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呢?”杜摩羯很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非常有兴趣地这样问沈双鱼,“双鱼,我要听,说说看吧。”
“好啊,”沈双鱼微微笑了起来,“比如说,在尼日利亚东北的伊搏族中,当一个小伙子爱上一位姑娘,前去求婚时,女方的亲属就会手持木棒相迎,当男子到来时,就毫不客气地将这位男青年痛打一顿。如果这位青年经受不了这番棒击,这就说明婚后不能应付遇到的种种不幸,姑娘也就不愿意和这位青年结婚了。”
“天呐,真够野蛮!!”杜摩羯惊呼起来,“真够暴力的!!!”
杜摩羯正和沈双鱼沿着原路,折回到大街上,杜摩羯要送沈双鱼到大街上搭乘出租车,然后去札幌的新千岁机场去,再从新千岁机场飞往中国去。
“虽然很野蛮,也是很暴力,”沈双鱼笑着说道,“但是,却很有一种风土人情的味道,我觉得非常的棒。”
“还有呢?”杜摩羯依然很感兴趣,“还有稍微柔和一点的吗?”
“有啊,”沈双鱼点点头,“在太平洋的特洛布里安群岛上,青年人求爱的方式也很特别,如果有一个姑娘用牙猛咬了一个小伙子,那就表示姑娘爱上了他。”
“用牙齿猛咬啊,”杜摩羯咋舌道,“真是够可怕的。”
“要不要我咬一咬你?”沈双鱼开玩笑。
“不要吧,”杜摩羯知道沈双鱼是在开玩笑,“你这是在向我求婚?”
“我倒是想把许牧羊狠狠咬一口,”沈双鱼把视线转向远方,“这样就省去很多麻烦的事情,这样就不用跟许牧羊说那些七七八八的求婚的话语了。”
“很让人害臊是吗?”杜摩羯问。
“是啊,”沈双鱼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还从来没有向人求婚呢。”
“加油,双鱼,”杜摩羯笑了起来,拍了拍沈双鱼的肩膀,“要鼓起勇气,要战胜自己。”
“谢谢你,”沈双鱼直直望着杜摩羯,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非常的感谢,真的谢谢你,你让我重拾了信心和勇气。”
“不敢当啊,”杜摩羯笑着耸耸肩,“我倒也听过,在阿富汗的某些部落,当一个小伙子爱上了一个姑娘时,他会到姑娘的信所前对空鸣枪,表示————我爱你!!!”
“这个也很浪漫,”沈双鱼点点头说,“我希望我这一次的求婚,也能非常的浪漫。”
“一定的,”杜摩羯笑着说,“相信自己。”
杜摩羯说着,就走出人行道,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帮沈双鱼打开了车门。
“谢谢。”沈双鱼笑着朝杜摩羯道谢之后,坐上了出租车。
“双鱼,路上小心,”杜摩羯挥手向沈双鱼告别,“到那里了,先给我一个电话。”
“我知道了,摩羯,”沈双鱼隔着玻璃窗,笑着向杜摩羯挥挥手,“再见,摩羯,再一次向你表达我的感谢。”
“不用客气,双鱼,”杜摩羯依然保持着挥手的姿势动作,“注意安全,拜拜!”
稍作停顿,杜摩羯又说,“双鱼,祝你好运!!
“谢谢你,摩羯!!”
