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虽说我以前一直被人说是傻子,但我那是单纯,我单纯的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付出就会得到回报的。
“你还真老实……”贲来思闭着眼睛轻轻的笑着,似乎很累的样子。
我默不出声,在他身边静静的守着。过了老半天,就在我以为贲来思睡着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开口:“有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像个屁一样,总是能惊天动地。可到了最后我才知道,其实我是个闷屁,一点惊动别人的地方都没有,却唯独臭到了你。”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依旧保持沉默,静静听他说着。
“以前,我总是不知足,我觉得我的条件很优秀,我理应拥有更多的女人。我也觉得整个天下的女人似乎都是为我所生,可到现在我才看明白。能够对我不离不弃的,只有你……”贲来思的话说的很慢,仿佛刚生产过后的女人一样有气无力。
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我缓缓开口:“当裤子失去皮带,才懂得什麽叫做依赖。”
“是啊!”贲来思接过我的话继续说:“我以为我是一个*纵感情的高手,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会一直站在原地等我。我实在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可以轻易玩弄你的感情,哪知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被感情伤害。”
“玩感情?我会让你哭的很有节奏。”我不屑的说着:“我不是不会玩感情,是不屑,也不想。我对你的好是一心一意的好,从来没想过玩感情。而且,被感情伤害的不是只有你一个,在这场感情战争中,我比你更难受。”
我有些埋怨,有些不满。贲来思是否认为他现在孓然一身才叫受伤害?那我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当初他娶我曾经令我脸红心跳的几天没睡好,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期待。可结果却是他想用娶我来报复骚狐狸对我的好,来报复我的不忠。难道我就没受到伤害么?在我一心一意为了家庭努力的时候,他却在外面逍遥快活,这种事情,难道他是受害者么?
“我是真的认识到了错。可为什么人总是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有下辈子,你会不会等我?”他颤抖着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试探着伸过来抓着我的手。
我轻轻抽回手,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会选择和你根本没认识过。”
贲来思有些失望的缩回了手,单单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着检测仪上他的心跳越来越缓慢,我忍着悲伤伸出手,主动抓住他:“你死,我记得。你生,我心动到惶然。”
贲来思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眼角滑下两行泪水。
检测仪再次发出尖叫,闻声赶来的医生快速将贲来思送进了急救室,可却再也没见到贲来思被推出来,然后对我说:“我依然*啊!”
为贲来思举行葬礼的前一天,我拨通了萧诗的电话。这个号码还是从贲爸那里得知的,之前那个号码她已经不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萧诗听到我的声音有些吃惊,很快就想挂断电话。
“如果你对贲来思还有一点点感情的话,明天希望能见到你。”我快速的说着。不管怎样,她和贲来思毕竟有一个孩子,如果说她对贲来思没有一点感情的话,这话我不相信。就冲着当初她能委曲求全的忍受我的讽刺和嘲笑,哭着求我让她和贲来思在一起,我就可以肯定她对贲来思还是有感情的。尽管他们在一起两年多,激情也可以磨灭,但绝对不会*为一无所有。
萧诗犹豫了一下缓缓回答:“我考虑一下吧。我妈……”
姚芳的声音在旁边陡然响起,喊了一句后电话那端便传来了忙音。我知道这件事情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姚芳,不管她对贲爸的感情如何,不管她最初的目的如何,她对贲家似乎都不能释怀的样子。我不知道当初贲爸和她说过什么,自从我从外地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而一切的变化,似乎是从她用滚热的茶水泼了我一身之后开始的。
我不敢想象,萧诗和贲来思在一起的最初是因为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是姚芳报复的手段,那么她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竟然可以牺牲亲生女儿的青春和幸福,埋葬萧诗一生的理想,只为了报复贲家。现在贲来思已经去了,难道姚芳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么?
