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能一直待在公司啊，我告诉你，女人的心思是很敏感的，老实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韵清？”
桑凡的目光飘向窗外，这个问题他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可是一直没有确切的答案，爱情到底是什么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认为自己会在爱情上遇到难题，然而事实证明患得患失的情绪在桑晨面前从来都是存在的，比如说现在。
向韵清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子，正是因为她太过优秀，所以桑凡才会有压力，他欠她的，如今只能用婚姻来补偿。如果向韵清是个寻常女子，那么他或许不会在意，但是现在除了桑晨以外，只有她才能让他学着向人生妥协。
“不管怎样，你弟弟已经结婚了，现在应该换我问你了吧？”桑凡挑眉，话锋一转便把话题转移到桑露身上，后者因为在喝水，听到这句话以后不禁被呛了几下。
“我有什么好问的？那什么，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哈。”
“你跟章为谈了多久了？瞒得够隐秘的啊，连我都被忽悠过去了。”
桑露的脚步顿在了门口，她捂着脸颊，最终脚步又缩了回来，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就知道迟早躲不过这一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聪明的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我知道你们很诧异，不就是因为我比他大一岁么，怎么滴了吧？”
“我怎么觉得我那个哥儿们似乎对你不是太热情？姐，你确定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姐弟恋？”
“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吧，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多花一点时间放在韵清身上吧，毕竟已经结了婚，她不说不代表不在意，得不到的就不要再去想，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外人不可触碰的感情底线，桑凡深吸一口气，难道这步棋自己真的走错了么？这些天他都会暗自去医院看望何路彬，只是看到的更多的场景是桑晨和许易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她无助之时陪着她的人是另外一个男人，这种资格桑凡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但是心底还是不甘心的吧，许易对桑晨的关心并不比自己少，他不甘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至少在她身边的男人是真正在乎她的，除去许易那层外衣，桑凡对他的专情并无异议。
“你真的不用陪我了，我能照顾得过来。”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桑晨整个人瘦了好几斤，本来就小的脸颊如今越发消瘦，何路彬依旧昏迷着，医生说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一周，也有可能会是一年，甚至是一辈子，但是在桑晨看来这已经是一个福音。
“这是我应该做的，反倒是你，这样一直呆在医院身体会吃不消的，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爸爸现在这样我也不放心回去，谢谢你。”
说实话，桑晨是感激眼前这个男人的，他在医院的电话几乎没停过，桑晨知道那是公司一直打给他的公事电话，可是许易却不为所动。
如果没有他，或许她真的会崩溃，长这么大桑晨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累过，心力交瘁的感觉亦是如此吧，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会忍不住想到桑凡和向韵清已经结婚的事实，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脑袋里装不下那么多的情绪，甚至忘记了这场车祸的初衷。
夜色蒙上了一层迷雾，看来一场雨即将降临，许易轻拍着眼前女子的肩膀，他要的不多，或许之前是他太过急躁，所以忽略了他们相处的过程，但是经过了这么多波折，他现在只希望桑晨可以坦然无忧的度过每一天，剩下的其他纷纷扰扰他会替她一一扫平。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有人关心，而有些人往往只能自己舔舐伤口，例如白音琪。
“滚，谁也不要碰我，我怎么可能会犯罪！我更不会就一辈子坐在这该死的轮椅上毁了我的人生！”
如今她已经成为警察关注的对象，故意伤害罪足够让她吃牢饭，更何况此时的白音琪已经下半身残疾，她颤抖着呼吸，牙齿不停的打颤，望着空荡荡的病房，她脑袋一片空白，仇恨已经麻痹了一切，她始终不相信这场噩梦已经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第六十六章：爱情和人情
桑家别墅内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桑凡和桑国海父子二人待在书房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虽然没有明显的争执，但是气场却是极其强大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西部的那块地市场的确不错，但是你投了两千万下去就是为了与欧展一争高低，这样简直就是胡闹！”
桑国海平时不怎么发火，最近也很少去桑氏，要不是偶然得知桑氏在某块地上注入了两千万，而且还并不完全出于商业利益，他估计自己永远都被蒙在鼓里。
桑凡一言不发，他的确是为了赌一口气，许易摆明了是跟他一争到底，无论是女人还是事业，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但是现在，他心甘情愿。
明明知道这样做只会继续无用功，可是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东西即使自己得不到也至少不让别人那么轻易的得到，这就是桑凡一贯的人生作风，尤其是对待感情。
“我听说晨晨的男朋友是许易，他们谈了好几年了，是吧？”半晌，桑国海转移了话题，见自己儿子沉默的冷凝，他心中的预感还是成真了，“我早就说过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桑晨喜欢你，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人家有了男朋友了，你现在又在跟谁较真呢？要么当初就不要和韵清结婚，现在既然结了婚就别再三心二意，不然你会同时毁了两个好姑娘的。”
