和我还有张严生一起吃饭。她包的饺子特别好吃,好几次我都故意口误叫拉拉小嫂子,搞得他们都脸红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张严生在除了我以外和别人笑。爱真的能融化一个人的心吧。可我的爱在哪里呢?
落儿:大学生活(3)
很久都没去星巴克了,突然怀念那里的味道。我拉着蓝朵去了离学校最近的星巴克。我喜欢每次喝咖啡的时候选择东边靠窗的位置。因为从那个窗户往外面望可以看见一块空旷的篮球场,午后能看见几个男生挥汗如雨地打着球。篮球对于男孩子来说有着一种吸引力。我不知道那颗篮球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们喜欢。我问蓝朵:“朵朵,你说为什么男孩子都那么喜欢篮球?”
“不知道啊!反正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我说。
“如果我们是男生,或许会喜欢的。”蓝朵说。
“不会。如果我是男生我应该不会喜欢才会。我喜欢写文字,你知道的。”我说。
周末张严生来学校接我,我坐在车里问严生:“严生哥,你说为什么男生都那么喜欢打球。”
“落落。你去问百度,百度会告诉你的。”
“哦,我知道了。”
晚上洗好澡,我真的信张严生的话,趴在电脑前开始百度“男生为什么都那么爱打篮球”。有网友回答说,很简单啊,就像女生为啥喜欢逛街是一样的啦,没啥理由,喜欢就是喜欢!我觉得我一定是无聊到疯了,竟然想这种没有头绪无聊的问题。严生现在一定在嘲笑我。我穿着睡衣,拖着木质的鞋,蹑手蹑脚的来到严生的房门前。十一点了,他房间的灯光还亮着。我趴在门前听他屋子里的动静。
“怎么还没睡。”张严生突然打开了门,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脸上疲惫。我很少看见他这么憔悴的脸。
“严生哥,你怎么了?”张严生比我大不了几岁,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张海山带出国,在国外念书长大的。自从我的母亲去世以后,他也无心照看生意,把手头的生意全都交给了张严生。张海山手下有两家五星级的酒店和一家房地产公司。我以为张严生还会像以前我刚认识他那样吊儿郎当,可他却意外的把这一切经营的很好。张海山也乐得清静,出国去了巴黎,听说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一直以来我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去法国,法国南部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做普罗旺斯,那里开满了大片大片妖娆的紫色薰衣草,从山的一头蔓生到另一头。我开始心疼起眼前这个看上去总是无所不能却也会疲惫也会忧心的男子。
“严生哥。”我轻轻唤着他,拿过他手中的咖啡杯,帮他倒上热水。
“我没事。”
“别让自己那么累,可以吗?”我说,“如果连你都累垮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傻丫头,你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他习惯性的揉揉我的头发。
“时候不早了,你去睡觉吧。”他说。
我看着他把房门关上,心头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张严生那紧皱的眉头上写满了忧愁,怎么可能让我不担心。
林年初在周末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出去玩。却被我拒接了。
“落落,你不会还在记恨年初送你的那双鞋子吧。”蓝朵问我。
“也不全是。虽然我喜欢那些名牌的东西,可他也不用拿假货来骗我吧!”我和蓝朵坐在阶梯教室里,顶着两片叶子晃荡晃荡转悠的电扇,危险的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大学里什么东西都贫穷,惟独时间不贫穷。如今无聊到虚度时光。阶梯教室里一群女生在排练舞蹈,一个清秀的女生喊着节拍,舞动着身体。
“哇塞,落落,嘉欣跳的好好啊。”嘉欣是舞蹈队的队长,也就是站在队伍前喊着节拍的女生。
“我不觉得啊。看上去就像是一排骨架子在乱舞。都瘦成这样了,哪里能叫美呢!”蓝朵总说我是个怪胎,比如我的审美观念。我觉得唐朝盛世的杨贵妃是世界第一大美女,她圆润,饱满,有女人味。我不喜欢那些高挑的骨架子美女,看着毫无生气。
“落落,你上辈子一定是在猪圈里长大的,不然怎么老维护那些猪。”蓝朵终于在不知道第几百次我的抬杠下爆发了。其实我说的是大实话,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没有要故意气她。
我的QQ头像是一头忧郁的小猪。每次蓝朵看到我那头猪的图像在她的电脑桌上跳动她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落落,哪一天你嫁不出去全都是因为这头猪。”
“猪有什么不好。”我说。
“猪什么都好,就是身材不够好。”
“朵朵,为什么你一定要歧视猪呢?猪很完美。猪也很勤奋,每天都会泡泥巴澡,猪也很可爱。”反正我就是那个信奉猪理念的宅女。
落儿:大学生活(4)
最近我认识了一个网友,他和我的观点志同道合。赞同我的猪理念。就冲着他赞同我的理念,我打算和他做朋友。似乎很久没有人赞同我的想法了,以前莫小北每次都会和我站在同一条线上,赞同我的猪理念。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会很难过很难过。上天给了我一个举世无双的小北,却有狠心的把他夺走。不管时间如何变迁记忆怎么磨灭,有些东西是无法忘却的。某个场景,某个地点,只要相识,都会很容易的被触及。
最近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叫蓝宇。他刚到我们班的时候,我正拿着手机在桌下和林年初那个混蛋发着短信。蓝宇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好,沈梓落我们又见面了。”蓝宇的出现让我很意外。
“我一点都不好。如果你不出现或许我会更好。”我把头转向另一边。其实蓝宇他不坏甚至对我挺好的。只是我讨厌她的姐姐蓝裳,于是连同他我也讨厌。
蓝宇没有理会我,而是径直的坐在我的旁边。“老朋友见面,怎么可以说扫兴的话。”
我觉得在我大学毕业前这会是一个噩梦。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蓝宇初次出现在我的世界是在我高三的时候。我,小北,小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