沈双鱼第三次向杜摩羯道谢,挥舞着手臂。
就这样,遵从杜摩羯的建议,沈双鱼当晚就乘坐飞机回到许牧羊的身边。
事实上,最正常的求婚方式,应该是————男的单膝跪地,取出一只装着戒指的盒子,然后请求女的同意在他的身边度过余生。
但是,沈双鱼曾经还见过,她的一个朋友,在她想要求婚的对象开车的时候,被警察叫到一边,然后收到一张“求婚罚单”,实在是很有新意的感受————这样的求婚,是绝对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还有,沈双鱼还曾经有一个朋友,利用美丽浪漫的海生物,传递他的爱之盟誓————这大概是利用美好周遭环境的,最浪漫的一种方式,在海边的月光下散步的时候,他把结婚钻戒,放在玲珑的贝壳里,由当地的土著小孩送给她,她马上就被他的浪漫情思所感动。
当然,沈双鱼比较喜欢的,还是在女方生日的时候,男方拿着一颗结婚钻戒,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女方。
如果女方对男方心仪的话,那么女方会认为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求婚了。
在电视剧《迷失奥斯汀》刚刚开始的时候,女主人公被她的男友,以一个啤酒易拉罐的易拉部位,当作是结婚钻戒而求婚。
虽然沈双鱼觉得那就如同《蒂凡尼早餐》里男主人公用在某种膨化食品里面的赠品,在上面刻下名字,送给奥黛丽赫本,有着同样的浪漫。
但是,在《迷失奥斯汀》里,那位女主人公却认为那一点也不浪漫,她希望的是,就如同MR。DARCY那样,超级冗长而不嫌麻烦、不嫌啰嗦的真爱表白。
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marry me。”
毕竟不是每一个女性,都像是托马斯哈代的《绿树荫下》里的女主人公芬妮那样,直接冲到麦秸之中,对正在忙于农活的男主人公说那句简简单单的“marry me。”
不过,沈双鱼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像芬妮那样,直接冲到自己深爱的男人的面前,说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marry me”。
很显然,用英文表达,比用中文表达“娶我”要罗曼蒂克好几十倍。
这样想着,沈双鱼在飞机上,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仿佛看到自己兴致**地冲到了许牧羊的面前,说出那一句,极度经典的————“marry me”。
“Marry me!!”
这样浮想联翩着,沈双鱼突然很想很想快点见到许牧羊。
而且还开始担心,在自己和许牧羊还没见面的这段时间,许牧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越是在乎,越是担心,甚至有些神经质,大体上就是这样的。
而沈双鱼怎么样都没想到,自己的求婚,竟然会如此让人印象深刻。
因为当沈双鱼的航班回去之后,联系上许牧羊之后,沈双鱼发现,许牧羊竟然正在上在职研究生的生物课,而且是向解剖老师学习尸体解剖。
“尸体解剖?”沈双鱼的眼珠子差点都要从眼眶里蹦跳出来了,“开什么玩笑?”
“你回来了?”许牧羊知道沈双鱼回国之后,马上非常兴奋地,表示马上要和沈双鱼见面,“双鱼,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快点解决完这个,就和你见面。”
“不用,不用,”沈双鱼马上说道,“还是,我去找你吧。”
“可是……”许牧羊很显然并没有想到,他的语气里表露着大大的吃惊。
“没有什么可是,”沈双鱼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要,很快就见到你。”
“双鱼……”许牧羊略微有些感动地呼唤着沈双鱼的名字。
“我知道,”沈双鱼说,“我知道你在尸体解剖,什么鲜血,什么死尸,什么可怕的刑侦剧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但是,你要知道,我可是看过大部分现今热门的日本刑侦剧,日本的《时效警察》、《女警女警》、《富豪刑事》、《女仆刑事》、《左眼侦探》、《少年刑事》、《要人警护官》、《临场》,美国的《超感警探》、《灵异妙探》、《神探蒙克》、《飞天大盗》、《灵媒追凶》、《识骨寻踪》…………”
“《飞天大盗》应该不算吧?”许牧羊说。
“拜托!!”沈双鱼欲哭无泪。
“《识骨寻踪》可能已经把你培养得刀枪不入了。”许牧羊继续说。
“所以我说,只是普普通通的尸体解剖而已,”沈双鱼说,“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可是,”许牧羊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你这次是实实在在地接触到那个死尸之类的。”
“真的没关系,”沈双鱼说,“我一点儿也不怕。”
“真的?”许牧羊还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沈双鱼说,“我小的时候,曾经表示过,我要当验尸官!!!”