“我已经毁了一个了。”
三年前向韵清就已经因为他被毁了，只是这段往事外人并不知情，他们也不想让别人了解太多，否则只会越发剪不断理还乱，总而言之，桑凡心中的痛苦早就逐渐发酵，最后演变成无尽的沉默，甚至愧疚麻痹了他真实的内心。
“我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有空多陪陪韵清，别成天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还有，那块地的投资最好点到为止，不然你迟早会玩火的。”
向韵清坐在客厅里陪着杨莉华聊天，这对婆媳相处的很好，或许她们二人都是理性的女人，所以并没有什么年龄隔阂，可是向韵清一旦面对桑凡便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这个儿子一向都是少言少语，对谁都一样，自从你们结婚以后他也没带你好好出去玩过，等过段时间不忙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抽空出去补一趟蜜月。”
“到时候再说吧，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他的性格了。”
向韵清浅笑，她庆幸自己没有遇上那种一心只想抱孙子的传统婆婆，她甚至不敢开口说她和桑凡一直都是分床睡的，一旦这件事情对外公开，这必定会成为一场不小的风波。有人说婚姻没有恋爱来得真实，现在她觉得她的生活连真实都变得奢侈，以前桑凡还会和她开着小玩笑，可是现在呢，他们之间剩下的最多的就是沉默，这种感觉真的让一向乐观的她缺少了安全感。
在爱情和人情这两者之间，向韵清人生中第一次自私的替桑凡做了决定，最后让桑凡终究和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如今这份人情他算是还了吧，向韵清苦笑，在桑凡心里的那份爱情她似乎无力挽回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待得时间太长，桑晨得了重感冒，先是发低烧，最后竟然烧到了三十九度，许易第一时间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病房。
“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自己的身体还要不要了？”
“我没事，爸爸的身体一直没有起色，庞大的医药费我不能一直靠桑家和你的帮忙，所以我想等我病好了以后就继续去桑氏工作，不然我真的会不安。”
“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拿我当外人吧？”许易自嘲，他一直怕这段感情会逐渐崩裂，现在虽然外表没什么瑕疵，但是他能感觉得到桑晨的真实心境。
自从桑凡结婚以后，她一直抑郁寡欢，脸上的笑容都是带着苦涩和逞强，什么时候这个女人的情绪才会不被桑凡牵引？许易始终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代替那个男人占据桑晨的内心。
“桑晨，你还好么？”这时病床外传来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桑晨抬头，只见艾娜手捧着一束鲜花和果篮站在门口，脚步有些犹豫。几天没见，艾娜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显得有点无神，甚至找不到一个焦点。
桑晨招呼她进来，当艾娜的眼神触碰到许易的身影时，桑晨不难发现艾娜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镇定，虽然有些故作坚强。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听说你也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艾娜干笑了一下。
许易沉默了几秒，随后安静的退出了病房，有些话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说，想必艾娜亦是如此，现在的他们都需要时间去面对眼前这一切。
时针在滴答滴答的响着，桑晨看着自己手上插在血管里的针孔，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她对艾娜有着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对艾娜有所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或许许易和她真的会成为一对有情人，另一方面桑晨又不想看到许易陷入两难的境地，有谁会想到这其中会隐藏着这么多鲜为人知的隐情，仇恨和感情夹杂在一起必定会伤害到某个人。
“你父亲怎么样了？”
“其实我应该要谢谢你，这次的意外我也有错，是我的一时大意让白音琪有了下手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多的伤害。我并不想为我爸爸辩解什么，他应该为二十年前的错误负责，呵呵，很可笑吧，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许易的反击我可以理解了，谁让我们注定做不了情侣呢，恐怕现在他都不想看见我这个仇人的女儿了。”
“你别这么说，许易并没有把负面情绪转移到你的身上，有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身不由己，并不是针对个人。”
“有时候我很嫉妒你，凭什么你可以有那么多人爱护关心，而我就只有艾家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空壳子，可是我又很羡慕你，你骨子里的善良是与生俱来的，我却做不到风平浪静。现在我懂了，许易为了你改变了太多太多，甚至放弃了复仇，我想你在背后替我们家说了不少好话吧？”
听着艾娜的一番话，桑晨心里五味陈杂，面前的女孩是无辜的受害者，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们都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只是不知道把事情看得太透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许易最终还是放过了我们家，至少放了我爸爸一马，现在我爸爸自己去自首，艾氏集团由我妈接管，这个结局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谢谢你，桑晨，谢谢你让许易改变了心意。”
“那你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道为什么，桑晨总觉得艾娜一夜之间似乎变得无比成熟，成熟的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无形之中她们的关系变得比朋友更进一步，这种感觉无法言语。
