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对的时候,还能跟她切磋几句。
“怎么反映?口说无凭的,人家会放弃跟随自己多年的HR经理而相信我一个报到不到半天的实习生?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职场最忌讳越级,尤其是外企,我可不想混不到半天就搬箱子走人。”
蔓蔓白了我一眼,显然不屑于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但其实那一眼也算是答案了,我立刻知趣地一抿嘴,表示全听您老指示。
“我又不是让你去告状。实习生每天不是都要交一份工作总结吗,你把今天贝拉通知你开会晚五分的事以时间记录的方式写进总结里,比如说你们开会的时间是9点整,你就写贝拉通知九点五分开会,不要掺杂个人感情,就像一个时间轴将今天你做的所有事情串起来,何远一看自会明白。”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还有一个疑问:“那发给贝拉的那份呢?按哪个写?”
“你傻呀!如果你还想再听那老女人给你讲时间观念的话,就如实写好了。”
我一寻思,是这个理,不过这不成背后捅人家黑刀了嘛,到时候万一何远找贝拉一谈话,那我铁定逃不了。便将这个顾虑告诉了蔓蔓。
蔓蔓却盯着我胸口看了半天,看得我脸一红不自觉伸手盖了上去,这才幽幽地开了口:“都说胸大无脑,可你胸也不大啊,怎么脑袋还是小的跟个叉匙一样?”
贫归贫,蔓蔓还是给我讲明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听到我一愣一愣,却很是受教。
“人家一堂堂的HRD整天不是运筹帷幄就是香车美女,会跟你一个跟他没有半毛钱利益关系微不足道的实习生身上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就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去兴师动众地质问与他加官进爵或者安全退休息息相关的HRM贝拉的责任了。所以,你这份总结的价值就在于,给他一个暗示,表明你的清白。如果他是一个心思缜密又铁面无私的上司,必定会对你的数据上心,以后他就可能派助理群发日程安排Email,如此一来,日后你就可以避免像今天这种不必要的陷害。”
“那要是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心思缜密铁面无私呢?”
“那你就自认倒霉咯!不过,这就需要你平时多下些功夫,和周围的同事搞好关系,从他们那里得消息。总之,万事小心,先平安度过实习期拿到实习证明再说。”
一说同事,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忙向四周看看有没有熟人,确定没有后,才低声开口道:“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莫非辰!”
蔓蔓也多多少少知道些我跟莫非辰经年累月的陈年旧账,只被她简单概括为:棋逢对手,欢喜冤家。所以现在听到这件事,蔓蔓倒没有很惊讶,反而觉得一切都是缘分使然,迟早的事。
“他还跟我一个部门!”我又加重了语气。
蔓蔓终于不舍地从卤肉饭里抬起头:“所以呢?”
所、以、呢?以蔓蔓的智商不可能不理解我的意思啊:“你不觉得莫非辰一个经管的学生出现在HR部门很奇怪吗?”
“乍一听,还真是觉得奇怪(我赶紧配合地点点头),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足为奇。莫非辰喜欢你这件事,估计是除了当事人——也就是你之外,人尽皆知。有你的地方自然就会有莫非辰。”
我在心里苦笑,他喜欢我?呵……如果那也算喜欢的话。
那是过完年的新学期开学。
“解语,莫非辰的笔记本你还了没?”教室里,我的同桌小黎问道。
“还没,正打算现在去。”这是寒假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碍眼的东西物归原主。
“那让我去吧。”小黎笑嘻嘻地蹭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小黎喜欢莫非辰已经很久了,这个机会我正巴不得送给她呢:“好。”说着,将书包里的笔记本拿给她。
可十分钟后,小黎却满脸惊慌地跑了回来:“解语怎么办啊,我送给非辰的情书忘写名字了!”
我埋在练习册里,连头都没抬,不以为意道:“那就再写一份。”
“可是……可是……我是夹在笔记本里送过去的。”
当时我只觉浑然一震,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似乎一瞬间都冲上天灵盖,猛地直起身:“你说什么?”
“哎呀,都是我一时糊涂,现在可怎么办啊!非辰八成认为那是你写的了!”