“不会吧?”许牧羊发出惊讶的声音。
“当然不会吧,”沈双鱼,“我只是这样说说,让你安心。”
沈双鱼刚刚说完,两人在电话的两头一齐大笑起来。
“那么,你知道地址吗?”许牧羊问,“到我们这里的地址,你知道吗,双鱼?”
“我坐出租车来好了,”沈双鱼说,“那么,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许牧羊说。
沈双鱼挂了电话,就走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报上了许牧羊所在的大学。
这一次,倒还真的够好玩的。
竟然要在大学的生物解剖课程上面,向许牧羊求婚。
面对着尸体,那些正在糜烂的生命,向许牧羊求婚,要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有意思。
沈双鱼想着,待会儿随机应变吧。
让自己这样一个“婚无能”去向男友求婚,这本身其实就非常的不可思议。
然后,再加上一个尸体解剖,就更加的不可思议了。
不过,等一下。
沈双鱼突然想到了沈水瓶,然后,想到了自己和沈水瓶签订的那个“不结婚”的协议。
如果自己结婚了,那么,沈水瓶此后劲舞团的点卡,都由沈双鱼去充值。
倒不是什么特别刁难的条款,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沈双鱼已经要背叛自己和弟弟组成的原本以为非常坚固的“不婚同盟”。
这是背叛。
虽然毁约的代价很小,只是此后沈水瓶的劲舞团的点卡充值而已,但是,背叛就是背叛。
自己背叛了弟弟。
自己即将背叛沈水瓶那小子。
这样一想,沈双鱼突然感觉自己正在背负着某种罪恶感。
深深的罪恶感。
真的,就这样背叛沈水瓶吗?
果然,女人就是善变的吗?
这样想着,沈双鱼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没用,对什么事情都缺乏主见,即使在爱情婚姻生活方面,也容易被人影响,容易被人煽动,容易被人*控。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女人,也是一个有些软弱、有些无能的女人。
沈双鱼突然对自己感到了深切的厌恶,深切的自我厌恶,让她在摇晃颠簸的出租车之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无数的橘黄色的路灯,在沈双鱼紧闭的眼皮上,匆匆滑过,就如同水珠,从花瓣的边缘,划出美好的曲线。
正文 103、魔法
沈双鱼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面对着死亡的尸体,面对着那些正在糜烂的生命,向许牧羊求婚,真诚地期望着,要和他一起步入幸福的婚姻的殿堂。
因为许牧羊正在上着在职研究生的生物解剖课程,准备给一具死尸进行生物解剖。
而沈双鱼觉得不好意思让许牧羊为了自己而逃课,于是,便搭乘出租车达到大学校园,直接去生物教室找许牧羊。
教室里很安静,沈双鱼穿过长长的渗透着大学气氛的走廊。
差不多到了许牧羊上课的教室那里了。
沈双鱼站在走廊上,隔着窗户,站定了,她的视野里面,看到教室正中央,那具作为目标的死尸,正一丝不挂,孤零零地躺在宽大的示范室的白色台子上。
整个教室一片雪白,白得令人压抑,仿佛在因无穷无尽的折磨而发出的惨叫声中不停地颤抖着,却在恐怖之中透露着庄严。
生命的庄严。或许,某种更加崇高的科学精神的庄严。
“双鱼!”