艾娜深吸一口气，她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浅浅的酒窝映在脸颊两边，她很久都没有这么释怀过了。
“从许易不顾性命的将你从车祸现场救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认输了，而且输得心甘情愿。所以我想等家里的事情都妥善处理好以后就出国，到了另外一个国家，所有的过往都会烟消云散吧，到时候我就可以为自己活一次，真好。”
第六十七章：求婚
“桑总，这是公司下个月的工作报表，您看一下。”
“桑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个字。”
桑氏总裁办公室内，桑凡静静的望着旁边空缺的助理座位，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面，站着的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始终没人有勇气再次开口，一般这种沉默的氛围谁再说话谁就是往枪口上撞，这是他们以往的种种经验。
好在向韵清刚好来送资料，众人纷纷识时务的退下去，桑凡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婚妻子，他忽然觉得向韵清的笑容变了，似乎多了一丝牵强，当然，他也知道最近自己并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不管怎么说，心中的愧疚感总是存在的。
“桑总，你知道桑氏的员工都在背后给你起了什么外号么？”
向韵清帮着桑凡整理桌上的各种文件，语气里的不缺乏调侃，整个桑氏除了桑晨，恐怕就只有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跟这个男人开玩笑吧，她庆幸自己目前还有这种‘私权’。
“关于冷面总裁的这个称呼我已经免疫了。”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就别整天那么严肃了，一点都不具备亲和力。”
“你具有亲和力不就行了？”
向韵清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微微上扬，这句话是表面她和他是连为一体的么？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嘴角的笑意不禁逐渐变成苦笑。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在担心桑晨吧？许易正在照顾她，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下了班一起去看她。”
“韵清，你后悔过么？”
桑凡的语气很平静，他跟向韵清从大学认识到现在，这个女子有着自己骨子里的骄傲，大学时代她也不缺乏追求者，家世更是，可是这样的女子却偏偏甘愿陪他演戏，甚至现在已经入了戏，她的善良越发让他倍感压力，如果向韵清能够再自私一点，或许他心底的罪恶感就不会那样深了吧。
“这句话我一直很想问你，如果你没后悔，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后悔？”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有些人是自愿结婚，有些人是政治联姻，而他们似乎结合了这两者之间的性质，既不算自愿，也不算强制，爱情和人情融合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反应，这其中的过程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下个礼拜我们去补一个蜜月吧，愿意么？”
向韵清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止，她不知道内心深处是惊喜还是意外，这种感觉来得太过突然，甚至感觉像在做梦一般，蜜月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旅行，她以前真的没想过这种浪漫的事情会从桑凡口中说出。
她的手掌不自觉的摸向额头的某个角落，那道黯然的伤疤换来了这场婚姻，向韵清默默的点点头。说实话，她对自己的未来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如果眼前的快乐能够成为今后奢侈的回忆的话，那么她必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哪怕是在做梦也是值得的。
傍晚时分，整个医院的住院部灯光闪烁，桑晨一觉醒来便看见床边手撑着头正在休息的许易。他眼角下方的黑眼圈一眼就能看出，她知道他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这个男人始终陪在自己身边，桑晨说毫无感觉是假的，她何德何能可以守得住如此珍贵的感情？
“醒了？”似乎是感应到病床上女子的目光，许易悠悠的睁开双眼，里面的血丝显而易见，那一瞬间桑晨终于红了眼眶。
这些天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哭，不可以哭，可是现在她真的忍不住了，内心的各种情绪一蹦而发，眼泪如断了线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这些年来她的心里一直都住着一个隐形人，如今那个人已经成家立业，她却始终无法彻彻底底的释怀，反而忽略了眼前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桑晨真的很讨厌这样摇摆不定的自己，为什么远在天边的感情她却不懂得珍惜？
“许易，你究竟看上我哪点了？”桑晨哽咽的问道。
许易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听到这个问题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女人难道是开始开窍了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她什么，或许是情感积压的太久，所以反而无法形容了吧，沉默了几秒钟，他才慢慢的开口。
“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怎样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以至于最后每次受到伤害的都是你自己。”许易看着桑晨水汪汪的眼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逐渐蔓延，回忆如潮水般涌动，他永远不会忘记十几年前他初见她的情景，那个时候的桑晨比现在更傻，可就是因为她的这种傻，所以他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