小黎也知道那时我跟莫非辰的关系,针尖对麦芒,一触即发。
我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径直走到莫非辰座位前,尽量放低声音,因为此时教室里还有不少同学在自习。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莫非辰从书里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够教室里所有的同学听到:“是吗,想着你也不会自取其辱。”
我发誓,如果当时再用力一点,我的指甲会全部扎进掌心的肉里。连瞪他的必要都没有,我坚决地转身,感受着背上一道道灼人的目光,走出教室。
这就是他对我的爱。
这人还真是不敢想,一想他就来。直到蔓蔓笑着跟莫非辰打过招呼,我才回过神。此时,莫非辰已经在我旁边坐下。
大家虽不在一个学院,但都属于学校里长得漂亮成绩又拔萃的那类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平日里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多,比如说校庆策划节目、资优生培训等等;再加上我和莫非辰是旧识,而蔓蔓又是我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三人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莫非辰坐下后并没有搭理我,而是和蔓蔓聊了起来,这让蔓蔓有些受宠若惊。在颜控这一点上,蔓蔓丝毫不输我,这也是我俩能手拉手一起愉快玩耍以及蔓蔓接受顾明远的原因之一。
见他俩聊得都是薪酬账目上的一些事,我不便也不想插嘴,便在一旁默默吃饭。幸好不过十分钟,莫非辰就起身离开了,否则我非得把盘子刮出原材料不可。
蔓蔓笑道:“呦,您这胃酸消化的可真快,盘子一会就见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我抬起头,一本正经道:“这叫积极响应组织号召——光盘行动,你懂不懂!”说着,朝蔓蔓晃了晃手上跟餐盘一样干净的勺子。
蔓蔓哧地一声笑出声来:“这里是外企,组织那一套在美国佬这儿可不管用。要想生存,还得学学人家莫非辰。”
“他怎么了?叛变了?”
“哈……”蔓蔓白了我一眼,显然不屑于跟我玩这种低级的文字游戏。
尽管我自己更愿意认为是蔓蔓自知我是学汉文的,斗我不过。当然,这种自欺欺人又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过把干瘾。
蔓蔓接着道:“知道人家刚才来找我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刚才刮盘子刮得太专心,还真没听太清楚他们具体说什么,只大致知道是关于薪酬报表。可这干他招聘方向的什么事?
也不管我是真没听见还是装不关心,蔓蔓神秘道:“他问我借近两年公司专员到总监级别的薪酬报表。”
我一惊,如醍醐灌顶,立刻会意。怎么跟蔓蔓关系这么好,我就没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在外企,一个人所有的价值和地位都明明白白地体现在薪酬上,而HR偏偏又是一个和各个部门都要打交道的职务。如果能事先搞清楚在这个公司里,哪个部门、哪群人是核心大树,换句话说,就是最能为公司挣钱的,那么以后遇到他们,也好适当应对,避免吃不必要的亏。说白了就是告诉你,这里谁跟你一样,谁不能小觑,谁得捧到天上。看来这莫非辰真是越来按越猴精了!
看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蔓蔓低声道:“就知道你短路,东西早给你发私人邮箱了,找个没人的时间再看。”
我痛哭流涕地朝她做个了抱拳状。
整个下午我都被贝拉支呼得团团转,净干些与业务无关的跑腿工作,不过看莫非辰也没闲着,被技术部叫去做了支援,心里竟莫名得到些许安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还好老外的时间观念还是不错的,朝九晚六,中间一个小时吃饭时间,算下来每天正常工作日时才8小时,可后来我才发现,什么叫“正常”。
等我磨磨唧唧收拾完东西,同事们早已不见踪影。说实在的,新人上班第一天,的确应该和前辈们打声招呼搞好关系,可今天我所有时间几乎都忙着应付贝拉了,真怀疑她是故意让我脱离群众的。
打开私人邮箱,果真看到蔓蔓发来的邮件,内容很是简单,却一目了然。
原来蔓蔓并没有直接把薪酬报表整个发过来,而是单单发了份名单,将各部门主管及其以上级别人员由上到下依次排列,清晰明了,很适合我这种对数据天生迟钝的人。
正当我聚精会神研究名单的时候,反光的显示器屏幕突然映出一个人影。
我心下一惊,顷刻只觉头皮发麻,掀了一背冷汗,脑子里闪现出各种凶杀后又解尸的电影画面,双腿早已软的没了知觉。
这样的僵持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整理的很精细,但有两个人的顺序颠倒了。”
是莫非辰!我在心里深深缓了口气,顺便问候了他祖宗。但绝不能让他看到我吓瘫的样子,被他耻笑,我宁可死。
我尽量放稳呼吸,却不转身,佯装伸手去揉眼睛,实则擦去额头上的虚汗,道:“哪两个?
莫非辰靠了过来,隔着椅子上的我指着屏幕道:“顾明远和何远。”一股熟悉的薄荷香顷刻萦绕鼻尖。
我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又仔细看看二老的头衔,都是人资总监没错啊,要说不一样也只是分管方向的区别。难不成在LA里重薪酬轻招聘?那我岂不是也被边缘化了?随即便将我的考虑跟莫非辰说了一遍。
“那倒没有,六大模块在HR中都是平等的,相互依存,互为补充。”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紧问道:“那是为什么?”