这件事情让我纠结了很久,不过当我看到萧诗出现在贲来思葬礼上的时候,还是心存感激,并且之前的困扰都淡化了许多。
也许是血浓于水,果果对萧诗的女儿十分喜欢,特别有哥哥样,跟着那个小姑娘玩的不亦乐乎。对于他们俩来说,还不知道这场葬礼代表什么意义,在他们的世界中,也不会因为贲来思的离去而感到悲伤。
“爸爸……”萧诗的女儿指着贲来思的遗照高兴的喊着,虽然有些吐字不清,却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她是在喊爸爸。
萧诗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姚芳并没出现,或许是她不知道该用继母的身份还是岳母的身份出现,或许她的心中对贲家依旧有着解不开的结。
贲爸并没有出现在葬礼上,鲍老爹也没来,在家里陪着贲爸,怕他悲伤过度想不开。这个家,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家,短暂的几年过去,竟然只剩下贲爸一个人。
贲来思的两个叔叔眼眶红红的,里外忙活着。贲来思的二姨哭得晕过去两次,二姨对我和贲来思最好,但她有心脏病。最初贲来思住院的时候根本没敢告诉她,贲来思去了之后,我亲自登门,进屋后二姨还很惊讶我会去。因为自从离婚之后,我就再也见过贲来思,更别说是这几个姨家。
看到二姨,我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贲来思走了,直肠癌。”
二姨当时楞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眼泪先下来了。二姨随即叫了一声:“贲来思呀——”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我已经考虑到了会是这样,所以之前已经告诉给二姨夫和二姨家的妹妹知道了,他们都在家里,一直没说,就等我上门告诉这个消息。二姨昏过去之后,大夥儿七手八脚的喂药掐人中,总算是没什么危险。
贲来思的老姨是最早知道消息的,她几乎一直陪伴在医院,我和她换着班的伺候。在贲来思被送去急救的两次,老姨都是一直不肯离开,在急救室门外来回走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道她是在乞求老天保佑贲来思,可老天真那么灵验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该去的人还是去了呢……
我和贲来思的同学来了十几个,骚狐狸也在其中。关于我和贲来思结婚离婚的消息,这几个同学都知道,平日里关系也都算不错,但都不知道我和骚狐狸之间的恩怨情长。他们看到我出现在葬礼上,似乎还有点尴尬,看看我再看看萧诗,似乎不能决定到底该来安慰我还是去安慰萧诗。
从头到尾,我就像个尽职的家人一样,里外张罗着,直到送走最后一位前来给贲来思送别的客人。整个酒店只剩下萧诗和我以及骚狐狸,萧诗是我挽留下来的,有些事情,即使过去了,我依旧想要了解清楚。就算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同时也是给地下的贲来思有个交待。
骚狐狸十分理解人的把空间让给我和萧诗,他带着果果和萧诗的女儿到另外一间包房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萧诗,这是我们俩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我和贲来思结婚的时候,那时候姚芳已经和贲爸登记了,萧诗算做婆家的亲人来观礼,那个时候我还憧憬,家里多出一个小姑子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但我却从来都没想到,我曾经的小姑,最后竟然成了我前夫的现任妻子。
萧诗有些尴尬,有些不安,低着头双手握在一起,不肯抬头看我。她穿着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小脚裤,下面是平底黑色的靴子,整个人打扮和以前一样时尚。而我则是一身白色装扮,我们俩坐在一起,竟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着萧诗,竟然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从何说起,默默在心中措词半天,我终究还是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姚芳阿姨还好么?她怎么没来?”我并没有直接询问萧诗当初为何执意要和贲来思搅合到一起,而是先从姚芳那下手。
萧诗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儿,犹豫了下后开口:“我妈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我怕她出来了会大吵大闹的,就没让她来。”
“她……身体不太好么?”我踟躇着问。
萧诗叹了口气,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半天,忽然哭了出来:“对不起,嘭,我真的对不起你。”
对这份迟来的道歉,我坦然接受了,可心里却并没有原谅他们对我的伤害。
“我妈自从和我爸离婚之后,精神就不怎么好。有几次自杀,都被及时的发现了,去医院检查,说是抑郁症加障碍性精神紊乱。认识贲叔以后,我*情绪好很多,我也挺高兴的。但是后来她和我说让我跟贲来思在一起,这样的话我们四个人就不会分开了。之前我知道你和贲来思好好的,就没答应。但是后来我妈因为这事儿竟然犯病了,我……我就……”萧诗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
听着这有些荒唐的理由,我竟然哭笑不得。没想到,我们幸福的家庭竟然败坏在一个精神病的手中。萧诗出于孝心,答应了下来,然后就有了后来的故事。而姚芳却失去了贲爸,对贲家由爱生恨,所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这一切有些荒唐,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喜欢贲来思么?”我平静的问着。
萧诗点了点头,似乎有点不好开口。
喜欢就好,起码贲来思泉下有知,也应该感到幸福吧。在他这一生中,有几个女人曾经真心的喜欢过他,有两个女人为他生下了孩子,而且这两个女人带着两个属于他的孩子一起出席了他的葬礼。
我想这一切,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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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大电视台开始放映着暑期影院的时候,我和骚狐狸在一个风轻云淡的日子安静的领了结婚证。看着正宗的亲自去拿到的红色小本,我又想起了贲来思。当初的结婚证书是贲爸找人给弄来,如今这亲手办的,竟然感觉如此不同。
“果果想去哪儿?”骚狐狸问着。本该送果果去幼儿园的,但他却坚持这样特殊的日子一定要带上果果,因此特意请了一天的假。
“去啃个鸡打话题。”果果兴奋的说着,小手拉着我和骚狐狸。
“是肯德基,不是啃个鸡。”我纠正着。
“肯德基。”果果重复着我的话。
“对了,果果真聪明,妈妈表扬。”我脸上扬起笑容。想着刚才办理结婚证书时候那工作人员看着我们三个人时候错愕的眼神,心里觉得一阵好笑。
骚狐狸在旁边扭头看着我,嘴角扬着,忽然问:“傻笑什么呢?跟小傻子似的。”
乐意!我抿着嘴,就不告诉他我此刻感觉有多么的幸福。
骚狐狸忽然凑过来搂着我在我嘴上吧的亲了一口,然后迅速的闪开。我立刻脸红,连忙擦着嘴上他残留的余温,娇嗔的白了他一眼。
“干什么你,当着孩子的面不教点好的。”我压低了声音,自欺欺人的认为果果根本听不见我说的话。
“爸爸妈妈亲亲,你们亲亲……”果果兴奋的喊着,我立刻恨不得挖个深坑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骚狐狸好像偷腥的猫一样得意的笑着,然后又眯起一只眼睛冲着我远远的撅起嘴巴。
我扭头,心里甜蜜的笑。这个男人,守候了我十几年,终于,我们在一起了……
“走,我们去啃个鸡打滑梯……”骚狐狸拉着果果往前跑,学着果果说话的语气喊着。
“打滑梯,打滑梯。”果果一边跑一边叫着。
我跟在后面,看着那仿若亲生父子的两人,从心里往外的感到幸福。
炽热的阳光,火辣辣的照耀着万物,街边垂柳下一家三口,穿着淡蓝色亲子装,快乐的向前走,他们的目标是——啃个鸡!