焦急等待着她的许牧羊,很快朝着沈双鱼挥舞胳膊。
大概是因为是在强烈的白光照耀下,沈双鱼感觉,许牧羊的神色煞是苍白。
也可能是因为太过劳累了,毕竟每天上班结束之后,还要来大学里上课,在职研究生是非常的辛苦的,这一点,沈双鱼非常的清楚。
望着许牧羊因为过于劳累而显得非常的苍白、一脸憔悴、却因为见到她,而满脸欣喜,喜形于色,而在那苍白和憔悴之中绽放出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光芒的脸,沈双鱼不由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感动之情。
如果是小学生来描写,那一定就是“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
而就在许牧羊脸色苍白得如同木乃伊一般可怕的时候,相比之下,正一丝不挂,孤零零地躺在宽大的示范室的白色台子上的那具死尸,就显得五颜六色了。
刺目的雪亮的白光,照得死尸前额青紫色的斑斑点点越发醒目。
*的肚皮上出现晶莹耀眼的绿色,胀鼓起来,就像个大袋子,里面注满了水。
“天呐,”沈双鱼走到许牧羊身边,“这具死尸,颜色真的好耀眼。”
这句感叹绝非空穴来风。
沈双鱼感觉,整个死尸的躯体,就像是一瓣大花萼,光灿灿的,像来自印度热带丛林的奇花,被人放于这死亡的祭坛上。
而且在死尸的腰部,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色和蓝色,肚脐下有个大伤口,散发着恶臭,因炎热在慢慢地裂开,红红的,宽宽的,如同一道犁沟。
许牧羊和沈双鱼在人群中拥抱。
久久地拥抱。
多么熟悉,多么温暖的拥抱。
沈双鱼突然再一次感觉————恍如隔世。
在和林天蝎再次发生关系之后,自己的心情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似乎也彻底改变了。
大概,许牧羊的人生、杜摩羯的人生,还有沈水瓶那小子的人生,都会随之彻底改变吧?沈双鱼这样想道。
不由自主地,沈双鱼又想到了托马斯哈代的《苔丝》里面,开篇的那些话————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碰见了某人,一次相遇,一个碰面,一次交谈,往往就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起码大大地改变了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
“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沈双鱼压低了声音说,“你就会和我一样啼笑皆非。”
因为穿着白大褂的教授正在授课,沈双鱼只能压低了声音,贴在许牧羊的耳畔如是说。
许牧羊则报之以微笑,然后拿起旁边的白色匣子。
沈双鱼伸长脖子看过去,里面满是锤子、齿刃锋利的骨锯、锉刀、一套寒光闪闪的镊子,此外还有无数小盒子,装满很多的大头针。
那些大头针就像是秃鹫,长着钩形的长喙,不停地叫着,渴望着啄食尸肉。
“等会儿轮到我们的时候,”许牧羊也压低了声音,紧贴着沈双鱼的耳畔,这样说道,“我会教你怎么做。”
令人望而生畏的解剖开始了。
教室里不到十个同学个个像是凶残的刽子手。
沈双鱼也被教授发了一副白手套,还有一些解剖器械。
沈双鱼瞪大了眼睛,看着许牧羊毫不犹豫,把手伸到冰冷的尸体深处。
在沈双鱼看来,许牧羊的动作,就像是身穿白大褂的厨师,在处理一只鹅,从中掏出五脏六腑来,鲜血随之在他的手上“泊泊”地流淌出来。
教授留给他们作业之后,离开了教室,同学们立刻就喧闹起来。
“双鱼,”许牧羊马上把头转向沈双鱼,关切地问道,“双鱼,你还好吧?”
事实上沈双鱼已经糟糕透了,只能通过想象来克服内心的恐惧和恶心。
正如许牧羊所说,的确,现实中真实的场景,和电视剧以及电影里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听到许牧羊这样说着,沈双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望着许牧羊的眼睛:
“我想我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两人的视线交汇,沈双鱼感觉许牧羊的瞳眸闪耀如同水晶:
“为了不让你吐出来,我可以吻你吗?”
“我说不行的话,你会放弃吗?”
挑挑眉毛露出漂亮的笑容,许牧羊猝不及防地俯*子,沈双鱼也稍稍站直了身子。那是一双柔软、灼热,让人目眩的唇。
*重叠的瞬间,两人轻轻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周围的视线,沈双鱼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了许牧羊的身体。
“双鱼,”许牧羊的额头抵住沈双鱼的额头,眼睛里满是甜蜜的笑意,荡漾着,冲击着沈双鱼的心,“我想听听,你们人类学家,对亲吻,有什么见解、学说。”
“从人类学角度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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