莫非辰却反问道:“你跟顾蔓关系那么好,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我跟蔓蔓关系好是我俩的事,跟顾明远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女人都得围着男人转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反正你以后留心顾明远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只要一说话,就各有把气氛搞僵的本事。可能在我们更深的意识里,将对方当做了假想敌,又或是患了被害妄想症,以至于每次见面都要分个高低胜负,斗个你死我活。
但也不全是如此。
高二秋季运动会上,莫非辰是400米男子接力跑的最后一棒。
那天的天气并不算好,阴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样子,可操场上却是气氛一片火热,呐喊声,哨声,加油声……响成一片。
当莫非辰握着短棒,飞奔在最后一百米跑道上时,突然右脚崴了一下,跟着一个踉跄翻了个滚儿,狠狠摔倒在旁边的跑道上,身后B班的选手正朝他疾驰而来。
比赛并没有停止,终点就在他面前不到10米的地方。我知道,好胜如他,就是爬,他也要第一个爬过去。
可最后的结果是,他站了起来,蜷着疼得没有知觉的右腿,用左脚单脚跳着,赶在B班选手前一秒,跳过了终点线。
顷刻,观赛台上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可从他盯着我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耳中一定还回荡着刚才那个激励他从地上爬起来的声音。
“莫非辰,别让我看不起你!”
敢这样说他的,就只有我了。
后场休息室,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然后在他旁边坐下:“你……没事了吧?”
他没有回答,而是伸了伸右腿,表示还活着,和我相视一笑。
两年了,我们终于偶尔能坐下来好好说会话,但只是偶尔。
莫非辰突然提议道:“想不想出去?”
“去哪?”
“外面。”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管得很严,每周周末回家一次,中间是不允许出学校的。
这个提议显然刺激到了我这个王牌好学生,其实好学生如果疯起来,比那些不学无术的孩子要可怕的多。
看到我重重一点头,莫非辰兴奋地站起来,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
那天是全校运动会,门卫很松,我们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只记得那天他了件白衬衫,卡其色休闲裤,而我穿着碎花连衣裙。他牵着我,在细雨中一路奔跑,有些湿漉漉的长发在雨中起舞,我们都笑得很开心。
穿过闹市的马路,压过斑马线,跑向透着自由、清香的油菜花田,我们一路谁都没有喊停,只是开心的笑着,欢快的叫着。那天的花海很美,那天的我们都很美……
“还不走?”莫非辰站在门口朝我喊道。
这才发现,他已经替我关好所有的灯和窗户,只剩下我面前孤零零的电脑显示屏还亮着。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西服外套挂在手臂上,上身只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一时间我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高中时代。
“就走。”我轻轻道。迅速关上电脑,抓起背包,朝回忆走去。
锁好门,并肩走在空荡的大厅,莫非辰似乎也有些异样,安静得让我不习惯,却也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美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在对的年纪相遇,他不再年少,我也不是无知,今天的我们又会是怎样的关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我笑了笑,摇头晃掉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如果,即便是有,那也不会是我跟他。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现在的我们都不像高中那会锋芒毕露、剑拔弩张,但骨子里的骄傲是改不掉的。其实贝拉对我的总结一点都没错,只不过真实得连我自己都不敢承认罢了。
大厅不过三五分钟的脚程,我想着事情,走得极慢,莫非辰似也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停地瞅着门口。很快,当我收回思绪回过神来,就也明白他刚才一直盯着门口看的原因了——大门落锁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边跑边祈祷希望只是距离太远光线太暗我看错了,可上帝却实实在在地跟我开了个玩笑,真的落锁了,并且是从外面。
一时间,我方寸大乱,第一反应是小姨还在家等我,今天我要是敢夜不归宿,明天她就敢把我打包扔回家(我自己家)。
“怎么办?”我无助地看向身边跟我同病相怜的人,要不是他替我关灯善后,又等了我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他这会都到家了。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却也觉得侥幸,否则,现在六神无主、独守空楼的人就只剩我自己了。
谁知,莫非辰却完全没有我这般担忧:“既关之,则安之。”
“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逗我?
“不然呢,你有保安科电话吗?”
我摇摇头,上班第一天,连正式的入职培训都没做,哪来的保安科电话。
“不过……楼上办公室肯定有花名册!”我顿时兴奋起来,转身就往楼上冲。
却被莫非辰一把拦住,一副看白痴的目光:“楼上的大门,是你亲手锁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咣当”一声,心中某盏微弱的灯火……碎了。
LA是外企,可能是那群老外不放心我们,在每道门上都设了防盗监控系统,平时只要楼下大厅的门开着,员工凭工作牌里的芯片扫描就可以自由出入办公楼的任何地方,可一旦大厅正门落了锁,其余各小门一关即锁,工作牌就成了摆设。
我绝望地看向莫非辰,这下,可能真的要夜不归宿了。
莫非辰却突然朝楼道走去,身影很快与昏暗的大厅融为一体。我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嘴上问着:“你去哪?”脚下生风似地跟着他走去。
“楼道里有声控灯。”说着,莫非辰一屁股坐在楼梯三层的台阶上,这样正好可以将他的大长腿安置在底层;又将公文包横放在身旁,示意我过去坐下。
莫非辰的心是出了名的细,这个情我不领白不领,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他四位数的公文包上,一点都不觉得烫屁股。
坐下刚理好裙子,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便将我整个包了个严实。我有些吃惊地看向莫非辰,外套的温度透过皮肤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