正文 番外
青青草地,蓝天,白云,远山,近水——
草地上铺着一块淡粉与白色相间的格子餐布,上面摆放着许多的美味食品。
鲍米花整个人慵懒的靠在胡力的怀中,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孩子,脸上满是幸福。
胡力揽着鲍米花,视线和她一样落在那两个孩子身上,半晌后忽然开口:“困了,什么时候回去?”
鲍米花眼皮未抬,轻声说道:“等他们玩够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天又怎么好。”
胡力双手略微紧了紧,表示知道了。
远处正在一起玩的两个孩子看着两个大人的动作,其中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子伸手把身旁小姑娘的眼睛捂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小孩子,不该看的不要看。”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满,挣脱开小男孩的手,气鼓鼓说道:“你不也是小孩子么?”
小男孩十分理直气壮回答:“我已经上小学了,已经是小学生了,不是小孩子。只有上幼儿园的才是小孩子。”
小女孩似乎觉得很委屈,嘴巴一扁似要哭了出来。
小男孩见状,连忙过去哄她。
小女孩忽然认真的问:“哥,为什么你叫贲跑,而我要叫胡闹?”
胡闹心中十分奇怪,为什么哥哥和自己的名字不一样。
已经十岁的果果对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才四岁的妹妹讲他和她不是一个爸爸。只好问出一个连他都无法解释的问题:“那你说,为什么你是女孩,我是男孩?”
胡闹指着果果哈哈笑:“真笨,因为你是哥哥啊,所以你是男孩。要是你是女孩的话,那你不就是姐姐了么?”
果果觉得这个答案很白痴,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于是板着脸说道:“因为你是妹妹,所以你叫胡闹。因为我是哥哥,所以我叫贲跑。”
说完之后,果果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很对,还刻意点了点头,加强自己的肯定。
胡闹歪着头看着哥哥,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哥哥真的很疼她……
这,就够了!
胡力有些担心的问鲍米花:“这么早就让果果知道贲来思的事情,你不怕心里会有压力么?”
鲍米花坐正了身子,表情认真凝视着远方:“不早了,果果已经十岁了,该是让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其实他早就有疑问,为什么你和他姓氏不同,为什么妹妹叫胡闹而他叫贲跑。”
“不至于吧!”胡力有些难以置信的问着。
鲍米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定的回答:“现在的孩子有多早熟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喜欢男生了。所以果果有这样的疑问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忽然,鲍米花冲着胡力咧嘴笑了起来,笑的胡力毛骨悚然。
“干嘛笑的那么*?”胡力问。
“你还记得当初闹闹出生时候那算命先生说的话么?”鲍米花满脸兴趣,贴着胡力坐好。
说道这个胡力就觉得生气,他用了五年的时间终于让鲍米花肯为他生孩子,而且还是他一直喜欢的小公主。可那算命先生拿着胡闹的生辰八字看了一阵子之后竟然说这个孩子会早婚,十六岁就会动婚,简直岂有此理。
看着胡力愤慨的样子,鲍米花知道他根本没忘,脸上的笑容更盛。
“没心没肺的,那也是你的女儿,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胡力哀怨的问着。
鲍米花笑的诡异:“我真的不担心她十六岁就动婚,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以后她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鲍米花,你丫是不是耽美小说看多了你——”
青青草原上,传来胡力愤怒的嘶吼声。声音惊动了附近的昆虫和蝴蝶,惊动了附近正在玩耍的孩子。
“爸妈又要脱衣服打架了!”果果无奈的拉上胡闹的小手,带着她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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